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祖父威胁他说若不回头,就休对人说是展家子孙。没想他倒爽快,直接随了母姓。展昭祖父失望之下,也不再管他。
展昭出世后,他武艺已成,生意也做的顺手,回家次数倒多了。见侄子百年难得一遇的资质,喜极,自四岁起开始传他武艺。
展昭是一说就懂,一点就透,又沉稳自律,不用人督促,从没让他费过心。
先生和他认识却早,他在京中有家商号“周鼎记”,乃展昭师祖所留。原卖些布匹绸缎,京中有些名声。到他手上,因自己喜好开了家店专营古董字画,文房四宝,因物美价廉,生意兴隆。先生是他老顾客。闲时也曾在一起喝茶谈天,互相投机,只没想到一个文雅精明的商人会是武林中顶尖的高手。
展昭出师后,林沐风啸傲山林,不常在京,只有时回来打点生意。年余,师徒两人仅只在展昭刚为官时见过一回。他店中李帐房原是展家旧仆,自幼伴他读书,衷心耿耿,因之林沐风出门月余也甚放心。李帐房是店中唯一知道他师徒关系的人,自展昭来京,不用主人吩咐,日常所穿衣物皆打点好叫人送去,只说是展护卫订的。这次展昭受伤京中传遍,他得到消息哪能不为少主人担心,忙叫人送信给在杭州访友的林沐风。
林沐风得到信又惊又气,兄嫂早逝,自己无心婚娶,展昭又这样性情为人,直如他心头肉般,恨不得生翅飞回。今日赶回店中,拿了给展昭做的两件新衣及一盒灵药,匆匆去开封府找。正撞上先生要到宝珠寺宅子去,见面寒暄两句,说要找展昭,先生惊疑,问其故,他但笑道“见面既知”,两人就一同来了。
林沐风得知前因后果,责道:“你父母在世,原就担心你过于仁厚,又是少年成名,不愿让你行走江湖,生恐吃亏。我拍胸对他们担保你为人精细,只要有防人之心,不至于吃亏。今番遇险,幸得身边有同僚,如无人跟着,后果不堪设想,到那时,你让我怎生有脸见你逝去的父母?”声音渐高,其声渐厉。他也是极有见识的人,心知展昭既入公门,这样行事原无可厚非,但为人长辈的一点私心让他忍不住发起火来。
展昭忙站起听训,不敢争辩。先生不忍,道:“沐风兄,展护卫怎能料到那轮椅中暗设机关?他伤未痊愈,让他坐下说话吧!”
林沐风看看展昭面色道:“先生讲情,你就坐下吧。”
待展昭坐下,林沐风又道:“你总是阅历还浅,这些亡命之徒或许没有江湖人高强武艺,但狡猾阴险却胜百倍,今后要百般小心,休叫我镇日担心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一天。”
展昭忙讨好道:“师傅说的是。不过您头上可找不出一根白发,说是白发人可说老了。”
林沐风不由宛尔,道:“你这孩子!再有这事吓也被你吓出白发来。”不再提方才话题。
先生道:“展护卫似要出去,何事?”
展昭道:“原想去问问先生近日府中可有大案?”
先生道:“无甚大事,展护卫为何如此想?”展昭方把心中所疑说了。
先生道:“白护卫这两日把所有公务理清,跟大人告假说家中有些事务急需处理,怎么事先没对展护卫说?”
展昭摇头道:“今早起来就不见了人,只留了封信。先生看他近几日可有异处?”
先生略想了想,道:“倒比平日冷淡些,不过他原本如此,大家也不在意。。。。。。就是耕云说白大人脸上似能刮下层霜,这几日让他送药他都提着心。”
展昭道:“我实觉得他有心事,以他武功才智,又实在想不出为何思虑,因此担心。”
林沐风也听人说白玉堂入了开封府,道:“你说的可是锦毛鼠白玉堂?”
展昭点头,道:“他虽与我同僚,实是我挚友。”
林沐风笑道:“他师傅是我知己,你与他也交厚,都是缘分。五鼠侠名远播,昭儿皆可深交。”
展昭闻言想起一事,道:“关于师门规矩,我还有下情要禀师傅。”
先生一听“下情”,忙道:“稍等再说,让我再来把把脉。”展昭依言伸手过去。
先生号完,喜道:“想是展护卫内力高深,比常人恢复的快些,已好多了。”
展昭笑道:“既如此,那药就别吃了,实在太苦。”
先生嗔道:“孩子话!良药苦口的道理你又不是不知。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不吃药怎行?休仗着年轻硬撑,小心落下病根。”
林沐风听到此,道:“公孙兄,你看我这药可能用?”从包袱怀中掏出个木匣递过。
先生接过打开,里面一个小小羊脂白玉瓶,不过三寸高,精雕细琢,甚是剔透。拔开玉塞,异香扑鼻,瓶中梧子般大青碧药丸数十粒,颗颗光滑圆润,煞是可爱。先生越看越喜,激动之下竟站起来,道:“兄有此良药,正合展护卫用!”
展昭凑过来看:“什么药,先生如此高兴?”
林沐风笑道:“你小时当豆儿吃得许多,竟不记得了!”
先生不解,道:“展护卫如此武艺,小时还多病不成?”
林沐风道:“叫先生说对了。他父母都不是十分强健之人,不然怎会如此早逝?他小时也体弱,我百般打听,求得此方,又不顾他父母心疼反对,教他习武,才渐渐强壮起来。”
展昭听提起父母,心中黯然,道:“这我倒记得,父母只教我读书,不愿见我练武,十岁后才不管了。”
先生听出疑处来,这两人除是师徒定还有渊源,但人家不讲,他也不问,只道:“习武原能健身,展护卫就是明证了。这药极少人知,弟也在宫中老御医那见过几粒。兄从何处得来,可能相告?”
林沐风道:“有个万神医,兄可知?就是他那来的。”
先生道:“相传此人能生死人而肉白骨,弟仰慕已久。但如此奇方,他轻易就给了你么?”
林沐风道:“公孙兄精明,练制此药原须一套内功,幸我会了,把口诀传于他,换了药方来练。”
先生方明白,道:“难怪如此灵药不传于世,寻常人纵有方也练不出的。”
展昭插嘴道:“师傅先生说了许多,这药到底何名,有什功用?”
先生道:“名也俗,就叫‘白草丹’,相传是神农氏留下的,却不可考。固本培元,绝佳圣品。似你这等伤后体虚,更有奇效。展护卫每日早晚一粒,安心静养,不要过劳,半月之后,管保你精力更胜往昔。沐风兄,你师徒难得一见,定有许多话要谈,弟还有些事,先走了。”说完起身要走。
两人知他是回避之意,也不再留,送出门去。
展昭把于白玉堂结交前后说了一遍,连卢夫人既是万神医侄女也讲了,询问师傅可能将师门隐情直言相告。
林沐风道:“袁太常何等高风亮节,他徒儿定是出众人物,昭儿难得交个朋友,只管说了。就是其他四鼠,有万神医侄女这关系,但说无妨,原也不算什么隐秘,若一直瞒了有违朋友意气。你若再见卢夫人,代我问个好。”
展昭大喜谢过师傅。两人互道年余经历,一起用过午饭,又坐了会儿,林沐风嘱咐他安心静养,才起身离去。
晚间,展昭服下粒丹药,但觉一股清甜温暖之气流遍全身,果然有些熟悉味道,此时尚无睡意,索性披衣来到廊下。
夜风吹过,带了些紫藤的香气,见到师傅的喜悦渐渐淡去,白玉堂心神不定之状又浮上心头。转身入房拿出那信坐在灯下又看,所谓关心则乱,隐忧复又涌出:若无甚要紧事,他怎不告而别?如真是有事,自己在家中安坐,怎对得起玉堂平日情谊?
暗运真气调息一番,已恢复三成,加上师傅灵药,想来出趟门也无妨。下定决心,收拾一番,不敢对师傅和大人说,也学玉堂留了两封信,说自己假期尚久,去陷空岛访友散心,到时与白玉堂同回。诸事毕,方熄了灯去睡。
次日一早,苗伯正在洒扫庭院,展昭出来把信给他,叫一个时辰后按地址送出,径自提着包袱大步出去了。
从角门入开封府,直奔马房,两杂役正喂马,见他来惊异之中带着十分的高兴,忙上前问候。展昭笑谈几句,说是大好了,要带爱马出去遛遛。俩人哪敢拦他,眼看着他与那黑马亲热一番,牵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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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白玉堂回到岛上,兄嫂们见了很是欢喜,围着问长问短。他开始还笑着一一做答,未久便失起神来,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
卢夫人心细,道:“五弟,嫂嫂怎看你有些心不在焉的,有心事么?”
白玉堂一震道:“哪有!过年也没回来,想大家了。刚好府中闲,就请假回来看看。”说完敛了心神,专心说话。
未几,徐庆道:“既闲了,怎不把展小猫请来?俺早打算与他比试比试,上次去京赶上他宫中轮值,也没见着。”
玉堂心中苦笑,怎敢带他来,原是要躲几天想个明白的,谁知离了人,思念更甚。一路上吃饭想,睡觉想,倒真弄了个“辗转反侧,吾寐思服”。若在一路同行同宿,自己这狂放性情,情不自禁之时,不定会做下什么事,到时朋友怎生相处?想着又走神了。
徐庆见他不回话,怒道:“老五,俺问你呢!当了官就不把哥哥放在眼里了,怎不答话!”
白玉堂惊醒,忙赔笑道:“三哥说哪里话,不过一时走了神。”
这下连蒋平也看出不对了,老五性情,什么时候这么恍惚过,定是心中有事。他却不问,只对徐庆道:“三哥,就你那本事,还想跟展昭比试,五弟还输了给他。”
徐庆道:“那又怎样,俺又没在边上看着,怎知不是五弟瞧他顺眼,手下留情了。俺见他那瘦弱样就是不服,定要比比!再说五弟不是有时还斗不过俺!”
蒋平哈哈大笑,道:“三哥说的也是!”
原来徐庆可算武痴,性情又是卤莽直率,一得闲就拉几个兄弟比试。卢韩二人是兄长,都让他三分;蒋平虽智计百出,武艺原不如他;唯白玉堂少年气盛,功夫又不知比他高出几许,他是每战必输。
他也有股牛劲,输了就苦练一阵,再找白玉堂比试,屡败屡战,越斗越勇,武功果然长进许多,近几年卢韩二人不用让他也互有输赢。白玉堂被缠得无法,也学了能,偶尔故意输他一招半式,再夸几句。徐庆满意,虽仍找他,到底起初的劲头淡了些,白玉堂也乐得清净。此事兄弟几个心知肚明,唯瞒了憨爷一人。
白玉堂听他说“瞧他顺眼,手下留情”,忆起月下争斗之事,那时自己惟恐对方不尽力,招招紧逼,哪有留情?若是今日,想是再不忍心了。
蒋平转过话题道:“五弟,府中平日忙也不忙?”
白玉堂道:“也不甚忙,府中诸多捕快衙役,各司其职,皆能尽责。我担个御前护卫的名儿,又说是借在开封府听用,大人对我也甚客气,等闲案件并不叫去管。京城虽大,也不时常有大案发生,只是些公文案卷的甚是繁琐,我最不耐这个。”
卢夫人道:“五弟以往在家总呆不住,这可套上链了。”
白玉堂道:“大嫂,说的我跟个猴儿似的。”
卢夫人道:“你叫白福来问,看你小时是不是跟猴儿似的没耐性?这些年跟了袁前辈,性情冷了许多,也越发狂傲了。”
韩彰点头道:“你初为官时,大哥就担心你这性情,怕和府中人生嫌隙。”
白玉堂笑道:“大哥小瞧我了,包大人确是一心为国为民,让人敬重;先生学识渊博,文雅机敏,也是大才;王朝四人武艺虽不出众,却侠肝义胆,正直无私……我哪会与他们生嫌隙!”
蒋平道:“你向来目中无人,别说大哥,二哥和我也曾担心。你既这样说,大家就放心了。展昭与你知己朋友,想来处得更好,既不忙,怎不同来也让三哥了解心愿?”
白玉堂看他一眼,心说越不想提越有人问,胡乱应了声“他原比我忙些”想了事。
蒋平哪是好打发的,道:“这话有些奇了,他与你左右护卫,府中还不一般对待?”
白玉堂只好道:“他好说话,同僚有不好解决的案子多有私下请他帮忙的,不是包大人不一般对待。”
大家闻言都笑,五弟方说与大家处的不错,这话可就露了底——人不求他,可不就是他不好说话么!
接下来话题绕来绕去,说起白玉堂、展昭性情谁更适合公门事务来。
白玉堂心烦,道:“众位兄嫂,岛上机关年来未曾检修,天还早,小弟同二哥去看看,有些地方也该改改了。”说着拉起韩彰就走,徐庆叫“等俺”也一同去了。
厅上只得三人,蒋平道:“大哥大嫂,你们看五弟此次回来可有异常?”
卢夫人道:“是有些心事的模样。”
卢方想起盗三宝那事,担心道:“不会又做下什么任性妄为之事,跑回来了?”
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