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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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鱼传说-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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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时受到丈夫监视。至于云隽为什么不杀她,那就不得而知了。”



    说到这里,升起数重白纸糊的幕布,烛火照射下,布后许多小人影。鼓点落下,节拍急如密雨。刀光剑影中,血溅四壁。



    “自古以来,人类与羽族争战频频。自伤麒血案后,双方矛盾日渐激化。为争夺土地与‘元石’,战火四野波及。羽族边境时有人类带队入侵。云隽受信于王,带队前往征讨。这一去便是多日未归。就在这时,软禁多年的芙蕖公主,终于找到了机会。她溜出囚笼,悄无声息的消失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亦没人敢将这件事禀报正在边塞作战的云隽。事发突然,情势紧迫,羽王不想在关键时候叫他方寸大乱,影响战局。”



    “等到三个月后,云隽凯旋而归,得到消息时,简直暴跳如雷。他立刻杀死负责看守的所有侍卫和侍女,命人到处搜索,并且高额悬赏公主的消息。活要见人,死则见尸。”



    晴川摇头暗道:这人心眼太小,又好报复,这么活着既叫别人难受,自己想必也快乐不到哪里去。



    “没过多久,便有确切线报,说到有人目睹芙蕖公主早已出了积羽城,向着北方逃走。至于究竟要去哪里,却谁都不知道。想想羽族刚与人类爆发过一场大战,她还向敌方腹地而去,那多半是存了必死的决心。她这种举动实有魄力,宁可死在敌人手里,也不肯再次落在自己丈夫掌控当中。可云隽既然揣测到她的意思,就更加不肯叫她如愿以偿。”



    台上众人退去,只剩云隽独自一人,站在楼台上。他凭栏而立,背后羽翼微展,竟有种说不出的寂寥孤独。过得片刻,两个人影拾级而上,恭恭敬敬屈膝行礼。这两人都是黑翼羽人,容貌十分相像,年龄却正是一对父子。他们穿戴齐整,披甲挂剑,一身劲装,气势威武。



    “云隽深知,想要越过关防,去到遥远北方寻找一个女人,无异大海捞针。这事情平常武官做不来,必须有个自己信任又精明能干的人代劳。他自亲信中选出一名羽芒将士,名叫青图。青图父子都是百步穿杨,技艺高超的战士。更难得他们阅历丰富,见多识广,曾游历过许多地方。若是交给他们,找到芙蕖则多一份把握。他们父子受到国王重臣的青睐,机遇千载难逢。两人私下奉令而去。”



    “谁都不曾想到,中途出了一场未曾料到的变故。”



    “云隽心内焦急,耐着脾气等了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始终都没等到自己想要的只言片语。就在第四个月上,探子回报,据说青图父子一路追踪,半路上的确发现过公主殿下的踪迹。可是当追到狼图腾谷与盘丝岭交界处时,与妖族起了冲突,人手伤亡惨重。就在这一役中,带队的青图和他独生爱子真弓都失了踪。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未知。事到如今,云隽也无可奈何,只得派人暗中沿途打听,慢慢再来寻找。”



    “此事过去后,众人议论一阵,也就渐渐淡忘了。没人将他们父子二人生死当真放在心上。可是终有一天,青图独自一人回到了积羽城。他身负重伤,兼之长途跋涉,虚弱已极。”



    那个偶人身上洒了几处血迹,脚步踉跄,没走两步便摔倒在地。大家看他这副样子,想想他的处境,不禁为之扼腕叹息。



    “青图此次没能捉住公主,功败垂成,爱子也下落不明。非但如此,在云隽那里亦失去信任,被削去职务,成了没有背景靠山,反而遭人遗弃的棋子。这位黑翼战士就此一蹶不振。”



    说到这里,台上灯烛突然一起熄灭。黑暗中,听到许多细碎的声音,窃窃私语。



    “然而一个谣言,却在羽人中开始流传。有人说青图的儿子失踪,其实并没有死,而是变节降于人类。有人说曾在剑仙城附近见过他的行踪。开始时,这些谣传不过说说而已。后来越演越烈,越来越是言之凿凿,仿佛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一般。羽族与人类,向来势不两立,众人都说,真弓贪生怕死,投降敌人,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实在可耻可鄙。接着大家迁怒青图,都说他教出这样的败类,也大有责任。最后便连他自己同胞同族,都相信了这个说法。长老们私下密议,为了本族名声着想,还是将青图驱逐革名的好。”



    “这天夜间,趁其不备,他们悄悄带人来到青图住处。大家都听说过他武艺超群,很不好惹,便站在窗外说明来意。过了许久,屋内并没动静,有人趴在窗上一瞧,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忽听几声冷笑,青图幽灵一般,自他们身后闪出,他冷冷扫视众人,神色凛然。大家心里莫名的既害怕又心虚。”



    那木偶横剑一指,说道:“你们的来意我心知肚明。你们要将我赶走不难,但不许说我儿子是叛族的罪人。”



    有人便厉声喝道:“你儿子投敌叛国,让我们全族一起蒙羞,就是将他碎尸万段都不为过。只是将你赶走,还算便宜你们了!”



    青图全身不住战抖,立时叫道:“口里放干净些!真弓是我儿子,我知道他就算被杀,也绝不可能投敌。他如今不在这里,无法替自己辩解。你们不但不去弄清原委,反而信口雌黄,存心污蔑,别怪我不留情面。”



    说完,他纵身冲上前去,大开杀戒。虽然对方人多势众,仍是给他冲得阵脚大乱,死了许多人。那偶人挥刃劈刺,出手毫不留情。尽管只是傀儡演剧,可台下观众看了,不由得为这血腥场面直感悚然。青图如癫似狂,容貌狰狞,好像厉鬼一般。大家看得心惊,都屏住呼吸,忘记了喝彩。



    只见他杀了一阵,抽身退走。其余的人不知是该追还是不该追,疏神之间,竟然任其逃走。背景又是一换,图画换成许多峭壁山峰,似乎到了荒僻的远山之中。数队人偶一拨一拨,展开双翅,掠过空中,仿佛是在追赶。



    “青图杀死同族的事被国王知道,勃然大怒,立即调拨人手,务令绳之以法。他离开积羽城,流亡在外,成了高额悬赏的通缉要犯。可想要抓住他,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终于有一次侥幸,在多方围捕下,半路上截住了他。那时,青图手上已沾满同胞和异族的鲜血,许多人希望杀之而后快。”



    “那天天色阴霾,山中寒风凛冽。羽芒追杀者手持长弓,将埋伏慢慢收拢,生恐再次放走这个可怕的对手。峡谷中怪风呜咽,据说这里时常有怨灵出没。青图独自一人,立在崖上。此处地势险恶,因为风向气流的关系,羽人羽翼无法使用,只好用手脚攀爬。但是,他居高临下,箭法着实精准,根本没法靠拢。大家与他对耗,只希望他箭支用尽,然后一举攻上前去。”



    “两队人马都僵持不动,就这么对峙了一天一夜。众人数次喊话,想劝诱他投降。然而明知绝没生路,这人却仍是执迷不悟。他故意将追捕之人引到这里,也是打定主意要多拉几人陪葬。大家低声商议片刻,决定一面自前方吸引他注意,一面派人自后绕道上前偷袭。偷袭之人伏低身躯,悄悄转到右侧,正想出击,谁知那疯子自己从岩石后面站了出来。”



    “他昂首挺胸上前两步,手中握住两柄长剑,朗声说道‘你们个个想要我的命,今天此山此谷,就是我埋骨之地。说到束手就擒,想都别想!你们不认我是同胞,我亦不当你们为同族。自今而起,羽族之中没有我们父子的名字——’”



    “说着,青图大喝一声,持剑扑上,竟是势同拼命。他困兽犹斗,顿时血染黄沙,那场争斗惊心动魄,后来幸存的人回忆,说他就仿佛是个鬼怪,早已失去了狼。”



    “直到最后,青图寡不敌众,一步步退到万丈峭壁边缘,朝下看了一眼。下面深不见底,黑漆漆的,隐约似乎听到鬼魅哭号。他冷笑一声,抹了抹脸上鲜血,纵身跳下。大家上前看时,人影急速坠落,必然粉身碎骨了。他们十分沮丧,收拾起同伴尸骨,黯然离开。”



    “不过谁都没有想到,跌落深谷的青图并没有死。他被怨灵附身,自深渊中爬了出来。从此之后,便漂泊不定,谁都不知他会去哪里,会做什么。大家猜测直到今天,他还依然在契而不舍的寻找自己的儿子。只是所有想要阻碍他的人,都会死在他的剑下。”



    台上人偶披着一领黑色斗篷,慢慢抬起头来。



    晴川见不到他的长相,只见他面上戴着一副惨白的狐狸面具。



    傀儡戏落幕,观众作鸟兽散场。过了会儿,傀儡师们也都生起火,分头各自准备食宿。晴川尚有许多疑问,隐隐觉得这些人的来历并不简单。他躺在车中,默默想了一阵,找不到什么头绪,只好暂且将纷乱的思绪丢开,合目养神。



    但听车外喧哗逐渐止息,众人各自安寝,只有干柴不住燃烧的辟剥声。连日以来,为甩开剑仙城的追赶,他们马不停蹄赶路,却也是十分疲累。除了守夜换班的几个人外,营地内时有鼾声此起彼伏。晴川心中有事,直至夜深,仍辗转反侧。



    他虽躺在大箱当中,眼前一片黑暗,不过耳力灵敏。睡到半夜,有一人脚步很轻,走入车中。晴川故意装睡不理,却听见云望小声说道:“喂,你睡着没有?”



    晴川不答她话,佯佯不睬。她便凑近又喊几声,伸手推去。晴川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好说道:“我睡着了,不要吵我。”



    小姑娘咯咯一笑,说道:“睡着了怎么还能答话?我有事要办,跟我来。”



    说着,她将丝线略微一扯。晴川腰上微然刺痛,不由自主坐起身。他见云望神色三分神秘,三分犹豫,不免有些好奇。两人一前一后,悄悄出了露营之处,向荒野中走去。守夜的人见她出走,全不阻拦,只是看到晴川跟随,十分诧异。



    云望一路向北,步伐不慌不忙。皎洁月色下一个矮矮瘦小的身影,显得弱不禁风。要不是晴川曾与她交过一次手,任谁都想不到这么个稚龄丫头竟深藏不露。两人路上并不交谈,他一面走路,一面暗想这可是个脱身的好机会。原来昔日跟随白角时,巫师曾训练过他如何服食毒物以对抗毒性。因此,在常人能够致命的剂量,在刺客而言却减效一半。现下,麻痹虽未全然消退,四肢行动还不灵活,不过几天以来药量酌减,已较前日大为好转。只要瞅准机会,逃走倒是不难。难的在于,牵连骨头关节处的丝线连着云望十指指环。她只要手指稍动,便得受制。



    小姑娘向北走出一箭之遥,再折返朝西。眼前林木萧疏,霜冷寒山,上弦月挂在天际,尤为惨淡。这时已全然瞧不见篝火,她脚步骤然加快。顺着溪流走一阵,远处影影绰绰有些歪斜的破屋烂瓦。走近前来,才发现满地断壁残桓,是座荒村。村中一个人影都见不到,想是战祸波及,村民远避他乡。



    她停住脚步,目光向四周一扫,长长叹息。云望驻立片刻,揭下头巾,双手伸到肩颈处,忽然朝下用力一撕。晴川吃了一惊,只见她后背皮肤如蛇皮似的蜕下,伸出两只雪白的翅膀。眨眼之间,一个瘦弱不起眼的人类小女孩,化做一名清秀俏丽的白翼羽族小姑娘。他尽管心中已猜到两分端倪,不过亲眼所见时仍是不免愕然。



    云望微微一笑,手指微动,说道:“从这儿开始,你走我前面。”



    晴川听到这话,立刻便知她打的什么主意,说道:“前面是不是有什么机关埋伏?”



    云望双手抱胸,笑眯眯说道:“那是当然的了,否则何必要让你跟着?”



    晴川点点头,说道:“我走前面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上这里干什么来了。”



    她答得干脆简洁,“我来看望一个老朋友。”



    晴川看她答得诡秘,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当下闪身向前三步。他两指点在额上,自己的影子从地下立起,走在侧翼。云望似乎从没见过驱影术,瞪大双目,十分好奇的模样。



    他们踩着焦土,走过许多败落的残墙。时有乌鸦下来叼吃死人腐肉,到处一副死气沉沉的景象。晴川的影子走在前面,离有数步距离。那影子忽左忽右,忽而钻入房屋,忽而跃上墙头,举目张望。



    云望瞧它蹿上跃下,觉得有趣,忍不住道:“它这是找什么呢?”



    晴川轻轻摆手,“嘘”了一声,停住脚步,神色凝重。他脚下缓缓后移,拔出“雪鸦”,刀尖刺入土中几寸,在地上探询一阵。影子蹲在树梢,冲他打个手势。晴川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动手。就看黑影将栓在枝头的绳索猛然扯动,数柄小刀斜斜射落,恰好钉在方才他们站立的地方。



    晴川指着那片空地,冷笑说道:“这里土壤颜色与其他地方大为不同,是有人设下陷阱后重新伪装。为免咱们漏网,还在树上格外装了机关,引线牵连入地,好周密呀。你这个老朋友招待人的法子,实在是细心得很。”



    云望此刻也不禁有些变色。二人退到路边一面残墙背后,晴川拣起一粒石头,抬手打去。那地下刹那尘土播扬,四面弹起细木穿插的笼格,赫然一个巨大囚牢。晴川暗道:若只是这样,倒也未必困得住我们。正转念间,笼内底板倒翻,伸出无数削得尖锐无比的竹刺。如果有人身在其中,这会儿早就千疮百孔。他们对望一眼,不禁心说:好厉害。



    小姑娘静等片刻,探出头去,看看已没了动静,便想上前探个究竟。晴川忙伸手拦阻,低喝道:“站着别动!”



    话音未落,竹刺中空圆洞内齐齐喷出黑烟。这许多竹管冒出的黑烟,顷刻将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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