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4月,在苏联侵略阿富汗九年零四个月后,来自阿富汗、苏联、美国和巴基斯坦的代表们签订了一份协议,要求苏联从阿富汗撤军,阿富汗和巴基斯坦同意不再干涉两国政治军事事务,美国同意结束对阿富汗反苏组织的支持。
奥萨玛的顾问阿卜杜拉·阿扎姆提出建立一个广泛的基地,在那里信徒们可以为建立一个完美的*世界而奋斗。奥萨玛完全同意这一提议,他召开会议,将该组织命名为军事基地,日后简称为基地。1988年8月,第一届会议在奥萨玛白沙瓦的家中召开。
基地组织的成立者们宣布该组织将发起全球性的运动,设有一个*分支与一个军事分支,以暴力及非暴力方式支持*教。他们的目标包括是使穆斯林世界摆脱西方影响,推翻君主政体和世俗政府,以及使*教成为世界上唯一的宗教。随着阿富汗战争的结束,奥萨玛有了更多时间投身于实现基地组织的目标中。
奥萨玛成为*运动的领军人物后,他的追随者之间出现了矛盾。最明显的是阿卜杜拉·阿扎姆和艾曼·阿尔扎瓦希里之间,为了得到奥萨玛的资金和其他方面的支持,两人你争我夺。阿卜杜拉·阿扎姆不赞成对其他穆斯林采取暴力手段,艾曼·阿尔扎瓦希里却没有这样的顾虑。渐渐地,这两人的矛盾不断升级,基地组织运动也受到了影响。
1989年2月15日,最后一名苏联士兵从阿富汗撤退,奥萨玛和他的同伴声称这是个伟大的胜利。不幸的是,情况并没有因为苏联撤兵而好转,在这个被战争弄得疲惫不堪的国家,军阀开始混战,各个派别都竭力想要获得领导权。奥萨玛试图调解,但是没有成功。
战争结束后,基地组织准备将他们的运动发展至全世界,这时,阿卜杜拉·阿扎姆遭遇不测。1989年11月24日,当阿扎姆和他两个儿子的车队前往白沙瓦的清真寺祈祷时,途遇三枚地雷爆炸,全部遇难。至于凶手是何人,流传着很多猜测,但大多数人认为艾曼·阿尔扎瓦希里是幕后主谋。
阿卜杜拉·阿扎姆死时49岁,他可能是唯一一个日后会阻止奥萨玛对沙特统治者和美国发起攻击的人。
奥萨玛很快回到吉达。此时,他的政治、宗教和军事设想已经被全面唤醒。自那以后,他继续扩大基地组织,积极与和他想法相似的*人会面。
奥玛:噩梦开始(1)
苏阿战争结束后,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我的父亲不出意料地第一个敲响了警钟,他就像天线一样搜索地区新闻,对有关穆斯林的消息尤为关注。尽管多年来他忙于阿富汗战争,可他始终保持警觉,小心翼翼地关注两伊战争的相关动向。这场战争持续了十年之久,最后双方精疲力竭,谁都没有取胜。此时我父亲开始观察伊拉克的举动,他相信对战争结果不满的萨达姆·侯赛因决不会善罢甘休。
父亲从来都不喜欢萨达姆·侯赛因,因为这个*者没有在这片穆斯林土地上建立一个宗教政府。他常常嘲笑萨达姆,认为他“并非信徒”。对于一个穆斯林,这是莫大的侮辱。他对萨达姆的好斗寻衅嗤之以鼻,说道:“这个拥军甚众的领导人一刻也停不下来去惹是生非。”
父亲担心负债累累的萨达姆会垂涎邻国的财富,于是他开始把这一个猜测公布于众,通过清真寺和录音带,他广泛传播他的想法,录音带被分发到了沙特民众手中。这样做十分危险,沙特王室私下表现出些许不满,但尚未公开指责。
遗憾的是父亲的揣测应验了。1990年2月,科威特和利雅德(沙特首都)接到了从伊拉克传来的蛮横要求,极度缺钱的萨达姆·侯赛因向科威特和沙特提出免除他400亿美元贷款——这笔钱当初被用于与霍梅尼交战。科威特和沙特政府拒绝了这一要求,于是萨达姆露出了他挑衅的一面,要求再追加300亿美元的无息贷款,并放言:“让这些海湾国家知道,如果他们不给钱,那我就自己把它弄到手。”自此这个*者的军队就蠢蠢欲动,他在伊拉克科威特边境部署了10万部队。被问及此事时,他声称他的部队只是在训练演习。
1990年7月31日沙特国王法赫德召集了包括萨达姆在内的各方在吉达召开紧急会议。不幸的是除了遭受更多侮辱,这次会议没有取得任何成果。那天晚上父亲说战争已经迫在眉睫。
1990年8月2日清晨,萨达姆的军队入侵科威特,轻而易举地占领了这个小国。父亲又一次说道:“为了得到东部的油田,萨达姆肯定会入侵沙特,一旦他的部队在科威特稳住脚,这一切就会发生。”
那时我才10岁,第一次真正有了战争的概念,明白了任何国家都可能遇到战争。也是从那时开始,我认识到父亲作为一个受人崇敬的战斗英雄,他的行为通常是不容置疑的。在沙特,他是唯一一个被允许可以给自己的车安装黑色玻璃、佩戴机关枪行走于吉达的大街小巷的公民。自那以后,我开始记录我们地区的新闻,并留心父亲对这些事件的反应。
父亲开始为可能到来的战争做准备。一天,他回家时带了许多结实耐用的胶带,指导我们帮他粘牢窗户,以免萨达姆轰炸的时候,玻璃震成碎片。他还准备了额外的食物、蜡烛、煤气灯、手提收发机和使用电池的收音机。他甚至还为家里的每个人购买了军用防毒面罩。学习使用防毒面罩的时候,我们这帮孩子感觉像闹着玩,但是父亲却显得前所未有的严肃,他估计萨达姆会像对伊朗人那样毫不犹豫地使用生化武器。
等到家里的准备工作完成,父亲的注意力便转移到农场,他在那储备了煤气、食物还有大型卡车。他认为我们的农场将是最好的军事基地,也坚信一旦萨达姆来袭,王室便需要他的军事才能。
他甚至还购买了一艘高速游艇,以便情况危急时,将我们带到安全地带。游艇的引擎被拆除,换上了一个马力更足的,停在吉达港的本·拉登游艇泊放处。当父亲提到他将这艘船命名为沙菲克·阿尔马达尼,以纪念这位在苏阿战争中牺牲的英雄时,我很是吃了一惊。 。 想看书来
奥玛:噩梦开始(2)
沙菲克·阿尔马达尼在我幼小的心中是一名光辉的斗士。夏天父亲带我们去巴基斯坦时,我见过他。那时我才八岁。一天我像往常一样,到处找东西玩。父亲的几个手下在为两辆卡车装货,车上有食物还有其他生活必需品,这些将被运往阿富汗的训练营。当他们要我们帮忙装货时,我们几个兄弟高兴极了。突然我在一堆杂物中瞅见一个足球,身体不禁一搐,想把那个足球据为己有。我鼓足勇气问了其中一个人:“他们会在兵营里踢球吗?”
那个人回答:“嗯,没错。”
“我认为他们不会。”说完我抱起足球就跑,想趁他还没反应过来逃之夭夭。
“他们会。”他严厉地说,从我手里抢回足球,扔回卡车里。
这时,一个二十出头的男人走过来,拣出那个球,扔给我,喊了声:“接着”。
我接住球,高兴得合不拢嘴。
他对我笑着说:“拿着吧,给你了。”
我不敢相信我的好运气,我问他的名字,他说:“沙菲克·阿尔马达尼。”我永远忘不了他的好,直到今天一想起他我脑中还能浮现出他的脸来。他不是很高,但是看上去结实强壮,短短的黑头发,下巴的胡须有点稀疏,但是鬓须很长,眼睛炯炯有神。看到我兴奋的样子,他也显得很高兴。
几周后,当父亲告诉我这个叫沙菲克·阿尔马达尼的人已经战死疆场时,我难过地呆住了。在一次战役中,沙菲克和另外两人冒险进入了苏军与阿军之间的危险区域,径直走到放着一排坦克和重武器的地方。这三人迅速后撤,苏联军队紧跟其后。
知道自己寡不敌众,逃跑也不可能,沙菲克主动提出为两名同伴做掩护,因为除非一个人留下来,不然会全军覆没。虽然那两人不肯,但沙菲克还是坚持要那么做。两人逃跑时,听到后面枪声阵阵,等到越过山脊往回看时,他们发现沙菲克躺在地上,已经死去,两手还紧抱着枪。
他的死让父亲特别伤心。这个年轻小伙死前一个礼拜,他们还有过一次伤感的谈话。当时沙菲克说:“我祈求主不要让我死在阿富汗,我可以死,但是我不想被深埋于地下。”
购买这艘游艇的时候,父亲想到了这个年轻的英雄,希望他能活着乘风破浪,而不是被埋在阿富汗的一个洞里。我仿佛看到了我们一家人坐在这艘名叫沙菲克·阿尔马达尼的船上,勇敢逃过了入侵的伊拉克军队的追捕。
或者也许沙特不会被攻击,那样父亲便能带我坐着这艘船高高兴兴地玩一趟,而不是疯狂地逃命。
那段时间父亲还很爱国,忠于国家和国王。他已经知道那些关于萨达姆的公开言论得罪了沙特王室,所以他告诫他的雇员:“要是你们被警察或者士兵攻击,甚至逮捕,记住不要反抗,举手投降,乖乖离开。不要逃跑,不要自卫,我会保你们出来的。”
父亲多次说道:“本·拉登家族始终拥护王室。我父亲是第一位国王阿卜杜勒·阿齐兹的密友,现在轮到他的儿子拥护阿齐兹的儿子。”
作为默罕默德·本·拉登的儿子和一名战斗英雄,父亲与王室还保持着稀松的联系。父亲坚信伊拉克会穿过科威特边界进攻沙特,并还把他的想法告诉了王室。在那段混乱的时间里,他见了好几位王子,最重要的是,他拜访了大权在握的内政部长,沙特王子纳伊夫·本·阿卜杜勒·阿齐兹,他是法赫德国王的亲兄弟。父亲向王室提出为攻打萨达姆出力,愿意带领手下一万两千名武装精良的阿战老兵奔赴战场。他向纳伊夫王子保证,他的部队会以闪电般的速度捍卫*最神圣的土地。他需要的只是王室的批准。
奥玛:噩梦开始(3)
沙特办事的方式是从不匆忙作出重要的决定。王室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告诉父亲他们会再找他。
与此同时,萨达姆公开发表关于沙特王室的可恶言论,调动军队威胁我们的边境,局势变得越来越紧张。美国的领导者们此时大张旗鼓地来到沙特,试图劝说王室让美国驻兵沙特,以便攻击萨达姆。很快,父亲震惊地发现王室对他保卫沙特的提议完全不予理会。
他从*媒体那了解到,美国将带领一个庞大的军事联盟保卫沙特。父亲一直相信他的部队能够击败萨达姆。我听到他愤怒地喊道:“难道萨达姆的军队比苏联的还要厉害吗?不!”他咕哝着说:“我们不需要美国人。”
尽管父亲向家人和朋友抱怨,但他没有对外宣扬,因为他仍然忠于沙特王室。很多年来,本·拉登和沙特两家一直紧密合作,致力于发展沙特。然而这次的拒绝让他觉得很不是滋味,因为他已经告诉家人、朋友和熟人他向王室提出要为国效力。
除了骄傲受挫,另外一点也很重要。在父亲眼里,整片沙特的土地都是*的圣地,不能被来自美国和其他西方国家的基督徒和犹太士兵污染。
1948年犹太国建国以后,很少还有穆斯林把美国看成*人的朋友。如今,除了父亲以外,很多人都坚信美国政府想利用这次危机,堂而皇之地驻兵沙特,以我们的国家为基地,向整个*世界传播他们不受欢迎的世俗观点。
父亲对王室的忠诚很快就变了。
那一天我心情不错,因为父亲让我陪他一块在吉达例行日常事务。我们正从父亲的一处生意前往另一处时,父亲信任的一位雇员走向我们,即使是在我看来,他都显得很紧张。
那人凑着父亲的耳朵说了几句。
父亲的脸瞬时煞白。
当我得知当天上午早些时候,政府部队突袭了我们在吉达的农场,我也变得脸色煞白。我们听说全副武装的沙特部队在逮捕农场工人和老兵之前,就已经包围了农场。
父亲从阿富汗回来以后,帮助大约100名之前的穆斯林游击队员获得了沙特的签证,并将他们安置在吉达的农场。其中很多人出于种种原因,被禁止再回到自己的国家,我相信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父亲才把他们带到沙特。
我们的雇员和老兵听从父亲的指示,乖乖地高举双手,服从命令。尽管他们如此谦卑,我们听说他们还是被关进了监狱。父亲辛苦工作了几个月,花费了数百万沙特里亚尔谨慎收集的物资全部被没收,什么都没剩下。
父亲怒火中烧,气得话都说不出。但他还是迅速采取行动。他跨着大步冲向吉达的办公室,我得跑着才能跟上他。在那儿父亲打了一个电话给王储阿卜杜拉,他是法赫德国王的同父异母兄弟,如果主允许的话,也是将来某一天会继承王位的人。我静静地听父亲把突袭的整个经过向王子叙述了一遍。
他们的谈话很简短。父亲说王储对这次突袭一无所知,但是他保证将会严查此事,给出一个解释。父亲很尊敬王储,所以心中相信王储没有骗他。可这一事件深深刺痛了他,并永远地改变了他的想法,将他推上一条毁人无数的不归路。
虽然父亲与几位声称代表王储阿卜杜拉和国王法赫德的王子谈话,王室还是没有给出进一步解释,这让父亲更为恼火。后来王室下令释放我们的农场工人和老兵,我们才算松了口气。 。。
奥玛:噩梦开始(4)
1990年秋天,美军大量涌入沙特。看到这支成员主要为基督徒的西方军队在保卫沙特,许多沙特男子都有种被冒犯的感觉。而当他们充分认识到被美国和其他西方盟国保护的含义时,像是遭受了双重创伤一般,因为整个沙特布满了女兵。
当父亲第一次看到一个看上去颇为能干的女兵时,他变成了最直言不讳的反对者,反对王室允许西方军队进入沙特,他大声吼道:“女人!保卫沙特男人!”
没有比这更糟的侮辱了。父亲沮丧至极,以至于宣称他再也无法忍受非穆斯林头上方空气中悬着的污染物了。他像发连珠炮似地批评王室、美国人、英国人和其他任何他认为正在损害*的人。
父亲在当地清真寺演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