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上滕王阁》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逼上滕王阁- 第6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武后楞怔住了,她一条条地缓缓撕着檄文,沉重地说:“地容万物,海纳百川,陛下乃是替天牧民的天子,竟如此没有容人之量。”武后拂袖不辞而别,昂然而去。

  “梓童!……梓童……”高宗心中有愧,怯怯呼喊。

  武后渐渐远去头也不回。

  九成宫内,戒备森严。

  曹达引龙武军在林中搜捕灵娟。

  王勃在灯火阑珊处焦急地寻觅灵娟。

  英王带内侍在花径曲廊中搜寻灵娟

  沛王带舍人卫士在庭院宫室中找寻灵娟

  王勃终于发现身穿太监服式的灵娟在人群中潜藏,时隐时显,他紧紧盯着,转眼不见。

  灵娟回避曹达、沛王和英王的追寻搜寻,她时而装作向宫人询问,避过追捕,时而作低头躬身侧立的侍者混过,时而作碰倒了宫女,扶起她为之拂尘。

  最终王勃随灵娟窜上矮墙,跃下高檐,随即如白鹤飞翔越过池塘小溪,又似狡兔窜入假山洞中,稍时出来,她已更换了唐宫舞姬华丽妖艳,颇为新颖的宫装。

  一直追随着灵娟的王勃,这才赶了过来,拦上前道:“不能往那边去!”

  灵娟先下手为强,接连几招空手击掌。王勃只是招架躲闪,虽不进攻,也难以对话。二人又象一双白鹤疾飞遨翔,轻盈对舞。王勃闪过一招,立于一侧喊道:“师妹。”

  “谁是你的师妹!”灵娟飞掌化穴指,点向要害。

  王勃闪身架住:“我也是真道山人的门徒!”

  “你,”灵娟定神一看:“你就是山西龙门的小神童王勃?”

  “你也是曹元师父的门徒吧!快走,沛王,英王和皇太子李弘都派人在搜捕你。”王勃不容分说,他拖着灵娟拐入一条曲径中去了。

  九成宫后院侧门,龙武军禁卫森严。

  附近一角,巡逻卫士发现有人,迎了上去。原来是王勃和沛王府几个内侍,引灵娟走了过来。

  王勃拿出腰牌:“沛王爷让我们将这舞姬送回王府去。”

  巡逻队让他过去,各自走了。

  来到侧门前,王勃亮出腰牌说明情况,正要出宫。

  “回来!”曹达和随从们赶了过来:“灵娟姑娘,沛王爷召你去含英殿侍午。”灵娟横眉冷对,侧身不动。曹达又走过去:“请,灵娟姑娘请请……来呀,将他带走!”

  曹达的随从正向灵娟,灵娟将要扬出匕首,被王勃插身上前将灵娟挤到后面:“沛王爷方才命我们送她回王府去。”

  曹达逼向王勃:“沛王爷现在又召她去含英殿去伺侯王爷们。”他用力将王勃推开。

  王勃反手将他钳住,也轻轻一推,将曹达推到了牵着猎犬,领着一伙随从的李贤面前。

  “你们这是怎么啦?”李贤拦住几乎倒在他身上的曹达。

  王勃躬手说:“他说王爷您召这舞姬去含英殿侍候别的王爷去。”

  李贤反手给了曹达一耳光:“叫你妈去侍侯王爷们去!”

  曹达上前解释:“王爷我……”

  “你这狗奴才,敢假传我的王命!”

  “不不,是皇太子殿下的旨意……”

  李贤又是一脚:“奴才,你还要狗仗人势!”

  两条猎犬随着李贤的唆使,凶凶地向曹达狂吠乱嘶,吓得曹达在地上连滚带爬,高呼饶命。李贤故意从容在一旁乐得大笑。

  “这才真是,狗——仗人势。”李弘笑着过来:“二弟饶了他吧。确是我命他来召这胡妞儿,让她给纪王爷去跳舞的。”

  李贤唤住了恶犬,生硬地:“你是旧情难舍了吧!”

  “看你,把大哥说得这样不守信义。

  李贤不讲情面,不理李弘吩咐:“走,你们随我回府去。”

  “慢!”李弘忙道:“父王有旨,传王勃去含英殿陪宴,奉和诗文。”

  “王勃?”李贤不关痛养地:“行啊,你想留他多久,就留多久。”他转身轻浮地向灵娟:“狐媚子,随我回安乐窝去。”

  灵娟虽厌恶难忍,在王勃暗示下,只能忍气吞声,无奈何随李贤离开了九成宫。

  王勃随着李弘登上一层层汉白玉石阶,踏着月光,穿过张牙舞爪的盘龙柱,进入含英殿。殿内阴森森没有华宴,空空荡荡无有人影,只有殿正中龙椅上,盘身的金龙怒目圆瞪。王勃疑惑地昂立殿内。李弘走上龙座的平台,转身冷冷俯视王勃,四目凝定,互不回避,沉默僵畤着。

  李弘终于对傲立不语的王勃阴冷地说:“王勃,你真不愧文坛中的怪杰,一篇斗鸡檄文,又写得妙语连珠,生动形象,堪称空前绝后的檄文,圣上十分欣赏。夸赞此文只应天上有,不该流落在人间!”他一挥手,一个内侍用盘托来一杯酒。李弘指着酒杯狞笑道:“这是圣上赐给你的升仙酒,送你早入仙班,永去伴北斗。”

  王勃略有震动,立即收敛了激愤,横下了一条心面对死亡,他刹时无畏惧,沉着地向前面对盘中杯,凝视碧绿清澈的毒酒,潇洒迈步环视,“哼”一笑,轻松幽默自嘲:“王勃啊王勃,可庆你不用折挂入蟾宫,竟入琼林沐东风,今生有幸饮御酒;嘿嘿,不似那冻死异帮,尸骨未还的可怜虫!哈哈哈哈”

  李弘一怔:“你不怕死?”

  “民不畏死,无以可惧之!”

  “你,你死也不悔!”

  “死而无悔,是死得其所!”

  王勃篾视李弘一眼,泰然举起杯来。

  说书人:民不畏死,无以可惧。王勃这样的视死如归,该称是壮举吗?还是该夸他是个什么英雄呢?

  …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七集蜀道难如人生路
说书人:曾子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圣贤的话也不全对。若按常理:压力多大,反抗力也有多大。王勃就是这么个认死理的花钢岩脑袋瓜。任你砸得四分五裂,七零八碎,也还是认定死理,依旧是死硬的花钢岩。

  王勃泰然举杯在手,欲饮未饮之时,李弘在其身后一声喝道:“慢!”他慢慢走到王勃面前,四目相对凝视无声,二人心中都怒火熊熊。僵持少许,李弘深沉地贬道:“哼,好个视死如归的汉子,好个死得其所;你这样死,能重如泰山吗?你这算那门子英雄?”他见王勃面不动容,沉默相视,他坦直言道:“你抗旨不肯撰写记功碑文时。你我虽是初次相见,我却认定了你是个有才智,有谋略,刚正不阿,怀有赤心肝胆的英雄好汉,是个敢于坦诚抗争,明辩事理毫不苟且的才子。那时我很器重你,并不想置你于非命。真若赐你一死,你倒可以落了个英名令人赞赏。哼哼,不料我俩再次相逢,竟是诀别。你这样糊里糊涂,轻如鸿毛地视死如归,默默无闻的一死,竟是为了一篇斗鸡檄文。既不轰轰烈烈,又不慷慨悲壮,你何苦临死还要死成那付孤芳自傲的样子!”

  王勃顽而不化,狠狠瞪了李弘一眼,举杯将饮,被李弘一掌将酒杯打得落地粉碎,王勃一惊,疑惑地问:“……你,这是为什么?”

  李弘冷冷地讪笑:“我要让你死也死个明白。升仙酒,多的是!”

  “我明白得很!”王勃傲慢地答道:“窝囊委屈的活着受气,不如一死万事休,痛快!”

  “我让你痛快!你给他再斟上一杯。”李弘吩咐随从又斟一杯毒酒,王勃亢不反顾上前取杯,被李弘拦上前:“慢!”

  “你这又为了什么?”王勃不耐烦了。

  “惺惺惜惺惺,英雄惜英雄。”李弘沉着回答。

  王勃蔑视地问。“你是英雄?”

  李弘慢慢陈叙:“曹操持天子而挟诸侯,汉王之后刘备为光复汉室,三顾茅芦请诸葛。刘备可称英雄之举?”

  王勃不作正面回答:“谁是英雄,见仁见智各不相同。”

  李弘冷冷一笑:“初闻小人裴宏武诬告你聚众抗拒征兵,代王只当是顽童无知,无理取闹。再见你反对东征的谏书奏折,也只当是神童逞神气,童言无忌,舞文弄墨不伤大雅,也还当作你是儿戏。”

  王勃也微微冷笑:“称砣虽小能压千斤。灶王上本,奏的是民心。”

  李弘正经地说:“正因为你小小年纪,有胆有识。对东征之举有所偏颇。我母后竟借你的邪说歪理,在朝野上下大做文章贬斥本王,代王我深知其用心,忍辱负重,反复思考,才识透了她礼贤下士,是为谋权篡位在招降纳叛,而结党营私。”

  王勃震惊地看着李弘道:“百善孝为先,你这样猜忌亲生母亲,应属大逆不道!……。”

  “究竟谁是大逆不道,她那庆父之心,路人皆知,难道你已目睹,没有耳闻?”

  “我只重事实,不轻信浮光掠影,片言只语。”

  “我父王年迈体衰难理国事,意欲禅让,传位于我,你已亲眼目睹。”李弘晓以事实。

  “圣上尚无明文旨意,为臣者不敢以片面言行,妄自猜测,胡乱推断。”

  “我身为东宫皇太子,是名正言顺册封的诸君。我母后阻止皇上禅位让贤,公然不让我监国理政,竟命五王出阁入朝听政。这事实人已共见,该不是胡猜测、乱推断。”

  “国事繁杂错乱,微臣略知一二,见识肤浅,殿下向微臣明示这凤毛麟角的点滴实情,意在何为?”王勃有所警惕。

  李弘开诚布公道:“刘备求教于诸葛时,只能实话实说。”

  王勃自嘲地:“我若够得上被称是个孔明,我这一知半解的智慧,也只是一孔之见。”

  李弘傲然自信地说:“我心有灵犀,就盼着有个真知灼见的谋士,给我点通这一孔迷津。”

  王勃依然自嘲讪笑道:“我不是谋士,仅是一条正道走到底,只搞阳谋……。”

  “因此请你说说,我面对她的阴谋该当有何对策?”王勃严正答复:“你这是缘木求鱼!”

  李弘倾心坦吐:“我父王还在世,我那心怀叵测的母后,她竟然学汉朝妖后吕雉垂帘听政,她不仅敢当朝分庭抗礼,进而不遵王命,独断独行,独霸了朝纲。”李弘刻毒地狠狠指责。

  王勃略有心动,有意激将:“无稽之谈,泛泛而言,已伤大雅。儿不言母之过,殿下是否犯上越礼了。”

  李弘竟被激起愤怒:“是她牝鸡伺晨乱了纲常,已非过错,实是罪孽。为清君侧孤立皇上,她重用酷吏残杀异己;为专权后宫,她不择手段谋害后妃;她篡权夺位陷害李氏家族;她丧失亲情,毒死同胞姐姐,诛杀同父异母兄长;她专横霸道排斥忠良,不惜诛杀开国*。她连那年过古稀已成孤老的两朝功勋长孙无忌,我的老舅公,也被她贬谪到了西南蛮荒僻野了……。”

  “殿下,请不要再诉说下去了。”王勃厌恶地阻拦:“武皇后是你亲娘,你如此诽谤这是为了什么?”

  李弘一时愤懑,发泄胸中的怨恨,为自圆其说分辩:“这……是存天理,秉正气,我要大义灭亲!……”

  王勃震憾得蒙了:“这样犯上……诋毁……只怕天理难容!”

  “我正是按天理,不容她颠倒乾坤!”

  “你这样大逆不道,竟敢向我表白?”

  “因为你立刻将死,代王要让你死个明白!”

  “还要我怎样明白?”

  “置你于死地的,不是我父王;更不是我!”

  “哪——是何人?”

  李弘肯定地说:“是武曌,武则天!是我那阴险狠毒毫无人性的亲娘!你变成了冤魂厉鬼,要报仇,要活捉,你该去抓她!”

  王勃泰然顶撞:“我与她无怨无仇!”

  李弘狠狠地说:“她一心要将你纳入她的私党,将你培育成为她舍命的荆轲,将你变成刺向我胸膛的毒剑!”

  “我若不肯从命呢?”王勃淡然表态。

  “你,你不愿与我为敌?”李弘略一疑惑:“我……代王我就让你活下去。”

  太平公主已在暗处窃听。

  王勃冷冷说道:“皇上赐的御酒,我也不必领受享用了。”

  李弘认真地:“你肯为代王我尽忠效力,我驾坐九重,准保你入九卿,位列三台。”

  王勃冷笑道:“嘿嘿,谢谢殿下金口玉言,我命蹇时乖,无福享这荣华富贵,看来我只能享受这赐饮的御酒,不作冤鬼,也命该升仙了。”王勃又安然地端起了毒酒。

  “你……”李弘恼怒地:“你自己要找死,你喝吧!”

  “慢饮!”太平公主走入殿堂,身后一群随从。

  李弘出乎意外,知有变故,慎重地说:“太平公主,这是圣上恩赐的御酒。”

  “皇太子殿下!”公主横了李弘一眼:“本公主传的也是父王的旨意。王勃听旨。”

  内侍接去升仙酒。王勃沉重地跪下。

  公主口吻矜持:“朝散郎王勃,身为王府侍读,不能尽职,竟敢戏作斗鸡檄文,蛊惑沛王沉缅犬马声色,罪不可赦!立即逐出沛王府,贬出长安。来呀,押了出去!”

  太平公主一示意,几个内侍太监将王勃押出了殿堂。

  李弘追问:“公主传旨,为何没有圣上的诏书?”

  “太子赐酒,你的诏书何在?”

  “我是父王面谕。”

  “我么,确实是假传圣旨,罪不可赦!”公主逼上一步:“殿下,我在母后那里等你查证核实,你来问罪吧!吓吓吓……”

  太平公主又是她那似娇似嗔的神态,调笑着走出殿去。闪得李弘愠怒地僵立殿内。

  月已西沉,只有几点寒星在听秋虫哀鸣。一个太监打着宫灯在前面领路,两内侍在王勃身后押行。御园中的假山怪石,花草树木在无光的夜色中都变形变色,显得狰狞可怖。来到一座依山石建筑的亭阁前,两个宫女伴着一个面目看不清的女子,她问道:“吓,你的命真大,还没有去见阎王爷呀?怎么不说话呀?……你害怕啦?”

  王勃不知何人,何事,一直疑惑。最后沉着地回答:“生死由命,草民抵不过王权!”

  这女子冷笑道:“沾着点王气,你就能加官进爵,你怎么就贻误时机,不顺天命。”

  王勃不作正面回答:“我这跃过了龙门的鲤鱼,并未直上青云。不定何时,将成为一方庆功宴上的佳肴——盘中食。”

  “哦,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