路青听着心中暗笑,他虽不知段莺儿为何突然如此言之,却早就领教过了段莺儿那指东榆而话南槐的犀利话儿,那敢开口,心里也只能暗叹司徒剑倒霉,遇人不淑罢了。他那知一个女子心里既然不喜欢这个男子,那管他如何殷勤,也无济于事。
司徒剑本想以此物来讨好段莺儿,但却想不到段莺儿竟兜了这么一个大圈儿来数落他,讪讪笑道:“莺儿姑娘果然高见,在下愧而不及呀。”
正在三人心中各有所思之时,忽闻柳烟屏叫道:“表哥,你看湖中那只蜻蜓,多么漂亮!”
众人随着柳烟屏的声音看去,只见一只蜻蜓正在荷边翩然而舞,这蜻蜓一身紫红,与别的蜻蜓赫然不同,正是一只美丽的红蜻蜓。
段莺儿见此只蜻蜓一身红妆,混于众蜻蜓中,在水面上时上时坠,仿佛是在领舞众蜻蜓,煞是漂亮,一时竟也看呆了。
司徒剑在旁见此情形,心时暗忖:“看来莺儿姑娘对这只蜻蜓甚是喜爱,不如由我取来,也让莺儿姑娘高兴一下。”心动不如行动,想着就长身而起,口中道:“莺儿姑娘,看我的。”话音未落,一道白影就如电般窜出。
那蜻蜓离亭甚远,只见司徒剑身影窜出,在空中看准贴在水面的一片睡莲,脚尖轻轻一点,接着又一式‘飞燕戏云’空中来了个漂亮的翻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追上那蜻蜓,忽然剑光一闪,接着又是一式‘鹰跨长空’,人突然就回到了亭里,长剑一平,剑尖上赫然钉着一只蜻蜓,却正是刚才那只红蜻蜓。这几式施展得当如行云流水,帅气非常。不知段莺儿认不认同,至少司徒剑心里是如此认为。
柳烟屏见状大喜,忙跑过去,欲伸手把那蜻蜓拿过来。但司徒剑却轻轻一挡,笑道:“表妹莫急,这只是莺儿姑娘的。”说着拿下那蜻蜓,递给段莺儿。
柳烟屏见状心里不由一酸,忿忿道:“又是莺儿姑娘,莺儿姑娘,难道她有什么好?竟如此待我?”
段莺儿见司徒剑把蜻蜓递过来,却也不接,笑道:“司徒兄还是把蜻蜓让给柳姑娘吧,这小生命儿本来活泼可爱,却突遇横祸,被司徒兄以利剑穿身,可真是造孽呢。”
司徒剑被段莺儿如此数落,又是端起了石头砸自己的脚,不由大讪,一时间举着长剑,竟不知说什么好。
柳烟屏见段莺儿如此说,跺了一下脚,大声道:“我不要,这又不是我的,本来就不是我的。。。”说着眼眶一红,竟似就要掉下泪来。
段莺儿看此情形,忽然挨过路青身边,在他耳边悄声诡笑道:“路大哥,柳姑娘如此伤心,你难道没有一点怜香惜玉之心?不如,不如这样,你也去捉一只蜻蜓给柳姑娘吧?”
路青嗫嗫无语,他见柳烟屏如此伤心,本就有心安慰,但却提不起勇气,亦不知从何而为。
段莺儿见状,心里一股不明之火油然而生,用力捅了捅路青的腰,口中却道:“去呀,还不去?”
路青那知段莺儿心事,看到柳烟屏眼角渐红,看似就要梨花带雨了,又被段莺儿如此一催,心下一急,不由也豁出去了,霍地站起来道:“柳姑娘莫要伤心,看在下也为你取一只来。”说着身形一闪,也向湖中冲了出去。
那柳烟屏正在气头上,也大声答了一声:“好,那你就帮我捉一只来。。。”
段莺儿想不到路青真的起来去为柳烟屏捉蜻蜓,看着路青冲出去的身影,口中喃喃道:“这木头儿,这木头,想不到他真的去了。。。”。这一下失神,想不到这一切却被司徒剑看在了眼里。
路青的身法显然没有司徒剑那么花俏,他只是朝着湖中浮着的睡莲处点了几下,几个纵落之间,就把蜻蜓捉了 回来,只是他记得司徒剑的教训,这次倒是捉了只活的蜻蜓。
路青把那蜻蜓捉回,心下想道:“这下柳姑娘得了蜻蜓,也应该高兴了吧。”
可惜事与愿违,当路青把蜻蜓递给柳烟屏,希望柳烟屏破涕为笑时,柳烟屏却忽然地往他手中一拍,大声道:“不是这只,不是这只,谁叫你捉的?是谁又叫你捉的。。。”说着两行泪儿竟顺着粉靥流了下来。
路青突然被柳烟屏一拍,那蜻蜓失去禁锢,得了自由,顿时远飞不见,心里正诧异,突然又见柳烟屏一下潸然泪下,看样子却是更加伤心了,却又不知如何安慰,怔在那里,心里想:“这女子怎么如此奇怪,捉了回来又不要,不是你要去捉的么?怎么却又更加伤心起来了,难道全天下女子都一样么?”想到这,路青不由想到了段莺儿,“难道段姑娘也会这样么?不会的。”殊不知,这天下女子正全是这样,只不过取决于所处对象,时间,地点和表现的方式不同罢了。
正在路青一头雾水之时,却又听到司徒剑笑道:“路兄好身手,竟轻易间将那蜻蜓活捉了回来,原来先前在下竟是眼拙,看来路兄以后必秀于江湖,不如现在我们来切磋一下,也为以后江湖留下美谈。”原来司徒剑见段莺儿刚才如此表情,知段莺儿心中对路青有意,又见路青不过是个无名之辈,心下醋意顿生,竟一心想在武功上损其面子。
路青初来此地做客,那想动武,正欲相拒,却忽然见柳烟屏此时却破涕为笑,大声道:“是呀,你和表哥比试一下,我来做公证。”
路青闻得柳烟屏如此说,心里不由惊叹此女子如六月天气,竟说变就变,而且没有任何理由,殊不知柳烟屏见司徒剑在段莺儿面前落了面子,如今司徒剑提出比试,又从不闻路青之名,那有不附声应同之理。试问天下又有几个女子不想自己心上人在众人面前大展雄威?
路青一时无语,不知司徒剑为何突出这话,又不知应比不比,只能向段莺儿投向询问与求助的眼光,希望段莺儿出声相劝。
那知段莺儿却似不明白路青的意思,竟然冷冷道:“那路兄就和司徒兄切磋一下吧,也好让咱们开开眼。”原来段莺儿见路青刚才居然真的帮柳屏烟捉蜻蜓,这下竟是余怒未熄。
柳烟屏见段莺儿如此说,也大声道:“对,就让我们看看眼界。嗯!比什么好呢?啊…对,就比剑吧!”
段莺儿闻言,心中不由一急,道:“比剑?不比了,不比了。”原来段莺儿刚才忿怒之下想让路青得一教训,但转瞬间就后悔了。现在听到柳烟屏说比剑,这下更急了。试想武林三庄中虽然都以剑道持世,但其中‘倚剑庄’更是以剑冠名,可想而知司徒剑作为‘倚剑庄’的衣钵传人,剑术岂不有过人之处?司徒剑剑术肯定过人,而自己却从未见路青施展过剑法,更何况路青身上带伤,想到这,段莺儿更急,急忙连呼不比。
正在段莺儿意欲阻止时,路青却已大声说道:“好,在下就和司徒兄切磋一下剑术。”原来路青初闯江湖,早有意与各地俊彦比试,以证自己武功水平,又见三人都已有此意,竟在段莺儿阻止前豪爽地应承下来了。
四。拂柳庄(6)
司徒剑闻段莺儿相阻之言,心里估计路青剑术肯定平平,是以笑道:“路兄既已认同在下建议,想必剑术上造诣非凡,在下正好领教领教,反正切磋以点到为止,莺儿姑娘就不必担忧了。”言下竟有胜券在握之意。
柳烟屏见状亦笑道:“是呀,是呀!段姑娘不必担心。”一付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柳烟屏见司徒剑似已胸有成竹,心下亦是暗喜,巴不得两人立刻拨剑相斗,以期情郎大胜而归,刚才对司徒剑那一份忿恨竟不知何时已化作烟云散去了。是以有语云:“女人心,海底针”,果真是变幻莫测。
段莺儿见两人如此说,心知比试已势在必行,心里暗暗担忧,但口中仍找了个理由道:“不是,不是这样的,我只不过见路大哥没带佩剑…”。
柳烟屏亦是个女人,岂有不知段莺儿心中所想,笑了笑,道:“原来是这个原因嘛,这倒不用段姑娘操心,拂柳庄雄视天下,岂能没剑?”当下转过头来大声呼道:“来人,奉剑!”
段莺儿见状如此,知势不可挽,只能道:“柳姑娘,不必了,我把剑借予路大哥行了。”当下即解下佩剑,塞给路青。原来段莺儿心中早有准备,刚才那些话只不过是作最后的尝试罢了。
司徒剑见段莺儿居然把佩剑让予路青,心中醋意更浓,要知武林中人所佩武器向不轻易离身,极少借予他人比斗, 更何况两人乃异性关糸,其中之意不言已表。司徒剑见此情景,心中更想立马打败路青,以挫段莺儿眼光。待路青剑一到手,即哈哈一笑,飞身出亭,寻得一片浮萍站稳,左手一引,掐了个剑诀,右手持剑平胸,作了个剑礼,大声道:“既然剑已在手,那在下在此恭候路兄了。”
路青接过段莺儿佩剑一看,只见此剑竟比武林平常所见之剑阔上三分,但也不作细想,见司徒剑已在湖中相候,把剑一拨,剑鞘抛还段莺儿,长剑一展,朝司徒剑说了声:“司徒兄,得罪了。”就飞身合剑向司徒剑刺去。
段莺儿接得路青抛来的剑鞘,见路青使出的竟是江湖中人人都会的一式‘飞鸟投林’,心下担忧更甚了,本来手中轻飘飘的剑鞘忽地竟化作山一般的沉重,心里不断地责怪先前自己意气用事。
司徒剑见长剑破空而来,倒也不急,知道是两人初试的前奏而已,手中长剑往路青剑尖轻轻一引,将凌空的路青连人带剑引开。
路青借势一跃,跃至一株青荷上站稳,大声说了句客套话:“司徒兄果然好剑法。”
司徒剑瞄了一下路青的脚下 ,笑道:“路兄过奖了,想不到路兄不但轻功不错,剑法更是…”,司徒剑象是突然佩服起路青的武功来,竟在此时接二连三的说起了赞扬的话。难道是司徒剑见路青刚才那一剑使得飘逸,竟真心佩服起路青了?不,绝对不是!原来司徒剑见路青的落脚处是一株青莲,青莲不可能承受得路青很久,所以他在等,等路青跃起的那一瞬间,那正是他出招的最佳时刻。
这湖上共有三种可供落脚的植物:睡莲,青荷,浮萍。睡莲仅一片叶子轻贴水面,浮力极小,就是凭轻功也只能在上面轻点一下,作为过渡用,而青荷有枝杆撑于水面,能在上面停留片刻,浮萍则凭着自身长有气囊,兼且喜欢群生,一长就是一片,莫说是用轻功,大片的话就是普通人走在上面也如履平地。
司徒剑虽然看轻路青,但毕竟是三大庄之一的传人,这与人对敌之时有利用天时地利之机岂不会抓住?
果然话没说两句,路青就被要迫跃起。此时,司徒剑就突然出招了。只见剑光如飞虹,长剑匹练般地朝路青头上罩了下来,正是‘倚剑庄’的绝世剑式‘凌空式’。
司徒剑人如鹰,剑如虹,这一式凌空而下,如苍鹰搏兔,眼看路青无处可逃,就要被这一式迫得落水而败了。
亭中段莺儿见此心中不由一颤,闭起了眼睛。正在段莺儿为路青担心不已之时,路青那已曲势就跃的身子却突然一直,身子直绷绷地向水面跌了下去,难道路青真的被迫入水而败?当然不是,只见路青手中的长剑朝旁边的一片睡莲一点一拍,整个人就滚了出去,在空中横滚了出去,然后脚尖一勾,勾住了一片浮萍,身子立起,竟然站在了司徒剑刚才赖以立足的那片浮萍上。
司徒剑长剑击空,只能空中一个翻身,就要落在路青刚才站立的青荷上。这下两个正好调换了个位置。
眼看司徒剑要落在青荷上,司徒剑等,但路青可不等,未等司徒剑落下,长剑斜斜一削,又是一式武林中极为常见的“扫叶清雪”径直往刚才所站的那株青荷削去,这一式用得极为巧妙,如果司徒剑没什么法子可以应对,那在他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时肯定会一脚踏空,直落水中。
这时亭中的段莺儿早已睁开眼睛,看到路青妙手拈来的一式,心中喜道:“想不到这木头儿剑式虽没什么新奇,却用得适时得很。”她那知路青曾经问过那老头儿:“天下那种招式最厉害?”。老头儿笑而不语,取下路青身上的钥匙,走到门前,在门边找一缝儿,把钥匙塞进去,用力一拗, 钥匙就象面条儿般弯了过来,然后他又把钥匙扳正,塞进钥匙孔里,轻轻一提,一推,门就开了。路青知其意,从此不再问,亦已不再挑拣招式,但由于他生性使然,却不太喜用武器。
司徒剑见脚下失去依托,却也不急,身子在空中轻轻一扭,脚尖轻点,竟点上了路青的剑脊,借力在空中一转,一道剑光又朝路青袭来,这一下司徒剑果然不负‘倚剑庄’传人之名,竟也应急自如。
剑光如银花般四灿,两人你来我往,一时竟相持起来。这一下情形竟然是段莺儿等三个想不到的。
说来慢,实来快,不时两人已过了数十招,司徒剑想不到一个籍籍无名的路青竟能与他纠缠这么久,心思一转,忽地朝亭边廊跃了过去,见司徒剑转移阵地,路青也飞身纵了过去,那知司徒剑未等路青落定,突然脚步互错,剑光一下大盛,长剑如碧海翻潮,一下接着一下,绵绵密密地向路青盖了过去。原来司徒剑见久拿不下,竟施出了‘倚剑庄’的不传之秘‘涌潮式’,这一式一式九招,招招相连,头尾连环,就如那苍海怒潮,一波又一波,永无停息,直至把对手累死或打倒为止。
路青想不到剑招一向清灵飘逸的司徒剑突然使出如此连绵有力的招式,一下子竟被司徒剑逼得连连后退,陷入了司徒剑的剑潮包围之中。
这时一旁的段莺儿见司徒剑一使出此招,心中亦是大惊,须知‘涌潮式’作为‘倚剑庄’的压箱之宝,在环扣相连的攻势下从没有人能挡下五个连环。看来此回路青必败无疑。
只见长廊上的路青左支右挡,似已力有不逮 ,看来不出多时就会印证段莺儿所想了。正在段莺儿暗自担忧之时,却突然见路青长啸一声,手腕一抖,竟将手中长剑朝司徒剑射了出去?难道路青已被逼得无计可施,被迫弃剑认输?不,那肯定不是。只见路剑长剑脱手,突然身子一矮,整个人突然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