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铜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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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铜炉- 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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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般杯弓蛇影的,熬到天色将明。秦苏脑子都发木了,眼见那些假想地敌人始终隐忍不发,她已累得精疲力竭。 ; ;没奈何之下,在前后殿门,各处窗格布下警戒,才倒头睡去。



    第二日清晨,待尼姑们作完早课,秦苏便来向念因师太辞行。 ; ;念因师太事事随缘,也不挽留她,只道:“红尘之世,苦难良多,现在天下乱象已生,在哪里都会遇上风险。 ; ;施主在外间行路,可要多加小心了。 ; ;贫僧能力有限,无法帮助更多,惟有在佛前顺祷两位事事平安。 ; ;”



    秦苏谢了,从怀中取出两锭金子来,放在了念因师太地榻前,歉然道:“小女子前日落难,多蒙师太好意收留照顾。 ; ;却想不会因此而给诸位师父惹来麻烦。 ; ;小女子实在感到不安,这里有二百两银子,就当是小女子谢恩的一点心意,请师太勿要拒却了才好。 ; ;”



    师太微微一笑:“既然相遇,便是有缘。 ; ;慈音庵合该有这一场劫难,这不是施主地错,你不必过于自责,至于银子……”她看了榻上金子,低声宣了佛号,道:“眼下咱们要给佛祖重塑金身,正要外出化缘。 ; ;施主的布施可让咱们暂解了难题,阿弥陀佛,施主的善举定会得到善报地。 ; ;”



    秦苏一听,赶紧又从怀中取出三锭金子来,放在榻上。



    “小女子身上还有一些银子,不知道这些够不够?修金身还需要多少钱?”



    师太道:“够了,够了,五百两银子。 ; ;便是把庙庵重修一遍也够了。 ; ;”



    秦苏想了想,道:“师太,这三百两银子不是我捐的,是……我代胡大哥捐地。 ; ;若是佛祖开恩,盼他能保佑胡大哥一辈子平平安安的罢。 ; ;”说完,跟念因师太行了一礼,回到偏殿中去了。



    不多时候。 ; ;背着胡不为从殿中出来,念因师太领着众弟子来送行。 ; ;秦苏和十余位女尼都作了别,便向府城走去。 ; ;她计划到城里找个繁华所在住下,一来仗着人多,敌人不敢贸然下手,二来,在府城里也好打听小胡炭的下落。



    慈音庵离江宁府有八九里路,道上甚是荒僻。 ; ;秦苏步步为营。 ; ;只取开阔之地行走。 ; ;都说暗箭难防,她可不敢再走进山林里了,万一敌人设了伏,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 ;在这样的开阔之处,还能察觉敌人地踪迹。



    这一片荒野鲜有人迹,长草灌木都茂盛非凡,快有半人多高。 ; ;人行在其间,时时被草丛淹没。 ; ;根本看不清脚下的坑洼。 ; ;好在秦苏身负法术,背着胡不为八九十斤的瘦弱身子,一点也不觉得吃力。



    提气纵跃,每一步起落都有两丈距离,这般行不多时,远远便看见江宁府地轮廓了。 ; ;秦苏心中暗喜。 ; ;心想只要进入城中,便不用再担心敌人的阴谋暗害。



    “刷!”地跳过一条沟堑,正欲发足狂奔。 ; ;猛听身后草声急响,有人叫道:“姑娘!姑娘!请留步!”



    秦苏心头大震,暗想:“果然来了!就知道他们不会轻易放过我们!”脚下哪里肯停,发力催入足下,头也不敢抬,一头只向城门急冲。 ; ;这里离城门不过一里多路,若是全力奔跑,不用一会便可看到卫兵了。 ; ;虽然那些官兵平素可恶之极。 ; ;而且面对术界中人时。 ; ;全然不是对手。 ; ;但此刻别无他途,惟有这一支力量可资借助。 ; ;秦苏只盼敌人投鼠忌器。 ; ;或许因顾忌官府而罢手也未可知。



    后面追来之人哪料到秦苏竟然不停反进?只一错愕间,秦苏又已掠飞了十余丈,慌忙提气跟上,叫道:“姑娘!你等等!我不是坏人,我是来给你报讯的。 ; ;”



    秦苏恍若不闻,左一下右一下,像只蚱蜢般跳跃。 ; ;身影起伏在草叶中,似乎顷刻就要消失无踪。 ; ;那人别无他法,只得喊道:“胡姑娘!你不想知道你侄儿的下落么?胡炭胡公子。 ; ;”



    这一句话比什么都有效。 ; ;秦苏闻声止步,旋风般转身,又急纵了过来。



    “好贼子!原来是你们捉走了炭儿!你们把他藏在哪里……咦!咦!”秦苏这时看清了追踪者的面目,登时收住脚步,惊叫起来:“原来是你!”



    那人文士蓝衫,唇角含笑,眉目间一股戏谑神色,却不正是那日在江边跟搭讪之人!她惊愕过了,想到面前正是敌人,一张脸转瞬又覆上寒霜:“你把我的炭儿藏到哪去了?你们到底想要怎样?我告诉你,他要是有什么伤损,我跟你绝无干休!”



    贺江洲双手连摆:“慢来!慢来!姑娘你误会了,我可没有绑架胡公子……你看我这样子,象是坏人么?”他摆个笑脸,神色间果然毫无恶意。



    秦苏不为所动,冷眼看着他,全神戒备。



    “别!你别用这样地眼神看我……我胆子小,经不得吓。 ; ;”贺江洲眉毛一展,做了个夸张地表情,“我好心好意来给你报讯,你却这样对待我,唉,真叫人伤心。 ; ;有道是流水不知落花意,空负一片坠枝情……”



    听他杂七杂八地又胡说了一通,秦苏恼了,喝道:“你要告诉我地就是这些么?炭儿呢?他在哪里?!”



    “不敢,不敢,”贺江洲陪上笑脸,道:“我是想告诉姑娘,已经有仇家盯上你了,要你小心些,这些坏人阴险狡诈,正在图谋怎么……”



    “这个不劳你费心。 ; ;”秦苏打断他的话,冷冷说道,“我只想知道,你把炭儿弄到哪里去了?”



    “胡公子么?”贺江洲看了秦苏一眼,见她正在凝神倾听,说道:“他……”



    只说个‘他’字便停住了。



    秦苏见他说话极不爽快,支支吾吾的。 ; ;心中惊疑不定,忙追问:“他怎么了?”



    贺江洲摇了摇头,却不肯再说话了。



    “他怎么了!你说啊!”秦苏这下真着急了,一纵过来,站在贺江洲对面喝问。



    贺江洲叹了口气,声音低下来,嗫嚅道:“他……现在……在一个地方。 ;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 ;”



    眼见贺江洲眼神闪烁,不敢正眼看向自己。 ; ;话中又吞吞吐吐,大有躲闪之意,分明便是来报恶讯地。 ; ;秦苏一颗心登时凉了,不好的预感霎那间占满心房。 ; ;她颤声问道:“难道他……已经……已经……”话未出口,泪已汹涌横流。



    ‘死了?’这两个字何其艰难,秦苏用尽了全身的勇气,却始终没能把它说出来。 ; ;她盯着贺江洲黯然的面容。 ; ;一颗心急转直落,片刻间已变得花容惨淡,摇摇欲坠。



    “炭儿,炭儿,难道你真地遭遇不测了么?”秦苏在心底下狂喊:“不会的!不会的!炭儿吉人天相,定然不会地……”一时间心乱如麻,如中雷亟。 ; ;这个噩耗来得如此突然,却叫她如何承受?炭儿是她弄丢的。 ; ;倘若真地遇到了不幸,她可怎么能够原谅自己!



    贺江洲见她脸上猛然失血,一副伤心欲绝地模样,心中倒有些不忍,歉疚涌了上来,不自觉的便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态度。 ; ;安慰道:“姑娘你先别担心,一切答案,片刻后你便知晓了。 ; ;”



    秦苏一把抓住贺江洲的手臂,细长的手指此刻竟如铁勒一般,攥得报讯者骨肉生疼。



    “你快带我去!他现在在哪里?!”她几乎是在叫喊了。



    贺江洲不敢挣开秦苏的掌握,只柔声道:“你别着急,事情也许不如你想地那么糟糕。 ; ;”



    “你说什么?!”秦苏猛抬起头,心中油然生起希望,捏住贺江洲的手突然又加重了许多力道,“你是说炭儿没死么!你说!他是不是还没死?!”她的眼睛熠熠闪光。 ; ;眨也不眨的看着贺江洲。 ; ;只盼从他地表情中找到一丝乐观地答案。



    贺江洲摇头苦笑:“我什么也没说啊。 ; ;”虽然让美貌姑娘抓住手臂是件很惬意的事情,尤其是自己心仪地女子。 ; ;但若是这抓地力道能够碎石折铁。 ; ;却又是另外一说了。 ; ;“你能不能……先放开手?”贺江洲咝咝吸气,缩起了肩膀。



    秦苏才发现自己竟然捏住了他的手臂,忙不迭放脱了手。 ; ;她此刻顾不得害羞,只连声追问贺江洲:“你快说!炭儿怎么样了?他是不是没事?”



    贺江洲避而不答,皱起眉头抚自己的手臂,道:“姑娘,你的手劲好大!看来你师傅定然很有来头,你是不是青叶门的?”秦苏想也没想,道:“不是!yu女峰的,你快告诉我炭儿究竟怎么样了?!”



    “哦,yu女峰地。 ; ;”贺江洲心中窃喜,暗为计谋得逞而得意。



    “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地方,到时候你自己看。 ; ;”贺江洲和秦苏并排站了,慢慢向前走,心中开始搜刮关于yu女峰的记忆,要找个话题。 ; ;“你们的掌门是谁?我记得似乎是叫……叫……叫……”他停住了脚步,抬头向天,作思索回忆之状。 ; ;秦苏哪知是计,见他不走,急道:“叫青莲神针!她是我师傅。 ; ;你快走啊!”



    “原来你是青莲神针的徒儿!”贺江洲心中暗道,喜滋滋的想:“我还知道你姓胡。 ; ;”他侧眼去看秦苏,见她青丝微乱,粉颊生香,长睫之下啼痕犹湿。 ; ;这一番惶急伤心的神情,不惟不减她的娇媚,更增许多楚楚之态。



    好一个美貌女子!



    如此绝色当前,贺江洲的三魂七魄哪还能安生住着?早就飞到了不知哪重天之外去了,色心一炽,登徒子的本相登时又恢复过来,他一边行走,一边笑道:“想不到yu女峰竟然如此人才众多。 ; ;嗯!yu女峰,yu女峰,名字取得真好,像胡姑娘这样的人物,若当不得yu女之名,天下还有谁能当得?能见着姑娘,实是小生前世修来地福气。 ; ;”



    “他在哪里?离这还有多远?”秦苏问。



    贺江洲登时哑口无言。 ; ;看来秦苏压根就没听见他地赞叹。 ; ;对花问情,花尚能解语,可这如同天仙般的美人儿眼里竟全然没有他,把他地话全当做耳旁风了,想想确实让人沮丧。



    不过这也怪不得她,现在人家心急如焚,哪有心思来听自己的赞美,那不成了空心花瓶么?贺江洲想了一想又释然了。 ; ;心中更觉秦苏的重情难得。 ; ;他又素知“好花常生悬崖角,好果只挂高梢头。 ; ;”的道理,愈是要经历磨难和挫折的,愈是真正的珍物。



    当下并不气恼,只是笑笑,道:“等会你就知道了,何必现在着急问我?”



    “我担心他。 ; ;”秦苏说道,直直瞪向前方。



    “我找了他好久,可是一直没有他的消息。 ; ;”说着说着,秦苏又哽咽了,咬着嘴唇,面颊上两道水痕淌下。 ; ;“我只害怕他被坏人捉走,折磨他,伤害他。 ; ;这十多天来我没一刻不记挂着他,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 ;”她摇了摇头,将泪水摇落。



    贺江洲住了步,满心怜惜的看着她,一腔杂念全抛到身后去了。



    这女子如此重情重义,当真难得。 ; ;对侄儿尚能如此记挂关心,那么,日后呢?对她的夫君和儿子岂不更是……他心中一荡,不敢再想下去了,硬生生把想法从脑中除去。 ; ;这个念头实在太过亵渎秦苏,想想都觉得罪恶。 ; ;这女子如此冰清玉洁,正当好好珍惜爱护,万不能和过往那些庸脂俗粉相提并论了。



    见秦苏背着胡不为,两手不得便,他真想上前给她擦泪。 ; ;若是以前,他也早就这么作了,给女子献殷勤的机会,贺公子一向善于察觉利用的。 ; ;可是在秦苏面前,不知怎么他竟有些畏缩,不敢造次,老老实实等秦苏情绪平复了,才走在前边引路。



    这般沉默走了片刻,已经看见江宁府的城门。



    贺江洲收起了浪荡态度,看着胡不为问秦苏:“胡大哥是生了重病么?需不需要找个郎中?若是需要,我可以找个最好的过来……”他听胡炭哭喊时叫姑姑和爹,只道二人是亲兄妹了。



    秦苏摇头,低声道:“多谢你了,不过不用。 ; ;你只要把炭儿的下落告诉我,我就感激不尽了。 ; ;其他的事,不用劳烦你。 ; ;”



    贺江洲点点头,领着秦苏一路前行,在路人惊讶的注目中向家中走去。
铜炉正传 正传 第十二章 休养(上)
    正传 第十二章 休养(上)



    “昆仑山上一窝草,七十二年长不老,吾奉命取庄天地,诸师邪法搬解了。 ; ;一二三四五,金木水火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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