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摇头道:“或许这些在平日是正常,但到了快打仗那种非常时期,就是异常!”
彩云道:“我,不是很明白。”
如玉道:“你不是也觉得燕王仅用了一夜时间就攻下了皇城太快了吗?”
彩云点头。
如玉道:“那除了你刚才说的那些原因,你就没有想过其他的可能吗?”
彩云道:“其他的可能?什么可能啊?”
如玉道:“比如,有什么要员投靠了燕王,将皇城禁军的人换成了燕王的人。”
彩云讶声道:“宫主怀疑锦衣卫指挥使!”
如玉道:“难道有什么不可以吗?”
彩云低头,一时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背叛主人,对于她来说,是个过于新的概念了。
如玉道:“燕王和建文帝,两者相争,胜者,必是燕王,纪纲应该也早已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早早的投了燕王的怀抱,也不是什么奇事啊。”
彩云微微点头,表示同意了如玉的说法。
“可是,宫主为什么会怀疑到纪纲的头上?仅仅是因为皇宫被攻下的太快了吗?”
如玉摇头道:“不是,这个消息,不过是刺激我更快的反应过来。”
她懒懒看向窗外,“知道真正的原因,那是托了谢晓峰的福。”
“托三少爷的福?”
如玉点点头,浅浅勾起嘴角,懒懒的。
秋日的夜空,干净而清晰,今夜却不见星辰,只有半缺的月亮,遥遥挂在远方某个触不到的树梢。
如玉慢慢道:“紫烟山庄确实有些没落,但江湖上任何一股势力想要在极短的时间内解决整个山庄百余口人的性命,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何况昨日我在紫烟山庄见到的所有尸首,具是庄里的人,在动手后便进行如此迅捷的清理,需要为数不少的人手啊。”
彩云静静垂手立在那里,不问,因为听到这里,她的思绪依旧凌乱。
如玉续道:“接着,我又在铁铉身上看到了宫中御用的药物,断肠痛心散,要想在民间配制此药,而不被官府查处,也是及不易的事。”
彩云道:“然后宫主就想到了锦衣卫?”
如玉摇头道:“我当时还以为事燕王。”
——燕王和锦衣卫有不同吗?彩云本想问,但这问题在她脑中一转,她已然想通。
纪纲成了燕王的人,是如玉刚刚想到的。
但,如玉又为何会怀疑燕王呢?
那两点问题,矛头应该对准朝廷啊!
彩云脸上又浮出了一丝迷茫。
如玉安静的看着彩云表情的变化,她喜欢她的人,是个乐于思考,并且有思考能力的人。
看着彩云脸上的疑惑不再退去,如玉才道:“我曾同谢晓峰提到过,建文帝将太子和一笔数量可观的复国经费交给了紫烟山庄。”
彩云倏然悟道:“建文帝既然将这么重要的人和物交给紫烟山庄,那么动手的自只可能是燕王了。”
如玉淡淡点头。
彩云道:“那宫主又是如何将纪纲连进这事里面的呢?”
如玉道:“我已经说过了,断肠痛心散是宫中御药,要用这药,非宫中内部人不可,所以,我早就怀疑皇宫有内奸。”
如玉道:“还有,昨天在紫烟山庄,我明明听见房上有动静,但追出时,却未看见人,我自负轻功在中原无双,因此我当时觉得可能是我疑心太重了。但刚才纪纲在前堂问了我一句话,现在提醒了我。”
彩云道:“是什么话啊?”
如玉道:“他问我,《殇》是不是在谢晓峰手上。”
彩云眨巴了下眼睛,她听不出这句话有什么不对。
如玉道:“刚才在堂上我没有细想,但现在想来,这句话真是别有味道啊。知道《殇》在谢晓峰手上的,除了已死的铁铉夫妇,只有我和他本人,我从回来就没提过这事,谢晓峰现在更是不知道在哪里,那他纪纲又是怎么想到的那?”
彩云道:“所以宫主就想到了,当时可能真的有人在偷听。那……那人又是如何逃出宫主的追击呢?”
如玉道:“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猜,是他运用了那里的地形,逃脱了吧。”
彩云点头,“听来一切都是成立了,纪纲跟了燕王,帮他去攻打紫烟山庄,然后来慕容山庄诬陷三少爷,可是……”
如玉截口道:“可是这些都是我的个人猜测,毫无事实根据?”
彩云点头。
如玉笑道:“要将这些推断给外面那些武林人士听,他们自然不能完全相信,但我要的,只是慕容秋荻和谢庄主信啊!”
彩云道:“那……那些武林人士怎么办?”
如玉挑挑眉毛,“谢晓峰一个月后回来,我总要留点什么给他做吧。”
看着如玉一脸鬼样,彩云不禁失笑。
如玉双手舒展,微动筋骨,窗外的月光依旧遥远,但看起来,却不似方才那么朦胧。
如玉道:“彩云姐,你先回宫吧,反正京城的事儿,烦的要死,少管它一两日,也不会如何。”
彩云道:“是,宫主。可,您呢?您要做什么?”
如玉嘟嘴道:“我有选择吗?当然是立刻去摆平那两个明明应该相信谢晓峰却没有相信他的人喽!”
………【第十一章 突如其来】………
十一章突如其来
走向谢玉孙所在的房间,如玉的步调,已分外轻巧。将她知道的事尽数给谢玉孙讲一遍,他不会有不相信的道理了吧?如玉心里打着得意而响亮的算盘。想着,人已经到了。
只听见门内传来一阵骂声。
“逆子啊,恶子啊,这个小畜生……”
不用细听,如玉已知是谢玉孙的声调。她立在那门口,听得里边那人将肚子里面骂人的词一句一句翻出,而骂的对象只有一个。
“恶子,逆子,还不都是你儿子!”如玉越听越窝火,忍不住对着门,无声的用唇语骂道:“哼!我决定了,既然你这么骂谢晓峰,继续吧,等谢晓峰回来以后,我看你怎么悔!”
夸张的,如玉用力对这房门做了个鬼脸,扭身跑开。
用手里的枯枝用力抽打着廊外的花草,如玉口中还咕哝着自己的不悦,向自个儿房间走去,却瞧见对面廊檐下似有人影走动。
此刻已过了二更,天上的月光虽明,却也不足以使如玉看清七八丈外对面走廊里的人的面目。如玉心中微奇:都这时候了,庄里还有谁没有休息啊?想着,便拔足跟上。
夜里的慕容山庄十分安静,为了不让前头的人察觉,如玉只能较远的跟着,直直跟到了山庄的别院,也是那时候,如玉看清了自己跟的人,竟是纪纲。她心里暗叫一声:正愁没法儿查你那!
如玉操了旁边的碎石小路,纵身上屋顶。她落在屋檐上的声响和纪纲关上门的动静完全同步。随即,她趴在屋檐上,掀开瓦盖,向房里打探起来,只看见慕容正坐在桌旁,而纪纲立在一边。
纪纲道:“师父,徒儿此番回慕容山庄,便不打算再会朝廷去了。”
慕容正一振,道:“为何?”
纪纲面色沉痛地道:“徒儿在来慕容山庄的路上,听说燕王起兵谋反已然攻下了皇城!”
如玉听得挑挑眉毛:您听说?
只听慕容正讶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纪纲道:“就是前日。我只恨自己当时怎么未在皇城守护圣驾!亏我还深受皇恩!我真是对不住圣上!”
如玉一句暗骂:放屁!
慕容正脸色凝了许久,才道:“你往后怎么打算?”
纪纲道:“徒儿听说皇上还没有被杀,我希望可以去寻访圣踪,然后誓死追随皇上!”
慕容正赞道:“这才是我慕容正的好徒弟!”
房顶上,如玉暗道:“果然是好徒弟,骗的你团团转,你还当他宝!”
想想,今晚纪纲应该不会和慕容正谈什么其他有用的事了,如玉正要下房顶回屋好好睡一觉,却听得慕容正忽道:“纲儿,方才在堂上我未问出口,你现在可要老实回答我!”
纪纲应了。
慕容正道:“谢晓峰的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纪纲道:“今早,弟子和几名锦衣卫赶来庄里时,路过紫烟山庄,刚好瞧见谢晓峰从紫烟山庄里出来,好生奇怪,今日是他和师妹的大日子,他怎么没有在庄子里呢?于是,徒儿在他离开后,进去查看,只看着那儿尸横遍地,血流成河!甚至连铁铉夫妇也死在其中!”
纪纲缓了口气再道:“然后,人徒儿在查亓官庄主房间是看到有一形状奇特的香案背打开,想到可能是紫烟山庄的《碎声谱》的收藏地,但在香案内,确实空无一物,所以徒儿以为是谢晓峰为了《碎声谱》灭了紫烟山庄,而那碎声秘笈也应在谢晓峰之手。”
慕容正道:“于是你便将你的猜想告诉大家了?”
纪纲应了。
慕容正道:“如果事实和你推想的不是一样,那你如何?”
纪纲一愣,不懂慕容正的意思,只是道:“如玉承认了啊!”
慕容正续道:“若是如玉没有承认呢?你那时怎么办?”
纪纲又是一愣,他以为慕容正会按他的想法思考,但慕容正却偏偏没有。
慕容正道:“而且,单凭你双目所见,杀人之说,仅是猜测!”
纪纲忙道:“师父说的是,徒儿一定谨记,但当时徒儿还看到铁铉脖颈上的剑痕,是谢晓峰独有的剑刃所致,而且,要灭尽整个紫烟山庄并非易事啊,所以,我的自己的认定又多了几分信心。”
屋顶上,如玉听的有些泛奇:纪纲的人是在谢晓峰动手之前走的,那他又从何而知铁铉死在谢晓峰的剑下那?
问题才在脑中一转,如玉便骂自己太笨:那纪纲为了不知什么原因向铁铉下了摧肠痛心散,他一定是猜到谢晓峰会让铁铉少受苦的!
只听慕容正有些冷嘲的声音忽的传上:“其实你是不愿要秋荻嫁给谢晓峰,才那么轻易断定的吧!”
纪纲垂手收口。
想不到慕容正有如此的敏锐的思维,如玉微挑嘴角,但也无意再听,蹑足从屋顶落下,迅速离开,心里盘算着:这事,我还是赶紧向谢庄主说明,要他赶紧公开吧,要是等上一个月,谁晓得会变成啥个样子?
想着如玉抬头看看天色,大约刚过了三更。
谢庄主今天受了那么大的刺激,还是不去扰他了,明早再说吧。
打定主意,如玉算是松了口气,向自己房间走回,预备先养足了精神好对抗明天的问题。
温暖如丝的阳光在如玉睡沉的脸徘徊,半这一声懒洋洋的闷哼,床上的小人儿终于从睡梦中醒来。
伸个懒腰,从床上爬下,随意向窗外打望一眼。
窗外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天空也是万里无云,好天气!
但也在那一刹,如玉定格:什么时辰了?我怎么睡得这般死?
随手将床边的衣物套在身上,如玉边整理自己,另一边已然开脚出门。
太阳已有些南偏,大概刚过了辰时,如玉口中安慰着自己:“不晚不晚,不晚不晚。”但脚底已然生风,飞也似的朝谢玉孙的房间冲去。
“谢庄主!”
如玉叫着冲入谢玉孙的房间,早忘了要先敲门以示礼貌。
但事实上,她即使刚才敲了门也是多此一举,因为房里空空荡荡。
如玉心中讶异:一大早上哪儿去了?难道回神剑山庄了?
“如玉姑娘!”门外忽的传入一个女子的叫声。
如玉猛回头,是慕容山庄的一个下人。
“谢庄主呢?”如玉窜身出去,急问。
那下人被如玉过快的伸手吓得不轻,结结巴巴地道:“在……在……前厅!”
前厅?谢玉孙去前厅做什么?
如玉脑中飞转,但看着那仆人一脸木楞楞,只觉得自己跑一下可能会更快一点。
一跃两纵间,如玉已从七弯八拐的后院冲出,直至前厅,掀开隔着大厅与内堂的帘子,如玉还来不及找人,眼前的一幕已叫她几乎把心都从肚里吓跳出来!
谢玉孙竟然引刀自尽!
不及细想,随手从怀里一探,用尽全力对这那柄刀子投去。
只听得“叮”一声脆响,谢玉孙手里的刀子齐刃而断,只留的一个光秃秃的刀柄拿在他谢玉孙掌中。
谢玉孙本是想一死了之,万万没想到徒生这种变故,一是就那么呆立在原地,看着手里的刀柄发愣。
当在场上,大家面面相觑,也是不知发生什么事情。
如玉才想拍下心口,安抚自己,却闻耳边燕十三惊叫徒起:“秋荻小姐!”侧头看去,之间慕容秋荻已软到在燕十三怀中。想是,连日来变故迭起,她早已心力憔悴,现如今看着谢玉孙举刀自尽,精神终于绷不住了。
虽然慕容秋荻晕过去了,但如玉没有。
她心里盘着,秋荻有燕十三照看着,出不了什么事,当务之急,是谢玉孙!
如玉虽然及时出现救人于刀下,但要如何收场,她一是也拿出不主意。
却闻前院传入一阵笑声,笑声未歇,一个老道士手持拂尘,出现在群雄面前。
那老道不知何是年纪,须发已然全部雪白,但红光满面,目光炯炯却又不失慈和。
众武林人士中不知是谁喊了句:“可是武当的张真人?”
那老道手捋白须,“贫道张三丰。”
短短的惊愕后,*噪声四起。
慕容正吩咐燕十三先带女儿进屋,自己则立起相迎:“张真人!不知真人大家光临,慕容正有失远迎了!但不知真人此来为何?”
张三丰道:“贫道昨日到此听闻,有一少年剑侠为多武林至宝《碎声谱》,不仅灭了武林四大世家之一的紫烟山庄,更是杀害了他的义兄义嫂,心中疑惑此事到底如何,便过来瞧瞧,谁知……”
张三丰话到这儿,自动一顿,并未说下去,但在场群雄无一不在心中接道:“恰恰救了那少年剑侠他爹!”只有如玉拍着心口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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