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师伯。 ; ;”白娴猛烈摇头,脸上已有泫然之态。 ; ;“我一向把秦师妹当成自己的亲妹子……她这样在混乱里行走……我实在放心不下。 ; ;”白娴顿了一下,终于哽咽出声,“我要去找她,陪她到光州去见师傅,若不然,她在路途中遇见什么事,我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娴儿,你……”雷手紫莲怜惜的看着大弟子,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平素温文内敛地白娴,对师妹竟有如此深切的感情。 ; ;唉,都说患难见真情,秦苏啊秦苏,你遇上了一个多好的师姊啊!
“别哭,别哭,娴儿你别难过,你师妹不会有事的……”
“师伯!师妹身陷险境,我的心很乱,什么事也做不了。 ; ;”白娴松开捂住脸庞的双手哭泣道,她娇嫩的脸颊上,已有两道泪痕宛然。 ; ;“我现在就要去找她!”
“等等!”雷手紫莲阻住了就要夺门而出的白娴,“你现在是代掌门,山上大事小事都要你来定夺,你走了谁还能统管大局?”
“师伯……”白娴转过身来,哀声求道:“可是……现在我没心思了,师妹这样……我见不着她平安,什么事也做不了!”
“那……怎么办……”雷手紫莲也觉得棘手。 ; ;被这烦心事侵扰,她脑子突然就感到一阵眩晕。 ; ;此时伤势未愈,心力用得过了,就会出现这症状。
白娴心悬师妹,情义难得,她若是执意要下山,雷手紫莲也没有拦阻她的理由。 ; ;可是,她走了,山上的一大摊子事谁来管?雷手紫莲倒是有心帮她分忧,可是身子不容许啊……
想是看出了师伯地忧烦,白娴忽然就停住了眼泪,折返回来,说道:“师伯,山上地事你不用担心,我先作了安排。 ; ;还有其它事的话,让惠德和惠安师妹帮忙定夺吧。 ; ;我下山两三天,很快就回来地。 ; ;”说完,拍了一下手掌:“范师妹,你进来一下。 ; ;”
门外守着的范雪湄推门进来,低着头:“代掌门师姊,有事请吩咐么?”
白娴走到书案前,把圈阅后的事务简录递给她:“这些事情我都处理完了。 ; ;意见都写在上面。 ; ;明日早晨,你让邱宛师妹下山一趟,到安老英雄家中拜会他。 ; ;就说yu女峰追随正义大旗,剿除妖孽义不容辞。 ; ;我们将派出二十名弟子,前往舒州扫荡罗门教。 ; ;这件事是振起我派声威的大事,绝不能延宕。 ; ;记住了,让邱宛师妹去,邱师妹口舌伶俐,知道该怎么说。 ; ;回完信后,等老英雄的讯息,确定出山的日期。 ; ;这件事不用等我回来了,一旦日期定下,你让惠德师姊找二十名弟子到安老英雄宅中听命,与众位英雄一起出发。 ; ;惠德江湖经验丰富,知道如何处理。
“光州那边,我亲自去办吧,等会我把蓝师妹和孔师妹带去,一路护送秦师妹,若在光州遇见师傅她老人家,那就没问题了。 ; ;”
“云尖派的观礼之事,可以放一放。 ; ;现在离八月廿七还有时日,不过为防万一,你先拟好两份贺词,一份说我们定会如期前去观礼。 ; ;一份说门派事务繁多,掌门下山处理,只怕不能到场致贺之类。 ; ;这两份文书让赵青玉师妹来写吧。 ; ;如果我和师傅能在二十二日之前回山,就赶去观礼,若当天回不来,你们就发那封致歉的贺信。
“至于中原大侠的要求……”白娴顿了一顿,显然心中还没有定下主意。 ; ;思量片刻,抬起头来,说道:“这事也放一放吧,等我到了光州,征求师傅的意见再回。 ; ;”
白娴眼睛都不看简报,一事一事的把事务都交待明白了。 ; ;轻重缓急,事先事后,分得井井有条恰当之极。 ; ;范雪湄一边记一边点头,不过半炷香工夫,所有事务吩咐已毕。 ; ;白娴跟师伯告过罪,到弟子寝舍点了两个师妹,三人趁着夜色下山,马不停蹄直扑光州。
风云重将际会。 ; ;光州注定是个多事之地。
铜炉正传 第三十一章:善恶有别
第三十一章:善恶有别
第三十一章:善恶有别
“尧清,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 ;”
“是,师傅。 ; ;”程尧清从僵尸背上一跃而下,他身后不断起伏的一长线土包跟着便也停止鼓突。 ; ;那是躲在地下行进的僵尸群,现在是白日,烈阳在天,僵尸们不能受到阳光曝晒,师徒俩便用土策之法将尸群驱入地下,破土前进。
树林里很安静。 ; ;虽值日暮,阳光却依然炽烈,师徒俩身边的一条土道被晒得干裂,上面已经盖着厚厚一层浮尘,连道边的灌木野草都被染成一片土黄。
“师傅,等等。 ; ;老家伙机敏的很,我得慢慢靠近他。 ; ;”程尧清说,盘膝坐在地上,双手垂在膝上结了个印。
在师徒俩身后六十余里,是正在赶路的胡不为一行人。 ; ;三匹马并驾而驱,秦苏低着头微笑,听胡不为和范同酉的争辩。 ; ;骗子跟酒鬼正舌战方酣,心无旁骛,谁都无从发觉周遭的异常。
“……胡兄弟,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一个人执善念或执恶念,岂有时时改变之理?……”风里是范同酉断断续续的声音。
“……有人可能为形势所逼,不得不作些无伤大雅的小坏事……如果……也算坏无…错…小说 M。QULEDU。 COM人……范老哥……”
“……大丈夫身可灭,志不可夺,万不可随风转舵,与败类们同流合污……”
在三人身后十余丈,一株大木上。 ; ;茂密的树叶丛里突然传来“唰!”地一声微响。 ; ;粗壮的树干开始轻微的上下颤动。 ; ;只是,明光下看来,看不见有物,那里只是一片空隙。
胡不为三人跑得远了。 ; ;适才抖动过的那根枝条,忽然又大幅晃动起来,枝条上遮盖着的叶片,倏然被从中分披。 ; ;亮出一个破隙。 ; ;随着重物划破空气的声响,前方八九丈处。 ; ;另一株树木又传来‘哒!’的一声微响。
仍旧看不见有形状之物,一切无异。 ; ;只除了袅袅旋落地几片黄叶,和微微起伏的枝条,证明上面确然蹲着什么东西。
“师傅,他们在说善恶。 ; ;”前方,正在盘膝地程尧清睁开了眼睛。
“善恶?”坐在树杈上吃肉的施足孝怔了一下,停止进食:“说什么善恶?”
“离的太远。 ; ;没听真切。 ; ;嗯……那姓胡的和老不死在争辩好人坏人……想讨论出好人坏人的区别。 ; ;”
“好人……坏人……”施足孝面色古怪的听弟子汇报,蓦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老家伙脑筋被人抽了,好人……坏人……又开始……讨论了,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程尧清奇怪的看着师傅,想不明白什么事让他这么好笑,笑得直打跌。
“六年前……姓范地跟人……赌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说的……好人……坏人……老家伙输了……让人灌了……半桶牛尿……哈哈哈哈……”
江湖败类笑得喘不过气来。 ; ;趴在树枝上,四肢都笑软了,抬不起来。
“尧清,你说说,师傅是好人还是坏人?”又笑又咳的,好半天。 ; ;施足孝才忍住笑声,眯着眼睛问徒弟。
“我不知道,师傅。 ; ;”程尧清茫然的看着坐在头顶乐不可支的老家伙。 ; ;师傅从小把他收养,又教他技艺法术,按说应当是个好人。 ; ;可是他经常杀人,喜怒无常,为了抢宝贝法器,杀人放火,一点忌惮也没有……这么看来,他又是个坏人。
“傻小子。 ;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 ; ;我对你好不好?”
“好啊。 ; ;”程尧清说。 ; ;低头想了想,答道:“师傅既不是好人。 ; ;也不是坏人。 ; ;”
“胡说八道,那我是什么人?”
程尧清大挠脑袋。 ; ;这个问题实在太深奥了,一个人只作好事,那就是个好人,如果只做坏事,当然就是个坏人。 ; ;可是要是他既作好事,又作坏事呢?那算好人还是坏人?是不好不坏人,还是既好又坏人?
见徒弟蹲在地上挠头苦思。 ; ;施足孝又是一阵大笑。 ; ;“傻小子,我跟你说。 ; ;天下没有好人和坏人的区别,只有死人跟活人。 ; ;”
“是,师傅。 ; ;”
“从降生到老死,没有一个人可以只做好事,也不会有人一辈子只做坏事。 ; ;天下人对善恶的分辨,其实非常自私。 ; ;如果我们对一个人好,哪管我们在外面怎样使坏,他也会觉得我们是好人。 ; ;相反,若是我们得罪了一个人,你在别人面前再怎么善良作好事,在那个人眼里,仍然会觉得你是个坏人。 ; ;”
“噢,明白了。 ; ;”程尧清说。 ; ;这好人坏人如此复杂……不对,师傅都说了,没有好人跟坏人,自己也没什么必要去作个好人。 ; ;只要作个活人就好了,让其他地什么好人坏人都变成死人。
“行了,别想了。 ; ;咱们不用讨论这些无聊的东西,要不也跟老家伙一样着了魔。 ; ;”施足孝跳下树杈,拍了拍身上尘土。
树林里很阴凉。 ; ;斜射的日光,只有几线能够穿破茂密的树叶照落到地上。 ; ;这一片地方树木显然比他处生长得更茂盛。 ; ;粗壮的大木间隙,数十丛山棘叶片犹绿,排成一道天然屏风,将师徒两人包裹在荫影中间。
施足孝看了看四周,道:“这里地势倒不错。 ; ;树木茂盛,癸水必旺,在这里布个阵法,威力一定差不了。 ; ;”
程尧清道:“在这里布阵?来不及吧,老家伙他们离得很近,六十多里路,用半个时辰就赶到了。 ;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还差一个时辰才进酉时呢。 ; ;现在阳气太盛,布阵的话。咱们地尸受损就大了。 ; ;”
“嗯,说的对。 ; ;”施足孝点头,“若能想个法子,把老家伙他们绊住一下就好了。 ; ;”
“师傅,要不咱们到路上摆个九宫阵,让他们绕一绕,他们不就绊住了么?”
“不行。 ; ;那样做就打草惊蛇了。 ; ;再说老东西一天到晚摆弄阵法,套路比我都熟练。 ; ;咱们可没把握困得住他。 ; ;”
正说话间,道路上传来了人声。 ; ;嘈杂的吵闹声和哭叫声传进了师徒二人的耳朵。
那是一群逃难的贫民,正沿着道路从西往东慢行。 ; ;吵架的是其中一对夫妻,听二人拌嘴的内容,似乎是丈夫昨天肚子饿,竟然把讨来喂哺婴儿地细面食全都给吃掉了。 ; ;妻子在不断的数落他,说人人都吃野菜。 ; ;他却吃不得苦,让女儿没有东西吃饿得直哭。
一行人越走越近,那小女童地哭声变得尖利起来。 ; ;小婴儿受不得饿,若没有东西下肚,不哭到疲劳是不会停地。 ; ;可此处前不靠村后不着店,却该上哪去寻找食粮?
那女子啼啼哭哭地,大骂丈夫混蛋。 ; ;那偷嘴的汉子想是感觉理屈了,此时辩驳地声音却渐渐低下去。
“有人来了。 ; ;师傅。 ; ;”
“嗯。 ; ;”施足孝站在暗影里,动也不动。 ; ;他眼珠子快速转动几下,忽然跳过灌木丛,道:“尧清,来,跟上。 ; ;”师徒二人拨开树叶。 ; ;径直走到大路中去。
一行逃难之人,有老有少,约有十数人。 ; ;人人面上都显出菜色,衣衫褴褛。 ; ;他们都看见了那两个从路边蹿出来的不速之客,一时全停下了脚步。
“哭得这么厉害……大嫂,你的孩子是不是饿了?”施足孝面上堆起和善地笑容,向难民们走去。
那年轻的****面上还有愤怒之色。 ; ;听见问话,眼中不由得微露戒备,不自觉的抱紧了怀中的女婴。 ; ;她仔细的盯着施足孝的脸,没有答话。
阳光下。 ; ;施足孝的脸温和。 ; ;友善,看起来和平常的老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 ;他地眼睛和笑容。 ; ;看不出有丝毫恶意。 ; ;****打量片刻,慢慢消除了戒备,她实在找不到防备这个和善老人的理由。
“唉!可怜的孩子。 ; ;看来是饿得过了。 ; ;”听到女婴哭得声嘶力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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