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刘老爷又叫两个美婢来侍寝,胡不为农户出身,哪曾遇过这样的富贵伺候。两个美艳女子替他宽衣拿捏,松骨捶背。房中烛光流转,美人如玉,白皙温润的粉拳落在肉上,受用已极。难怪世人争名夺利,削尖脑袋追寻富贵权势。原来是富贵以后得享这般神仙都羡慕的好处,自无怪他们使出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了。
俟他筋骨尽酥,直欲睡去之时,两个年轻女子更除去****,光洁溜溜一左一右躺下,玉臂舒卷抱住他,在耳边吐气如兰。胡不为登时吓醒。身侧两个美人不着一缕,眉画远山长,星眸云中幽。酥胸纤腹,玲珑肚脐,妙处呈现。胡不为面上涨得通红,也觉动兴。妻子赵氏自怀孕时起,二人已不叙夫妻事,他当了长发和尚已经一年有余,当此良宵酒后,艳女****,一时哪易把持的住?要紧当儿,想起妻室来,心中暗念:“莫要负了她!莫要负了她!”面上须臾数变,心念挣扎不决。
便在天人交战的时候,一女掩口轻笑,眉眼如丝,妩媚已极。伸一支柔滑长臂到他腹下拨弄,这下子可坏了,她哪知胡不为正在危崖悬卵的当口,柔指才碰,胡不为已打个大震,睁圆了双目,呼吸粗重已极。那瓜子脸的女子更不说话,轻咬下唇,暗忍笑意。心想这呆头鹅敢是没经历过这般销魂滋味,竟然这般反应。臂上玉镯叮当声中,胡不为仅存的一点清明尽都烟消云散去了。呼呼吸气,听任两个美人香唇送吻,藕臂勾脖,陷入温柔乡中。
这一番隔年大战,酣畅处自不待言。两个女子原是官妓赎来,多历人事,技巧高超。哪知胡不为虽然看来土得掉渣,可也早学的诸多yu女法门,神功大成,被两女撩拨只不多时,早变被动为主动,武勇非常。挥鞭策马,沙场冲锋,转折处无不如意。****里,锦被翻红浪,玉腿颤春guang。莺声娇呖,红烛摇羞。两个美婢久旷之下得遇良人,怎不惊喜交集,使出浑身解数,宛转承欢,把个胡不为整治的神魂颠倒,自己姓甚名谁早忘到十万八千里外。
良宵苦短,明月穿窗,三人杀伐之意极浓,直战到天现曙色,才沉沉睡去了。
第二日午间起来,两女看他的神色早大不比先前。温顺恭良并喜爱赞赏之色,尽现眉梢。胡不为危洪得渲,更是神采奕奕,精神焕发,又锦衣新袍,整齐爽利之处,比之先前灰头土脸模样,更是天壤之别了。临了,小童隔窗叩请,请胡老爷吃饭。两个美艳女子竟然不舍,一左一右拉住他,眶中珠泪莹然,胡不为暗叫:“惭愧!”想起终于对妻失节,暗感惶亏,又担心胡炭,到底别脸拂袖,出门去了。听后面哀声低泣,却甚觉无奈。
刘老爷是富贵人家,虽然比不得苏员外家中势大,但大户之中,饮啄举止莫不有矩。胡不为从厢房出去,跟着领路小童穿石径,过曲廊,一路所遇到婢女都向他裣衽作礼,称呼:胡老爷早安。童子杂役,见面也都恭敬躬身。想是刘老爷特意吩咐下人要如此这般的。胡不为头次得这样礼遇,心中惶惑并骄傲,隐隐又有不安,纷乱心情混涌上来。一路频频点头,却完整话说不出一句。
堂上刘老爷一家早就候住,一大桌子,几碟精致小菜,几碟香菇斑鸠春卷,两屉玲珑雪白的小馒头,并一大锅翠绿清香的细粳米粥。胡不为大战****,腹中饥饿,见几样食品做的可爱,食指大动,顷刻间放嘴大啖,如风卷残云。刘老爷捻须微笑,连赞他是真性情之人。
胡不为正吃的高兴,猛听堂外人声喧阗,转头看时,却见师爷领着一群人到后院去了,一众人服饰极杂,有数十人,多数配刀持剑,形貌赳赳。又有持 ‘医’字布帘的走方郎中,另几名身穿黄色道袍的道士,鱼贯从堂前过去了。一个粗黑拿大锤的汉子呵呵大笑,振臂道:“这众里许多好兄弟,人人武艺高强,高先生不用担忧,管他什么厉害人物,过得今夜,我们定叫他有来无回!”那高姓师爷也笑道:“当然如此,几位壮士勇力过人,今夜便仰仗各位大力了。”众人听他抬举,纷纷叫道:“高先生不必客气,我们定当尽力。”那高先生听众人应和,甚是满意,连说 “有劳,有劳。”又道:“刻下众位英雄先去后院进食,敝老爷吩咐了,先请众位好好饱餐休息,到晚间再行除害。这事完后,人人都有重赏!”这师爷也是个惯会捧人的,只轻轻几句话,说得一干江湖汉子群情激昂,自去后院吃饭了。
胡不为心中犹疑,只不知他们说的除什么害。
对座的刘老爷见他一时停箸,早猜到他心思。笑着说道:“神医不用怀疑,敝舍稍有些不爽利的地方,倒也无什么大碍。与神医干犯不着的。”胡不为听说,才放下心来。
待得吃完饭,众人堂前坐着,胡不为便问那刘老爷:“在下蒙老爷厚爱,给这许多好处,却不知道在何处可尽绵力?老爷请明白说来不妨,好释我心中疑虑。”刘老爷胖脸抽动,低眉叹气,登时换成一副愁苦面貌来。胡不为一见,猜想到他必然有甚么不幸之事。
果然,刘老爷叹息一阵,拱手向胡不为愁道:“既然神医见问,我便不再隐瞒,家中确实有件棘手难过之事,还要承望神医搭救。只是此间不便细谈,借一步说话,神医请随我到书房来。”说着起座让步,请胡不为一道出门向偏院书房去。胡不为见他如此慎重,又避人耳目,倒不知有何隐讳之处,心中疑虑更甚。
及至到了书房,那刘老爷才礼敬一拜,悲声道:“胡神医!你好歹要救小女一命啊!小女染疾数日,刀石无效,眼见就要归去,我……实在是迫不得已,神医若能将小女救得回转,刘府上下俱感大德!”说着,老泪纵横,又再拜了下来。胡不为大惊,赶紧搀起,细问其中缘由。刘老爷道:“老夫今年五十有三,膝下育有两儿两女。小儿小女与神医都见过面了。出事的正是我的大女儿绣童。七日前早间突然起病,延医多人都不见愈。就承望神医妙手了!”
胡不为好不尴尬,听他马屁拍的响亮,却是将一副巨大担子扔上身来。眼下自己已成了救他女儿性命的唯一救星,倘若一个救治不好,岂不是要闹的灰头土脸?但他素来面软心更软,听刘老爷言辞恳切,又兼得了他许多好处,只好说道:“老爷先别着急,只要胡某有能力办到,必不敢藏私,一定尽力。”又问:“却不知小姐现在何处,能不能先看看症状?”刘老爷听说,愁容不去,却道:“神医你有所不知,这里面稍微有些曲折。小女所染之病有些古怪,与世间所见颇不相同。”胡不为一听,心中打鼓,直道:“不好!又是一个疑难杂症。也不知定神符能不能把她治愈。”虽然多日来定神符无甚差错,每治必愈,但他到底对符法疗病之道并无心得,心中发虚,也不知定神符到底功用有多大。若是一般常见之症也还罢了。听见是个疑难杂症,便已头大。当下硬着头皮,道:“便是怪病,也有个由头的。先看看症候吧,倒看看离奇在什么地方。”刘老爷听说,打开了门,领他向后院深处走去。一路反复叮咛,此病确实怪异,把胡不为听得心锣连响,紧张得很。
刘府各处都栽着牡丹花。正当怒放时令,墨绿蜡叶间里,许多粉红大朵灼灼盛开,如火云,如烈焰,雍容富贵并灿烂辉煌之处,果然当得花中之王称号。
两人绕着曲折的鹅肠小径,来到一处独立的二层小红楼前,两名壮实仆妇正在庭中守着,看见来人,请安过后仍自站定了。刘老爷又再次正色道:“小女这病委实古怪,形貌上已跟先前不同,神医别要嫌弃见怪。”胡不为眼珠乱转,点头答应。
推门进去, ‘呀!’的一声响,一股浓重的药气扑上面来,胡不为看着屋中黑暗一片,深幽幽的。几缕阳光从窗格射入,无数细小飞灰在光中盘旋。心中暗道了一声怪。才踏过门槛,便觉寒意透上身来,这屋子倒冷的非常,当此炎炎夏午,竟然冷浸浸的如若秋冬。
进到屋中,胡不为举目四看,此时眼睛已适应黑暗,但见许多白绫从梁上垂落,素白如新,也不知所为何用。刘老爷将门关了,一阵风贴地卷来,屋中数十条白绫登时翻动,波折飘扬开来。胡不为见这景色实在诡异,身内身外皆有寒意。
屋里却再无旁人,胡不为心中打鼓,正待推脱,刘老爷已拉住他手,拾级往上。胡不为骇怕,直欲逃开。苦于右手被攥住了,刘老爷又手如铁钳,料想挣脱不得,只得步步为营,一双眼睛上下左右闪动不停,步上楼去。楼上药气浮动,却比楼下稍亮了些。刘老爷带着他,到一扇雕凤朱门前站定了,道:“小女便在里边了,少停见到异象,神医但请不要害怕。”这话倒说的好笑,胡不为早被他的告诫所夺,此刻紧抿了嘴,双手握拳,面容苍白,已是紧张惊恐状态了,待想不怕,哪还来的及?到底他是经过多次惊险危难的,此刻能强撑着站立不逃,已是大大进步了。
刘先生举手推门,哪知手未触及门板,门内一阵凄厉尖锐的长嘶蓦然号开,象一把血腥长剑般刺入听者胸口。诡异凄惨之处,如百鬼夜哭,夜枭寒号。这下事起突兀,两人尽都心头一震,踉跄后退,直靠到身后墙壁上,一时相顾色变。
这一声叫何其恐怖,如死蛙将毙之声,如老鸦哀鸣之声,沙哑夹杂尖利,刺耳又兼腻人,高低起落处,完全不类人声。胡不为面色白成宣纸,浑身寒毛倒竖。心中似有万千滑腻蹦跳之物钻入。这般感觉,打死他都不愿再听第二遭了。亏得心中早有防备,若教一般人,在静夜里听到,便不给当场吓死,也必神志被夺,谵妄错乱。
叫声响了有半刻时候,门外两人坐倒在墙下,拧眉捂耳,难过欲死。少停,见声止了,那刘老爷脸上肥肉抽动,结结巴巴说道:“叫……叫……叫的便是……便是小女……女……了。”叫的这般凄厉,这还算是人吗?胡不为心中暗叫。寂静下听来,两人心脏都扑扑扑扑跳动,比往时快了何只数倍?他莫名其妙之下又卷入这般诡异恐怖之事来,当下悔得肠子都青了,直恨自己耳根子软,正自怨自艾间,看见刘老爷慢慢走前,推开了门。
屋里正对着门的,是一张檀木绣榻,碧绿的锦帐都已拉开了,在两边银钩上挂好,现出床上躺着的人来。大红绣丝菱花锦被,裹着个年轻女子,青丝如云,露出半片雪白脸颊。此刻平平躺在床上,似已沉睡。极平常的海棠春睡图,并无特异之处,何以她竟能发出那般恐怖声响来,委实令人难以索解了。
胡不为见屋里不是怪物,恐惧之心放了大半,虽仍警惕,到底已不象先前那般惶恐惧怕。当下跟着刘老爷走进屋里,细细打量来。这间闺房不大,摆设甚是简单,一床一桌一台一架,另有几只曲凳,一张小几。梳妆台上,一只镶满珠花的黄金妆奁,一面铜镜,一把玉梳。书架上满是书。看来这小姐素喜读书,小几上还有一管狼毫,一座砚台,以及一张写着簪花小楷的白纸,想来是这位小姐未病之前书写,病倒之后,却没人给她收拾了。
胡不为慢慢踱步进去,闻见浓重的药草气息,不禁皱了皱眉。屋中几面窗都闭的紧紧的,糊上了黄纸。药味发散不去,熏人欲呛。正在转看,却听刘老爷说道:“神医,请移步过来看看!”
他走到床边站住了,刘老爷却不靠近,离床数尺,道:“烦劳神医掀开被子,便见症状。”胡不为哪想到其中古怪,依言揭被一看,哇的大叫一声,急振手臂,腾腾后退几步,将后面的茶桌压的翻倒了。
被中的女子全身不着一缕,然而,在她玲珑****之上,彩色斑斓,红黑之色聚如云纹,看来竟如毒虫一般。更恐怖的是,在她肩、胁、腰、腿,一道顺下,竟横生着数十只小小虫足,长短粗细如人指,毛茸茸的,上下起落勾折,直如活物。
胡不为骇的脸色苍白,张口结舌,指着床上道:“她……她……她……”骤惊之下,哪里说的出话来?刘老爷面带苦笑,道:“神医,你也看到了,便是这个怪症。请来多少名医都束手无策。唉,也不知道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竟得遭此报应。”
胡不为到底是见过妖怪的,虽然看见那女子形容可怖,心中忐忑。但数次历练,已让他的心志锻炼得坚韧。当下稍复心情,从地上爬起来,问刘老爷:“这病……这病实在是古怪得紧,却不知小姐是如何染上的?”顷刻间他早思虑百遍,看这症候,必不是寻常病变,当是撞邪中招了,却不知定神符对这等妖变可有功效。耳中听见刘老爷说道:“七日前她和两个婢女到后园赏花,也没什么不寻常之处,晚饭时还好好的,但到第二天就起不来了。请过医生来看,都不知是何道理,过得三天,就长出那些怪棍儿来了。”胡不为点头道:“这病不是一般药石所能治,我想,她定是遭到邪祟冲撞了。”
刘老爷满面惊疑,问道:“西京如此地方,皇气昭昭,会有什么邪祟来作乱?”胡不为摇头不答,只道:“在下也没什么把握,唉,这般症状是我首次得见,我就尽我所能吧,若能救转,是老爷和小姐的福气深厚,若不能,还望老爷另选高明。”说着,也不等他答话,自取了一张符,和茶烧了,靠近床去给刘小姐喂吃。
靠近看了,却见她不过十六七岁年纪,生的甚是美貌,娥眉清秀,睫毛极长。却不知这胖子是如何生出来的,与他浑没半分相似之处。只怕是个绿帽子也未可知。当下不暇细思,将刘小姐半扶起来,把一盏符水灌入她的樱桃小口中。看着符水堪堪饮净,不意想,此时惊变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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