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青让客:“白兄,展兄,坐下谈。”
展昭此时方上前,一揖道:“丁……桑夫人,几年不见,一向可好?”
丁月华福了福,道:“多谢展兄问候,小妹很好。”
白玉堂瞧瞧展昭,瞥瞥月华,满脸喜色,道:“月华,大婚五哥和你展兄没赶上,回家我们定补一份大礼来。”
桑青忙道:“卢方兄已替白兄送了礼,弟可不敢再收。”
白玉堂道:“我们给小妹子添点嫁妆,不是送给你的。来,桑兄也请坐,咱们好生认识认识。”哈哈笑着拉桑青坐在一处说话,倒把展昭月华撇在一处。
展昭无奈,只得有一搭没一搭的询问丁兆兰、丁兆惠的近况。这才得知兆兰也已成家,兆惠没人拘束,茉花村一切事务交与兆兰,只管携湛卢行走江湖,三两个月才回家一次也是常事,用月华的话说,就是“二哥心早野得找不到家”。
呆了近一个时辰,二人告辞,一番言谈,桑青甚喜二人性情为人,叫他们应允回程路过松江时必来坐坐,才放人走。
春雨又绵密起来,白玉堂骑在马上,也不说话,笑吟吟的把玩着马鞭。展昭不知他因何快活,却知他心里的快活决不会不对自己说,只管纵马跟在旁边。
出了城,道旁遍植杨柳,春风吹过,远远望去,如团团绿烟飘动。白玉堂在一棵垂柳下勒住马,伸手拽下根柳条,选了一截儿,拧了拧,一个小小的柳笛便捏在指尖。凑到嘴边,长长短短吹了几声,惹得迎面而来的驿车上的人探头往外,惊奇的看着这个一身华衣的翩翩公子。
白玉堂不满音色,抛掉手中柳笛,道:“这个没做好。”
展昭笑道:“你要真有兴致吹这个,我给你做个好的。”
白玉堂摇摇头,道:“月华觅得佳婿,我心里高兴,一时兴起而已。”
展昭道:“虽初次见面,也看出桑兄品性不错。你方才言行也很像个做哥哥的样,回去可要好好备份礼了。”
白玉堂道:“当然,为了你这猫儿我也要好生准备。”
展昭瞠目道:“此话何意!”
白玉堂扭头看他,忽尔笑道:“你想歪了,月华嫁人,你与丁家早年的约定就不做数,我因此高兴。不过……猫儿,你若是想要,我定备天下第一厚礼送到你师傅那里去!”言毕斜睨展昭,笑等他恼。
相知到今天展昭能不知他心中所想?有恼意也不露出,冷着脸道:“好,你送去吧,送得不称我心意别怪我不让你进我家门。”
白玉堂一呆,道:“说吧,猫儿,你喜欢什么?哪怕你要包大人的游仙枕我也给你弄来。”
展昭瞥他一眼,道:“我要它来做什么?我要的东西怕你弄不到手……”
白玉堂一拍胸道:“凭什么物件,只要世上有的,不信我白玉堂弄不到手……就怕我找到了,你也故意不让我进门。”
展昭笑道:“玉堂,‘新娘子’携如此丰厚的嫁妆来,哪有不让‘进门’的道理?”马鞭一挥,拂开垂在眼前的柳丝,长笑而去。
白玉堂呆呆立在树下,半晌回过意来,怒叫道:“展昭,休走!竟敢戏弄起五爷我!”扬鞭策马追过去,想想方才言语,嘴角不由浮起一丝笑意:几何时,这人也学会绕着弯儿拐人入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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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儿轻快的跑着,近暮时分,二人已坐在船头,抬眼望去,再有五六里水程,就可踏上陷空岛。展昭忆起初上岛的情景,笑看抱膝坐在船艄上的那人:“现在到你这里,不用担心再被请进什么猫窟了。”
白玉堂也笑笑,忽沉吟片刻,闷声道:“我恨不得把只猫儿关到窟中一辈子,省得担惊受怕……”
展昭伸手在他肩上拍拍,低声道:“玉堂,有你相伴,纵是龙潭虎穴又有何惧。再者,你就没有惹我担心的时候?”
白玉堂长叹一声,道:“说得是,第二次你到我陷空岛上,可不就是为我担心惹来的?”话音未落轻笑一声,“老实跟我说,那时你心中有情乎?”
展昭斜瞧一眼后艄上的船夫,见他专心划桨,并没往这边看,才道:“玉堂,这‘情’之一字,我有一解……”
白玉堂“哦”了声道:“你又有什么高见,我洗耳恭听。”
展昭道:“就如春雨,润物无声。”
白玉堂目光一闪,看着展昭被雨水润湿的越发乌黑的眉眼,心醉至极……
陷空岛上春桃初绽,卢方早得到白玉堂着人送回的信,知道他们近日将归,日日期盼。此时晚饭已备好,兄弟几个正要动筷,卢方看一眼空着的坐位,道:“五弟怎还没赶回来,莫不是路上遇到什么事?”
韩彰安慰道:“没准明日一早便回。”
蒋平道:“大哥放心,他和展兄弟一起,会有什么事?无非两个人难得轻松,绕哪儿玩去了。”
徐庆先倒了一碗酒,道:“想当年咱们五弟咬牙切齿要去斗猫,没曾想斗到最后跟展小猫走得如此近乎,把哥哥们都撇在脑后。”
蒋平抬头看看他那张黑脸,道:“三哥,话不能这么说,展兄弟不一样。”
徐庆环眼一睁,道:“有啥不一样,不都是自家兄弟么!”
蒋平眼一眯,咧嘴笑道:“是……都是在自家兄弟,三哥吃饭、吃饭。”
话音刚落,一人笑道:“且慢吃,待小弟先敬哥哥们几杯。”众人喜极,慌忙撂下筷子站起迎过去,围住刚进门的两个人,卢方一手拉住一个,道:“怎么才回来!来人,赶快添两套杯筷来!”
兄弟团聚,那一番热闹说不尽,襄阳的事早有蒋平告诉卢方几人,做大哥的少不得一阵埋怨,怨他们没有叫上兄弟们同去。白玉堂展昭老实听着,没有一句辩驳。许久没有在一起好好说话,饭后兄弟们一直坐到深夜,还是卢方体贴他们长途跋涉,打断谈话,催大家都去歇息。
洗漱换衣,二人一身清爽,不想既睡,白玉堂靠在小花厅中的玉几前,揭开琴衣,五指轻轻划过琴弦,铮铮几声弦响,恍忽中似又看到当初那个醉后展昭,回首看去,那人正捧着茶盅在灯下闲坐,烛光映得星眸闪闪若醉,投注在自己身上,缠缠绕绕。
忽而一阵激情从胸中冲出,溢满全身,他猛站起,几步走到花厅门口,跳下台阶,未到屋外就喊:“青岚,青岚!”
厢房里的青岚听到,慌忙跑出,道:“爷,有何吩咐?”
“提灯,到波心阁去!”青岚早习惯了自家爷的任性而为,二话没说,跑去找来风灯,点燃,在门口等候。
白玉堂大步回屋,一把拽起惊奇的展昭,耳畔悄声道:“你之情,如春风化雨,我之意,便如醇酒……随我来,今夜试试这‘酒’的滋味,定能叫你‘饮’个一醉方休。”
睡在波心阁后配房的青岚,半夜忽然从梦中惊醒,睁开眼,朦胧的月辉照亮了菱花格子窗,下了多日的春雨终于停了。
风穿过山谷,掠过水面,擦过竹梢,不时发出各种各样的韵律,时而低沉委婉,时而细致缠绵,时而高昂激越,洒落翠谷芳涧。他一时也睡不着,任天地间漏然入耳的浅吟低唱声响裹袭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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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吃饭一节,亲们有点熟悉吧,因为看到电视剧中昭昭小白闹来闹去旁若无人,更奇的是周围一个好奇的人都没有,于是我就弄了这么一个小姑娘来看。
从元旦发文,到七夕结束,整整七个月,中间辛苦快乐并存,今天,就想说一句话——无坑一身轻。
再一次诚挚地谢谢一路给我鼓励支持的各位大人。
发帖人主题: 番外 对酒赋春 by 一月第4楼
用户名:寒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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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猫'今宵未眠 番外 对酒赋春 BY: 一月
【鼠猫】今宵未眠 番外 对酒赋春(婚礼贺文,同祝木木 guhong美满快乐!)
谢谢木木guhong, 西西,青青,蜘蛛,倾城的礼物,真是意外的惊喜!谢谢ywhy;秋秋阿莱,谢谢诸多给我和阙祝福的朋友!
值此良宵,奉上婚礼贺文一篇,贺自己和阙,也贺木木guhong ,秋秋阿莱,新婚快乐!
蒲萄酒,金叵罗,吴姬十五细马驮。
青黛画眉红锦靴,道字不正娇唱歌。
玳瑁筵中怀里醉,芙蓉帐底奈君何
——李白
(上)
山水渐次被大幅大幅松林及草原替换,塞北四月,春意从碎裂的冰缝里走来,绿色的风在草山上漫游。马行在山谷,虽是近午,浅白的雾气依然飘忽。远远瞧见山谷那边一片碧蓝,成群的鸟儿在水边忽起忽落。白玉堂胯下那匹银淀撒了欢儿,带着主人飞奔,穿过山谷,在湖边停下,扬蹄轻嘶不休。
白玉堂一跃下马,卸掉鞍鞯,冲马股上一掌,道:“下去吧!”马欢嘶着,“哗啦啦”水声一阵,已下了浅湖。身后蹄声“嗒嗒”,白玉堂转身,展昭一人一马正不紧不慢的向这边跑。他摇摇头,待展昭走近,才道:“什么样的主人有什么样的马,圣上赐的这匹红马脚力还行,脾气却太温和,不如你以前那匹黄骠。”
展昭离蹬下马,摸摸马鬃,惋惜道:“马是好马,在皇家圈养久了,磨了野性。” 红马歪头看看主人,温顺地甩甩尾巴,走到湖边饮水吃草。
白玉堂道:“咱们还有数日勾留,回程时到肃州马市上挑匹好,你骑了回去。”
展昭叹道:“良驹可遇而不可求,怕肃州马市上也难找称心如意的。”
白玉堂取下酒囊,几个腾跃跳到山坡上,寻了块平坦向阳地儿坐下,拔开赛子嗅嗅,等展昭跟过来,酒囊凑到他嘴边先灌两口,道:“还是塞外的酒够劲儿。”
展昭伸手抹去流到下颌的残酒,道:“这段日子你可过足酒瘾。”
白玉堂哈哈笑道:“你酒量也练得大了,昨晚竟然陪那家主人喝了几大碗没醉,半夜我想偷点腥还被你揍一拳,这会儿还疼着。”说着以手按腹,缩身皱眉。
展昭怎不知自己手下轻重,见他作态,笑着伸手又是一拳,却不带什么劲道。白玉堂待拳头刚触及衣衫,上身一仰,顺势倒在草地上,举起酒囊又喝一大口,摊开四肢,吐口气道:“这四外无人的,你臊什么?这酒……不喝了,猫儿,我要留到今夜,捏着鼻子灌你,灌醉了好任我摆布。”
坐在坡上四望,头上一片海蓝,四外一色青碧,心胸开朗至极。展昭眼角一瞥,见白玉堂头枕左臂,深黑瞳孔中映着天上流云,眉目间尽是遐思,便想扫他兴,横剑在膝,一声轻吟,巨阙出鞘,他伸拇指摩挲剑身,冷哼道:“摆布我?也要你有那个本事。”
白玉堂抽出左臂,头一昂,半坐起,瞧了眼寒光闪闪的宝剑,眉梢一挑,邪邪笑道:“不信我的本事?”含了口酒,塞好酒囊,健臂一伸,大手搭在展昭肩上猛向后扳。展昭冷不防间仰面便倒,尚未及地,便被揽住,眼前一黑,白玉堂看也不看他手中剑,只管翻身压过来,慌得展昭忙挥臂把巨阙抛到一旁,刚要责他莽撞,唇上一软一暖,热辣辣的酒液随滑腻灵舌侵入,引得他两声呛咳。这人依然不放松,强健的身躯沉沉压着,手紧紧籀住他肩膀,也不抬头,耳鬓厮磨,牙齿轻噬唇角,等他气息平定,温热犹带着酒气的唇方重重的挤压过来……
隐隐蹄声传来,夹杂着一声声马嘶。未几,蹄声便如擂鼓,地皮震颤,惊得湖边两匹马抬首张望,也惊起了他们的主人。
转瞬间,震耳的马嘶声撞击山壁,于谷中回荡,上百匹野马从山后转出,在山洼子里转圈打滚,扬起一层薄薄土气。一匹毛色油亮黝黑的野马出群,跳到斜对面的山坡上,昂首怒视,俨然王者之态。
日光下草原翠色欲流,湖水被映射得五彩斑斓。黑鬃野马昂首嘶叫一声,仰蹄下坡,绕马群转了个圈儿,再嘶一声,率先奔出山谷,群马涌动,抖着身上的鬃毛,小跑着出了山谷,奔到湖边。银淀儿立在浅水中,两只前蹄踏起朵朵水花,冲着野马群欢嘶。
白玉堂叫道:“好一匹千里马!”
展昭一跃而起,道:“玉堂,我想得到它!”
白玉堂抬头,夕阳下展昭双目炯炯,透着罕见的热切,心头一热,也跳起,道:“好!合我二人之力,今日定要捉到它!”
展昭紧握双拳,目光瞬也不瞬,盯着湖边吃草的黑鬃野马,道:“我先试试!”
白玉堂哈哈大笑:“好,好!少见你这猫儿发虎性,我就一旁好生观看,回京后给大家讲一出‘南侠单手擒龙马’!”
风声飕飕,四野萧然, 黑鬃野马又一声长嘶,马群离湖。
黑马当先,身后数百马蹄奔腾,蹄声使山谷又震荡起来。展昭把巨阙抛给白玉堂,甩去宝蓝长袍,露出一身暗蓝的劲装疾服,陡地腾身,云般飘落在谷口。
迎面奔而来的黑鬃马,乍见人影,陡地人立仰蹄,“稀聿聿”一声长嘶,后蹄使劲,用力一弹,跃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