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劫你去证实武后秘密幽禁新城公主的阴谋”。
“我若真被劫去,武后岂能饶过你们?”
“我叔父说,我们带有护身符。”
“是不是什么……?”
薛仁走了进来:“接你们的人来了,请庵门外上车。”
经过正殿,薛仁向王勃讨好:“娘娘保佑了你一路平安,你该好好谢恩啊!”
“娘娘?……”王勃故装糊涂:“哪个娘娘?”
薛仁狡黠地笑:“你说呢?”
“观音娘娘?”王勃反问作答:“她若真是那么大慈大悲,要真正保佑我,就不该让我遭了大难,再来救我危难吧?”
薛华:“姨父你提这些丧气的事做什么?”
“华儿啊,你们都还年轻,初生牛犊不识虎狼心哪!”
“我们这样五大三粗的堂堂男子汉,还只是老大不小的牛犊吗?”王勃憨然大笑。
薛仁借话说话:“我家华儿初来京都,比不得王少府名扬海内,在太子和皇后心目中,是日后朝廷举足轻重的栋梁……。我也盼着华儿也能得到娘娘的保佑……。”
“姨父……”薛华不满地制止。
薛仁还是要把自己心意挑明:“王少府,我知道你有佛缘仙根,娘娘法力无边,我希望你带着华儿他早成正果,列入仙班。”
王勃轻篾地:“我不会成正果,也不想入仙境,我这孽根深重的凡夫俗子,娘娘降下的三灾六难,我是在劫难逃正是个危难中的苦行僧呢!”
“不不,娘娘大慈大悲是要试你心诚,不心诚啊!”
“就让这观音娘娘,高高在上闭目思过吧!”王勃望了望大殿内慈祥的观音大士。傲然经过不入殿堂。
说书人:“佛与人隔九重天。世人很难领悟佛的宠大心怀。王勃与武后相逢也是蜻蜓点水,仅是萍水相逢。没有深层接近哪能了解;不能了解怎能理解,也就只能误解。王勃生性偏执孤傲,只能是生已逢时,失时机,自找苦难自作孽呀!
第廿四集金盆盛水雪奇冤
说书人:人一生中,重走少时离家路,是衣锦还乡回故里,还是落魄潦倒返旧居,甚至遣返带枷老街行;无人不感慨万千,都会悲喜交加难以言语表达。京都并非王勃故土,他初次进京,离奇曲折进入长安未能长安。远离京都贬剑川,西望长安,又难长安。这次押解返京听参,更是扑朔迷离。再入长安能否长安?又是祸福掺半。这更比重返故里,再走儿时路,景色依旧人事改。是悲、是喜、是忧、是愁,这前途茫然的感慨,何只是万千还是千万哪。
庵门外,一辆清油大轿车,拉车的牲口精壮油滑。车旁伺立着几个彪形大汉,穿着华丽服饰,一眼难以看出是官,是商?何许人等。
王勃走出庵门,立于台阶上远近打量了一下,他见怪不怪地等着他人的安排。薛华随在他身边以神奇迷惑眼光,向王勃询问。王勃面无表情,泰然听从薛仁的指示,由华服大汉伺侯着登上了大车。
薛仁将薛华拉到一旁,很不放心,忧心忡忡叮嘱了片刻,薛华频频点头应承,在侍从的催请下,薛华也由侍从扶入了车内。
薛仁目送大车远远离去,他还是悬着心依依不舍立于庵门石阶高处眺望。
大车向长安城驶去。
车内,王勃问薛华:“送我们去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
“什么人因何事要弹劾我?”
“我也不明白。”
“你叔父刚才向你叮嘱什么?”
“他要我不管到什么地方,遇事多看,少问;见人多听,少答。要我处处谨慎小心;多动脑筋,少露主见。”
“那……你这次也来京都,究竟为了什么?”
薛华疑虑重重,但向王勃却真诚地坦露心怀:“……原来说是让我陪叔父押解、护送你来京都。可是现在又只让我与你同车前往。究竟去哪里,我也被蒙在鼓里任人摆布。”
二人相问答,越谈越困惑,满车疑问相对苦笑。大车车轮滚滚。护送者时常亮出牌照,车进长安城一路通畅,经长安闹市,沿朱雀街来到玄武门,在紫禁城外,王勃与薛华下了轿车。由太监引进警戒森严的唐宫。王勃旧地重游熟视无睹。薛华满眼新奇目不暇接,他心神不安悄悄而语:“啊,多么豪华壮丽……。”
王勃目不斜视轻声警示:“当小心宦海风云多变!”
“我是说宫殿雄伟典雅……”薛华纠正。
“莫忘了朝中阴错阳差!”王勃提醒。
前面的太监回头:“禁声勿语!”
后面的廷卫催促:“快走跟上!”
经重重宫门来到合璧宫,霞紫殿外。殿前龙武军持衮瓜斧铖,刀枪剑戟昂然肃立,气势森严。王勃与薛华被远远拦阻在大殿玉阶下。引导太监快步衔阶而上,进入殿内。
稍时太监殿外宣旨:“剑阁县主簿薛华上殿。
薛华看了王勃一眼,王勃坦然傲立回以正视,薛华兢兢业业拾阶而上,低头进入金殿。
王勃孤身停立在森严的殿前阶下,身后是他初次入宫,离开殿堂雀跃飞腾过的广场。他隐隐约约还幻听见自己的欢呼。
薛华由内侍引入殿内,他低头不敢正视。谨慎地朝上叩拜:“小吏薛华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殿内一阵压抑的闷笑骚动。只有绿色垂帘内,透出一声清亮的女人笑声。
婉儿弯下腰来,强压住自己的笑声。
武后被薛华的粗心引笑了,却又不更正。
薛华向上窥视连忙改口:“并祝皇后娘娘千秋不老,福寿绵长。”
武后微笑:“站起来回话吧!”
“谢娘娘千岁,千千岁!”薛华腼腆不安。
武后向婉儿:“好个俊美少年,你看过他的几篇诗赋文章,他与吴子璋相比……?”
婉儿小声评说:“容貌俊秀无媚态,才华有过之,无不及。”
武后这才平近地和颜悦色向薛华:“这次召见,出乎你意外吧!”
“皇后施恩,如从天降。”薛华谨慎回答。
“哼,甜言蜜语,颇有城府,回话必须实在。”武后不重不轻几句杀威语。
薛华措手不及胆怯禀告:“小吏定遵懿旨,不敢胡言妄语……”
“能不阿谀奉承就好。”武后先示威,后抚慰道:“小小年纪有此才华,能有益州的府县褒举,也是尔的福命可佳,与哀家有缘。”
薛华真正诚惶诚恐词不达意道:“小吏才疏学浅,不堪抬举……”
朝堂又是一阵唏嘘骚动,微微笑声。
“是不是璞玉浑金自有慧眼识别,过份谦虚就是虚伪。”武后显然又明示她爱才,惜才不盲目宠信,更严加遴选人才的惯性:“你的诗赋文章颇得集贤殿书院学士们赞尝。且待其他州府贤士来齐,会考策论,再因才授职报效朝廷吧!”
“谢娘娘隆恩。”
武后和霭地问:“你与王勃可是挚友?”
薛华感到突然,他警惕机智地回答:“虽是同僚,并无深交。”
“嗯!”武后以声示威:“这是谎话。”
薛华心中寒栗道:“微臣不敢蒙骗。”
武后扔下论断:“你与王勃文风相似,这是偶然的吗?”
薛华坦直回禀:“王勃诗文清奇新颖,无六朝之浮艳,因事抒情,坦荡深邃无随俗的媚气。学生敬仰王勃气质文风,因而虔诚仿效,力求貌随神似”。
武后以薛华之言逼问:“你这样赞扬王勃文章,他为人如何?”
“为人正直,光明磊落,不畏奸邪,宁折不屈。”薛华正眼向上,颇想为王勃表白。
“哼哼哼!”武后连声冷笑:“将狂生王勃押上殿来!”
上官婉儿走出帘外:“将狂生王勃押上殿来!”传旨之声由殿内外传:“将狂生王勃押上殿来!”……由近一声声传向远处。
殿内微微一阵骚动。薛华这才窥视到两侧肃立着一群红袍官吏和紫袍学士,他们都有点虎视眈眈盯着自己,顿时他更感恐惧,心中担忧地说:“天那,王勃这次在劫难逃了。”
殿内寂静了,越来越静。稍时王勃被内侍太监押入殿内。官吏和学士众目相随如视困兽。王勃一身素服,昂头挺胸毫无惧色,阔步上向,潇洒地跪在品级阶前:“娘娘千岁千千岁。”
武后稍待,让殿内之人都盼她发言后,才威言沉重地问:“狂生王勃,这次你可知罪了!”
王勃面向正中空着的龙椅挺跪答话:“微臣未触犯王法,不知身犯何罪。”
武后大声冷笑:“哼哼,你这孤傲狂生,就清白得无瑕可指?”
“白璧虽有瑕疵,瑕疵不是罪恶,并未污及洁玉,唯望娘娘严加凿磨成材。”王勃已不畏死,也就无畏分辩。
“好个仅有瑕疵的白璧!”武后厉声厉色:“今日当着集贤殿书院众学士,你自己断断自己的罪行。将诗稿给他!”
上官婉儿将诗稿交给王勃,王勃粗粗打量了一眼,不以为然。
武后冷眼注视,又严肃追问:“这是你的文稿吗?”
“正是微臣古意乐府‘临高台’的原稿。”
“你将这诗稿赠送给什么人了?”
王勃略一停顿慎重回答:“臣,一夜诗兴顿起,信笔涂成,置于书斋却不翼而飞。这诗稿失落已久,不知何故竟被娘娘获得?”
武后声色更厉:“难道是哀家偷来不成!”
王勃毫不畏惧:“定有个心怀叵测之徒,不告而取。”
“这人是谁?”
“娘娘得到诗稿定有来路,逆流索源不难寻根。”
武后落实可以为据的问话:“这么说,呈送诗稿给哀家的人,定有所用心?”
“一篇诗稿如此慎重呈于朝廷,若不是善意褒举,定然是恶意中伤。”
武后正色论断:“凭这一纸诗稿就能中伤你,可以说你这诗稿忤逆犯上,是显而易见的了!”
王勃凛然辩解:“王勃无犯上之意,诗中岂能流露忤逆文词。”
“薛华。”武后平静吩咐:“你如此敬仰王勃,对他文章很有考究,你仔细评审评审,这诗赋可有犯上的匪言?”
薛华向前接过王勃诗稿认真阅读,突然惊讶失色,恐慌地说:“这……”
殿中学士早有论断,这时也微微骚动,相互证实各自评断不误,大有兴灾乐祸之神态。
武后看在眼中,故意确凿地一步一追问:“这可是王勃的笔迹?——这可是王勃的文风。”她略一停顿,又狠狠逼问:“这诗赋可显露了王勃光明磊落坦荡正直的情怀?”
薛华蹩得满脸通红,难以对答又终于对答:“这……这‘银鞍绣毂盛繁华’后面一句,与剑南传抄的诗稿,有明显的讹误。”
武后转向王勃:“王勃,这首诗稿当以哪种文稿为准?”
王勃不加推敲理直气壮地认定:“当以王勃亲笔手稿为准。”
“你有几篇手稿?”
“只有这一份。”
“可有笔误?”
“这诗稿由情而发,信手成篇。但也反复阅读,无有差误,没有更改。”
“薛华,将文稿交还给他自己再仔细看过。”
王勃接过诗稿,挺跪着细细看,他惊愕了:“啊……这……。”
“这……怎么样了?”武后盯视王勃后,侧过脸去与婉儿相望,两个会心地笑了。
王勃迷惑地停顿良久:“这确是我的亲笔!”
武后有意向殿内发问,如金石投地铿锵有力:“王勃大逆不道,恣意犯上,罪大恶极,该当怎样处置?”殿内无声她又问“元万顷你是道义首领,集贤书院大学士,这文士的文字公案该当如何处置以示天下。”
元万顷出班回奏:“按王法律条,士人不遵伦理道德叛逆犯上,有如王勃之罪,当斩;其家族当清除出士族名册,永不能入仕为官。”
“众位学士,为警效尤,你们意下如何?”
诸学士纷纷人云亦云:“当按王法,严加惩处。”
武后这才质问王勃:“王勃,你该死而无怨了吧!”
王勃依旧刚直不屈:“王勃并没有犯上恶意,虽死有怨!”
武后心声:“好一块坚不可摧的洁玉。难得的诤臣!”她凝视着王勃再作试探,威吓道:“难道,这白纸黑字,还不足为凭证?”
王勃无可奈何,无言以对深深叹了口气:“唉——!此乃,天也,命也!……”他低头认命了。
武后终于初次见到王勃在自己面前绝望地无能为力,垂头丧气,她欣然嘲笑:“嘿嘿,你这个深信天道兴衰有律,天网不漏的狂生,也怨天尤命了!来呀,金盆盛水。”
上官婉儿将早已备下的金盆,稳稳端正地放在王勃伏跪的面前。
武后淡淡问道:“王勃,你看哀家这金盆中水可明净?”
王勃迷茫回答:“水清见底。”
“水可平正?”
“水平如镜。”
武后微微一笑:“哀家心如净水,心似明镜。你就将这诗稿平放水中,且看这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公断吧!”
王勃疑惑迷茫地将诗稿平放水中。诗稿被水渗透,那挖补裱装的破绽,煞时一眼可见。
王勃恍然大悟:“啊……竟有人这样挖补篡改……!”
众学士一时哗噪,窃窃私议骚动加剧了。
薛华更喜形于色,热泪盈眶为之动容。他由衷敬佩情不自禁跌跪王勃身旁,脱口而出高呼:
“娘娘英明那!”
众学士也齐声高呼:“娘娘英明。”
王勃感激于心,动于神态无言表达,但气愤不平,被冤受屈的怨恨,也流于脸上。
武后有所察觉,对其傲慢略有不满,因此严正讽刺地训斥道:“木秀于林,是会遭恶风摧之;可你这智者,未经千虑,就能高傲断言你从无一失吗?”她见王勃倔犟无语,颇为不悦,更加尖锐的嘲讽:“王勃,你也太聪明,太狂妄自大了吧!”
王勃跪在地上独自沉思,鲠直自问:“这样惊天动地篡改诗文,难道,仅仅是因为王勃狂妄自大了么?
“这……”武后赞叹的心声:“好个目光敏锐的王勃!”她当众却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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