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佳期垂着眼眸,就算她离得远听不见下面人的评论,但她也大概能猜到会说些什么,可是她别无选择,她绝对不愿意就这样被裴慕华羞辱。
其实顾佳期很紧张,她和裴慕华交往的几个月,也不是没去过裴家,但是裴莫行总是来去匆匆,话也极少,每每相遇也仅限于点头之交,或者曾经顾佳期也顺着裴慕华的意思喊”大哥”。
宋微略有点意外的看着这一幕的发生,在意料之外,却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她记得当初自己还念叨过,相比较裴慕华,裴莫行却是良配。
当初楚霁轩也这样说过。
见宋微似乎还在发愣,楚霁轩却凑过来与她交流,“顾佳期挺聪明的。”
“啊?为什么?”宋微有些不解。
楚霁轩原本以为宋微能马上明白,见她居然露出了恍惚的神情,那个冰雪聪明的宋微居然也有糊涂的时候,令楚霁轩心情松了松,“裴家必须要给顾家一个交代,那么裴家这时候能娶顾佳期的只有那一个,如果顾佳期一定要促成裴顾两家的联姻,她孤注一掷只能这样去做,现场给裴家施压。而如果裴莫行对顾佳期有一点心思,他也会站起来娶,为裴家,也为了顾佳期的颜面。”
楚霁轩的分析令宋微恍然大悟,就在那电光火石间,想不到顾佳期居然做出这么多的分析,从而狠下心来去逼迫裴莫行娶自己。
但她这举动中,有多少是真心,又有多少是情谊,就不得而知了。
好歹,裴莫行比裴慕华靠谱的多。
两场婚礼,却出了这么多的状况,让宋微大开眼界的同时,却也产生了不少唏嘘——人生中谁嫁给谁,谁娶谁,似乎真的举头三尺有神明,到最后,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恐怕求也求不得。
结束了四九城之行,坐在飞机上略有点晕机的宋微靠在楚霁轩的怀里,心里却已然有些松动,或者出去一趟对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是有润滑作用的,至少宋微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抗拒。
他们之间,已在慢慢恢复曾经的曾经。
………………
如今,国际著名的笔迹鉴定师已经找到,楚家的事情也不能再耽搁。
这些日子,楚霁轩虽然陪着宋微在四九城参加婚礼,可心里却一直不曾放下过这件事。
关于百年望族楚家一朝既损的新闻依然传得沸沸扬扬,这件事若不消停的话,实在不好再进行其他事宜了。
楚家没落的这些时日,大家看到的不仅仅是各种各样的抨击性的新闻,还有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楚家老宅因为少了许多人而有些阴森寂寥,参天老树上时不时的掉落下来硕大的黄叶,行走其间的阿姨以及保镖来去匆匆。阴郁的气氛笼罩在楚家老宅的上空,此刻,楚天凡深居简出在木香的别墅里。
楚怀澜带着周舟住在老宅里,楚老二和楚老三的媳妇时不时的出来骂骂咧咧几句,而他却性子极好的假意没听见。
周舟的到来使得他的生活多了许多的色彩,她虽然性子怯懦,遇到事情便不自觉的躲在楚怀澜的身后,生活起居一切行为也几乎全部以楚怀澜为主。
楚怀澜看得出来,她的一颦一笑都是为了他一人。这感觉,很好。
在周舟看来,楚怀澜是她生命中的救星,更是他她生命中的一缕曙光,不可或缺。
这些时日,他们新婚小两口没事就出去自驾游,购物,参加聚会,一时之间,关于周舟的传闻也多了不少。
这种被众人瞩目,羡慕的感觉是周舟以前不曾有过的,她觉得很新鲜的同时,早就不自觉的爱上了楚怀澜。
与此同时,楚霁轩送宋微回到四合院便带着帕克一起去了楚天凡那里。
因为害怕遗嘱出现什么问题,他们一直将遗嘱搁置在木香这里。毕竟木香的这栋别墅还算是比较隐秘的,楚天凡藏木香藏了将近二十年能够无人知晓,可见这地方的隐秘措施做的非常到位。
“霁轩,遗嘱给帕克看完后,便送去法院吧!我看二弟和三弟是没有悔改之心了,到现在他们依然一口咬死他们的遗嘱是真的。”私自扣留楚老二和楚老三,楚天凡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归根结底都是兄弟。
可这兄弟如此猖狂,不扣留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为此他赔上了自己的前途,虽然看起来有些得不偿失,可他不愿老爷子死不瞑目。
“也好。”楚霁轩倒是一脸淡然,对于楚老三家对宋微所做的一切,他早就恨之入骨,义愤填膺了。之前也给过那么多机会,但他们一家人愣是狗改不了吃屎的玩意儿,现在看来,也只能将其绳之以法了。
说完,楚霁轩便拿着遗嘱递给帕克,沉稳而有力道,“帕克,你帮忙看一下这两个遗嘱有什么不一样。”
遗嘱这种东西是万万不能出差错的,尤其是在是一个国际知名的笔迹鉴定师的面前。
江墨远把这个帕克送来的时候,楚霁轩还是有些质疑的。毕竟是个不知根底的人,不能匆匆忙忙便将遗嘱交给他。
于是,在四九城的日子里,名义上是带着他一起游玩,实际上楚霁轩早就派人时刻盯住他的一举一动了。
经过考验之后,发现他似乎并不是江墨远的人,楚霁轩这才将遗嘱取出给帕克看。
自从发生了宋微被绑架的事情以后,楚霁轩对江家人极其防备,在他看来,江家人都是狐狸,老谋深算,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掉入他们的陷阱之中,当然,这也是江家为什么能够雄霸一方,甚至在国际上有一席之地的缘故吧。
而江墨远,虽然带着帕克前来的那一次受了点委屈,但楚霁轩看得出来,江墨远绝对是不甘示弱的人,他那般,不过是演戏给江家老爷子看罢了。
说到底也是侄孙,江家老爷子不可能不心疼。
遗嘱刚刚送到帕克的面前,便听到帕克十分淡然的话语:“这两张遗嘱的差别很大,你们难道都看不出来嘛?”
他那轻松自如,胸有成竹的模样让楚霁轩和楚天凡心中大喜,迅速的靠近帕克。
“哪里不同?”楚天凡迫不及待的询问着,这两张遗嘱找了许多的知名笔迹鉴定师都发现不了什么,怎么这个帕克竟然看得出来?
难道这个帕克真的是传说中的火眼金睛?
帕克没有直接回答楚天凡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们有没有他之前的文字,让我看看。”
“好。”说着,楚天凡便赶紧将之前收集而来的楚南将的手稿拿了出来。
其实,楚南将很少写字的,他那般高高在上的人物,恐怕除了遗嘱这类私密东西,其他的都是让警备员代劳的。
可楚天凡这里,倒是存了不少楚南将的笔迹,毕竟工作上他有很多要和老爷子交接的。
帕克的眼睛紧紧盯住楚天凡拿出来的笔迹,看了不一会儿,便十分肯定的说道:“这个,应该是这个。”
他的手里举着当初楚霁轩拿出来的那份遗嘱,面容坚定。
楚天凡和楚霁轩没有想到这让不少鉴定师走眼的遗嘱竟然让帕克十分轻易的就分辨了出来,震惊之中,楚天凡连连追问道:“大师呐,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soeasy!从一个人的字迹可以辨别出一个人的性格,然后再从性格去辨认一个人的字迹,这样便能很轻易的看出哪一个是真的,哪一个是假的了。你看,这是你刚拿出来的此人曾经的笔迹,人的笔迹在不同的时候也许会有差别,但人的性格是不会轻易改变的,这位先生性情刚毅,做事决断,沉稳之间有些狂傲,是位旷世英才。所以,他的自己狂狷孤傲,即使是临死之际,应该也带着少些的狂放不羁。”帕克有板有眼的说着,分析的头头是道。
楚天凡和楚霁轩在一旁听着,对这位帕克先生也是刮目相看。
果然是深藏不漏,之前看他不过是一副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模样,没想到是个如此真才实学的人物。
“您继续说。”楚天凡听得津津有味,看帕克停了下来,便捻灭手中的烟头对他说道。
“这两张遗嘱看起来是没有什么区别,字迹什么的都一模一样,可写下这两张遗嘱的人性格却完全不同。假的这张,写遗嘱的人定然是一个深沉内敛,沉默寡言的人,所以,他的字里行间中透着一股爆发力!而真的这张,多的却是狂狷孤傲的气韵,与你拿给我的这几张他生前的字迹十分符合。”帕克一股脑的说完,似是对这笔迹的主人也多了许多的探究之意。
听完帕克的回答,楚天凡和楚霁轩都沉默了。
所谓国际鉴定师,肯定不仅仅是要通过这种性格鉴定来做出判断,帕克说他还会有一些科学手段去验证自己的猜想,两者结合,他将会给出最后的答案。
真假辨别出来,那么接下来
便是靠法律途径来解决了。
因为楚天凡已经被停职,所以他们别无他法。
可若是走法律程序的话,必定需要证人证明楚老二和楚老三的遗嘱是假的,这个人找谁呢?
老二老三家的那两房媳妇?还是算了吧!看人家丈夫进监狱了依然坚守岗位,甚至放出新闻要与楚天凡拼个鱼死网破的架势,她们是绝对不会出面的。
楚未华?也没有多大的可能性,那个家伙的老婆宋岚可不是省油的灯。
楚霁轩沉思着转身离开了别墅。
楚天凡在家里好好的招待了帕克先生,并希望帕克能够帮忙出庭作证,还开出了不错的价格。
但是,帕克拒绝了,他说江先生已经给过钱了,而且他十分欣赏楚霁轩,想和他做个朋友。
而刚好楚天凡也十分想要交帕克这个朋友,所以,他十分爽快的回道:“好吧!那我这个岳父就替霁轩答应了,你以后就是他的朋友!”
不知楚霁轩要是听到这话会不会吐血而亡,这可是他一直喊大哥的人第一次在别人的面前自称岳父。
楚霁轩出了别墅,便让柴君开车回了老宅,他还是决定找楚未华谈一谈。这件事,楚未华应该是没有参与的,那小子还没那么大的胆量。
估计是楚老三因为儿子的赌债无力偿还,于是便觊觎起了老爷子的遗产。
让楚未华站起来反他老子,他也许不行,但让楚未华偿还宋微,他也许会有些动摇的。
楚霁轩早已看出来,楚未华不知何时竟然对宋微生出了别样的情愫。
抱着这个想法,楚霁轩去老宅找了楚未华。
这个时候,楚未华正愁眉苦脸的蹲坐在楚家老宅的老梧桐树下发呆,由于赌债的缘故,他只能没日没夜的躲在楚家的庇佑下,赖以求生。楚家即使树倒猢狲散,倒也依然不是谁都能踩在头顶上的主儿。
于是,楚家老宅倒也算是安全之地。
只是,楚未华根本不是能够安生的主儿,他被圈养在楚家老宅里,只感觉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看见风光一时的楚霁轩,楚未华好似没看见一样继续低下头去,目不斜视的看着地面,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你这是长时间没赌太难受了,还是被赌债逼得有些六亲不认了?”楚霁轩话里有话,话中带刺,尖酸刻薄,完全不顾楚未华的心情,他大模大样的走到楚未华的面前,嘴角眉梢挂满了笑意。
听到楚霁轩的声音,楚未华的身子蓦然一僵,“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惶恐不安的盯住楚霁轩,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小叔。”
其实,他不是长出息了,也不是能耐了,他只是一心思考着父亲和赌债的事情所以才会走神,甚至连楚霁轩何时来的都不知道。
关于父亲为何觊觎遗产这件事情,楚未华心知肚明,不过就是他欠下巨额赌债的缘故。他没想到事情竟然朝他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了去,更没有想到竟然会将父亲也拉下水。
赌这种事,在他看来,小赌怡情,并无什么不可,楚家家大业大,他有点不良嗜好,只要不过分也不算事!
可这一次……他真的是过火了……
回忆着那日父亲站在众人的面前决绝而又愤慨的模样,他就心有余悸,那日楚飞扬和楚荆扬简直就是要和整个楚家决裂。在他们拿出遗嘱的那一刻,就连楚未华都看到了他们眼底的猖狂与贪婪。
爷爷楚南将是怎么死的在他的心里一直都是一个结!看见那张遗嘱的时候,他也曾担心过今日的残局。
“你不用着急,我今天来不是要逼你做什么,只是想要跟你聊聊。”听到那声小叔的时候,楚霁轩的眉头不禁微微一皱。他已经不是楚家的四爷了,这个称呼似乎也已经不适合他了。
听得出楚霁轩话里面的少有的温和,楚未华有些诧异的抬头,上下打量着楚霁轩好久才支支吾吾的问道:“您……您想聊些什么呢?”
直觉告诉他,楚霁轩这次来绝对没有什么好事。楚荆扬和楚飞扬已经被楚天凡控制了,他们见上一面都很难,父亲做了什么楚未华再清楚不过了,他深知纸里包不住火,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是希望东窗事发的能够晚一些。
之前,他不是没有想过背上包带上
值钱的东西与宋岚一起一走了之,只是,外面追赌债的人实在太多,除了楚家老宅,他实在是不敢去别的地方。比起没命来,他到宁可这样如蝼蚁一般苟且偷生。
“来,我们坐下聊。”楚霁轩说着,便在楚未华刚才坐的地方另找了个地方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看向他的目光带着些许的柔和。
对于楚未华,楚霁轩本来是没有一点儿好感的,以前没有,现在更没有。
不过,他却深谐所有为达到目的而使用的手段都是不容指责的这个道理。
递给楚未华一根进口的香烟,随即自顾自的点燃,又把精致的打火机甩给他之后,楚霁轩才继续说道:“你爸楚荆扬的事情,你不可能一点儿也不知道吧?”
问这话的时候,楚霁轩的口气中有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嘲讽。
他太了解楚未华这小子了,现在他的脑子里恐怕正想着楚荆扬的事情呢!
对于楚霁轩突如其来的问话,楚未华点燃的打火机瞬间熄火,蹲坐在地上,浑身僵硬,纹丝不动。不一会儿,回过神来,快速的转动眼珠子,他打着哈哈笑道:“小叔,我爸能做什么事啊?不就是遗嘱被你们当成了假的……”
他笑得憨厚而无奈,搞的跟真的一样。
楚霁轩斜睨了一眼楚未华,眼底满是鄙夷与不屑,嘲讽的笑笑,他扭过头去不再看楚未华,吸了口食指之间的香烟,吞吐出烟雾缭绕,再次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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