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艳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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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艳书-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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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遇到了天云帝乡和朝廷暗卫的联手追杀,狼狈逃命中,斩夜为掩护受伤的刺雪,以身为饵将追兵引走,两人自此失散,斩夜生死不明。
  不久,江湖上传来消息,风雷三修罗中杀名最重的斩夜失手被擒。
  泪流满面的刺雪精疲力竭的倒在荒原中,吐的天昏地暗,翻江倒海直把酸水也吐了出来。
  “这段日子,你,还是当心些自己的身体为好。”恍惚中那总是温和笑着的大夫,微微犹豫的话语在刺雪脑中回想。
  她惨笑一声,竭力站起来。
  “原来,是这个意思,斩夜,你个混蛋,我有你的孩子了!”
  “你若敢就这么死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拼却这条命,也要替你和大哥报仇!”
  云潇用来暂时安置南宫离和江舒雪的别院。
  灯芯微闪,烛花爆裂,火星四散开来。
  正在捣药的南宫离突然停下动作,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着,脸色痛的煞白,眉头紧锁,冷汗从额角淋淋流下。
  他慢慢伸手捂住嘴,一丝猩红从指缝中溢出。
  “阿离哥哥……你在干什么啊,我从厨房翻出来一坛米酒,还有一碟猪耳朵皮,我们出来对酒赏月吧。”
  暴风骤雨般的疼痛来的快去的也快,他喘息了一会儿,待疼痛过去,全身早已脱力,他掏出一方素帕细细拭去嘴角的血迹,然后扶着门站起来,深吸一口气,强自对外面笑道:“药刚配了一半,酒你自己留着喝吧,夜里凉,小心别染了风寒。”
  “阿离哥哥你都不陪我啊,好无聊,那你明天要把你的笛子借给我玩……”江舒雪的声音远去了。
  南宫离望向窗外,夜凉如水,一抹月色悠远,轻轻叹了一口气,他转身拿起染了血的素帕凑近烛火。
  火舌立刻舔上,明亮的火焰顺着帕子无声的烧起来。
  南宫离看着素帕一点一点被火吞噬,蜷曲着,化为灰烬。
  一缕青烟幽幽升起,他轻轻吹散了那点灰烬,将残余物扔掉,安静的坐下,继续专心的配起药来。

  一瞬流年

  “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一直瞒着我!”江舒雪愤怒的一脚踢翻了桌子,打翻一地茶水,一众侍女仆役被吓得瑟瑟发抖,口不敢言,只跪下求饶。
  江舒雪和南宫离脾气都算的极好,平日里别说责打,就是有事吩咐也是好声好气,江舒雪又没什么上下观念,常常带着身旁的侍女一起疯玩。没想到动了真火居然这么可怕。
  南宫离的药童小绿已被送回了药师谷,云潇派了两个略通医术的机灵小童跟在他身边打下手,眼下,两个小童跪在地上,一脸惊恐。
  “阿离哥哥咳血已经快十天了,你们,你们瞒的好……都瞒着我……”江舒雪一个个指着他们,手抖个不停,显然气愤难当。
  “小姐饶命,是公子吩咐我们不能对你说的……”一个小童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脸哭的惨兮兮的,另一个有样学样,也当即嚎啕大哭起来。
  “闭嘴, 阿离哥哥还没死呢,都给我滚出去!”江舒雪心中有气,差点没控制住一脚踢上去。
  一众人谁敢触她霉头,急忙躬身退下,逃得比兔子还快,瞬间,厅里便只剩下江舒雪孤零零一个人。
  她胸口急促的起伏着,脸色苍白中带着惊怒的潮红,手中死死攥着一条素帕,上面映着斑斑血迹,如同点点红梅花瓣……
  脸上一阵阴晴不定,她闭了闭眼,一路走到南宫离所住的院子外,深吸了一口气:“阿离哥哥,我有事要问你。”
  “好的,进来吧。”里面传来南宫离温和的声音。
  她不再犹豫,两个侍女当即替她推开门,盈盈一礼,江舒雪看了她们一眼,径直走了进去。
  眼前是一个小小的花圃,里面应景的种着些花,曲折的石廊上爬着斑斓的藤蔓,一个青衣男子背对着江舒雪坐在花藤下,听见声音,转头对她温和一笑。
  江舒雪鼻子一酸,清澈的天光下,南宫离的病容暴露无遗,苍白的脸色,青色的长袍衣角在风里拍打着,空落落的。
  “阿离哥哥,你的风寒怎么老是不好,别砸了你神医的招牌啊?”她吸了吸鼻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南宫离偏了偏头,柔顺的头发垂落下来,从藤叶间落下的碎光撒在他身上,他轻声道:“舒雪,坐到这里来。”
  江舒雪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只绕到南宫离身边坐下。
  “有话就问吧。”南宫离了然的笑了笑。
  江舒雪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紧,她咬着牙,将那方染血的帕子抖开:“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冷硬,几乎是从齿缝中逼出来的,仿佛敲一下就会落下无数碎屑。
  “那个啊……”南宫离淡淡的笑着,好像完全不放在心上一般,“你应该能看出来的,我中了毒。”
  “我不是问你这个,你为什么一直不说,为什么一直骗我说你只是在风雷受了点小伤,后来又说染了风寒,还让别人都瞒着我!”江舒雪再也忍不住,跳了起来,狠狠的将帕子扔在南宫离怀里,“你要是真的怕我担心,你就应该要求云潇把你,或者我送到别的地方去,越远越好,这样你就是死了我也不会知道,大家都安心不是吗!”
  “舒雪,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风雷总坛?”南宫离听了江舒雪的话,毫不在意,依然温和的笑着。
  “为什么?”江舒雪强忍着怒气道。
  “因为,那里有我要的东西,那个东西,值得我拿命去赌一赌。”南宫离的目光飘向远方,悠然而笑,“舒雪,我赌赢了,我很高兴。”
  “见鬼,那和你中毒有什么关系!”
  “这个世上,不管任何事都是有代价的,虽然我赢了,可还是要付出代价。”南宫离将目光收回,神色出奇的平静轻松。
  “我管你你赢了什么,阿离哥哥,你告诉我,这毒要什么东西才能解?不管是什么,就算是大内珍宝,我也替你抢过来!”那一刻,江舒雪的眼神比锋刃更寒,竟淬了血般狠厉。
  “别这样。”南宫离皱了皱眉,伸手摸了摸江舒雪的头发,“这种眼神,不该属于你。”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天下十大剧毒中,寒烟散,怜芳草,牵机引,鹤顶红,无药可救,中者必死,其余如牵机,钩吻之流,若手边有药物,可暂时压制,事后缓缓解之,亦非不可。”
  “我中的这种毒,无色无味,难以察觉,若有发现及时,身边高手相助,辅之以汤药,可将毒逼出,可惜……”他顿了顿,又笑道,“耽误的久了,毒性已侵入五脏六腑,你阿离哥哥虽然被吹捧为神医,毕竟还是凡夫俗子,哪里能和阎王抢人……”
  “我不信,一定还有办法的,武烟阁有鹤雪珠,可辟百毒,云潇代我养着的小狐狸,它的血也是解毒的宝物,我这就去……”
  “舒雪,你不相信我的话吗?若有哪怕一线生机,我难道会坐以待毙?”
  南宫离的一句话将江舒雪打的怔住。
  论天下神医,除了故去的娘,还有谁比得上阿离哥哥,他自己都说没有办法了,难道真的……
  “还好,这毒发作的甚是缓慢,我还有时间做我要做的事。”南宫离安抚的拍了拍江舒雪的肩膀,笑道,“人力终有尽头,生死之事,不可强求,你看那些笑傲风云的王侯豪杰,百年之后,还不是一捧枯骨,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无怨无悔……”
  “这段日子我一直很犹豫,你虽然幼年丧父,又被师姐赶出谷去,但云中散人和素女前辈待你如亲女,又有我和你师兄照拂,并没有吃过什么大苦头,为人处世难免过于直率单纯,与人交往总是交付太多真心……这虽是你的好处,但一旦被辜负,受到的打击不可谓不大,但是,有些事你终究该明白……”南宫离淡淡的道,显然心中思虑已熟,将他的身世遭遇,武烟阁九道流雪剑的秘密,江舒雪自己的隐患一并细细说来,这一说便是半个多时辰,待话音落下,江舒雪早已一脸泪痕,泣不成声。
  南宫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祖母眼看你被秀墀算计,却为了家族私利不置一词让人心寒,莫要难过,待我治好你,离开便是。”
  江舒雪摇了摇头,捉住南宫离的手,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当年祖母为了争夺武烟阁的掌控之权,毫不顾惜我的性命,我的心要冷早就冷了,秀墀也好,老夫人也好,在我心里不过是外人罢了。外人伤我再深,日后还他便是,可阿离哥哥,你是我最亲的人啊,你怎么能这样,你这是在我心里捅刀子啊,我不要你为了给我求药赔上性命,只有活的开心,早夭也好,活不过三十岁也好,那有怎么样,爹娘都去了,你若是死了,丢下我一个怎么办?阿离哥哥,你不是最疼我吗,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南宫离听了,也是心中酸楚,只得低声道:“舒雪,我和你不同,我一生下来就被人误当做越王世子,躲了这么多年,早晚有被发现的时候,我注定一世流离,唯有盼你平安幸福,我观察云潇许久,他虽身为天云帝乡之主,难免身涉众多是非,好在对你用情之深,令人动容,日后有他护你,我也可放心……这么大人了,你不是从小就嚷着要做一个威风八面的女侠吗,哪有这么大还哭鼻子的女侠,来,快把眼泪擦擦干……”
  “阿离哥哥……”江舒雪哽咽着,胡乱擦了擦脸,抬头看向他。
  南宫离却已经收回衣袖,看向那一抹夕阳,稳了稳心绪,方才温言道:“你看,你今年还不满二十岁,一个女孩最美好的年纪也不过如此,你一身武艺,又生的好容貌,倾慕者无数,大把的好时光在前面等着你,阿离哥哥这个买卖,其实做的一点都不亏。”
  他站起来,青色的衣袍在风中舞动,瘦削的脸庞在温柔的霞光中熠熠生辉。
  他回头,看着江舒雪,眼神温柔而坚决。
  “七夜龙胆花已入药,如今做已做了,无需多言,替你易经洗髓,就在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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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害怕,乖乖听话就好。”南宫离一边准备药酒,一边安慰道。
  江舒雪被摁在药浴里泡了一个多时辰才被侍女捞出来,早被那气味诡异的药熏得头晕眼花,趴在榻上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我不害怕。”她小声哼哼着,南宫离走过来,手顺着脊梁一节一节按上去。
  手隔着薄薄的衣料触到后背的时候,江舒雪下意识的缩了缩,她反应过来,偷偷看了南宫离一眼,脸红红的,有些不好意思。
  南宫离轻笑了一声:“舒雪害羞了吗?”
  “啊……没……”江舒雪有点慌乱,身子向塌里缩了缩。
  “害羞也没什么,舒雪现在是大姑娘了么。”南宫离善解人意的道,“想起来真快啊,一眨眼,十几年了。”
  “啊?我怎么不知道?”江舒雪诧异。
  “听说师姐当年为了你爹私奔出谷,把师父气了个半死,等师姐挺着大肚子回来,师父非要你爹在谷外跪满三天,你爹起来的时候一个不稳摔下去,脑袋磕了好大一个包。师姐说,你出生时,头发是竖着的不说,还肉滚滚的,比谷外李婶家那小子重多了。”南宫离轻轻笑道。
  “不是吧……”江舒雪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不由得拉下一张脸打了个寒颤,药师谷外村子里李婶家那个臭小子她还是记得,那可是远近闻名的胖墩,自己出生的时候比他还重?再看南宫离此刻谈笑风生,想起昨日他所说的话,鼻子一酸,就要落下泪来,却不想让他看见,只好悄悄将脸埋到褥子上去。
  南宫离松骨扎针的手法乃药师谷秘传,手法重处颇让人难以忍受,江舒雪虽是习武之人,却与硬气半点沾不上边,搁在平时早就大呼小叫手脚扑腾起来,然而眼下她知道南宫离中毒体虚,替她松骨已经很是吃力,咬牙硬是撑着默默不动,南宫离知道她忍得难受,便开始讲她小时候的趣事,引开她的注意力,渐渐的,药力起了作用,江舒雪只觉得全身软绵绵的失去了控制,仿佛飘在半空似的。
  她迷迷糊糊的看了南宫离一眼,南宫离眉头微蹙,面色凝重,目光专注,江舒雪知道此刻他已经全部心思放在治疗上,万万不能打搅,便清空脑中一切思绪,听从南宫离的指示,放开对体内真气的束缚,任其四散奔流,左突右冲,只牢牢护住心脉。要知道,流雪真气逆行倒施,威力强大,九道流雪剑秘籍上第一句便是要求修炼者定要牢牢锁住真气,以免失控,江舒雪此举,若非信任南宫离比信任自己更甚,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后面会很疼。”南宫离手拈一枚梅花针,柔声道。
  “没事,我不怕!”江舒雪大义凛然,双手握拳。
  “别紧张,我会暂时封去你的痛感,你闭着眼睛睡一觉便好了。”南宫离轻笑。
  “……”
  屋内一片寂静,只听见汗滴落在地的声音,南宫离的气息已有些不继。
  已经六个时辰了。
  时间变得如此漫长而难熬,看不到尽头,让人几乎绝望。
  可扎针的手却依然没有丝毫停顿,还最开始一模一样,带着奇异的韵律,银针上微弱的光彼此交映,有些微的凌乱,南宫离最后一枚针扎下时,突然一阵难以抑制的心悸,手偏了一点,银针扎进的地方,沁出一丝殷红。
  南宫离大惊,连忙抬手补上一针,此次施针,顺序,时间半点差错不得,一发而动全身,好在手快,没有前功尽弃。
  补完那针,南宫离的心还在怦怦跳,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气,他放稳心神,缓缓抬起左手,同样扎了四针守住自己气脉,然后,开始最关键一步——引气。
  江舒雪的流雪真气运行与常人不同,况且锋锐强横,而她六脉断绝再续,长此以往,难以长寿,南宫离在药师谷学过引气的法子,眼下便是要替她引气。
  其中步骤,这些日南宫离不知预想了几千几万遍,早已对可能出现的情况作了腹案,而一切也正如南宫离所想,江舒雪体内的流雪真气一点点汇如他体内,流雪真气还有一个特点,除了同宗真气外,余者遇到便会反弹,好在南宫离不会武功,这一点倒无须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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