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呼啸而过,马飞奔而去,李箫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要成为能够保护苏玉菡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两年后
楚国国都益阳,宫墙深处,观星楼。月悬中天,为大地铺上一层银白色。
苏玉菡仰头看着天上的繁星点点,眼神停留在那颗最亮的星宿之上。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观星楼是先皇专门为苏玉菡所修建,以便大祭司夜观星象,占卜异象。这确实是个好地方,四面皆有回廊,四面皆有桌椅摆设,推开门,便可以看到墙壁上挂着的八卦图,星象图。
微风吹起一丝乌黑的秀发,将一抹淡淡的兰花香送向远方。
“大祭司好兴致,夜观天象,登高望远。”
苏玉菡也不转身,收回眼神,平视远处,淡淡道:“公主,什么时候回来的?”
楼梯口出现一个身着紫衣的女子,她巧笑嫣然,缓缓而来。
“刚到。”楚紫烟站在苏玉菡身侧,背风而立,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苏玉菡也依旧看着远处,道:“你肯离开寒夕回宫,定是有要紧事。”
楚紫烟哼了一声,道:“我不知道多讨厌她,谁要跟她天天你在一起了?”顿了顿,又道:“不过,我此番回宫确实是有要紧事。”
苏玉菡了解这个五公主的性子,当下也不去提寒夕,问道:“有何要紧事?”
楚紫烟皱了皱眉,说道:“想来你也知道江湖中凭空出现了一个门派,他们自称鬼教,做事诡异不按常理出牌,许多正派人士都命丧鬼教人之手,近来鬼教徒众更是猖獗。”
苏玉菡点了点头,道:“鬼教出现不过一年,其势力已然不容小觑。”
楚紫烟道:“你知道我回宫之前见到谁了么?”抬眼见苏玉菡看着她,说道:“青离,如今的万蛊门门主。”
“她也来中原了?”苏玉菡想起了那个柔媚的女子,低声问道:“中原武林还有何物能吸引她?”
楚紫烟道:“白橭剑!”
苏玉菡沉吟道:“白橭剑,两百年前销声匿迹的那柄神木剑?”
楚紫烟点了点头,说道:“江湖中人人都想要得此绝世名剑,但此剑由鬼教四大护法看守,想得到却也不是易事。寒夕前去打探,相信不久后就会有消息。”顿了顿,玩味得看着苏玉菡,又道:“相信你也听说过青羽月箫这个名号,哎,想不到李箫如此傻不愣登,竟也能有一番作为。”
青羽月箫,也是近年来在江湖上陡然而出的名号,与多年前便已成名的墨玉肖寒齐名,共为江湖新一代女中翘楚。
青羽月箫是水月山庄之四小姐李箫,年纪虽轻,却是孤身挑了刺客楼十二翼芒,而后借水月山庄之力打压刺客楼,昔日风光无限的刺客楼已在两年之内变成了如今的苟延残喘,凡此种种,李箫便是其中的主要推动者。
墨玉肖寒则是武林第一女刺客,寒夕。此人成名已久,另有别号冷面杀手,手中墨玉剑乃传世名剑,外号也因此剑而得名。是以后起之秀李箫,江湖中人也以她手中的青羽剑而为其取名。
时光如水,转眼已是两年。想到李箫傻乎乎的笑颜,苏玉菡抬头看着天空,道:“她资质极佳,本该是独一无二的。”
楚紫烟巧笑嫣然,迫使苏玉菡看着她的眼睛,问道:“算起来你们也有两年没见了,你就不想去见见她?”
苏玉菡一怔,随即摇了摇头。
楚紫烟道:“我听夏竹说两年前你孤身去找大师姐,扑在她怀里大哭了一场。大师姐问你发生了什么事你一概不说,害得她伤心郁闷了好长一段时日,皇姐也跟着郁闷了很长一段时日。如今想来,你如此反常,倒是与那李箫有些关联。”
苏玉菡又是一怔,不想再提旧事,岔开话题道:“你说白橭剑在鬼教,有风雨雷电四大护法守护,寒夕孤身前去白於山,会不会有危险?”
楚紫烟知道在苏玉菡嘴里是永远套不出话的,唯有暗叹一声,道:“管她呢,她说会活着回来,就不会食言,我相信她。说真的玉菡,近年来我倒见过李箫几次,如今她是越发漂亮了,我看着都心动了。”
苏玉菡的心微微一动,不回答楚紫烟的话,举目远眺,她知道隋城落霞山水月山庄便是在那个方向。
古道萧索,路边杂草横生,树上枝叶茂盛。
阳光洒在萧索的道路上,泛着绿光。一匹棕色大马缓缓由东边的道上走出,脚步悠闲,似是散步一般。
马上坐着一个青衣人,身上的衣衫洗得褪了颜色,已然没有了昔日的光泽,显得有些破旧。她身后负着一把长剑,腰间插着一支碧玉萧和一把形状奇特的弯刀。仔细一看,她身上还背着一个青色的布包,怀里则躺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
白狐半眯着眼看青衣人,伸出前爪去蹭她的手臂,嘴里发出几声细微的叫声。
青衣人低着头,嘴角上扬,笑道:“小双,有些人太也不识好歹了,是不是?”
白狐又叫了几声,看样子十分兴奋。
突然,破空之声响起,青衣人身子微斜,躲开了身后飞来的数十柄暗器。
骏马一声嘶鸣,突然身子一歪,往地上倒去,鲜血洒在古道之上,棕色烈马的四肢不知何时已然被砍断。
微风拂过,也不见青衣人有何动作,人已经轻飘飘地落在了古道之上。她的眼神在另外一边的半山坡上停留片刻,然后举步朝山坡而去。
青色的发带夹杂在乌黑浓密的发丝之中,无规律地飘动着。她脚步轻盈,面带笑意,一下又一下的摸着白狐的头,似乎忽略了周围肃杀的气息。
光线打在她的脸上,竟是位绝色佳人。若苏玉菡在场,她一定会认出是谁。
这时,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跳了出来,指着青衫客,大声道:“青羽月箫,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们刺客楼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青衫客眨了眨眼,嫣然一笑,那笑容就似春日里盛开的花朵,艳丽而夺目。那笑容也只有在一个人脸上能够看到,便是水月山庄李四小姐,李箫。
黑衣人似乎很年轻,见到青衫客的笑容怔了一怔,随即喝道:“死女人,纳命来!”
话音刚落,山坡下,树丛中,顿时涌出了一大批着不同服饰的人来,红橙黄绿青蓝紫都有。定睛一看,他们胸前都绣了两把交叉的兵刃,一为刀,一为剑。
李箫摸了摸白狐的脑袋,叹息道:“小双,你说他们怎么就不懂事呢?”
黑衣人见李箫面不改色,心中大为恼火。此番他召集刺客楼仅存的部下在半路埋伏,就是想要杀了这个搞垮刺客楼的恶毒女人。可眼下这女人似乎没有丝毫的畏惧,他不禁想起了刺客楼各大翼芒首领的下场。
“兄弟们,杀了这个女的为首领们报仇!”黑衣人大手一挥,身后那些刺客楼的残余势力猛然向李箫冲去。
李箫拍了拍白狐的脑袋,白狐叫了两声,身形一闪,钻进了那个青色的布包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算旧账
来人气势如虹,呼喊声响彻古道,看样子是要拼命。
此刻不要命的刺客楼人都是清一色的年轻人,至于那些资历深的门人,不是被水月山庄收买了就是被李萧弄得抬不起头来,以至于无法在江湖中立足。
十二翼芒首领,其中有七人归顺水月山庄,一人死于苏玉菡之手,其余四人是为了争夺楼主之位自相残杀而死。事实上,李箫只是打败了他们,至多就是让他们在床上躺上几个月,并没有下手杀人。
谣言的力量是十分强大的,且传播的速度快得惊人。
李箫没杀人,传入江湖就完全不同了,说是青羽月箫心狠手辣,不单是挑了刺客楼的主要势力,还搞得刺客楼土崩瓦解。李箫知道其中原由,也就懒得解释些什么。她想,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她管不着,也不想去管。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随别人猜测去吧。
吵杂的呵斥声在古道之上回响,那些年轻的刺客楼人不要命地扑向李箫,当他们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前方的时候,李箫已经扼住了发号施令之人的咽喉,笑道:“一群乌合之众想报仇?别跟我开玩笑,行不行?”
“你……你……”黑衣人显然是被突然扼住他咽喉的李箫吓得不轻,连续说了两个你,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背心冷汗直冒,忖道:“她一定会杀了我!”
“我怎么了?你很怕我,是不是?”李箫嫣然一笑,扼住喉咙的手收紧了一分,道:“刺客楼只不过是收人钱财替人卖命的三教九流之辈聚集之所,垮了也就垮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拍手叫好。楼主都死了,你们还赖在形同虚设的刺客楼做什么?打扫卫生倒也罢了,想要报仇却是妄想!”
黑衣人冷哼了一声,说道:“刺客楼于我有大恩,就算是垮了我也是刺客楼的人。你别在此处羞辱刺客楼,给个痛快,杀了我吧!”
李箫微微一笑,松开了手,道:“你叫什么名字?”她很欣赏不畏惧死亡的人,即使是敌人也不例外。
黑衣人愣了愣神,搞不懂李箫究竟想要做什么。年轻人,都比较心高气傲,他不怎么想就此低头,扬头道:“崔四,怎么得了?”
李箫道:“你在家也排行第四?”
崔四道:“是有怎么样?”
李箫道:“真是巧了,我也排第四。”顿了顿,道:“实话告诉你吧,凭你这点儿功夫和智谋,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杀得了我。看在我们都排行第四的份上,本姑娘就放了你。不过,你杀了我的马,请十倍奉还。”说着摊开手掌,挑眉道:“一百两。”
崔四死里逃生,也知道要杀眼前的女子是拿鸡蛋碰石头,当下在身上摸了一圈儿,不禁暗暗叫苦。
李箫见状嫣然一笑,道:“没钱,是不是?”
崔四很诚实地点了点头。
李箫面露难色,道:“没钱可就难办了……”
先前那些围攻李箫的人见她抓住了崔四,知道计划已然失败,大多数人都已偷偷溜走了。此时还剩下的十余人皆是与崔四耍得很好的哥们儿,他们也听到了李箫的话,为了保住哥们儿的小命,连忙东拼西凑捧了一大堆碎银递在李箫面前。
“姑……姑娘,我们身上就……就这些银子了,请……笑纳。”一个看起来比较魁梧的人捧着碎银,壮着胆子说道。
李箫随意扫了那十来个人一眼,目光停留在那一堆碎银上,目测加起来也不够五十兩。她想,难不成这些人都这么穷?
“想不到你们比我还穷。”李箫抱住那只不知什么时候窜出来的白狐,伸手拿了一锭十两的碎银,道:“我劝你们还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别再做白日梦了,不见。”说完转身就走,身后那些人突然惊呼出声。
原来,那边是他们早已挖好的陷阱,眼看李箫就要摔进大坑之中,那些人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极有可能报仇雪恨,忧的是要做一回恩将仇报的小人了,想了想又突然开心了起来,有机会杀了这个大仇人,做小人也没什么不可以,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做小人。如此一想,众人不约而同地捂住了嘴巴,期待着李箫掉进一丈来深的大坑之中,然后被早已设好的机关给刺死。
就在众人凝神屏息满心期待之时,只见李箫在空中连翻几个跟头,人已经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如此,众人皆知若要报仇,果然是得等下辈子。
茶馆,自然是供众人歇脚休息的地方。
开在道上的茶馆,相对于乡镇城市里的又要逊色许多。
李箫坐在茶馆偏西的位置,心无旁鹭地与白狐小双玩耍,似乎完全忽视了有一道锐利的眼光正在看她。
“小双,你说她好不好?如今又在何处?”
白狐是李箫在猎人的陷阱之中救出来的,也养了差不多一年了,通体雪白,乖巧可爱,她很喜欢小双,也很喜欢跟小双说一些它听不懂的话。
比如:“小双,你可知我为何给你取名小双?哼,她说她是煞星命格,我就偏偏不服,成双成对又碍着谁了?再过一些时日我就带你去见她,你说好不好?”
再比如:“小双,她不会忘了我的,对不对?一定不会的!我很想她,可我又想在有能力保护她的时候才去见她。两年了,如今我……能不能去找她?”
一有空闲的时候李箫便会和小双说话,虽然知道除了小双偶尔发出的叫声外,她听不到任何答案,但她还是喜欢说。一个喜欢说话的人,无论怎么改变她都是喜欢说话的,在爱人面前说心里话,在敌人面前说刻薄话,这都是没有任何不对的。
这时,又有一个人走进了茶馆,一个女人,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来人身材高挑,一身鹅黄衣裳,长发及腰,肌肤雪白,明眸流转,脸上挂着一丝柔媚的笑容。她环顾四周,最后走向了李箫那一桌,开口道:“姑娘,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声音,竟也如此好听。李箫对漂亮女人没有抵抗力,她只是抱着单纯的欣赏心态。她抬起头,笑道:“请便。”
女子笑了笑,道:“如此,多谢了。”
由于女子的到来,那道锐利的目光也随之消失,李箫微微一笑,继续去逗小双。
此时茶馆的气氛很是奇特,那些茶客的目光基本上都被西侧那一桌上的人给吸引了。
两个女人,两个很漂亮的女人,男人爱漂亮女人是永远不变的定律,所以他们肆无忌惮地看,有些人眼里早已露出了猥琐的目光。
李箫皱了皱眉,心道:这些人是在找死!
相反的,她对面的女人却是依旧带笑,偶尔还冲着那些人露出更加迷人的微笑,如此一来,那些早已起了色心的人便按耐不住了。
“两位姑娘,不知在下可否请你们喝两杯?”两个衣衫华丽的人走了过来,看模样均是三十来岁,长得倒也马马虎虎。
李箫懒得搭理,继续跟小双玩耍。那女子此刻竟也不说话,低头喝着茶。
来搭讪的两个人互相打了个眼色,同时伸手去抓李箫与那女子的手腕。
他们都是练家子,这一抓自然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