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你看婉儿她,她竟敢抗旨不遵。”
武后赏着花,头也不回地说:“婉儿哪,你就先用鬼话谈谈你的看法吧!”
“说,快说,若再抗旨,我就……我就给你戴朵牡丹花。”她说着将花插在婉儿发髻上。
婉儿有意逗公主:“第一他像个人……”
“像个什么人?”公主迫不及待。
“……他,他像个活人。”
“活人?”公主知道上当了:“死奴婢,你你像个死人!”故作生气。背向婉儿。
“要和我比,他不死,他像生气勃勃的活男人。”说着她逃进花丛去了。
“死奴婢,我打你,我打死你……”公主追过去了。
武后从花丛中站起来,一阵阵公主追婉儿的笑声传过来。她笑笑感叹自语:“十五六岁像花苞,含苞待放了……她情窦初开了……”武则天由此及彼,感叹深沉:“唉!……太平她姐姐若还在世,我的外孙也该喊我外婆了……”她泪已盈眶了。武后又感叹:“看着小女儿,想起大女儿,谁能知道我贵为皇后的慈母腹中的苦水?
闪回当年,武后掀开锦被,发现摇窝中被窒息小公主的死状回首又发现幼年李弘在帏幕后恐慌小脸上的大眼睛。
婉儿停了下来让公主捉住:“别闹了,我告诉你真情实话。”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
婉儿一本正经地说:“当着那么多人,我能这样的说心里话:我们公主爱上了吴子璋了!”
“胡说,胡说……我不爱他……”公主羞涩了。
“公主原来不爱他呀!”她二人开着少女们最喜爱开的玩笑中的笑闹的话题:“唉,那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嗨,我原本以为你和我一样,没有爱上他。谁知你可真的喜欢上他了。”
“死丫头,死丫头!”公主还要装正经地答道:“大胆奴婢竞敢嘲笑公主我……”她举手要打。被婉儿抓住了。
婉儿求饶道:“公主恕罪,我哪敢笑你,我是在笑胆大包天的吴子璋!”
“他哪点胆大包了天,让你觉得好笑?”
“公主是皇上的掌上明珠,皇后娘娘心尖尖上的肉,他竟敢当着公主面,老着脸皮要把那枕头垫得高高的,做那个痴心妄想的美梦——天仙配!”婉儿学公主夸张地实话实说,公主爱听的话。
“瞧你那么认真,他不过说的是梦想嘛。”公主有点认真了:“婉儿,你说说,他,他也喜欢上我了吗?”
“我看那,他要知公主虽没爱他,可是也喜欢上了他。他呀不只晚上做这美梦,大白天也会痴心妄想做白日梦。”婉儿依旧调笑当中说真话,说公主已想到的,说不出口的话。
“去你的!”公主娇嗔地说:“你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她又真正地问:“婉儿,你告诉我,我母后也喜欢他吗?”
“我啊,也不真是你母后肚子里的蛔虫。”
“不,我母后一定说过吴子璋什么,她才让我来问你。”
婉儿知道武后让她出面,告诉公主她对吴子璋的评论,是避免与娇宠惯了的女儿,发生不必要的冲突。因此她平静而婉转的说:“皇后娘娘早已看过纪王爷推荐上来的吴子璋的诗文。今日也是初次见面。”
“我母后认为他,他文章怎样?”公主又情难自禁地再问:’她,她觉得他生得漂亮,长得俊秀吗?”
婉儿直言不讳笑道:“吴子璋确实是个人见人爱,不,应该说是个容易讨人喜欢的美男了。不过,看人都是由表及里,知人知面难知心。怕只怕,怕只怕是个绣花枕头……”
“你瞎猜!”公主不愿听与自己美好想像相反的话:“纪王爷说,他才思敏捷,字写得好,文章更好!”
“是是是。”婉儿说话更留分寸了:“吴子璋现在已经是名扬京城,是王侯公卿中的红人了。刚才是我个人的瞎猜猜。”
“我要你说的,是我母后对吴子璋的评价。”
“这不要问,皇后洞察事物、无微不至。皇后体察臣民,从来是听其言,观其行,不因人一言一行定终身。吴子璋是个少有的美男子,你母后怎能将最心爱的公主,公主心目中的白天鹅,说成是只黑乌鸦。”
“你说,我母后也说吴子璋美?”
“还说,他写的诗词歌赋也很美。”
“这么说,我母后也承认了昊子璋,他貌如潘安,才同子建了。”公主高兴得手舞足蹈了。”
婉儿后泼凉水了:“公主读过子建多少文章?”
“没有。”
“公主亲眼看见过潘安,长得怎样的漂亮?”
“没有。”
“你母后可细读过吴子璋的诗词,也细看过吴子璋的品貌长相。她确实夸过其文美哉,其人更美哉。”婉儿不掺和地先表扬。
“母后,夸他文章美,人更美。”
“皇后深沉地说过,初次相识,此人果真是人若其文,文若其人……”
“美!这可是母后的评价。”公主急忙断定。
婉儿微微一稳的说道:“这是皇后娘娘初次由表而里的断言:‘美’,确实是美,也只是‘美’呀而已。”
招贤馆内碧莲池畔。
说书人(旁白):李弘原来与老夫子情投意合地谈古论今,仅仅为了逢场作戏,他口心不一,内心非常厌烦,表面装成求贤若渴,实在讨好太吃力。自从邂逅吴子璋,心神相投,暗成默契。吴子璋正协助他演成了一出唱做极佳的丑表功。
(画面推移:他携着吴子璋在招贤馆内,穿花径,步柳阴,过小溪,经凉亭恰似展示奇货招摇过市,左右逢源地与品茶饮酒的老少儒士颔首答应,来到碧莲池畔。李弘取过曹达送上的两盏御酒,亲手取了一杯递给了吴子璋。)
说书人:“看来这位主角拉着配角,接着要唱出难得听闻的‘诗文会’了”。
李弘取杯在手,兴致勃勃,笑盈盈地说:“美景良辰,对酒当歌。饮完这盅酒,就以这君臣无间,同庆升平为题。请诸位爱卿,或诗、或赋、或歌、或行。各显才华以助酒兴。”说罢举杯,一口饮尽。
招贤馆楼台上,李弘带来的东宫丝竹管弦伎人,倾刻奏起了轻快欢乐的“永升庆平”乐曲。
吴子璋首先领头饮尽美酒,照杯后深揖谢恩,又被李弘双手扶住,不容再行大礼。
众儒生和随从官员都举杯谢恩,纷纷饮完杯中酒,分散在池畔、亭中、花前、树下呤哦。有的击冠、有的晃脑、有的捋美髯,有的搔白发,都想构思独特,一鸣惊人。
吴子璋却邀宠不肯让人。又洒脱自如立在李弘附近,一再打量皇太子品茶时,他对自己注视神情。略一思索,走到备有文房四宝的书桌前。欣然命笔,激情澎湃,文思如潮,一挥而就。李弘全然被他敏捷过人的才智,如有宿稿行笔自如的风彩吸引。当吴子璋将文稿捧到他面前,双手呈上,恭敬地说:“请殿下过目,指正。”李弘还是端杯在手,忘了品茶。
“我一盅热茶还没有饮完,你就第一个完篇了“李弘惊讶感叹,放下茶杯,接过文稿稍一注视,又近看远观啧啧赞道:“嗬,好娟丽飘逸的书法。”他又翻了翻文稿,赞扬的夸道:“嘿嘿,不是一首。……乐府、古风、歌行。这一共是三首呀!”李弘确被吴子璋才思敏捷心悦诚服。亲切地注视了吴子璋一眼,一页页先读标题:“良辰歌,盛宴曲,少年行。”立刻露出赞赏的笑容。然后略观诗文,脱口而出:“妙!”他欣然吟诵,先念标题:良辰歌。
甘霖润染花欲红,
倾心吐蕊向东风。
情窦初开解人意,
竞溢芳菲邀恩宠。
“妙,妙妙,实在是妙!”李弘故意高声赞扬,引得周围文士停笔注视。他将另一篇送给吴子璋:“这篇‘盛宴曲’,你自己朗诵。”
吴子璋接过诗篇,也不推辞,他贯于当众邀宠,这时更读得有抑有扬,缓急自如,声情并茂令人赞叹:“‘盛宴曲’。
笙歌伴盛宴,盛情浓似酒。
浓情胜酒醉人心,
此酒人间几回有。
儿回有啊,儿回有。
一饮醉方休,
醉煞永不悔,随君登龙楼。
(朗诵转成画外音。镜头环视老少儒生在池畔,花丛,亭台中聆听
(王福畤微微摇头。
(裴炎冷眼静观。
(国子监祭酒听完此曲,向弘文馆博士暗评论:“此曲颇似宫内邀得宠幸的嫔妃,欢唱的宫词……”
“……全无阳刚之气。娘娘腔!……”
当裴炎的冷眼扫来,与李弘征求意见的目光相随而至。这俩个官场豪客,顿时迎合地故作倾心、沉迷、恰似情不由己的捻须、击案、击掌点脑。
吴子璋刚刚诵毕,李弘轻轻鼓掌,快步走去,吴子璋躬身颔首,引得掌声四起,颇为称颂地由轻而重。
李弘欲言又止,立在吴子璋身边,再看文稿:“妙、妙,妙不可言。”他深情地看了吴子璋一眼:“好个少年行!”他先高声夸赞,后又大声朗读:“
青春易逝莫空过。
莫空过,当欢歌,
歌随明月入银河。
好个吴子璋,奇思独特,立意新颖。”李弘又看诗稿故作惊张:“嗯!什么,什么……来,还是你自己朗读!”他将文稿再次塞给吴子璋。
吴子璋也被李弘的激情感染,不知天高地厚,忘乎所以地读得铿锵悦耳,激情由衷,几乎热泪盈眶了:“
恩重不必山海盟,
山海盟,无须说
星随明月永不落。”
李弘情不自禁,热烈鼓掌。馆内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嗨,你这些诗歌情意委婉,文采绚丽。”李弘握着吴子璋的手,溺爱地抚摩着:“吴子璋啊,吴子璋,你真是文若其人。小王我真难说,是你的文词香艳,还是人品俊美了!哈哈哈哈。王福畤!”
“微臣在。”王福畤急忙上前。
李弘故意刁难:“你家那个神童,可比得上这位才子?”
王福畤惶然不安:“犬子哪有这样的才华。”
李弘别有用心,声色俱厉轻声地说:“你家那个不识时务的神童,果真是我母后错爱也罢;”李弘又狠刺一句:“是你另有心计也罢。立即送来东宫。代王我也要当面试他的才华。”李弘不容王福畤分辩,又大声向众继续弄权示威:“诸位有目共睹,这位学士吴子璋,果然文若其人,不可多得;难得的人才一旦发现,就当不拘一格任用,甚至该破格任用。”他雄视四周后,振振宣旨:“国子监祭酒张太师,广文馆博士周太师听旨。”
国子监祭酒,广文馆博士上前:“微臣在。”
李弘庄严宣布:“且让吴子璋在广文馆任撰修助教。礼部尚书听旨。”
“微臣在。”王福畤向前承应。
“吴子璋兼任你礼部员外郎。你要让他多多熟悉我朝礼乐典仪。”
裴炎故作提示:“殿下这样破格任用……”
李弘已有领会,故而大声说道:“本王我奉父王旨意来慰藉诸位,不料苍天有眼不拘一格降下人才。此乃我父王鸿福。圣上英明定赞同本王破格用人之举。吴子璋听旨。”
吴子璋欣然趋步跪倒:“微臣在。”
“你这就随小王回东宫,常驻左春坊,任左赞善大夫。”说罢扶起吴子璋,回头向裴炎吩咐:“裴尚书,你们吏部就按这三个任职,先给吴子璋发放一年俸禄。”
吴子璋喜出望外,又深深施礼:“谢千岁千千岁!”
李弘再向惊愕、羡慕、如入梦境的老少群儒亲切地环视:“招贤纳士按才任用,德能超群者破格晋升。这是我李氏大唐太祖,太宗制定的国策。望尔等不负代王我衷心的重望。”
老少群儒,颇似心悦诚服,纷纷躬身应诺。又是一阵特大的骚动、鹊噪久久未静。
吴子璋奉迎向前掺扶李弘走下石坪,李弘更作宠贤爱才姿态,携住吴子璋的手,并肩离开庭院。行至集贤楼前,停步向王福畤再次进攻:“王尚书,你速去召王勃进京。唯愿你儿王勃,也能如吴爱卿一样,辅佐本王效忠朝庭。”
王福畤深知李弘用心,嗫吁道:“犬子命薄,他已身染重病,卧床不起。”
“果真是这样……?”李弘又眉头猛绉,又淡淡的说:“代王我赐他银珠一斛,好好调养。”
“谢殿下千岁!”王福畤毕恭毕敬仍感不安。
太平公主陪伴武后漫步在牡丹花丛。她摘了一朵为武后插入高髻旁,又仔细观赏:“母后,你比牡丹花还美!”
“好花哪有百日红。母后人老了!”武后摘下花又绾在女儿发鬓。抚着她双肩慈祥地感叹:“红花是该簪在你的头上了。”
“可惜花冠不是王冠。母后若是父王,将王冠加冕在女儿头上,我当上了女皇帝就好了。”
“你总想些异想天开不成体统的事。你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坐上了龙椅你才知治国安邦难哪!”
“有什么难,不就是我想干什么,下道圣旨就由各部大臣立刻给我干好。可现在,我就不能够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公主由衷而言,任性而为。
“你贵为当朝公主,还有什么要不到的。”
“有!”公主信口胡说说真话:“我要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八十一御妻。能要得到吗?”
“得得得!”武后笑骂道:“死丫头,不要忘了你是个女人。”
“所以我的后宫要一反‘周礼’。皇后,贵妃德妃,照仪照容,修仪修容,充仪充容,婕妤美人才人,宝林御女采女,所有的名位,品级都封给男人们。将他们都关在深宫内院来给我陪王伴驾。”公主越说越快,信口胡诌。
武后和上官婉儿如看百戏里的侏儒弄人,口惹悬河戏说白日梦,被逗得哈哈大笑。武后忍俊不禁指着骂道:“你这样,太史令首先要把你记成一个最最大逆不道的荒淫无耻的女纣王。世上所有的礼教圣贤,道学鸿儒都会口诛笔伐封你是*宫庭,天下第一*!”
“骂就让他们骂。骂骂不伤皮肉,不伤骨头。”太平不太平地任性胡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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