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能行，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干活。天这么冷，快进屋洗洗，暖和暖和吧。”小姑娘不安地说。
一旁的脏女人也嘻嘻地笑着，重复着小姑娘的话：“快进屋，嘻嘻，快进屋。”她正是罗笑言遇上的疯女人。
“妈，你别闹了，这是咱们家的客人。”小姑娘制止道。
“客人——嘻。”疯女人又重复道。
“你别介意，我娘精神有点不正常，今天又犯病了。但她是好人，她不会伤害你的。你快进屋呀。”小姑娘又对愣在一边的葛文军说道。然后，搀着疯女人进了屋。
“唉，好，我这就进去。”葛文军放下手中的扫帚，也向屋里走去。
“来，有热水，快洗洗。我叫小凤，你呢？”小姑娘见葛文军进了屋，连忙拿起暖瓶倒了一盆热水。
“我叫葛文军。”葛文军答道。
趁着葛文军洗脸的工夫，小姑娘又开始蹲下生火。
“还没吃饭吧，我这就做。不是说两个人吗，怎么只有你一个？”小姑娘看着葛文军问道。
“不用做，不用做，另一个同学已经去打饭了。一会儿咱们一块吃。”葛文军擦着脸说道。
小姑娘突然盯着葛文军“噗哧”一声笑了。葛文军有点不知所措。
“耳朵，耳朵边上还有肥皂沫呢。”小姑娘指着葛文军的脸说。
“噢。”葛文军连忙又擦了几下。
“来，我帮你。”小姑娘站起身，一把夺过毛巾，帮葛文军擦起来。
葛文军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连忙抢过毛巾，说道：“我自己来，自己来。”
这时，罗笑言端着满满的一盆饭菜走了进来，说道：“盆不够了，我就把饭菜打在一起了，没意见吧。”
葛文军连忙帮着接过来，说道：“快放下，我介绍一下，她叫小凤，这是我们同学，叫罗笑言。”
“你好。快吃饭吧。”罗笑言赶紧将手在裤子上蹭了蹭，伸出手去。
“你们快吃吧。我和姐姐早就吃过了。我刚给妈妈喂完药，她睡下了。我留出一点就够了，等她醒了吃。”小姑娘说道。
葛文军和罗笑言只好坐下，将饭菜拨出一部分后，开始吃饭。小姑娘又端出一盘咸菜说：“这是我从山上挖的鬼子姜，自己腌的，你们尝尝，好吃着呢。我给你们烧点热水。”
“你多大了？听村干部说，你还在上学。”罗笑言边吃边问。
“嗯，我十七了，上高二。”小姑娘往灶膛里添着柴火，简洁地答道。
“学习还跟得上吗？”葛文军关切地问道。
“还行，我在班上年年能考第一。不过，就是我们镇上的中学教学质量不高，照城里的学校差远了。”小姑娘说完，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你们是冰城大学的？”
“对呀，你还知道我们学校？”罗笑言有些吃惊。
“全国都有名，离得又不远，我哪能不知道呢。我要是将来能考上这样的大学就好了。”小姑娘望着通红的灶火，若有所思地说。
“这有什么难的？你的基础这么好，只要你有信心，再加上肯用功，一定没问题。”罗笑言鼓励道。
小姑娘感激地笑了笑，随即坚定地说：“我会努力的。再苦再难，我也要考上大学。”
“听说，你一个人照顾着这个家，那你在学习上能不受影响吗？”葛文军担心地问。
“没事，影响不了什么，我都习惯了。每天早上，我早点起床，给姐姐和妈妈烧水，做好饭，然后再去上学。中午，一下课我就往回跑，做完饭再到学校，正好不耽误上课。有时候时间紧，我就早上把一天的饭都做了。晚上，妈妈和姐姐睡觉了。我就可以有时间学习了。”小姑娘轻松地说。
多么要强的姑娘呀。葛文军和罗笑言听完，心头一酸，眼睛一下子就湿了。
“那平时家里的花销怎么办呢？”葛文军控制着感情，小声问道。
“屯子上照顾我们，把地替我们包了出去，年底分给我们粮食顶租金。平时，姐姐给镇上的工艺品厂编些工艺品换钱，我们节省一点也就够了。假期的时候，我还可以到镇上的饭店打零工，也能挣些钱，这样学费就解决了。要是妈妈不犯病，少吃点药就更好了，我还可以省下钱来多买些书看。”小姑娘一脸满足的神情。
葛文军和罗笑言再也无法开口问什么了，眼泪控制不住地滑落在碗中。
“你们怎么不说话了。”小姑娘不解地问。
“没什么，我们想趁热快点把饭吃完。一会儿，我们可以辅导辅导你功课。”葛文军掩饰地说。
“那太好了。我正好有一些练习题不明白呢。”小姑娘高兴地说道
第七章（2）
第七章（2）
灯下，小姑娘在盆里倒入滚烫的热水，又用手试了试说：“走了一天的路了，来，快烫烫脚吧。”
葛文军忙制止道：“我们一会儿自己来。你快坐下，我们开始学习吧。”
小姑娘擦了擦饭桌，打开了书本。葛文军和罗笑言开始了认真的讲解。
夜深了，小姑娘打起了哈欠，葛文军看了看手表说：“差不多了，早点睡吧，你明天还要早起呢。”
小姑娘忙说：“哎呀，你看我给忘了，你们明天也要赶路呢。对不起，耽误你们睡觉了。”
葛文军忙说：“没关系，我看你的基础还可以，就是练习题做的不够，见的题型太少。我看这样吧，我们互相留个地址，以后我们可以给你找些辅导书寄来，你有问题也可以写信问我们。”
“对，反正离得不远，我看到村口有公共汽车的站牌呢。我们有空可以经常来辅导你。”罗笑言也赞同地说。
“那太好了，把地址就写这儿吧。”小姑娘连忙打开书本，翻到空白的扉页，递给葛文军。又在本子上撕下一条纸，写下自己的地址，也递了过去。
一声声啼鸣证明早起的公鸡忠实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罗笑言在炕上睁开眼，对葛文军说：“老葛，这火炕还真有点受不了啊。热得我一宿没睡好，直翻腾，像架在炉子上的烤鸭。不过，倒是挺解乏，浑身舒服。”
葛文军笑笑说：“那是人家小凤怕咱们冻着，紧着往灶里添柴，估计人家也一宿没睡好，净烧炕了。怎么样，我们东北的热炕头好吧？”
“嗯，有点意思。哎，我昨晚好像做了一个梦，小凤考上咱们学校了，还是我们去接的呢。”罗笑言笑着回忆道。
葛文军没说话。他一想到小凤，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他看了一眼手表，说道：“好了，快收拾收拾，洗完脸就去打饭吧。”
刚一出屋子，小凤就指着脸盆说：“快洗脸吧，我烧了热水呢。饭也快好了。”
“好。你快吃吧，我们也要去打饭了。”葛文军的心头一热，答应着。
集合时间到了。葛文军和罗笑言背起背包，正要到对面屋去告别。
小凤和疯女人走了出来。
罗笑言不禁后退了两步。疯女人已经梳洗干净，看上去没有昨天那么可怕了。
小凤忙说：“知道你们要走了，我和妈来送送你们。我妈的病已经好了。”
疯女人也笑了，盯着葛文军和罗笑言说：“这就走啊，常来串门啊。”看样子，她对昨天的事情一点儿也不记得了。
葛文军和罗笑言忙说：“你们留步，不用送了。下次有机会，我们再来看你们。谢谢你们了。”
“来，拿着路上吃。”小凤又递上一个塑料袋。
看到葛文军和罗笑言不解的目光，小凤笑着说道：“也没什么给你们带的，我早上起来给你们煮了6个鸡蛋。祝你们一路顺。”
这几个鸡蛋可能平时连她们自己都舍不得吃吧，也许还可以换些零用钱。葛文军和罗笑言心里想。可是，望着小凤真诚的笑脸，又不忍再推辞，只好接过，放入挎包。
直到走出了好远，小凤和疯女人还在门口张望。
小凤招着手喊道：“记得写信呀……”
葛文军也用力的摆摆手，回过头来，缓慢地对罗笑言说：“我把兜里所有的钱都给她们留下了，虽然没有多少，但我想她们很需要。”
罗笑言听了一怔，他心里清楚地知道，这点钱儿可能是葛文军目前所有的积蓄了。
罗笑言拍拍葛文军，理解地说：“我懂你的心思。你放心，我出门的时候，在暖瓶下面也压了800元钱。本来我可以再多给一些，可这次出来拉练我只带了这么多现金，剩下的都在信用卡里。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葛文军也一愣，随即重重的朝罗笑言的胸前捶了一拳，然后握住罗笑言的手说：“好兄弟。”
俩人笑起来，大步朝着集合地点走去。
第七章（3）
第七章（3）
作为没有经历过动荡与磨难的一代，影视作品中那些冲锋陷阵、流血牺牲的军人离我太过遥远，显得那么不真实。可这次，当我沿着东北边境线领略祖国边陲风光的时候，从图们江畔到黑河口岸，在远离都市喧嚣的白山黑水间那一个个边防哨所，看着那些迎着寒风、披着霜雪挺立在瞭望塔上的官兵，我感到自己对军人有了新的认识。我开始问自己：你真正准备好牺牲与奉献了吗？
——摘自《罗笑言日记》
“老葛，你真的不回家呀？”罗笑言在屋里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嗯，我爸来信说了，家里都挺好的，没什么事就不用我回去了。我也想利用寒假上图书馆多学点东西。”葛文军解释道。
“你是不是心疼路费呀？咱们学生是半价票，我这里也有钱，要不先借给你点？”罗笑言真诚的说。
“真的不用，我想明年再回去。”葛文军摆着手。
罗笑言说：“你可想好了啊。我听说，明年暑假咱们要到训练基地进行封闭训练，你要回家可又要等春节了。”
葛文军点点头，说：“这些我都知道。你是不是也不回家？”
罗笑言说：“对，我爸、妈忙着做生意呢。春节生意也不能停啊，我回家他们也没时间理我。我要接着进行我的计划，走遍全国各地、看遍大好河山。要不，咱们做个伴，经费我包了。”
葛文军又连忙摆摆手，推辞说：“我真的想在学校看书。你去吧，多拍点照片回来，我看照片也跟去了差不多。”
罗笑言笑了，答应道：“行，我带着数码相机呢，还有移动硬盘，能存很多照片呢。”
白雪皑皑的小兴安岭林区。阳光温暖着的葛文军家的农家小院里，爷爷拄着拐棍，站在栅栏边，向远处的山口望去。
没有人出现，只有漫山的雪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又起风了，爷爷狗皮帽上的带子被风吹得飘起来。
葛文军的父亲从屋内走出，对爷爷说：“爹，外面冷，早点进屋吧。”
“好，这就进屋。军子也不知在学校怎么样了？”爷爷喃喃地说。
“爹，你就放心吧。军子好着呢，前几天来信说了，读书、训练都好。”葛父抱起一捆木头柈子，说道。
爷爷又咳嗽了几声，眯起眼，还在向远处张望……
冬日的校园，有一种别样的安宁和美丽。放假了，校园里显得空荡起来，“欢度春节”的标语是那样醒目，硕大的红灯笼是那样鲜艳。教学楼、食堂、图书馆再也没有了拥挤的人流。
刚下过雪。在太阳的照耀下，正有融化的雪水从楼顶滴下，打落在水泥地上，又四下溅开。
葛文军夹着一摞书从图书馆走出，手里拎着的塑料袋里，装着几个馒头。
他的身影在空旷的校园小路上显得那么孤独，但脚步却是那样坚实。
封冻的界江，耀眼的阳光，纯净的蓝天，雪白的大地，凛冽的寒风。
罗笑言身上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手上戴着厚厚的手套，在裹得紧紧的帽子和围巾中，只露出两只眼睛，久久凝视着不远处高高的瞭望塔上手持钢枪、屹然挺立的军人。
身边哨所旁，有官兵在训练战术动作，白色的哈气从官兵的嘴里呼出，随即在领口和皮棉帽护耳上凝成白霜。随着官兵们卧倒起立，雪地上留下一个个深深的印痕。
一群穿着鲜艳羽绒服的游客陶醉在美丽的雪景中，纷纷拿起相机在界碑旁拍照留念。罗笑言却将胸前的相机对准了正在训练的军人。
不知不觉中，假期就这样结束了。爸爸春节没有回来，说是要在边防陪着战士们过年，只剩我和妈妈在家，真是没意思。好在我在网上找到了不少介绍军事科技前沿知识的文章，总算没有虚度时光。
——摘自《黄秋月日记》
一辆涂着迷彩的猎豹吉普车在省军区家属院的一幢楼前停下，黄政委开门下车，一个干事模样的少校也下车帮忙拿下旅行箱。
屋内，黄秋月坐在桌前，正津津有味的盯着电脑屏幕看，上面是一篇介绍军用通信卫星的文章。
黄母打开屋门，接过行李箱，迎着走进来的黄父，不满的问：“怎么才回来呀，再晚你姑娘就回学校了。”
黄政委一边与干事告别，一边换上黄母递过的拖鞋说：“没办法，赶上了这场大雪，路全封上了，想回也回不来呀。姑娘呢？”
黄母朝一边努努嘴，说：“上网呢。本来想跟你亲近亲近，一家人好好过个年，结果你却没回来。姑娘都生气了。”
黄政委不可置否的一笑，走到黄秋月房间前，敲了敲门。听到“进来”后，才推开门。
“一个人躲在屋里干啥呢？”黄政委笑呵呵地问。
黄秋月猛然回头，高兴的跳起来：“老爸，你回来了。”随即又佯装生气道：“一去这么长时间，明天我就要回学校了你才回来，不理你了。”
黄政委笑道：“爸爸也想早点回来呀。可谁能想到这场雪这么大，给养都拉不上山。其实，爸爸也想你啊。”
黄秋月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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