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欢呼着,从桥上冲了下去,他们对着咿呦又推又拉,很快他又回到了干燥的土地上,站在了他们中间。
“噢,咿呦,你全身都湿了!”皮杰一边摸着咿呦的身子一边说。
咿呦抖着身上的水,同时请某人向皮杰解释一番:如果你在河里待了很长时间,会发生什么事情。
“干得不错,噗,”野兔和善地说,“这真是我们的一个好主意。”
“什么好主意?”咿呦问。
“像刚才那样,把你推到岸边。”
“推我?”咿呦惊讶地说,“推我?难道你们认为我是被推过来的,真的吗?我是自己潜过来的。噗在我身上扔了一块大石头,为了不被那块大石头狠狠地砸在胸口,我是潜到水里,游到岸边来的。”
“你真的没有砸到他。”为了安慰他,皮杰小声地对噗说。
“只是咿呦这么说,”皮杰说,“我认为你的主意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噗发明了一种新游戏(3)
听到皮杰这么说,噗感觉舒服了一些,因为作为一头没有头脑的熊,你想出了什么事情,但有时你发现,那个在你看来非常像那么回事的事情,做出来后却让别人看上去非常不是那么回事。但是不管怎样,咿呦开始是在河里,现在他已经不在河里了,所以他也没做什么坏事。
“你是怎么掉进河里的,咿呦?”野兔一边用皮杰的手帕擦干咿呦的身体一边问。
“我没掉进去。”咿呦说。
“但你怎么会——”
“我是被弹进去的。”咿呦说。
“喔,”小豆激动地说,“是有人把你推进去的吗?”
“是有人把我弹进去的,当时我正在河边思考问题——思考,如果你们中间有人能明白那个词的意思的话,突然我被一个很响的声音弹了出去。”
“噢,咿呦!”其他人都同时说。
“你确定不是失足掉进去的吗?”野兔聪明地眨着眼睛问。
“当然我失足了。如果你正好站在一片很滑的河岸边,然后有人突然在你背后很响地弹了你一下,你当然会失足了,你认为我还能做什么?”
“但那究竟是谁干的?”小豆问。
咿呦没有回答。
“我想可能是跳跳虎。”皮杰紧张地说。
“但是咿呦,”噗说,“那是一个玩笑,还是一个事故?我是说——”
“我从没有停止过思考这个问题,噗,即使在河底下的时候,我也没停止过问自己:这究竟是一个最让你开心的玩笑,还是一场最阴险的事故?我一浮到水面上的时候,我也对自己说‘完全搞错了。’如果你知道我的意思的话。”
“跳跳虎在哪里?”野兔说。
咿呦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们身后突然传出了一个很响的声音,跳跳虎从树丛后面跳了出来。
“你们好啊,大家伙。”跳跳虎兴高采烈地说。
“你好,跳跳虎。”小豆说。
野兔突然感觉自己变得非常重要。
“跳跳虎,”他严肃地说,“刚才发生了什么?”
“刚才什么时候?”跳跳虎有些不太舒服地说。
“就是你把咿呦弹进河里的时候。”
“我没有弹他。”
“你弹我了。”咿呦粗着嗓子说。
“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咳嗽一下,正好我站在咿呦的后面,我只是说:呃——啊——噗——啊。”
“怎么了?”野兔一边说着一边把皮杰从地上扶起来,一边帮他掸掉身上的土,“没事了,皮杰。”
“我只是不小心被吓了一跳。”皮杰紧张地说。
“这就是我说的“弹”的意思,”咿呦说。“让别人不小心被吓一跳,这是个非常令人不快的习惯,我并不介意跳跳虎住在森林里,”他继续说,“因为这是一片很大的森林,有足够的空间可以让你弹来弹去,但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偏要到我的那一片小小的空间里,在那里弹别人,我那个小角落看上去并不像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当然对于某些喜欢冰冷、潮湿、丑陋的东西的人来说,那个小角落确实有些特殊,否则它也不会是一个小角落,如果有人喜欢弹来弹去的话——”
“我没有弹,我只是咳嗽了一下。”跳跳虎生气地说。
“是咳还是弹,在河底下来说是一样的。”
“好了,”野兔说,“我所能说的就是——嗯,克里斯朵夫·罗宾来了,他肯定能评个理。”
克里斯朵夫·罗宾从森林里走到了木桥边,走在路上时,他觉得每件事物都很开心快乐,不用去计较,就好像十九乘以二等于多少这样的问题根本就不用在意一样,因为在这样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这种问题根本算不上什么。他想,如果他能站在木桥最下面的栏杆上,俯过身子,看着脚下的河水慢慢地朝远方流去,他就会突然间明白很多他需要明白的事情,他还可以把那些事情告诉噗,因为噗也有一些事情不太明白。但是,当他走到木桥边时,他看见所有的动物都在那里,然后他就明白了,这并不是他想象的那种下午,而是另一种下午,是你想要做点什么事情的下午。
“是这样的,克里斯朵夫·罗宾,”野兔说,“跳跳虎——”
“不,我没有。”跳跳虎说。
“哦,不管怎样,我在这儿呢。”咿呦说。
“但我想他不是故意的。”噗说。
“他的确是弹了,”皮杰说,“但他是控制不住才那样做的。”
“来试试弹我,跳跳虎,”小豆激动地说,“咿呦,跳跳虎要弹我了,皮杰,你认为——”
“是的,是的,”野兔说,“我们并不是想要每个人都马上说话,问题是,克里斯朵夫·罗宾是怎么看这个事情的?”
“我只是咳嗽了一下。”跳跳虎说。
“他弹了我。”咿呦说。
“噢。我只是咳弹了一下。”跳跳虎说。
“安静!”野兔举起一只爪子说,“到底克里斯朵夫·罗宾是怎么看这个事情?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喔,”克里斯朵夫·罗宾说,他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想——”
“什么?”其他所有人说。
“我想我们大家都应该来玩‘噗树枝’。”
。。
噗发明了一种新游戏(4)
于是他们都开始玩起“噗树枝”那个游戏,咿呦以前从来都没玩过那个游戏,却比其他所有人都赢得多。小豆掉进了水里两次,第一次是他不小心掉下去的,第二次则是他有意掉进去的,因为他突然看见袋鼠妈妈从森林里走了过来,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回去睡觉了。这时野兔说他想跟袋鼠妈妈和小豆一起回去,后来跳跳虎也和咿呦一起回去了,因为咿呦想教跳跳虎怎样才能在“噗树枝”这个游戏里获胜——你在扔树枝的时候必须要把它往回拉一下,如果你知道我的意思的话,跳跳虎。最后,木桥上只剩下了克里斯朵夫·罗宾、噗和皮杰。
有一段时间,他们静静地看着桥下的河水,什么话都不说,河水也什么话都不说,因为它在这个夏日午后感觉非常宁静安详。
“跳跳虎真的没做错什么。”皮杰懒洋洋地说。
“当然他没做错什么。”克里斯朵夫·罗宾说。
“每个人都没做错什么。”噗说,“我就是这么想的,”噗说,“但我想我可能做错了什么。”他说。
“你当然也没做错什么。”克里斯朵夫·罗宾说。
跳跳虎被禁跳了(1)
一天,野兔、皮杰和维尼坐在噗的前门口,野兔在讲话。那是一个让人昏昏欲睡的夏日午后,森林里充满着各种各样轻柔的声音,那些声音好像都在对噗说:“不要听野兔的,听我的。”于是他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并且不再听野兔说话,但他还是不时地睁开眼睛说“啊!”然后又闭上眼睛说“对。”野兔也不时地激动地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皮杰?”皮杰则激动地连忙点头,表示他确实明白了野兔的意思。
“事实上,”野兔最后总结说,“跳跳虎最近太喜欢乱跳了,现在应该是我们给他上一课的时候,难道你不这样想吗,皮杰?”
皮杰马上说,跳跳虎最近的确是跳得比较厉害,如果他们能想出一个办法让他不跳,那将是一个非常好的主意。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野兔说,“你是怎么看的,维尼?”
维尼被吓得马上睁开了眼睛说:“非常。”
“非常什么?”野兔问。
“你刚才说的,”维尼说,“毫无疑问。”
皮杰使劲地戳了一下维尼,但是维尼正感觉自己走入另一个地方,而且越走越远,他慢慢地站了起来,想弄清楚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
“但是我们该怎么办?”皮杰问:“应该给他上怎样的一课呢,野兔?”
“这正是问题的关键。”野兔说。
“上课”这个词突然钻进了维尼的耳朵里,他觉得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见过这个词。
“有个东西叫做‘二形式’(应该是“二进制”,维尼说错了),”维尼说,“克里斯朵夫·罗宾有一次想教我那个东西,但不行。”
“什么不行?”野兔说。
“不行什么?”皮杰说。
维尼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他说,“就是不行,我们在说什么?”
“维尼,”皮杰充满责备地说,“难道你没听见野兔刚才说的话吗?”
“我听了,但是我的耳朵里进了一小团绒毛。麻烦你能不能再说一遍,野兔?”
野兔从不介意把事情再说一遍,于是他问他应该从哪里讲起,噗就说从绒毛掉进他的耳朵的那个地方讲起,野兔又问那应该在什么时候,噗说他也不知道,因为那个时候他听不清楚。最后皮杰叫他们不要再说,他说他们刚才要做的事情就是:他们正试图想出一个让跳跳虎不要再跳下去的办法,因为,不管你有多么喜欢他,有时你还是不得不承认——他的确跳得太厉害了。
“噢,我明白了。”噗说。
“他跳得有些过分了,”野兔说,“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要这么做的原因。”
维尼开始努力地思考起来,但是所有他能想出来的,都是一些完全不起作用的办法。他开始轻轻地对着自己哼起一首小歌来。
如果野兔,
更大一些,
更胖一些,
更壮一些,
或者比跳跳虎,
更大一些,
如果跳跳虎,
更小一些,
那么跳跳虎,
跳到野兔身上的坏习惯,
就再也不会,
变成什么麻烦,
如果野兔,
能够更高一些。
“噗在说些什么?”野兔问:“对解决问题有什么帮助吗?”
“没有,”噗难过地说,“一点帮助都没有。”
“嗯,我有一个主意,”野兔说,“就是这样:我们带跳跳虎去探险,走很远的路,到一个他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然后我们把他丢在那里,第二天早上再去把他找回来,到那个时候——记住我的话——他就会完完全全地变成另一只跳跳虎。”
“为什么?”噗说。
“因为他会变成一只谦虚的跳跳虎,因为他会变成一只悲伤的跳跳虎,一只忧郁的跳跳虎,一只小而可怜的跳跳虎,一只‘噢——野兔——见到你——我——真——高兴’的跳跳虎。这就是原因。”
“他也会很高兴见到我和皮杰吗?”
“那当然。”
“太好了。”噗说。
“如果他一直都那么悲伤,我会很难过的。”皮杰有些怀疑地说。
“老虎不会一直悲伤下去的,”野兔解释说,“他们会用惊人的速度恢复过来,我问过猫头鹰,为了确定这回事,他说就是这样——老虎会用那种速度恢复过来。但如果我们只让跳跳虎感觉自己很小,很悲伤五分钟,我们就做了一件很好的事情。”
“克里斯朵夫·罗宾也会这么想吗?”皮杰又问。
“会的,”野兔说,“他会说:‘你做了一件好事,皮杰,本来我应该自己去做的,但我正好要去做些别的事,谢谢你,皮杰。’还有噗,当然。”
皮杰听到这些话觉得很高兴,他立刻觉得,他们即将对跳跳虎做的事情真是一件值得去做的好事。况且还有噗和野兔和他一起去做这件事—— 一件即使是一只非常小的动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都会觉得非常舒服的事情。那么,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们应该把跳跳虎丢在什么地方?
“我们应该把他带到北极去,”野兔说,“因为找到那地方我们可花了很长时间,所以,要让跳跳虎找不到那个地方,也一定会花很长时间。”
跳跳虎被禁跳了(2)
现在轮到噗感觉非常高兴了,因为是他第一个发现北极在哪里。而且,等他们到了那儿,跳跳虎还会看见一块木牌,上面写着“被噗发现,噗发现了它”。到那个时候,跳跳虎就会知道,当然也许他从前并不知道,噗究竟是一头什么样的熊——是哪样的一头熊。
他们计划第二天上午就出发去北极,野兔住得离袋鼠妈妈、小豆和跳跳虎最近,他现在就回去,顺便问问跳跳虎明天要做什么,如果他没有什么事情要做,那就邀请他参加一场探险,同时告诉他噗和皮杰也要去,看他意下如何。如果跳跳虎说好的,那就没问题了,如果他说不行——
“他不会说不行的,”野兔说,“这个事情就交给我办吧。”说完他急匆匆地离开了。
第二天却是非常不同的一天,一点都不热,也没有出太阳,相反,天气很冷,四处都是薄薄的雾。噗自己倒不觉得什么,但他一想到所有的蜜蜂都不会去酿蜜了,就总会在这样潮湿阴冷的天气里为他们感到很难过。当皮杰来找他的时候,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皮杰。但皮杰说他自己没想过这么多,他只觉得,如果一个人在这么一个阴冷潮湿的天气里,还在森林最高的地方迷路一整天一整夜,那会多么冷、多么痛苦啊。但等他们俩来到野兔的家里时,野兔却说:对他们来说,这正是最合适的一天,因为跳跳虎总是喜欢在别人前面跳,一旦他跳出了大家的视线,他们就能马上跑到别的地方去,到那时,他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再也见不到了?”皮杰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