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野天元逆刃银光电舞,凌空在山崖上花了几个蛇形篆字,朗声道:“你我明夜子时之前,在孤照峰上比刀决战,你若胜了我,我便将‘回光三宝’、‘盘古九碑’全都送给你!”
众人大哗,就连雷神等人亦骇然瞠目,“回光三宝”与“盘古九碑”可谓大荒人人梦寐以求的至尊神物,得其一已是天恩眷顾,想不到这小子竟尽收于身。
灵威仰眼白上翻,冷冷道:“如果我败给你了呢?”
拓拔野道:“倘若你败给了我,木族便与我龙族化干戈为玉帛,从今往后,再不侵犯我东海一岛一石,也绝不可与我族民、盟友交锋动手!”
灵威仰一愣,才知他绕了这么大圈子,竟是想要保护自己兄弟,哈哈狂笑道:“妙极妙极,如此便宜买卖,焉能不做?”顿了顿,嘿然道,“不过既是比刀决战,神兵无眼,死生有命,倘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可怨不得旁人。”
拓拔野淡淡道:“一言为定!”
灵威仰哈哈大笑,昂身拂袖而走。木族群雄纷纷随之退散,顷刻之间,人如潮来,人如潮往,偌大的中峰天湖只剩下了拓拔野等寥寥几个人影。
雷神微微一笑,抓住拓拔野的双肩,轻轻一摇,歉然道:“小兄弟,当日你在雷泽舍命相助,雷某感铭在心。只是明日一战,他是我族青帝,老哥哥我实在无法相帮。只要你能安然度过明日,有任何需要,只管开口便是。”
拓拔野微笑道:“多谢雷神上。”
姑射仙子怔怔凝立,欲语还休。晏紫苏心下雪亮,拉着蚩尤等人避了开去。
等到四下寂静无人,姑射仙子才叹了口气,道:“拓拔太子,你为何要与灵青帝邀战?是因为……是因为……”眼圈忽然微微一红,低声道:“是因为再也找不着龙妃,所以心如死灰,不想独活了么?”
拓拔野心中陡然大痛,默默无语,暗想:“原来她竟是如此知我。”不知是惊是悲是喜。
姑射仙子见他默认,心中一酸,泪珠险些便要滚落,急忙别过头,樱唇翕动,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目光所对处,恰好是那面山壁,空桑仙子正痴痴俏立,凝视着那刻写壁上的《刹那芳华曲》。
她心中剧痛,突然又想起五年前在这里初次遇见拓拔野的情景来。那时竹林青翠,月华如水,他正少年。时光流转,命运轮回,为何此时此地,情景依旧,人物全非?
夜风吹过山顶,树叶沙沙作响,崖边,那株桑树在月光里闪闪摇曳,寂寞得就像在先前地牢里,他所吹奏的那首箫曲。那是那年那夜,章莪山的月色里,他与她即兴合创的清曲。雪峰冰湖,摇碎一池幻梦。自己涂写在雪地上的歌词,曾吐露了自己所有蒙胧的心事,擦去了,却从此刻在心底,再也不能遗忘。
在她耳畔,仿佛又响起了那缠绵跌宕、如泣如诉的旋律:“奈何,一夜春风,心如桑叶,又是花开时节”。她的心是不是少年时,自己夹藏在湿沙里的一片桑叶,被春蚕不分昼夜地咬噬?然后结茧吐丝,变成一只飞蛾,迷失于春风沉醉的暗夜?
她想要忍住眼泪,却没有忍住那如潮的悲伤,泪水汹涌地划过她的脸颊,像冰,像火,像决堤的春江。但不是为他,不是为自己,是为了那些总也无法忘记的以往。
见她别过头,一动不动,泪珠一滴滴落在草叶上,拓拔野呼吸窒堵,心中大痛,像要出言劝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伸出手,却不知该拉她何处。他们的影子斜斜地投在地上,中间横隔着苍茫的月光。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转过身,眼圈通红,低声道:“灵青帝今非昔比,修为彻鬼通神。你……你多保重。”从脖子上解下一个碧翠通透的绿玉,挂在他的脖子上,不敢再抬头看他,步履翩然,消失在山崖的另一端。
第二卷 青帝 第一章 无晵蛇姥(1)
汁玄青!拓拔野又惊又怒,大出意料之外。
十六年前,波母与公孙婴侯同被神农封镇于皮母地丘之底,这些日子又始终未曾见其踪影,听其消息,加之公孙婴侯又口口声声为父母报仇,只道她早已亡故,想不到竟会在此时此地遇见这妖女!
听其言语,似是为了给亡兄黑帝报仇,与乌丝兰玛早有勾结,决意放出鲲鱼、混沌等太古凶兽,对付烛龙。但掐指算来,汁玄青母子被火仇仙子从阴阳冥火壶中放出不过短短十日,又怎会神不知、鬼不觉,定下如此绵密周详的计划?
而七日之前,龙、土、火等各族与公孙婴侯决战真陵早已闹得天下皆知,身为盟友,乌丝兰玛不旦不统一行动,反倒暗自与波母结成同盟,其心叵测。看这情形,九凤、强良等人也唯她马首是瞻,可见她筹谋深远,为布此局,俨然煞费苦心……
拓拔野心中一动,隐隐约约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思绪淆乱,一时间又捋不分明。
又想起适才乌丝兰玛所说的“只要鲲鱼封印一旦解开,你们母子自然便能团圆”,陡然一震:是了!莫非她竟已擒获了公孙婴侯,所以才以此为要挟,迫使波母为她所用?那么雨师妾呢?是否也和流沙仙子一起,落入了她的手中?
一念及此,心底大寒,对这敌友莫测的水圣女,他素有警惕防范之心,此时更觉忐忑。雨师妾二女若当真落入其手,多半也是凶多吉少。
水圣女机狡多变,为达目的更是不折手段,此番为了扳倒烛龙,甚至不惜解印巨鲲,只怕天下再没有她不敢作出的事情了!
正自惊疑不定,一阵狂风鼓舞卷入,冰雪似的大殿内长幔飘摇,阳光闪耀,波母站起身,黑袍起伏,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容上挂着一丝森冷的微笑,淡淡道:“此去平丘一千两百里,此刻动身,最快也要黄昏才能赶到。既已准备周全,事不宜迟,这就走吧。”
听到“平丘”二字,拓拔野心头又是一凛,平丘是传说中北海极为隐秘的重囚禁地,除了黑帝等寥寥几人之外,无人知其所在,他们去那里又是作什么?
念头未已,右臂一凉,又被水龙琳冰冷的手指紧紧抓住,她似是紧张已极,颤声道:“公子,现在惟有你才能救我,再犹豫不定,就来不及啦……”脸上晕红,剩下半句话噎在喉中,凝视着他,妙目中泪光闪耀,交杂着惶急、哀苦、羞涩、悲怒诸多神色。
拓拔野还不等回答,又听乌丝兰玛微笑道:“汁姐姐所言极是。”转身道:“九凤仙子,纯阴女祭准备好了么?”
九凤仙子起身道:“水龙仙子出列。”连叫几声,无人应答,俏脸微变,丹凤眼四下横扫,喝道:“水龙仙子呢?”
殿中众人脸色齐变,纷纷四下转望。
源坎壶陡然一震,葫芦口突然被黑布蒙住了,外面人影登时变得朦朦胧胧起来。显是雨师薇惊惶失措之下,将神壶藏入了黑袍领口之中。
眼见水龙琳花容惨白,羊脂雪玉般的娇躯不住地微微发抖,拓拔野心下一凛,猜到了大概。
大荒各族祭祀天地、神兽之时,除了兽牲之外,还常常会有“人祭”。某些特殊的祀典,必须祭以童男童女,称为“纯阳男祭”与“纯阴女祭”。想必这少女,便是此番祭祀鲲鱼的献品了。
难怪适才她竟苦苦哀求自己取走她的处子之身。一旦破瓜,便再不能成为“纯阴女祭”。
拓拔野摇了摇头,沉声道:“姑娘,这可不是解决之道。祭祀在即,即便你不能作为‘纯阴女祭’,她们盛怒之下,也定然饶不了你……”
水龙琳咬牙道:“我是水龙郡主,当世帝胄,有特赦之权。失去童身,至多被逐出天柜山,削籍为民便是……”
拓拔野一凛,才知眼前这清丽冷艳的少女竟是黑帝汁光纪的外孙女。黑帝共有三个子女,两个儿子早年战死沙场,唯一的女儿十年前也已病死,嫡孙之中,只剩下这么一个水龙郡主。
烛龙虽然耍尽奸谋,害得黑帝半人半鬼,但对这无甚妨害的水龙琳倒也客气,始终优待有加。反倒是她的亲姑姥姥汁玄青,甫一现世,便要将她作为人祭;而她生死关头,竟又向当日击败她外祖父的“仇敌”求救……真可谓世事无稽,命运难料。
拓拔野收敛心神,道:“姑娘,鲲鱼凶兽一旦解印,大荒浩劫难逃。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当务之急是阻止祭祀,即便你暂时保得性命,她们还会找其他女弟子献祭……”
水龙琳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愤恨之色,摇了摇头,道:“她们明日要祭祀的并非鲲鱼,而是无晵蛇姥的朱卷玄蛇。那老巫婆要的只是我,换了别人,她决计不肯答应。”
“无晵蛇姥?”拓拔野觉得这名字颇为熟悉,忽地想起当年在古浪屿上听各族流囚所说的大荒掌故,心头陡然大凛。
传说女娲大神当年封镇凶兽,补天平地之后,心力交瘁,踏空登仙而去,蛇族八大长老由此接掌大荒,开始了历时一千六百多年的统治。
蛇历1651年,兴起的金、木、水、火、土人类五族不堪忍受蛇族暴政,纷纷开始反抗,此后百余年,大荒陷入一片混战之中。直至蛇历1772年,土、火两族盟军大破十八万蛇军,攻陷蛇都,将数千名蛇族贵胄斩杀殆尽,绵延了近两千年的蛇族王朝至此轰然坍塌。
残余的蛇族八部流落各地,被五族追杀,几已死绝,剩下的不是躲藏到穷山恶水之地,便是被人族同化,繁衍分支,成了五族蛮邦。
三千年来,蛇族虽灭,但其后裔却对大荒依旧有着无形的影响力,各地都有以巨蛇为图腾神兽的部落,各族都有蛇裔所建之国,其中尤以水族的无晵国、火族的巴国最为著名,就连当今威镇天下的玄水真神烛龙也相传是蛇族之后。
一百多年前,无晵国的蛇巫神女朱卷氏野心勃勃,以北海玄蛇为神兽,蛇山为圣都,妄图重建蛇族王朝,一时间烽火连天,席卷七十六城,天下蛇裔蛮族蠢蠢欲动,接连响应。
最后无晵蛇军终被神农与黑帝联手击溃,朱卷氏亦被神农收伏,流放于北海平丘,被迫立下毒誓,终身不得离开半步。
而这朱卷氏就是所谓的无晵蛇姥了,亦是当年大荒第一妖女。相传她貌美如花,心如蛇蝎,更有通天法术、不死之身,就连神农亦战到四百余合,方才将她制住。百余年来,虽被封镇平丘,但凶名昭著,无人不知,水族百姓更用她来吓唬不听话的孩子,只要听到“无晵蛇姥”四字,再玩劣的孩童也会吓得噤若寒蝉,动也不动。
拓拔野心中蓦然一动,朱卷氏生平最恨的仇敌便是神农与汁光纪,此番波母、水圣女等人千里迢迢,以黑帝的外孙女为人祭,献给这妖女,为的必定是解印鲲鱼之事。难道……难道这蛇族妖女竟知晓鲲鱼的解印法诀么?
第二卷 青帝 第一章 无晵蛇姥(1)
汁玄青!拓拔野又惊又怒,大出意料之外。
十六年前,波母与公孙婴侯同被神农封镇于皮母地丘之底,这些日子又始终未曾见其踪影,听其消息,加之公孙婴侯又口口声声为父母报仇,只道她早已亡故,想不到竟会在此时此地遇见这妖女!
听其言语,似是为了给亡兄黑帝报仇,与乌丝兰玛早有勾结,决意放出鲲鱼、混沌等太古凶兽,对付烛龙。但掐指算来,汁玄青母子被火仇仙子从阴阳冥火壶中放出不过短短十日,又怎会神不知、鬼不觉,定下如此绵密周详的计划?
而七日之前,龙、土、火等各族与公孙婴侯决战真陵早已闹得天下皆知,身为盟友,乌丝兰玛不旦不统一行动,反倒暗自与波母结成同盟,其心叵测。看这情形,九凤、强良等人也唯她马首是瞻,可见她筹谋深远,为布此局,俨然煞费苦心……
拓拔野心中一动,隐隐约约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思绪淆乱,一时间又捋不分明。
又想起适才乌丝兰玛所说的“只要鲲鱼封印一旦解开,你们母子自然便能团圆”,陡然一震:是了!莫非她竟已擒获了公孙婴侯,所以才以此为要挟,迫使波母为她所用?那么雨师妾呢?是否也和流沙仙子一起,落入了她的手中?
一念及此,心底大寒,对这敌友莫测的水圣女,他素有警惕防范之心,此时更觉忐忑。雨师妾二女若当真落入其手,多半也是凶多吉少。
水圣女机狡多变,为达目的更是不折手段,此番为了扳倒烛龙,甚至不惜解印巨鲲,只怕天下再没有她不敢作出的事情了!
正自惊疑不定,一阵狂风鼓舞卷入,冰雪似的大殿内长幔飘摇,阳光闪耀,波母站起身,黑袍起伏,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容上挂着一丝森冷的微笑,淡淡道:“此去平丘一千两百里,此刻动身,最快也要黄昏才能赶到。既已准备周全,事不宜迟,这就走吧。”
听到“平丘”二字,拓拔野心头又是一凛,平丘是传说中北海极为隐秘的重囚禁地,除了黑帝等寥寥几人之外,无人知其所在,他们去那里又是作什么?
念头未已,右臂一凉,又被水龙琳冰冷的手指紧紧抓住,她似是紧张已极,颤声道:“公子,现在惟有你才能救我,再犹豫不定,就来不及啦……”脸上晕红,剩下半句话噎在喉中,凝视着他,妙目中泪光闪耀,交杂着惶急、哀苦、羞涩、悲怒诸多神色。
拓拔野还不等回答,又听乌丝兰玛微笑道:“汁姐姐所言极是。”转身道:“九凤仙子,纯阴女祭准备好了么?”
九凤仙子起身道:“水龙仙子出列。”连叫几声,无人应答,俏脸微变,丹凤眼四下横扫,喝道:“水龙仙子呢?”
殿中众人脸色齐变,纷纷四下转望。
源坎壶陡然一震,葫芦口突然被黑布蒙住了,外面人影登时变得朦朦胧胧起来。显是雨师薇惊惶失措之下,将神壶藏入了黑袍领口之中。
眼见水龙琳花容惨白,羊脂雪玉般的娇躯不住地微微发抖,拓拔野心下一凛,猜到了大概。
大荒各族祭祀天地、神兽之时,除了兽牲之外,还常常会有“人祭”。某些特殊的祀典,必须祭以童男童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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