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耀目。 ; ;秦苏一走出门外。 ; ;便觉得肌肤如被火针刺入一般,又疼又辣。 ; ;已是春季末月,快到夏时,该是热火肆虐的时候了。
矮房隐高林,碧树点玄峰,江南的农村景致,看来别有一番风味。 ; ;秦苏走在稀疏的树木中间,听着鸟声啁啾。 ; ;看着天气晴好,她的心情也变畅快了许多,一时抛掉了对来日地忧虑,轻轻向村西小河行去。
旁泉村人家很少,几十户散落住着,绝少毗邻相居。 ; ;老婆子地房屋更偏在村角一隅。 ; ;左近邻居更少,百丈范围内只两家居住着。 ; ;秦苏沿着弯弯曲曲的草泥小道走了半晌,见前面一射之地两户人家挨着,门前地土坪上却立着几个白衣女子,正围着一个****问话。
是yu女峰的弟子。 ; ;秦苏心中一震,赶紧隐到树木后面,心想:“她们怎么会找到这里?难道是师傅派来捉我的?”
几名女弟子都没有带兵刃,看来也不象要捉人的样子。 ; ;秦苏心中疑惑,偷偷探出头来查看。 ; ;此刻那屋主模样的****正在不住摇头,似乎不知道众人问话的答案。 ; ;又问了片刻。 ; ;她突然抬起手来。 ; ;向着西边,西南。 ; ;南边方向各指了一下,显然正在指路。 ; ;yu女峰众弟子一起抬头,这下秦苏看的清楚了,惠安,惠静,还有几位师妹,范雪湄也在中间。
“她们要干什么?”秦苏皱着眉头想。 ; ;见几名弟子低头商量了片刻,便向西面走去。 ; ;范雪湄面上颇有焦急之态,冲在当先,一行人片刻后便消失在树林中。 ; ;秦苏惊疑不定,却不敢再去河边了,转回头去,跑回了房中。
老胡小胡正在屋里。 ; ;父子俩都穿着贴身汗衣小褂,胡不为露着地胳膊细得跟甘蔗一般,秦苏已经帮他把油皮刮洗净了,须发也梳理整齐,脑后绾髻,长髯瀑水,眉眼间也平和安详,此刻看来倒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
胡炭见她回来,欢声道:“姑姑!姑姑!”挥动两个小泥手就跑过来。 ; ;秦苏没心情理会他,把木桶往地上一放,就四处寻找躲藏之所。
惠安她们来的蹊跷,秦苏知道事情定是和自己有关。 ; ;十之八九,定是师傅差她们来劝自己回去的。 ; ;可是,事情已经如此,秦苏怎能还跟她们见面?眼下只好先躲一躲了,等得自己伤势愈合,再做日后打算。
房里干净得很,秦苏焦急的扫视着屋子,却找不到一处容身所在。 ; ;老婆子以命换食,买不起箱柜,家中便只床锅桶灶,四面墙壁,靠床还有两堆干柴垛,可让她们躲藏到哪里去?正仓皇失策之际,惠安她们终于转到这边来,范雪湄远远就叫喊:“秦师姊——秦师姊——你在哪里?”
秦苏一咬牙,对胡炭道:“炭儿,有恶人要来捉我们,我们快躲起来!我们从后门出去,藏在树林里。 ; ;”说着,伸左手抱住了胡不为,半扶半搀的从后门过去。 ; ;三人悄没声息躲在墙后,听几人的脚步来到屋前,料想已被房屋挡住视线,才敢伏低身子,向八九丈外的小林子蹿去。
几名yu女峰弟子果然没有察觉,惠安在篱墙外喊道:“秦师妹,你在这里么?师傅说让你回去,她有话说。 ; ;”侧耳听了一听,又喊:“师妹!秦师妹?!”
范雪湄见大门开着,急不可耐,飞身便冲到了门口。 ; ;看见地上一个木桶放着,两张木床靠墙,房中却一个人也没有,掩不住心中失望,道:“惠安师姊,这里没人。 ; ;”惠安点点头,道:“算了,我们去别处找找吧。 ; ;”一行人出门,望远去了。
等到惠安几人消失在远处。 ; ;秦苏才敢站起身来。 ; ;她低头沉思:“师傅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瞧惠安等人地神态,师傅好像没有为难自己地打算,莫非,她仍然希望自己抛掉嫌隙,重回到yu女峰门墙之内?秦苏摇摇头,叹了口气。 ; ;这件事永不可能了。
yu女峰上,此刻也有一个人正在烦恼不堪。
秦苏跑下山去已经五天了。 ; ;可派出去寻找的弟子却仍然没有带回消息。 ; ;隋真凤坐卧不安,脾气愈发暴躁起来。 ; ;弟子们都离她远远的。 ; ;连雷手紫莲也寻个因由,避出门去了。
隋真凤百无聊赖,坐也不是,卧也不是,听门外蝉声吵得紧切,只恨不得一把火烧光满山野树。 ; ;她怒气冲冲,向门外叫道:“白娴!”
门帘响处。 ; ;白娴探头进来,问:“弟子在,有什么吩咐吗师傅?”
“外面这么吵没听见么?你给我把这些破知了都给赶走!用风法术!”
白娴迟疑了一会。 ; ;这满山遍野都是树,却叫她怎么赶知了?只是明知师傅的命令不可违逆,低声应了,躬身转出门去。
“算了算了,你回来!”隋真凤也觉得自己命令发得无理,招手将白娴叫回了。 ; ;道:“你给我冲碗凉茶吧。 ; ;”
白娴应了,出门去,过不多一会便泡了一碗百花茶来,还用法术将茶水给冻冰了半碗。 ; ;隋真凤冷水下肚,火气也稍稍压下了一些。 ; ;她叹了一会儿气,问白娴:“师妹们怎么还没有回来?”
“回师傅。 ; ;”白娴答道,“说不定已经找到秦师妹,她们正走在路上呢,师傅不用担心。 ; ;”
“唉,你叫我怎能不担心?秦苏这孩子……唉!”隋真凤摇摇头,道:“她受了伤,又没有人照顾,她可怎么办才好?”
白娴微微一笑,道:“秦师妹那么聪明,又在江湖上历练了一年。 ; ;料想这点伤也算不得什么。 ; ;师妹们带了药下去。 ; ;只要能找到她,她的伤就好得快了。 ; ;”
隋真凤火气又上来了。 ; ;手掌在椅靠上拍了一下,急道:“那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把人带上来?!是不是准备等明年夏天?!”她瞟了一眼白娴,道:“办事拖拖拉拉,能办成什么事?!”
白娴不敢应声,片刻后说道:“师傅……那么,让弟子下山去看看吧,说不定能遇上秦师妹。 ; ;”
隋真凤想了一会,点点头道:“也好,你办事比那群饭桶强多了,那就快去快回,把你秦师妹好好地给我带回山来。 ; ;记住了,她是你们下一任掌门,你们要尽全力保护她,她要是受到什么损伤,我惟你是问!”
“我知道了师傅。 ; ;”白娴笑道,给师傅拜了一拜,转身出门去。 ; ;刚把门合上,她的脸立时沉下了。 ; ;“掌门?”白娴在心中冷笑,“到了这个地步,还想让她做掌门么?”她地眼中透过一丝寒光,抬头看看天际,那里一重暗黑的雨云正缓慢压上天空。 ; ;白娴不发一言,把呼吸调匀了,面色变回亲切模样,向洒花殿纵身疾去。
天很快便暗下来了,燠热地天气带来了雷雨。 ; ;一阵狂风刚吹得天地昏黄,便有大颗的白色雨滴从天空急急砸落。
旁泉村里,老婆子挑着一担柴薪刚刚进门,便让一阵穿堂急风卷起尘灰迷住了眼睛。 ; ;秦苏赶紧过来,轻轻把她肩上的担子卸了,笑道:“阿婆回来了?还好,雨还没有下。 ; ;”老婆子连揉眼睛,不住的嘟囔。
“轰隆!”一个大闪,地动山摇,天地变得雪亮惨白。 ; ;透过窗格看去,门外乱得不成模样,许多草叶在空中狂舞,漫天的尘沙,如一重黄布卷将起来,高高扬上天中,与浓密的阴云接成一片。
胡炭在野外经历得多了,倒不害怕这样地天变。 ; ;自己坐在饭桌前,捧着大碗喝粥。 ; ;秦苏关了门,帮老婆子吹眼,把她领到桌边。 ; ;老婆子从怀中取出一把草药来,笑道:“这是断尾草,他们跟我说用来治伤极好,我就采了这一把来,等吃完饭我给你敷上。 ; ;”
秦苏收了,也坐回到饭桌前。
一声风响。 ; ;大门‘咣当!’一下猛地被吹开了,油灯登时被吹熄灭。 ; ;屋里人大惊,齐把脑袋转向门口,却发现那里正站着一个白衣人。 ; ;老婆子出其不意,直吓得毛骨悚然,“啊!”地叫了一声,手中筷子落地。
“呀!风好大!”那人笑道。 ; ;慢慢走进房中。 ; ;“再晚来一会,我可要淋雨了。 ; ;”
老婆子颤着手赶紧吹动纸媒。 ; ;又把油灯点燃了。 ; ;秦苏这才看清,来者却是白娴。“大师姊!你怎么来了?!”秦苏惊叫一声,收了戒备,起座去迎她。
“怎么?我来不得么?”白娴笑道,看一眼桌上,忽然掩口:“啊唷!你们正在吃饭,我来地太不巧了?”秦苏微微一笑。 ; ;道:“是啊,师姊你吃过了么?不如……”她看一眼桌上地清汤白粥,忽又摇摇头,道:“算了,师姊吃不惯这些的。 ; ;”
白娴笑着,没有答话,牵着秦苏的手,看看桌边没有凳子。 ; ;便到床沿坐了。 ; ;打量了一下房间,看见胡不为正坐在床上,双目直视。 ; ;问道:“他便是圣手小青龙么?”秦苏点头。
白娴站起身来,走到了胡不为的身前,皱着眉头打量片刻,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瘪瘦如人干的汉子到底好在什么地方。 ; ;她怀疑的问秦苏:“就是他?你喜欢地就是他?!”秦苏的脸‘刷’地一下红了。 ; ;一朵飞云直飞到耳朵根,她一把拉住白娴,忙道:“师姊,先别说这个,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师……师……她也知道了?”
白娴道:“我循着你的血气找过来的。 ; ;”白娴与其他门人不同,在江湖行走日久,学得一些奇怪地法术。 ; ;秦苏听她这么说,也不觉得吃惊。
“至于师傅……她……她……”白娴看着秦苏,却欲言又止。
秦苏淡淡一笑,道:“师姊。 ; ;你说吧。 ; ;她怎么想的,我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 ;我这一走。 ; ;她一定是很生气吧?”白娴肃容看她,道:“师傅是很生气,但却不是为了你的出走。 ; ;”秦苏讶然抬头,问道:“那是为了什么?”
“她房中少了一尊灵骨佛像……她怀疑是你拿地……”
秦苏霍然起身,脸都气红了,蹙眉喝道:“什么!她……怎么能这样想?!我怎么会贪图她的东西!我秦苏是什么样的人,她难道还不清楚么?!”白娴道:“我们也不相信是你拿的,可是师傅的脾气你也知道,她一旦认定你不好,便把所有的错事都放在你身上了。 ; ;你跟她争吵,惹她生气,她当然不高兴。 ; ;何况,发生了前几天那件事,师妹中间这么想的也大有人在,闲言闲语地,传到师傅耳中,本来不是地,也变成是了。 ; ;”
她见秦苏面色大异,歉然道:“师妹,都怪我,若不是我给你出这个主意……唉!”
秦苏摇头,道:“师姊,这不关你的事,就是你不跟我说,我迟早也会进房去偷地。 ; ;但是,我只是想偷还回胡大哥的魂魄,其他的东西,我碰都不愿意碰一下。 ; ;”说着,秦苏眼中露出毅然之色,断然道:“不行!这事我得跟师傅当面对质,我什么都没拿,凭什么说是我偷的!”
白娴吓了一跳,忙道:“我估摸着,师傅地东西太多,定是忘在什么地方了,这一两天之内我就帮她找还。 ; ;你跟她翻脸了,又何必再回山中受她折辱?她可是下了命令,一旦见着你,先打断你的手足,再押你回山讯问。 ; ;”
“什么?!她竟然下这样的命令?!”秦苏叫道,她怀疑的看一眼白娴,道:“真是这样么?师……师……怎么变得这样狠毒?”有一重话秦苏没有说出来,便是:再怎么说,我也是她抚养了十九年的弟子,当得大半个女儿,师傅怎能忍心下手?
不过话说回来,师傅性情暴躁,生气之下说这样的话也是有的。 ; ;上个月她不是还叫着要把青龙士轰出山门的么。
白娴摇头苦笑:“师妹,你虽然是师傅养大的,但却不了解她的脾性。 ; ;”她叹口气,脑中飞快思索,道:“师傅一向很护短,这你知道。 ; ;她不能容忍属于她地东西被别人破坏……”
白娴深深地看一眼秦苏。 ; ;道:“在她心中,咱们都是她私有的弟子,别人谁也不能抢走,一旦被人抢走了,她就会憎恨和愤怒……你选择了那姓胡地,反而跟师傅翻脸,你都不知道她有多生气。 ; ;那天你刚走,她就气得吐了血……所以。 ; ;她宁肯把你毁掉,也决不会容你逍遥自在的活下去。 ; ;”
叹了一口气,白娴劝秦苏:“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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