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听说白娴面上神色不变说道:“哦?有这句话么?我倒没听说过。江湖传闻十言九虚以鸥长老的身份不会也相信这些闲言闲语吧?江湖上多有这些心怀叵测地阴险小人造谣传谣故意毁人声誉鸥长老虽然贵教与我玉女峰曾有过一些芥蒂但我想以鸥长老的名声应该不会也跟这些无事生非地小人一般落井下石挟私报复。”
“哼!”鸥长老被挤兑得老脸通红白娴这话说得轻描淡写然而却阴毒。把鸥长老与玉女峰有隙的事实说出来鸥长老此时提出如此一问现而然之就成了她口中心怀叵测无事生非地阴险小人不惟造谣传谣而且挟私报复。老头儿面上时红时白怒目瞪了片刻后冷笑道:“比起牙尖嘴利鸥某不是你的对手不过事实在此不怕你不承认。你玉女峰这几年来大大出名江湖上谁人不知?难道我老头子不说大伙儿就当作没生了么?先是有个叛徒弟子秦苏自甘下流与贼人为伍现如今只怕已经进了罗门妖教了吧?然后事不过两年!你白掌门即位喝!了不得了大逆不道的弑师之举居然也作下了嘿嘿雷手紫莲教的好徒弟叫做慧喜的是吧?她可真是你玉女峰的好弟子!老师太死得够冤的!”
“什么?!慧喜杀了师伯这怎么可能!”坐在东院的秦苏听到这个消息恍如五雷击顶一时惊呆住了。
“鸥长老博闻广识当真令人佩服。”白娴说道。“秦苏与妖教为伍慧喜弑师犯上这都没错。依照玉女峰门规这两人已经受到了应得的惩治。我想这也算是玉女峰对同道作出的交待了。”说完俏脸一沉眼中开始涌出寒意话锋也转得锋利:“只不过白娴有一事不解鸥长老这么关心我玉女峰的事到底是何居心?如此介入旁派事务南山隐鹤难道已经越过蜀山和天龙寺成为天下第一了么据我所知南山隐鹤自己教中的事务尚且处理不清怎么还有闲心过问别人门派的事?鸥长老有偶精神不如先处置贵教的教众吧两个月前贵教教众在密州恃强凌弱压迫良家妇女入勾栏七十名无辜女子血泪控诉天人公愤嘿!这逼良为娼的事情不说也罢。鸥长老想指责别人请先把自己洗干净再说!”
“放屁……你胡说八道!”鸥长老怒道:“什么恃强凌弱?逼良为娼?那是你们片面之词!”
“是不是片面之词问问那几个可怜女子就知道了。鸥长老年纪大了还这么操心闲事不利身心啊多多保重身体吧我失陪了。”白娴说完转身就欲踏上台阶。哪知鸥长老却不肯就此放过她喝道:“慢着!”
白娴和曲妙兰置若罔闻仍朝里走。鸥长老叫道:“给我站住!”顺手从桌上抄起一只茶碗运劲向白娴脚边急掷过去碗化白华风声锐响直刺人的耳鼓。
“放肆!想动手么?你要捣乱寿筵!”赵家庄的几名弟子还没来得及行动白娴身边的曲妙兰却先娇叱起来斜身一转已经挡在白娴身前伸脚先将激射而来的茶碗踢翻上来探五指急攫手掌气息吐处只听“嘶——”的一声响满盏茶水旋转而出时凝成淡褐色的冰柱突出来半丈长锥尖直指鸥长老。
铜炉正传 第三十九章 来不速(下)
。这一手功夫一露;满庭贺客都‘哦’的一声心中暗想:“玉女峰名头那么大果然有些名堂这小姑娘看起来娇滴滴的没想到竟然这么厉害。”一个女弟子尚且武艺如此推而想之。作为掌门的白娴手底下定然更为可观。
不惟客人们震愕连东院的秦苏也是吃惊不小。她离开玉女峰的时候还没见过这个曲妙兰的弟子看来这是白娴任掌门后新招的人只是曲妙兰年纪轻轻功法却精深如斯实不像是玉女峰教出来的当年秦苏这么大的时候可也没这样的造诣。不过事实由不得她不信刚才曲妙兰旋冰出碗用的确是真正的冰雷心法秦苏由隋真凤亲传冰雷玉诀熟悉那股气息。
“白娴!玉女峰就这样尊敬长辈么?你们眼中可还有江湖同道?!”与鸥长老同桌的一个老者见状拍案而起怒目大喝。
白娴看了那老者一眼神色登敛拉住了曲妙兰躬身盈盈下拜。“程师伯教训的是白娴谨听教诲。”秦苏从背景上认出了那老人是延安府高崖派的前辈程完。高崖派向来与江宁府诸派来往密切这程完更是隋真凤的忘年之交最欣赏隋真凤坚毅果敢的性情往年走动频繁时常拜访玉女峰白娴和秦苏都曾随师接待过他。只是自从隋真凤失踪以后老头儿便渐渐绝足玉女峰了。
当下见白娴执礼甚*无*错*小*说 m。qulEdU。恭程完也责骂不下去了缓了缓口气道:“白娴你也该知道身子正了才不怕影子斜!你也不要怪鸥长老指责你自己说说。自从你师傅离山以后玉女峰的所作所为还对得起他的侠义名声么?今天如此局面与你白娴有莫大关系!”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又变得凌厉起来“你身为玉女峰掌门不能约束弟子让门人欺侮江湖同道。而且疏于驾驭竟让门派生弑师犯上的大逆不道之举你说你对得起你师傅么?还有近来菱红姑娘那件事你做何解释?那样的淫邪女子恶事做尽正被天下正教传檄捕杀你竟然也收容门下……唉!白娴。你太让老夫失望了。玉女峰今日所作所为与‘侠义’二字背之何止千里!你师傅当年不辞辛苦遥遥万里越国惩奸。那是何等的慷慨豪迈江湖人说起来谁不竖起大拇指说一声‘真英雄!’可是现在呢?玉女峰代前辈积下地好名声全让你们败坏完了!”
“程师伯”白娴又躬了一礼道:“本来程师伯责罚白娴该洗耳恭听不应出言反驳可是师伯你错怪我了。白娴身负澄清玉女峰污名之责不得不辩。”她抿了下嘴唇。续道:“师伯你跟恩师交好。向来知道师傅如何教导我们她在时无日不对白娴谆谆教诲白娴也知道何为侠义之道敢不恪守!玉女峰弟子欺压江湖同道一事师伯是从鸥长老那里听说的吧?事实不容曲传玉女峰是跟南山隐鹤有过冲突可是师伯不知道原因。两个朋前我门下弟子在密州寻访恩师下落无意中现有人作**花行径拐骗良家女子入烟花之地激于义愤便跟这伙恶徒动了手打死一人打伤四人。师伯你说这是替天行道还是欺压同道?”
程完“哼!”的一声道:“如果真如你所言这当然是替天行道。”
“好”白娴道:“我再来问问鸥长老鸥长老你今日屡次与我为难想来正是因为此事。你不承认贵教教众逼良为娼你只道作恶的几人全都跑掉了没有留下丝毫线索所以敢有恃无恐的指责我是吧?我告诉你现在密州奇案司里正躺着一具尸呢那是逃命时慌不择路的几个恶徒仓促间埋下的已经被官府起获了。这具尸身上穿着什么衣裳带着什么腰牌手臂上刺着什么规矩你是清清楚楚的另外还有被拐自川、陕、越三地地十七名受害女子来作人证她们虽然胆小害怕可眼睛却不瞎知道谁是害她们的人。‘
“关我什么事你不要胡言乱语!”鸥长老的面色霎时变得难看之极怒道:“别把这些污水泼到我教中来南山隐鹤哪有你玉女峰如此卑鄙阴毒?我教中弟子人人清白绝不可能做出这等事!”
“这句话你留着跟官府说吧。”白娴冷笑一声“至于清不清白。自有人来下论断。近几日你们等着捕快上门索人就行了。”
“放你娘的屁!”鸥长老怒不可遏手臂一振四下寻找可投掷之器却让程完牵住了衣裳制止住了。
白娴只作没看见把脸转向程完道:“至于惠喜伤害紫莲师伯一事……师伯罚责的是。”她顿住默默想片刻口气也变得低沉:“这件事情白娴不辞其责没有什么可辩的。当时正是恩师离山不久我仓促接任掌门也没有一位长辈来教我该如何应付……那时候紫莲师伯伤势反复不能时时教导白娴能力有限更不知道该如何管理驾驭弟子她过世……我们……我们……都很难过……”白娴眼眶一红到底忍住没有让眼泪流出来她甩了甩头毅然道:“惠喜犯上作乱本应废去功夫投入山后猿飞崖但已经畏罪自尽就只能挞尸示戒。而白娴身为掌门监管不力罚面壁思过一个月并责三刀戮腕警醒以偿未全之力。”她说完缓缓撸起左臂衣袖天光下照得明白只见光洁如玉的小臂之上一排结着三个拇指粗细的疤痕。可以看出来这是被利器深深刺透后留下的伤口她所说地三刀戮腕正印此证。这下子满堂近百人变得鸦雀无声人人肃然起敬。想不到这玉女峰一介女流明刑不贷有如此刚烈气魄。本来同门长辈被弑掌门有连带之罪也极轻她罚自己面壁一个月已经够重地了想不到她竟然还硬下心肠惩罚自己如此不留余地。
这个掌门看来并不像传言所说的那样是非不分。许多原本听信传闻对玉女峰报有恶感的人想法也在霎时改观。
程完看完更是怔住了原本还想再指责玉女峰收容菱红姑娘一事却怎么也找不出话头再继续。黯然片刻后他长叹一声道:“唉!算了白娴也难为你了。其实你师傅失踪以后我们一直都在追查她地下落……不过怎么说这些都是籍口。老夫也不推辞自己的过错。我确实疏忽了对玉女峰的关心。我知道你对紫莲师太的感情她的过世不全是你的错。我们也有责任你能把玉女峰支撑到今天已经很不容易了。”他顿了顿深深看了白娴一眼:“不过老夫放心了也很替青莲神针欣慰她没有选错衣钵传人。你心中能存有大道正义对人对己赏罚分明玉女峰在你手里应该不会****下去。”
“恭领师伯教训。”白娴再次向程完郑重一拜。道:“玉女峰是恩师留下的心血白娴只是不希望她坏在自己手中。但是我年纪还轻。阅历不足对许多事情都无能为力。所以盼师伯看在恩师的情分上以后能多多提点别让白娴作了错事。”
“我会地”程完重重点头“以后我会常常到你们山上拜访但凡有用得上老夫的地方老夫不遗余力一定帮忙。”
“那就先谢过师伯了。”白娴露齿一笑道:“如此师伯先宽坐今日我们到这来是想跟中原大侠谈谈一些事的筵席完后我们再寻机会到延安府谢高崖派诸位前辈。”
“好你自便。”
哪知哑了半天地鸥长老这次又再出言阻拦:“白掌门!事儿还没完呢!你避重就轻的说了两件事就想走么?什么秦苏投靠妖教弟子杀害恩师我们都不关心那是你们家事但我下面说地两件事就由不得你来护短了事关我中原术界的颜面事关我大宋江山的气运……”
白娴理都不理他脚不稍停转走后堂。甚至连满堂的贺客也都侧目而视心中嘀咕:“这老儿心胸狭窄之极明明自己理屈却如此胡搅蛮缠。”
眼见着白娴二人就要穿堂而去鸥长老气得面皮都紫胀了他好歹也算是江湖耋老当着近百宾客地面被一个小女人如此轻视如何下得了台?当下厉声喝道:“你白娴能力有限这可是亲口承认地吧?好!你没能力对付菱红姑没法子对通敌叛国的玉女峰弟子下手我们南山隐鹤不辞辛劳替你清理门户如何?以后碰到这几个败类我们见一个杀一个!尸送上玉女峰!到时候你也不用谢我!”
白娴闻声豁然止步她转过身来森然道:“谁敢伤我门中弟子玉女峰将举派复仇!告诉你别说菱红姑刚入门中是我弟子就算以前的叛徒秦苏只要我一天不将她逐出门墙她就仍是我地玉女峰门人。你南山隐鹤要是觉得有能力挑战玉女峰想探探玉女峰的手段那就不妨试试!”说完此话不再复转跟着赵家庄弟子真向后院去了。只留下一个恼羞成怒的鸥长老立在当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看看周围客人古怪的眼神又是愧愤难当。
“……不怕你信口雌黄不怕你行径乖张我但执定字在心小女子兵来将挡!”门角的戏台子上恰巧演到《南山寿》曲目花旦饰演一个上仙山盗得芝草准备回来给老父续命的民女手持神器在跟奸计百出的追兵周旋。有心人听见这曲子唱得刚好跟鸥长老处境相似忍不住嘻嘻而笑。
一场争执就这样暂时平息了。不过与宴的众多客人却对那个新任的玉女峰掌门有了深刻的印象。进退有据有理有节面对威胁还凛然直击这白娴实在令人赞赏。假以时日此人必是一方雌杰。
秦苏坐在人群中也是心潮起伏。白娴最后那几句话对她触动极大。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奸谋百出一心要置自己于死地地师姐竟然会当着天下豪杰之面对她承诺保护也不知白娴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此时筵席未开既有此刺激人的话题不讨论讨论如何打时间?跟鸥长老同桌地人碍于当面不好说什么但其他桌的客人可就不管了。先是低低耳语然后窃窃交谈再不过一会儿功夫已经开始有人哈哈大笑揶揄地看着鸥长老说话了称赞白娴者有之奚落南山隐鹤者有之。听得欧长老一张橘皮老脸上皱了又展展了又皱。
不过鸥长老的尴尬没有持续多久今日五湖豪客咸集新鲜热闹事自然极多。客人们兴致勃勃谈论。只不多时注意力却又被新的争执给吸引过去了。离吉时约摸还有半刻钟大门处又传来了一阵高声喧哗。原本在庭中端茶递水的弟子得到指示急急忙忙都向门口聚集人人面色紧张。座中众人不知道生了什么事纷纷扭头探看。“……不行不行!在外面观礼怎见得诚意?咱们今日是来诚心拜寿的不见真佛不上香看不到赵老前辈这重礼可交不得。”外面一个高声说话显然对赵家庄安排他们坐在外边不满意。
秦苏胡炭坐在东院当门处。离庄门既近听得也真切。这时听见先前跟洪翰堂众人打过圆场的那个弟子说话道:“班师兄这可是为难小弟了不是小弟不放两位进去实是里面已经安排不开了。你们看门外这许多英雄也都是五湖四海过来给家师拜寿的只因庄内安排满了只得委屈他们在这里歇脚。两位师兄就体谅体谅兄弟的难处如何?”
那人呵呵笑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