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同人)独夫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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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同人)独夫之心-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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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与你相识多久了?”
  夏无且本想从侧门回去,没想到刚走出外间,赵政就主动与他交谈起来,于是只好跟在他身后一起向正门走去。
  “很久了。”夏无且仔细想想,却就得自己无法仔细说出那很久是多久,只好说:“公子丹头一次与我说话的时候,檐下还有一窝黑尾巴的燕子呢。”
  “那已经快一年了。”赵政只是向前走,并未回头。“你经常来与他说话吗?”
  “我每个月来送一次药,公子丹有时会让我进屋。”夏无且老老实实地说。“我倒是第一次见到您呢。
  “这样啊。”
  须臾便到了正门,赵正登上早已等候在此的车辇。
  离开之前,他微微转头看了夏无且一眼。旌旗飘拂在他头顶,投下了闪烁的光影。夏无且愣怔地站在原地,迎着车辇上赵政似有深意的目光。
  怎么觉得那双瞳子染了墨呢?夏无且茫然地想。是眼睛里落了影子吗?
  只是一瞬,赵政又转过头去看着前方了。车夫一甩马鞭,红鬃马踏着碎步转过街角。
  也只是这一瞬,积雪的青石街道,铅灰色阴暗的天幕,飘扬的“秦”字旗,少年初显锋利的轮廓和淡漠的眼神成为了夏无且幼年零散的记忆中最鲜明的一页。
  没过几天,当师傅吩咐夏无且每月除十五案例给燕公子送药外,每月初一再另送一份补品时,他又想起了赵政那个眼神。
  夏无且努力回想着赵政的寥寥几句话,依然没有明白的他的意思。
  “大人说话就是不让人明白。”夏无且郁郁地想。
  十岁的赵政,已经被他当做大人了。
  煎药时,他向六师兄问起赵政的事。
  “他呀,倒真是与公子丹同病相怜。”六师兄公孙季功撇撇嘴。“听我爹说,他的父亲是秦国的公子子楚,也是质子,许多年前就来咱们赵国啦。质子们大多过得不好,公子子楚又不受宠,若不是吕不韦接济,还不知怎么样呢。”
  说到这里,公孙季功像想起什么似得坏笑起来:“说起来,那个赵政的母亲还是吕不韦送给公子子楚的呢。”
  夏无且没听出坏笑中的深意,茫然地看着师兄。
  “不跟你这小孩说了,没劲。”公孙季功翻翻白眼。
  夏无且回家过了年再回药寮后,时光的流转仿佛也快了起来。他跟随大师兄认字、识药,跟最小的六师兄一起负责煎药,并且每月初一、十五去燕公子府。
  公子丹经常跟他谈谈草药。有时赵政也在,公子丹就与他坐在窗下对弈,一坐就是两个时辰。夏无且出神地看着棋坪上黑白交锋,那神情被公子丹见了,笑着点了他的鼻子问:“你也想学棋吗?”
  那笑容有一点促狭的意味在里面,夏无且从未见过安静拘谨的公子丹这样笑过,有点无措地转头看赵政。
  玄裳少年坐在案后,阳光洒落在他眉间,唇角微微掀起,眼中的笑意那么灿烂。
  夏无且第一次体会到了顿悟的清醒感。
  赵政公子,只是想让公子丹开朗起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既然点进来了就顺便留下点脚印嘛~  扭动~~

  ☆、第三章

  第三章
  公元前二二七年春,秦国,咸阳。
  时近暮春,万千芳菲开始凋零。柔嫩洁白的梨花从枝头跌落,纷纷扬扬地铺满了庭院的一方蓝天。
  秦王嬴政与医官夏无且分坐在枣木矮几两侧。嬴政的左臂搁在桌案上,夏无且正灵巧地帮他拆开纱布。
  “痂已经完全掉了,”夏无且端详着那块新长出来的淡红色皮肤。“今后不用再敷药了。只是还不宜食辛辣。”
  “蒙嘉,可记下了?”
  “是,臣即刻吩咐厨下。”蒙嘉应道。
  夏无且见嬴政放下了衣袖,于是也收起了药囊。
  “那么,臣就告退……”
  “不急。”嬴政轻描淡写却不容反抗地打断了夏无且的话。“左右今日的政务已罄,卿便与寡人对弈一局聊作消遣,如何?”
  夏无且心中纳闷儿,不由抬头惊诧地看了一眼年轻的王者,不知他到底在想什么。下棋?他一个小小的医官,怎比得上百官棋艺精湛?
  “嗯?”嬴政微微挑眉。
  “臣固不敢辞,然棋艺低微,恐不能让大王尽兴。”夏无且只得说道。
  “尽力便可,输赢无妨。”嬴政命人拿来棋盘,他自己执了黑子,让夏无且执白子先走。
  “那臣就献丑了。”夏无且无奈地先落下一子。
  屋内静谧无声,只听棋子碰撞声起起落落,清脆又刺耳。
  夏无且明知嬴政并不只是想下棋消遣,只怕是怀疑了他的身份,借机有话向问。他提心吊胆地等着嬴政开口,对方却只看着棋盘,拈棋深思。
  夏无且一边盯着棋盘一边分神听着动静,却没发现嬴政也是眼神飘忽、心不在焉。
  窗外微风轻拂,偶尔有轻盈细碎的花瓣飘入支起的窗屉,落在两人的肩头身畔。不多时,棋盘上白子已杀至绝路,黑子已占据了大半江山。夏无且拈子蹙眉,半晌把棋子一扔,苦笑道:
  “臣败了。”
  嬴政依旧垂着眉眼,对自己的胜利没有丝毫表示,只是细致地把黑子一粒粒放回钵中。
  “再来。”
  夏无且越发摸不透对方的心思了,只得微叹一口气,收起白子,再开一局。
  这一局杀至半路,形势渐渐胶着。夏无且不知不觉把大半心思都移在了棋盘上,以至于当嬴政开口时,竟一时没了反应。
  “孤的父王,曾质于赵。”
  夏无且愣了神,启唇几次,却不知该说什么。
  “公子子楚为昭王中子,不受宠。在赵国为质时,蔽席蛀轩,饥寒交迫,也是常事。若不是相父吕不韦相助,也许就会客死了。”
  夏无且抿唇不语,按说王上说话不该不答,可让他如何答?先王与文信侯吕不韦的往事,他自然是听说过的:赵太后曾是吕相国家中的舞姬,嫁与庄襄王之前许已不是完璧。言下之意——嬴政恐不是先王血脉。然而夏无且入咸阳宫那年,文信侯被处死,秦王窃葬之,从那之后就颁布了严令,不得私议文信侯之事。
  不知道嬴政此时提起却又是何意。夏无且捏紧了之间的棋子,心下不安。
  “昭王十五年,孤方才四岁。是时秦与赵交战,关系甚恶。赵王欲杀公子子楚,子楚亡归秦。”嬴政缓缓扣下一子。“从那之后,孤便与母后住在她的母族中。”
  这些事夏无且却是不知。
  “孩童时期的记忆,理应是模糊的吧?”嬴政突然问。
  “……”
  未等夏无且回答,嬴政又自顾自地说道:“可我却记得十分清晰。母亲带着我这个累赘住在母家,颇受人非议。遭人议论多了,她就极力阻我出门,只许仲父来授我射御书数……”
  “我的母亲,不是个贞洁的女人。”
  夏无且愣了一瞬,而甫一反应过来,便大惊失色,棋子从指间滑落在席上。
  “即使已与我父王生下了我,他依旧试图与仲父结好。仲父发觉她的意图后便也少来了。”
  夏无且瞪着面前风云际变的棋局,僵硬地低着头。背后的冷汗一点一点浸湿了衣裳。
  王……怎么会这样说赵太后?怎么会当着自己的臣子这样说!
  “怎么?被吓到了?”嬴政发出一声极不沉稳的嗤笑。“十年前她与长信侯嫪毐的奸情人尽皆知,秦王室丢尽了脸面!我及冠亲政后处死了嫪毐,她居然还有脸出走!当真是……没把我这个当儿子的放在心上。”
  嬴政将手中的黑子重重扣在案上,闭上双眼平复心情。他的尾音还在室内回荡,那声音竭力掩饰着主人的愤怒、沮丧和不甘。
  “王……”夏无且忍不住抬头。
  嬴政睁开眼,眸中又是一片平静。窗外隐约有鸟鸣啁啾松涛阵阵。
  当他再度开口时,音调中竟有些奇异的沙哑。
  “那样软禁般的日子持续了三年。父王在秦国早忘了我们母子,母亲只顾着向上攀,仲父的关心……也只是金帛奇珍而已。”
  “孤僻、寡言、暮气沉沉,越是如此,就越不受喜欢。明明是贵族子弟,却好像活在坟墓里。”
  “可他打破了我坟墓的穹顶,漏进一束月光。”
  渐行下坠的白光把窗外梨树的影子投进内室,嬴政微偏过脸去,那斑驳的花影就烙上了他的侧颊,给人一种温柔缱绻的错觉。
  夏无且愣愣地看着嬴政,这个王者身上流露出一种脆弱的、怀念的气息。夏无且甚至暂时忘却了自己的提防和紧张,忘却了自己和对方的身份,只晓得看着对方的侧脸。
  明明之前还生怕嬴政会说出什么不该让他知道的心事,现今却又想往下听了。
  “呼……”嬴政把手一挥,苦笑道:“写下了,死局。”
  死局?夏无且恍惚地看了看棋局。
  他是在说棋,还是在说他和那个人之间?
  嬴政单手撑额,微微合上双眼,摆了摆手示意夏无且退下。然而夏无且的指尖讲讲触到门时,嬴政又叫住了他。
  “孤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只要你把听到的东西烂在心里,孤可保你性命无语。”
  夏无且没有回头。身后传来一声轻如飞烟的叹息。
  “我只是……压抑得久了。目之所及,竟没有一个能倾诉的人。”
  夏无且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夏无且退下不久,蒙嘉轻轻地走进屋子。
  “怎么样?”嬴政敲敲桌案。
  “夏医官在赵国时一直伴着燕太子丹。太子丹归燕时,夏医官留在了赵国,直到戊子年夏。”
  “就这些?”嬴政皱眉。
  “还有一个细节,”蒙嘉接道。“夏医官学艺时的师兄,公孙季功,如今就在咸阳城里开医馆。”
  “夏无且常去?”
  “据说也不常去,只是偶尔。”
  “唔……”嬴政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不置一词。
  翌日,夏无且正在教小药童辨识草药年份,门外突然传来了轻微却纷杂的脚步声。无且抬起头,片刻后只见一名瘦削高挑的男子站到了门口。
  正是中庶子蒙嘉。
  蒙嘉面色肃然地立在当地,目光在室内逡巡一圈,很快就对上了夏无且的视线。夏无且心中一突:他是嬴政的近侍,向来不离嬴政左右,来医署做什么?
  “夏医官。”蒙嘉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向夏无且走来。
  “中庶子。”夏无且忙从席上站起来,向蒙嘉让座。
  “不用,我是来向夏医官传大王谕令的,”蒙嘉摆手。“一会儿就离开。”
  夏无且能感受到屋内其他人的目光透过药臼、笔山等物隐蔽地落在自己身上,他强忍着皱眉的冲动,恭敬道:“请说。”
  蒙嘉笑得更愉快了:“大王盛赞夏医官医术高,人又温厚,敕令夏医官今后就在大王驾前随侍。”
  夏无且一直悬着的心蓦然沉了下去。
  “夏医官,得了大王青眼的人可少得很哪。”蒙嘉意味深长地说。
  夏无且勉强勾了勾嘴角,眼中却没有笑意:“大王谬赞了,我怕是不能担此重任……”
  感受到身侧隐晦的、嫉妒的目光,夏无且顺势说道:“郑医官远比我高明,不若……”
  “夏医官过谦了。”蒙嘉不以为然。“王命岂容违抗?夏医官莫要固执了。”
  是啊,秦王的命令又岂是他可以违抗的?
  夏无且无奈道:“无且自然从命。只是此间事务未了,无且只怕要盘桓几日。”
  “既如此,我当禀告大王。”
  蒙嘉职务繁忙,传了令便匆匆离去。
  众人纷纷围上来向他贺喜,自然是有人真心,有人虚情假意。然而这些细枝末节夏无且此刻已没有精力去管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虽然现在更得慢但是等业务熟练之后一定会稳定更新哒~   大家请留下爪印~~

  ☆、第四章

  
  公元前二五零年春,赵国,邯郸。
  “铮——”
  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牢牢嵌入靶中,尾羽还兀自微微颤动。十步之外的玄衣少年放下弓箭,皱眉:
  “未中靶心。”
  “已是很出色了,政。”一旁的燕丹神色诚恳地赞叹道。“你才刚换大弓,准头当然不比从前。多加练习就好了。”
  “我听说赵王的公子们都要到十三上下才换大弓呢,公子政比他们强多了!”夏无且侍立在一边,崇敬地看着赵政。
  赵政神色稍霁。
  公子丹张弓搭箭,又是一声尖啸,羽箭直指靶心!
  夏无且小小地欢呼一声。
  公子丹却没有丝毫得意之色。他走到靶子前,伸手拔下那支箭,仔细端详那个箭孔。
  “啧,我的力道还是太小了。这箭要是射在猎物身上,也就只能见点血了。”
  赵政走到他身后看了看靶子,温声安慰:“丹,你还年幼,力道自然不足。再过两年就会有所进步的。”
  公子丹回头与赵政对视一眼,两人都笑出声来。
  “我们今日倒是净顾着安慰对方了!”
  两人把弓箭交给侍从,回到箭场边的树荫下稍事休息。须臾,侍卫来报回程的车马已经套好,于是赵政和燕丹登上马车。夏无且依然陪在一边。
  两人本不是大张旗鼓的性子,加之身份都比较特殊,都不想浩浩荡荡惹人注目。左右彼此关系甚好,也不介意同坐一辆车,于是就轻车简从了。此次出门,只有一辆双驾马车、侍卫数人、外加一个夏无且罢了。
  这箭场同一旁的围场、马场都在南山脚下,本是林中开辟出来的一片平地,车马回城,自然得穿过一片绿林。此时虽已近黄昏,但艳阳还是有些刺眼。好在启程没多久,车马便驶入了一片密林,春季繁茂的树叶隐天蔽日,遮去了大部分光线,马车里一片沁凉。
  燕丹到底是身体底子不好,运动了小半天也就乏了。此刻坐在颠簸的马车里,不多时睡意就泛了上来。夏无且为他放好靠垫,燕丹向赵政抱歉地笑了笑,便阖上双眼一点一点地开始打盹儿。
  郊外的路极不平整,马车隔三差五的便会硌到石头,燕丹的头靠在车壁上,在迷迷糊糊中眉头微蹙,似乎很不舒服。
  “丹,睡不安稳的话,不若枕着我的腿吧。”赵政轻声提议道。
  燕丹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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