煲黄敕黿下来一番动作令在场众人都大惑不解。
两个胡人四膝跪地向凌飞端端正正的磕了一个响头。
“你们这是……两位快起来!”凌飞吃了一惊。眼见着二人还要再拜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穆穆帖宋必图也一手挽住坎察的左膀不令他再下跪。不论番外习俗如何异于中土这跪地叩拜都是礼敬之极致虔之重之的决不可能用来表示致贺。师徒三人都明白事情有些不寻常了这胡番二人定然有求而来。
“求道长救命!”果然穆穆帖刚一离地便悲声说道。一边奋力沉息入腹还想再强行跪拜哪知却被凌飞钳住了动弹不得。坎察也在一旁说话:“道长功力深厚一定可以帮助的救我的命!要不然我就死了。”
群客有些骚动庭院中安静了下来一众人都是满头雾水。这两人看起来好端端的不象性命受胁的样子怎么会突然大喊救命?尤其是赵家庄的弟子们先前看到两个胡人不讲礼数恃着法力高强逼人较艺只道是受人指使故意跑来搅席捣乱的。却没想到原来二人还怀有这个隐情一时都在肚里猜测不知他们惹上了什么样的麻烦。以他们那身奇怪术法都解决不了。
凌飞喝道:“起来再说!”掌上微一使力穆穆帖便觉得双臂如被铁箍勒住整个身体被大力提离地面。不得不就势站了起来。“求道长救我的师弟。”他说道“我们知道道长是中原最厉害的人我师弟有麻烦没有人可以救……”说着黯然神伤一旁的坎察也在宋必图的托举下站直身体当着众人默默不言的解开了衣襟向左右一拉霎时一阵浓烈的冰麝气息弥漫开来众人嗅到香气中暗藏的枯腐气味不禁暗暗掩鼻。凌飞皱着眉头扫去一眼待看见坎察胸腹部蜓状况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已经不能称为人皮了。
从****至中腹一大块皮肤上黄白的肤色被一片水纹状的灰褐所取代。如同老树深浅不一的年轮。一片一片的茧痂块块垒垒层层叠叠象松皮一样粗糙开裂茧皮间的沟壑内生长着黄白两色的菌丝几点微绿的草叶杂在小蘑菇中间使这面肚皮看起来怪异而可怕。病变的边缘如同被刀剜过一般。处处结着血痂正常的皮肉被坚硬的皮角挤压割裂无法愈合当真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而这还不是最可怖的随着众人眼光下落。看见胡人肚脐眼上正茁突着指头大小的一个绿芽不由得浑身麻那就像一枚小小的蛇头还是鲜活的含苞欲放。此物是从腹中生长出来尖锥状的前端被细密的白色绒毛所覆盖高出腹面一寸芽尖数叶勾合。互相交拢随着坎察缓慢的呼吸那支绿芽便慢慢颤动看起来便象一只缩在洞中的尖吻毒蛇只待盯准猎物便会暴蹿出来。张开大口将之吞噬。
“你们是谁?怎么会变成这样?”凌飞问道。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吃惊。他见识虽广但像眼前这样奇诡骇人的情况却还是头一次遇见。
“我身上有木妖。”坎察苦着脸说“我们是花剌子模通天法师座下弟子。我是坎察师弟他是师兄穆穆帖。”说着又抬起左臂高高的撸起袖子众人看见从胡人的上臂到掌腕关节中线位置正笔直的延下一道绿线象一条粗壮的血管一般而在这道绿线左右卷曲的触须菱形的叶片正暗隐在皮肤下现出淡淡的轮廓。
铜炉正传 第四十七章 祸宴(二)
。众人这时才明白难怪这个胡人竟然会使用控木之术。金水火雷土五行术法木术向来便不在五行术之列。两个胡人的师傅不知用什么方法在坎察身上融合着一头树妖的魂魄这才让他拥有了人间无法学会的能力。只是眼下看来这项奇罕的能力所带来的后果也实在太可怖了树妖已经反客欺主凭着旺盛的生命力。开始反噬坎察的血肉之躯。
“道长救命!”两个胡人求道。
凌飞深感棘手。蜀山派千年传承说起来不错在武术、法学、器术、豢养巫祝这五项艺学上都拥有着傲人的积淀但这融魄术。因其类属旁门加上玄奥难测之性蜀山派并没有人专门为此作过研究因此所知也极少。尤其象这样生夺木妖之魄融合人身的更是奇中之奇漫说让众人想出办法解决了光是亲眼见到这个场面已经足以令人骇异。天下间真正在融魄学上著有所成的只有信州的养鬼世家容家雅州的尸门以及数年前被罗门教所灭的兽形门。灵飞观的观主黄石道长、正一派的霍今虚等人。因修习的功法特殊在此道上也偶有涉猎但若说到精研熟识那却远远谈不上。
“抱歉这个我无能为力。”凌飞说道。与有外在形体的妖怪拼斗可以用法器法术可以有的而但像这样寄宿在人身上的怪物他一点办法也没有。话说出口`无`错`小说`m。QulEdu。Com。看见两个胡人近乎绝望的眼神蜀山掌门忽然想起后院地五花娘子和续命头陀便又道:“不过稍后我可以给你引见两位神医这二人医术高明或许有办法也未可知要是连他们都没办法你们就只能到信州去找鬼家的人了鬼家应该可以解答你们的疑难。”
“鬼家?”坎察和穆穆帖对看了一眼道:“鬼家是门派名称么?怎么去找他们?”
凌飞点头道:“雅尸门。信鬼家说的便是雅州的尸门和信州鬼家。鬼家是江湖上对他们的称呼他们本姓姓容是世代驯养厉鬼的家族在魂魄之学上数百年相传比任何门派都知道得要多。如果他们都不知道怎么解除你的弊患。那么天下间也再没其他人可以做得到了。”
坎察满面欢喜听凌飞这么一说。鬼家在魂魄学上的经验造诣当真惊人之极看来自己的性命是有救了。当下拉着师哥一起拜谢:“多谢道长指点。”
凌飞“嗯”地一声道:“你们先坐着稍等一会吧等会两位医师有空我再给你们引见。”两个胡人称谢退下了。
胡炭和秦苏坐在偏院里。并没有看见胡人求救的场面。姑侄二人正愁眼相望。呆成了木雕连桌上送饮的茶水冻成冰砣了都没有觉。
秦苏心里一片矛盾。她在为金角麒麟着急。时已至今料想再见到寇景亭的希望已经微乎其微了秦苏几次想要拉着胡炭走出门去再去别的地方找找。只是她心里终究还存着一丝侥幸或许……午间送来的十二个伤者里面。也有寇景亭在内呢?虽然这样的希冀说起来太过不敬。可是她实在没有别的法子找不到寇景亭就无法打听到青莲神针的下落。找不到青莲神针她和胡炭将一辈子无法浮上水面。
日夜担心被人认出面貌时刻害怕被人寻仇。被人无端杀害。这样的日子。谁都不会想过地。任是秦苏心志强韧百折不挠经过几年的逃亡。到此时也已经深感疲惫。更何况胡大哥和范前辈终前嘱托让她把胡炭抚养成一个顶天立地的好汉子为了胡炭的成长她只想尽早结束这样可怕的追逃生涯。
可是……寇师伯会不会在里面?如果不在姑侄二人该如何打算前程?
与心乱如麻地秦苏一样。胡炭现在也一样情绪糟糕。
只不过不同于姑姑的担忧和惧怕少年脸上表现出地是愤恨和恼怒的神情。他鼓着嘴眼睛死死的盯着三尺外的地面似乎想用眼中的怒火在上面烧出一个洞来。他是对自己生气。
数年以来跟形形色色地奸诈商人打交道较智较计胡炭早练得油奸鬼滑地加上秦苏时时地督促他的法术功课也没有丢下过倚仗着强大的天王问心咒法和过人地机变小少年可以说是无往而不利的无论遇上什么样的对手都可以游刃有余的应付。而这几年间毫无挫折的经历也助长了他骄傲自负的性格对人时从容自信。对事时强硬坚韧。天不怕地不怕。
他到处招惹是非到处打抱不平。正是源于对自己强大能力的自信。胡炭从不担心后事无法善了他深信自己对局势的掌握。然而今日遇到邢人万和宋必图却打破了他这个坚固的认知让他觉到自己的弱小。
真如萤虫之于烛火星辉之干日月。
一只蚂蚱在碰上虱子和跳蚤时固然可以自夸其肥大和强壮可以所向无敌然而当蚂蚱遇上鸟雀甚至鹞鹰。那引以自傲的资本又凭何得存?他手中可有与抗之力?如同面对着实力强大的天敌般那种屈辱和无力还有愤怒隐隐的恐惧就是胡炭现在所能体会到的感觉。
邢人万一击之威满庭雷动无一个客人敢直面其锋。宋必图笛曲余音便令在场老少心神受制所有防御溃不成军。这是何等的实力和神通!相较起来他胡炭以前所用的那些狡计阴谋又算得了什么?只是上不了台面的小花招罢了一旦对面相敌他能有什么手段来抵御这般惊天法术?
而且这两个人都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这才是令胡炭真正感到愤恨和难过的地方。
如此巨大地差距他用什么方法来弥补?当他长到宋必图和邢人万的年纪。他能有二人今日之成就么?人有而我没有他能而我不能这在自负的少年看来是无比屈辱和不可想象的。
陷入沮丧之中胡炭便张耳如聋浑没听到庭中众客都在说些什么许多声音嘤嘤絮絮只如盛夏时的飞虫。浮游在耳外并不入心。直过了片刻之后。偏院门口晃进来一个人影用打雷般的声音喊道:“谭汶成的弟子在不在?!徐雁亭的弟子在不在!葛长生的弟子在不在?!”
姑侄二人都被震醒过来看见一左一右两边梅花树下都有人站起来答话:“在!我们是徐雁亭的弟子。”
“我们是溪山派地。”
“何谦的弟子在不在?”门口那人又说了几个名字。不一会又有一桌人站了起来听他们回答好像是“金刚刺”姚补之的亲友胡炭惊讶的看着门口那汉年约二十三四。看服饰并不像是赵家庄和蜀山的弟子四方脸膛。眉飞入鬓看起来颇具威武之态也不知叫起这么多人意欲何为。正惊疑间忽然听到对面西院里也有人在大声叫喊:“有没有姚补之的弟子?!有没有徐雁亭的弟子?!……”
这一声声叫喊。直如静夜猛击锣鼓粗暴的声音搅破了席上喜庆。整个前庭都被惊动起来了花池周围坐着的都是赵家庄的重要客人多是各派掌门领众人纷纷离座。持杯四望。也不知道生了什么事。不一霎间嘈杂地声浪传到各处两旁厢房门窗接连打开。房舍内饮茶的客人也都听到了异响一拨拨的走出来探听张望。
“究竟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走水了吗?”
叫喊声此起彼伏吵杂混乱连起来听。果然真如夜间房舍走水时的场面通往后院的过道上演武场内处处都有人在嚷叫。着急寻找徐雁亭、姚补之等人地亲友。
因事起仓促赵家庄的仆役弟子这时也都惊住了呆在原地不知如何应付。傅光远两次想要令人去拉住喊叫地人却又一再犹豫因为这些人并非外来之敌而是院里席上来贺寿的客人虽然这般当众大喊未免不敬地主失于礼数但赵家庄是何等身份。岂能因此便为难他们。恪于待客之道也不好用强去阻止。
“大师兄怎么办?”四师弟尉迟良问师兄。傅光远迟疑了片刻后几经权衡。他到底拿定主意先遣人去劝止他们。请过来问话。他隐隐猜出此次躁动与何事有关。
“四师弟五师弟七师弟你们带人过去把他们好好劝住不过千万不可动粗。”几个师弟喏了一声领着下人展动身法朝各喧哗处跃去。
从听到“谭汶成”这个名字起凌飞等人已经意识到生什么事了只是喧哗者谋划周密计而后动。凌飞宏愿诸人也无法可想。众老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坐在原地静观事件展。
回到东院这时落梅之下已经站起了四桌人后一桌起来的是“雷霆连环”张客的弟子听门口的汉子又一连串地报出几个名字似乎都是江湖上颇具名声地人物秦苏和胡炭靠近听见约摸也像是曾经听闻过的样子却不知被点名的这些人物与门口这汉子究竟有何干系。正暗自琢磨间。忽然听那汉子喊道:“寇景亭地弟子在不在?!”
“在”秦苏胡炭两个冒名者全没想到自己也会被人叫到如被针扎一般同时跳了起来胡炭先一步喊道:“在!在!我们是寇景亭的弟子!”
“徐安的弟子在不在?”汉子并没有看他们又喊完了最后一个名字。见再没有其它人应声便向立起的众人说道:“你们的师傅被人打伤了!性命危急。跟我来我们一起去讨个公道!”
“哗!”
这句话惹起了满院惊呼之声不惟伤者弟子情绪激动与事无关的几桌客人也纷表诧异。姚补之的弟子们呛啷啷拔出兵器红着眼喝道:“在哪里?!我师傅在哪里?”一个豢养师甚至激动得当场呼出豢兽青烟散处一头体型庞大的斑斓猛虎出现在饭桌之上。低沉咆哮着坚硬的花梨木饭桌也被压得吱咯作响。“是谁干的?!快告诉我!”
众中也有冷静理智的走上前来抱拳问话:“不知师兄从哪得来的消息?这是真的么?为什么我们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我师傅早上还好好的怎么会受伤呢?”
听到怀疑的声音先前头脑热的几人也开始恢复清醒。转而质疑此人的来历:“对啊你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未敢请教师兄师从何派怎么称呼?这个消息可靠么?”
那人冷笑道:“我是流星剑派的弟子有人给我们传讯说我师傅易秋琴跟诸位的师父一起。在相州被奇案司的捕快打伤了人现在就躺在赵家庄的后院你们愿意相信就跟着来不相信就留下。”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拿不定主意可是不一会一个哽咽的哭音便揪紧了众人的心:“师傅!师傅!”溪山派的一个弟子先哀哭起来“师傅肯定是出事了要不然……今天的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