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走入成交的树林,是快到晚饭的时间,林中一片安静。
“谢晓峰。”如玉不愿意相信自己眼睛看到这个人是谢晓峰,但她的理智很明白的告诉她,这个人就是!在如玉平稳而坚定的声音中,那人止住了脚步,身子斜靠在树干上。
“谢晓峰?”那人飞快的说道:“小姐指的是那个不仁不义又害死他爹的畜生吗?啊,他在哪里?”如玉一怔,冷冷道:“他难道不在我面前吗?”
“你,你说我啊?小姐,你认错人啦!我叫阿吉!”那人小心的喘着气向如玉好好介绍了自己,末了,忙再道:“小姐如果没有其他事,我走了。”如玉身影一晃,已立在那人跟前,她高高仰着头,目光直视那个自称阿吉的人,“你,说你叫阿吉?”
“是,是。”阿吉努力避开如玉的眼睛,“小姐你让让,我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您行个好,放我过去吧,我真的很急……”如玉随便从怀里抽出一张银票,“你再饿一会儿,和我聊过天,这张银票就是你的。如果你只是阿吉,想来不会介意吧。”
阿吉顿在那里,却没有要伸手那银票的意思。如玉举着银票的手垂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谢晓峰,如果你永远埋在心里,你今天解决不了,以后也不用想要可以摆平!你说出来,大家才可以一起想办法啊!”阿吉幽幽望着如玉,淡淡道:“我是阿吉,除了快饿死,我没有其他任何问题。”
如玉气极而笑,道:“好,我请你吃饭。”阿吉侧臂狠狠剋在树上,“你到底想要怎样啊!”这下如玉到真的笑了,“想知道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阿吉冷冷一笑,“想问我到底出了什么事?”他嘴角的寒意叫人有些畏意义,“这话似乎应该由我来问你吧。”
“那好,我先解释。”如玉可以感觉到眼前人的怒气,简单解释了自己当时回庄的情形和当日所发生的事情,纪纲的圈套,她的任性以及所有人的失望。“我讲完了,轮到你了。”如玉说完静静盯着谢晓峰。
“你想听什么?”阿吉神情恍然的问道,“你又想要我说什么?”如玉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在慕容山庄发生的事,我要负很大的责任,但你失踪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努力弥补,我……”
阿吉打断道:“我知道你会去做的,而且,你也一定在努力做好,但是,这件事并不是你的错,再说,一定要摊责任,我怎么也都得在你前面。”如玉道:“既然你觉得这件事有你的责任,为什么你要躲起来让大家都找不到呢?”
“有我的责任?是啊,可你要我怎么负?”阿吉用力笑出声,“神剑山庄百年的声威我怎么负?我父亲的性命,又要我怎么负?”
如玉怔怔看着眼前人,他目光里的痛苦,神情间的凄楚,让她看到了一个别样的谢晓峰,一个是人的谢晓峰。
“有我的责任?是啊,可你要我怎么负?”阿吉用力笑出声,“神剑山庄百年的声威我怎么负?我父亲的性命,又要我怎么负?”
如玉怔怔看着眼前人,他目光里的痛苦,神情间的凄楚,让她看到了一个别样的谢晓峰,一个是人的谢晓峰,但这不是她想要和打算看到的谢晓峰。于是只好故作夸张的道:“前面一个我大概是真没有法子了,至于后面一个,恩,你干嘛要负责啊?”谢晓峰愣怔,好一会才道:“我爹他……”
“他什么?”如玉用“天真”的眼神仰头盯着谢晓峰,“你爹他什么啊?”谢晓峰蹲下急切的握住如玉的肩膀,道“是不是,我爹他没事?”如玉故作深沉的道:“没有啊?这个其实我不是很清楚啦,是……”她好好的拖了一个长音才继续往下,“是张三丰把他给带走了,所以有事没事这个问题,还真是一个问题。”
阿吉一下笑出声,心中的痛楚一下缓解不少,他母亲早逝,其他的兄弟姐妹也都早就离世,只有他和父亲相依为命,这个唯一的至亲失而复得,他的开心自是难以言喻。但想起父亲发下的那一纸追杀贴,想到父子之情恢复遥遥无期,笑容又有些隐去。
如玉看出谢晓峰内心情绪的起伏,建议道:“为,你要不要自己去看看你爹啊?”阿吉有些抗拒这个说法,连连摇头。
为何不要?如玉不明白谢晓峰的用意,想要直接问出,但看着他畏惧的神情,转问道:“这个再说啦,对了,你都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你没有如约回去啊?若你当时回去了,很多事都不会像现在这样。”
阿吉苦笑一下,慢慢讲出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最后他道:“当时,整个武林和我为敌,我也以为爹真的出事了,想想自己又要保管这秘笈,于是,索性一切都放弃了。”
如玉听完,不能相信这个完全逃避的决定是出自谢晓峰自己的决定,怒道:“索性都放弃了?你说得好轻松啊你,你知不知道秋荻为你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眼泪,遭了多少骂声啊!”“对不起,”阿吉痛苦的说着,“我不应该就那样离开,但当时,我,我真的觉得自己要不起她,而且,她现在已经嫁给了她的大师兄,虽然纪纲一心害我,但他对秋荻的心是真的。”
如玉很想告诉眼前这个自卑又自以为是的阿吉,现在的秋荻是怀着一腔怎样的感情下嫁给纪纲,但她却说不出口,是气慕容秋荻莫名其妙的坏了纪纲的孩子,还是气眼前的人的不争气,她自己也高不清楚。然后只好问了一个很无关但还算自然的问题,用一种忿怨的口气道:“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阿吉道:“没有打算,这样过一日算一日吧,总会到那个混不下去的一天的。”如玉闷得直翻白眼,很明白谢晓峰那个所谓的混不下去的一天是指那个《殇》现字的的日子,吼道:“喂,那还有整整十九年啊,你有,你哪里有问题吗?”
阿吉背脊靠在树上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如玉托住下巴道:“我觉得你现在最要紧要去做的,便是上一趟武当山。”
阿吉背脊靠在树上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如玉托住下巴道:“我觉得你现在最要紧要去做的,便是上一趟武当山。”
阿吉还如方才一般,只是摇头。如玉道:“谢晓峰,我问你,当你知道你爹还活着的时候,你开心吗?”阿吉纳闷的道:“自然,怎可能不开心?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的话讲到这里忽地打住,一下子明白如玉此问的含义,谢玉孙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又何尝不是谢玉孙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如玉婉声再劝道:“谢晓峰,你才二十岁,可谢庄主呢?你还有未来很多个十年二十年,但谢庄主还有几个?现在你活着,他也还在世上,你不想现在讲明一切,难道你打算在你们天人永隔的时候谁在谁的墓上讲这件事吗?”阿吉抱住自己,声声道:“不是我不想见爹,只是我觉得自己没有面目面对他……”
“你只需要向谢庄主讲明一切就好了。”如玉打断阿吉的自怨自艾,“不管是谢庄主发下英雄帖,或者叫所有江湖正义之士来追捕你,在他心里一定还是存着一丝侥幸,希望你是有原因的,而不是像他所说的那个理由,你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和他讲清楚,为何不去试一下呢?”
“爹,他会想见我?”阿吉轻声问道。
如玉心里小小松口气,听见这句话,她知道自己算是劝服了谢晓峰。她道:“没有一个父亲会不想看见自己儿子平平安安站在自己面前。”
阿吉点点头,立起身子,道:“那我们现在就走吧。”“不,”如玉道,“我们可以暂时不打算你以后的时间,但你总应该想想,谢庄主是想要看到阿吉,还是谢晓峰。”
谢晓峰没有换回从前华丽的装束,只是将自己的破衣服换成了一套黑色的劲装,虽不如从前的英气勃发,但也多了一种稳健的味道。
换完衣服,两人就进入了一家馆子,包了个宝箱,解决两个人的肚子问题。看着某些人又想顾及形象又想要吃快一点的样子,如玉看的笑断了不知多少根肠子,万不得已随便扯了个话题,转换自己的注意力。她道:“那个,恩,关于你大哥和……的事,你查到了什么?”虽然现在看见的只有她和谢晓峰,但隔墙有耳还是得要记住的。
谢晓峰闻之动作为之一缓,说道:“什么也没有,那是我刚开始调查,要杀我的人就到处堆积了,我更本没有什么机会,后来自动放弃,就跟不用说了。”如玉道:“没关系,反正我大概算是知道了。说给你听变成了。”
“恩,我先问你。”如玉转着眼珠,有些贼兮兮的说着,显然没有直接叙述的打算,她说着,“在现在追捕你的人里面,你有没有觉得那个组织或门派特别厉害?”
“没有。”谢晓峰想也不想,简单的回答。
如玉险些从凳子上跌下,不满的道:“怎么可能没有?你好好想想!”谢晓峰道:“自从我变成阿吉,你还是头一个认出我的,我根本连追捕也没有遇上过,哪里来什么特别厉害。”如玉眨巴两下眼睛,神情间有些丧气,“这样啊,那我就直接说了。”
“恩,我先问你。”如玉转着眼珠,有些贼兮兮的说着,显然没有直接叙述的打算,她说着,“在现在追捕你的人里面,你有没有觉得那个组织或门派特别厉害?”
“没有。”谢晓峰想也不想,简单的回答。
如玉险些从凳子上跌下,不满的道:“怎么可能没有?你好好想想!”谢晓峰道:“自从我变成阿吉,你还是头一个认出我的,我根本连追捕也没有遇上过,哪里来什么特别厉害。”如玉眨巴两下眼睛,神情间有些丧气,“这样啊,那我就直接说吧,那件事和朝廷有关。”
“这你上次不是和我说了吗?”谢晓峰上一瞬还在为如玉的重复感到疑惑,下一瞬忽地意识到:“等等,你的是意思是,你指的特别厉害的追捕,来自朝廷?”话一出口,他心里换成另一种疑惑,“朝廷追捕我做什么啊?”
如玉道:“这个我过下和你说。恩,那个我有证实紫烟山庄的事是锦衣卫的杰作。”谢晓峰道:“锦衣卫?”如玉道:“就是锦衣卫。因为在燕王真正起兵谋反之前,纪纲已是他的亲信。”谢晓峰回想秋荻曾与他提到的关于纪纲的只言片语,只有关于纪纲的对建文帝忠心,对锦衣卫指挥使一职的热忱,不禁道:“如此?那这个人的城府也忒深了。他身边的人都以为他是个忠心的臣子。”
如玉道:“纪纲的城府确实不浅,但他不被慕容山庄的人所知,不过是因为他不长期在那儿,所以,他的真实面目如何,我们还要慢慢考究。”谢晓峰点头同意,转了话题道:“恩。对了,你上次提到的关于朝廷消灭紫烟山庄的两个原因……”他声音略低,“太子和宝藏,有消息吗?”
如玉摇头道:“完全没有。朝廷那边也没有什么动静,不过我想这也只是表面的东西,想想看,燕王为了拿下……居然肯直接灭了紫烟山庄,他用心之绝,还不能见吗?”
谢晓峰同意道:“这种情形,燕王是势在必行,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出线索,不过,也太狠了一些。”如玉突兀的接口:“而且也不利于对老百姓的安定。”
谢晓峰一怔,看着如玉紧紧盯住自己的样子,他猝然领悟,“所以朝廷才要追杀我!”如玉满意的点点头,“就是这样,如果让人知道这事是皇帝所为,大家一定以为现在的皇帝是个暴君,便极易造成动乱,所以,他必须找个来背黑锅的人。”
谢晓峰道:“那个人就是我了?哼,不过,朝廷也真是多重防备,我背了这骂名还不够,还要派人追杀。也不想想,紫烟山庄是完全的江湖世家,由江湖人自己解决这事,对他皇帝只会更有好处。”如玉道:“你说,朝廷派人追杀,那你知道是派谁吗?”
“谁?”谢晓峰问。如玉道:“纪纲和锦衣卫。”谢晓峰道:“公报私仇?”如玉道:“燕王会让一个只有属于别人的私心的举动成功吗?”谢晓峰一时语塞。
如玉续道:“正如你所说,皇帝要完全脱去和紫烟山庄的关系,就应该放任江湖人找你麻烦,但他不但没有,反而派遣了直属皇帝的锦衣卫来追杀你,想想看,如果你的价值已经用完,他怎会如此?”
谢晓峰道:“这么说来,我对皇帝的用处,不止背黑锅?可,我身上还有什么值得他如此的?”如玉道:“我猜有两个。你说说看。”谢晓峰道:“皇帝现在最关心的是能不能坐稳他的江山,如果有关于这个,我想他会动用锦衣卫,但我……”
如玉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你身上哪里还有什么对他有所威胁的东西,但猜猜,追捕你,多半是为了太子或宝藏,也可能两个都有。”谢晓峰道:“你简直开玩笑。我介入这件事完全是个意外,燕王是神仙吗?可以预料到这个!”
如玉哼声道:“我觉得这问题出在你义兄身上。”谢晓峰不理解。如玉道:“你当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了,反正我觉得这事和铁铉脱不了关系。你想想,关于那事他就算没有全程参与,估计也知道个七七八八。当时,你忽然出现,在那种情况下,他却将一份那么秘要的武林秘籍给你,这很难让人不觉得那个《殇》和太子与宝藏有直接关系。而现在,关于这两样,大家都没有头绪,燕王的主意,打到你头上也很理所当然。”
谢晓峰蓦得想起那天铁铉临终的一声对不起,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大哥的道歉是为了这事吗?
如玉不是很明白谢晓峰此刻被义兄因大业而牺牲的心情,但也知道这定不是什么开心的感觉,聪明的转换话题,“喂,你吃完了吧?”谢晓峰回神放下筷子。如玉道:“那我们出发去武当?”谢晓峰点头。
透过壁板间粗大的缝隙,可以清楚看到屋内二人一执黑子,一执白子正在对弈。刚才小道士手中拿的大方之物便是桌上那块棋盘。
如玉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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