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铜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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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铜炉-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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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着那株大木从中劈开,枝桠尽断,胡不为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早就知道了苦榕是个习武者,灵气并不算太深厚,但老头子竟然仅凭一点灵气就召出了这样骇人的电闪,怎不让人惊奇万分?



    “好!老前辈,这一手太漂亮了!”胡不为拍手喝彩,眼热不已,心中盘算道:“怎么让他把这个诀窍教给我?”



    “哈哈哈,这还差得远呢。要是我灵气再多一些,只怕前面那八九株树木都要被劈倒。”苦榕陶然自得,捋须笑道。



    胡不为笑道:“想不到了老前辈单习武功,法术竟然也这样高明,两头兼而得之,天下只怕再没有第二人也这样了吧?”苦榕摇头笑道:“那就不知道了,不过天下间藏龙卧虎,真有也说不定。”



    “啧!啧!太让人意外了。”胡不为赞叹,从面上看来,他的确是发自内心的钦佩和惊奇。 “要是跟人对阵之时,出其不意的打出这么个雷电,那人定然来不及防备,那就稳赢了!”



    苦榕向他投来赞赏的一瞥。胡不为的说法虽然未免异想天开,高手对敌,容不得半点疏忽,双方都是全力以赴,哪有余力再使出电闪术来?但他顷刻之间知一而推三,想到如何在实战中使用这支奇兵,的确心思灵敏得很。



    “这么厉害的法术,柔儿会不会?”胡不为恭维过后,找到了突破的口子,转向前面蹦跳着的小姑娘笑问道。



    柔儿摇摇头,答:“不会。爷爷怕我乱用伤到人,不让我学。”



    胡不为哈哈大笑,道:“那是爷爷想得太多了,柔儿这么乖,怎么会乱伤人呢。”眼珠转了转,又道:“等柔儿长大了,跟爷爷学会这个法术,再教给小炭弟弟好不好?”



    柔儿仰头道:“好,我教给小炭弟弟,让他打坏人。”



    胡不为道:“是啊,小炭弟弟没有妈妈了,叔叔法力也不高,只怕会有很多恶人要来欺负他,柔儿以后学好了,可要好好保护他喔。”柔儿扑闪着两只大大的眼睛,坚定的点点头,似乎当真看到了胡炭被许多人殴打的场面,仰头道:“柔儿一定保护好小炭弟弟的。”



    胡不为抚着她的脑袋,赞道:“柔儿真乖。”



    一番旁侧敲击,果然收到了效果。听苦榕笑道:“不用她教了,我现在就教给你。”



    胡不为心中狂喜,猛转身来,声音都颤了:“当……当真?!”



    这个方法果然简单得很。



    江湖上历传的雷术,无一例外都要求施术者灵气提聚至肝宫,从胸口上行到人中,突破额上神庭,再行顶门而出。这原是循序渐进水到渠成的法子。但苦榕的雷术另得巧妙,灵气不足,到人中时冲不过印堂,便横绕两侧颞颥,重会于玉枕。此时玉枕离脑颅更近于人中,气息不受阻滞,升上顶门便成云雷。



    这方法说来简单,其实却是冒了极大风险。变线行气历来是施术大忌,稍有不慎便会精元剧损,乃至殒命。江湖人物向来都是传习师授,无人敢近雷池。这巧妙行雷法的始出者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冒了生命之险,竟然变线成功了,也算他福大命大。



    当下胡不为听了苦榕的传授,喜不自禁,便照着方法运行灵气。片刻,一股暖流从胸口紫宫冲上,穿天突,过唇下承浆,涌到脑海,意守之下,热气只到人中高度停住了。胡不为先正面强冲泥丸,然而不管他再怎么努力提升,热气始终蹿不上印堂,但觉眼眶上下的四白、睛明、承泣诸穴酸麻热涨,丝丝气息透穴而出,但额间却是冰冷。



    胡不为情知这是自己灵气不足,无法冲关的缘故,只得缓缓降了下来,意守之下,横向绕开,斜转颊车,到玉枕,再上行到百会。灵气毫无阻隔,一一融了过来,到顶门聚集。



    “劈!”



    一条小雷柱从天劈落,眨眼又消失无踪。



    但那顷刻间的闪光,已经印到胡不为的瞳孔中了。他已经看到了那条虽然细微,但却真实无比的叉状闪电。



    “哈哈哈哈哈!我会用雷术了!我会用雷术了!”胡不为欣喜若狂,转脸过来跟苦榕叫道,两只眼睛炯炯放光。



    “哈哈哈哈,太棒了!妙极了!我会用雷术了!”



    胡不为仰头大笑。这时的心情,也只有当日得知妻子怀孕时那番兴奋欲颠才能比得上。



    苦榕只微笑看着,并不说话。



    胡不为激动过后,兴致勃勃,又提聚灵气劈雷。他对灵气的运用还不熟练,只劈了六道,便将全身的法力都耗尽了,周身疲乏欲废。但见空中的雷光一道比一道明亮,形状也由先前的小牙签变成筷子粗细,他心中欣喜无尽。



    “一天工夫,能练到这样的就不错了。”苦榕笑道, “我刚学会那时候,灵气比你现在还要低,练了六天才……”话说到这,苦榕忽有警觉,眼光如电向前扫去。



    在两人前面八九丈外,道路右边的一株大树上,树叶难以察觉的抖动了一下。



    “胆子不小啊!”苦榕心中冷笑道。抬头上望,一头兀鹰在灰白的天幕下盘旋,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这鹰在空中已经飞了三个多时辰了。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这么看得起老头子。”苦榕不动声色,转头仍与胡不为说笑。



    “雷法你先不用着急练,先知道方法就好了,来,胡兄弟,我教你两样有用的法术,疾捷术和蚁甲护身咒,学会这两样,以后遇到凶险时更有把握逃脱。”



    两人边走边谈,渐行渐远,转过树林看不不见了。这时,两人先前走过的地面上,慢慢拱起了一个小小的土包,一只蟾蜍从泥中钻了出来,瞪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缓缓鼓息。



    “将军,马儿已经受不了啦,咱们要不要停一下?”



    西京通向蔡州的道路上,震山关三人正策马狂奔。他们已经奔波多日了,昼夜不停,胯下的健马都已累得口吐白沫。



    “再望前赶四十里,就有驿站,到前面再换马吧,咱们在西京耽搁得太久了。”震山关骑在马上,头也不回。



    两名部将不再说话了,扬起鞭来,再次激励坐骑赶路。一时间道路上只有 ‘驾!’ ‘驾驾!’的策马之声和得得的蹄响。



    “将军这次也太奇怪了,既然着急,为什么不用缩地法术?却要骑这样劳神劳力又麻烦费时的破马。”两名部将对望一眼,心头都存了这样的疑惑。



    “七天之内,咱们一定要赶到光州。”



    三匹马风驰电掣,奋蹄扬鬣,带着团团黄尘奔入树阴之中。



    南方,洞庭湖畔。



    许多渔人此时正在岸边收拾渔具。鱼网、鱼篓,都摆放齐整了,放到船上。时不时有年轻人吼上两嗓子。满脸沧桑的老渔民,坐在船头端着大瓷碗饮酒。



    在他们看不到的君山山颠,一群黑袍人正坐在山石上,看一个教徒在白帛上作画。那人手法极快,毛笔几处勾勒,便将一个面目清雅的中年汉子画得形貌毕现。图中那汉子约摸三十岁年纪,着文士衫,戴一顶直板方巾,身前吊着一个布兜子,里面一个婴儿正在沉睡。



    “颜坛主,你过来看看,是这人么?”一个声音冷冷说话。



    教众中一人躬身走上前来,伸手拿过画帛。他的手腕上有几道伤疤。



    “不错,就是他。”那颜坛主仔细端详了画上之人,恭声答道。



    先前说话那人 ‘嗯’的一声,道:“你没看差么?”



    “属下确信就是此人。”



    那首领点了点头,道:“木坛主被这人打重伤了。我们好几名教徒也已经死在他的手上。”



    “啊?!”颜坛主大吃了一惊,抬起头来,眼光里充满了讶色:“木坛主这么好的身手,怎么会被他伤害?这人虽然有一个宝物,但也没这么厉害啊?属下去年差点就把宝贝抢过来了,若不是……出了变故,他早就该死了。”



    这个颜坛主,正是去年除夕时杀害胡不为一家的黑衣老者。当日单嫣将他击伤,却放过了他的性命。他的手臂上至今还留着狐狸精发丝绞下的伤痕。



    听那首领冷冷说话:“木坛主传来讯息,玄黄双翅在他的青龙下抗不住两下冲击。木坛主全身经脉受损严重,你说厉不厉害?”



    颜坛主眼中尽是疑惑,道:“他用的就是青龙,可是……啊!难道他吃了很多妖怪内丹快速增加功力么?”黑袍首领却不理会他了,转头去问作画之人:“他们什么时候到光州?”



    “禀堂主,若按他们的脚程,七天之后就该进入光州了。”作画者毕恭毕敬的回答。



    “好!我们下山。”那堂主挥手道, “今夜开始向光州进发,一定要把宝物给抢过来。”



    一行人从山后下坡,十余个黑袍人中,杂着三名红袍之人,看来极为醒目。



    胡不为两人浑然不觉风云正向前路滚涌,依旧谈谈说说,叙些不干紧要的故事。但每日早晚,苦榕却比往日督促得更勤了,也不说明原因,只让柔儿和胡不为努力习练疾捷术和蚁甲护身咒。



    胡不为正得趣其中,全然不以为苦,提气,聚气,外放,在苦榕的指点下倒学得有板有眼。两样法术都是容易上手,学得三两日,连胡不为这样的草包都渐得其法,聚气起来,已隐约有黑色的颗粒依附在肌肤衣物之上。



    如此缓慢行走,到第七日凌晨,一行人终于来到光州郊外。



    天时尚早,才刚寅时过三刻,然而光州的城门早就打开了。胡不为和苦榕行在城外的大道上,身边许多车马飞驰而过。苦榕留神每一个匆匆经过的江湖客,然而这些人对他们并无兴趣,背负刀剑,头也不回的向南面城门方向疾行。



    夏季昼长,此刻天色已经大亮了。许多商贩百姓赶着牛马驴车慢慢前进。光州是方圆数百里范围内最大的城镇,这些邻近的百姓们每日里源源不断向城里运送菜果柴薪。



    “大叔,前面到光州还有多少路程?”胡不为拉住一个走在身边的老汉问道。



    “还有二十多里就到了。”老汉答。



    “只有二十多里了。”看着前面一条大道,胡不为心里安定了些,寻思着到城里该买些什么东西。衣衫才买了不多长时间,不用再买新的。干粮吃完了,要置办一些。还有,记得给柔儿打一个银项圈。



    “老前辈,你们有什么东西要买的么?”他问苦榕。



    苦榕摇摇头:“没什么要买的,咱们吃完饭就上路吧。”他看了看胡不为身前的胡炭,又道:“咱们这么行路实在太慢了,到城里买两匹马代步,你看怎么样?炭儿我来抱,不用怕颠簸。”



    胡不为点点头,道:“好。”心想有匹健马代步,前路就好走多了。



    “对了。”苦榕转过脸来,说:“你的定神符快用完了,回头帮我再画些,路上好用。”此时柔儿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臂上的虫斑几不可辨。定神符原本治伤极快,但这毒虫不在腠理骨肉,却深入膏肓,药效难达,是以以定神符的神效,仍然只能抽丝般疗伤。



    但便是如此,也已将柔儿身上的毒虫都清去了十之八九,料想再服下几十张符咒,就该彻底拔除毒患。



    胡不为点头应了。两人随着大群乡民,慢慢向前走去。



    此时的光州城热闹非凡,人头熙攘,杂声鼎沸,一条铺着宽阔石条的主城道上站满了人。商贩们声嘶力竭的叫卖,艺人们敲着锣鼓吆喝吸引路人。走方的郎中和相面先生都挑着白旗招子,在人群中寻找各自的主顾。



    离城门一射距离,绣着 “赐福酒楼”四个大字的酒旗在栉比的屋檐中高高竖起,迎着朝阳炫示富贵之气。这是光州城最负盛名的酒楼,做的 ‘卤水九式’堪称天下一绝。



    才刚开张不久,酒楼内已经有很多富贵闲人上门光顾了,遛鸟的,架鹰的,许多人在大堂上笑闹吃茶。小二提着香茶壶在人群间穿梭。



    酒楼二楼也坐满了人,但比楼下要安静文雅得多了。这里用八九扇檀木屏风分成十余间隔断,客人相互之间都见不着面。许多隔断中不时传来女子的嘤嘤娇笑和清脆的琵琶声响。



    此时,临街的一间隔断内,聚满了身穿黑袍的罗门教徒。那堂主居中坐着,三名红袍客分列周围,余人都是靠墙站立。



    “堂主,他们进来了。”趴在窗台边打探的一名教徒在人群中发现了苦榕和胡不为,立刻向首领报告。两名被窥视者浑然不觉远处楼房投去的冷电般的目光,杂在人群中慢慢走进城来。胡不为面上还带着喜色,探头探脑,四处观望。他最喜欢这样繁华太平的景致了。



    “老家伙还跟在他身边?”那堂主皱眉问道。



    “是,堂主。”窥视者恭声答完,转身继续履行职责,看胡不为领着苦榕从一个人堆中钻入另一个人堆,奋力抢占位置,神采飞扬的采购物品。面人儿摊,杂货摊,但凡有人聚集的地方,胡不为都要停上片刻。待了半晌,等两人终于走到赐福酒楼楼下,柔儿和胡炭手上已拿满了糖人儿、粘糕、豆饼,还有一些花花绿绿的吃食。连无可奈何的苦榕手上,也多了两只色彩斑斓的大风筝。



    “高堂主,这两个人……很厉害?怎么,我,看不出来?”看着胡不为带着一老两小眉飞色舞走向街道另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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