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念- 第1部分

第一幕
五幕话剧　　《信　念》　

　　
　　人　物

　　商庆宗　　敌空军司令部作战处处长　

　　商昌伟　　商庆宗儿子　飞行大队长　

　　商婉容　　商庆宗女儿

　　于　平　　　作战处参谋　

　　宋士明　　飞行付大队长　

　　林小姐　　

　　白丽　

　　商太太　　商昌伟妻

　　老王

　　其它人等

　　时间　　　解放前夕

　　地点　　　上海　　

　　
　　
　　
　　
　　第一幕

　　解放前夕的上海。　冬天的黄昏。　天空阴云低垂密布；　北风狂卷着树枝怒吼。　大气中滚动着一股叫人难以忍受的寒冷。

　　商公馆的客厅里。　灯光昏暗不明。　虽然壁炉里生着火；　但火苗不旺。　窗子也大开着。　一切呈现凄凉阴冷之感。　右侧有楼梯通楼上。　中间是大门洞。　另一侧有门通内室。

　　幕启。　台上空无一人。　时钟铛铛的响着。　夜幕降临了。　一位打扮时尚。　穿着考究的年轻姑娘。　从楼梯上下来。　她是商婉容。　细长身段。　体态轻盈。　秀美中带有一种天真的孩子稚气。　她显然是想出门。　但她却不停地向门洞里张望着。　她是在等人。

　　她走过去拿起电话。　拨了几次都没有拨通；　她有些不耐烦。　无意中从大衣口袋中拿出一枝袖珍布朗宁小手枪。　对着穿衣镜看自已瞄准的姿势。　

　　男仆老王从一旁悄悄走进。

　　老王　　　　小姐。　您也喜欢这玩艺儿。　

　　商婉容　　嗯。　瞧。　老王。　这玩艺儿多小巧。　摆弄着，美军顾问送给爸爸的。　　

　　老　王　　　嗯　；　小姐。　是很小巧。　

　　商婉容　　我喜欢把它放在口袋里。　

　　老　　王　　啊……婉容小姐。　您用它……。　　

　　商婉容　　打树上小鸟呀。　

　　老王　　　　哦；　打树上小鸟……　小姐；　可得当心；　别伤着人。　

　　商婉容　　不会。　前天打死一只小鸟。　我还难过了好几天呢。　

　　（屋外强劲的北风。　吹打着窗子直响）　老王；　客厅里这么冷；　你不把炉子烧旺些。

　　老王　　　　你哥哥；　哦；　大少爷说过好几次。　他不喜欢太热。

　　商婉容　　别管他。　爸爸喜欢暖和。　　

　　老　王　　　老爷刚才来电话。部里公务忙。可能晚点回来。　

　　商婉容　　知道了。　（她又去打电话没有打通。她走到门洞里。站在那儿向外张望）　

　　老　王　　小姐。外面风很大。你站在那儿冷。

　　商婉容　　嗯。我等人。这儿看得见。

　　老　王　　宋先生没有来过。　

　　商婉容　　不。我等于参谋。（看看手表）　已经快七点了。怎么。。。。。。　　　

　　（楼上下来一位贵妇人。她是商太太）

　　商太太　　　（笑）　啊！婉容小姐。

　　商婉容　　嫂子。　　　　　　　

　　商太太　　打扮的多漂亮。真够迷人的。　陪我一起走。　

　　商婉容　　你先走，我等会来。

　　商太太　　啊，我知道，你等于参谋。

　　商婉容　　　（娇嗔地）　嫂子。　

　　商太太　　　今晚法国夜总会的化装舞会一定很热闹。　　

　　商婉容　　当然，这是今年冬天最盛大的一次。

　　商太太　　哪你可要早点来。（笑嘻嘻地）　拜拜。。。。。（下）

　　（商婉容又想去打电话。这时；一位年轻军官扶着一位衣着扑素的年青女人，神色惊慌地上。这位年青女人的头部被击伤，流着血，她微闭着眼。商婉容见状一惊。）

　　商婉容　　于参谋，你……；她是谁？

　　于　平　　　婉容，你扶她到楼上去。

　　商婉容　　于参谋，你说，这究竟怎么回事，她是谁？

　　于　平　　　你先别问，快扶她到你的房间里去。

　　商婉容　　你不讲清楚我就不……　

　　（此时公馆外面马路上传来飞行堡垒凄厉阴森的尖叫声疾驰而过。）　

　　于　平　（恳求着）　我的好婉容；　你先别问；　她是我表姐；　快扶她进去；　给她包包伤口。

　　商婉容　　（疑惑地）　你表姐……。

　　于　　平　　是的；　是我表姐；　快扶她上楼。

　　（婉容屈从地扶着这位受伤的女人上楼。　于平不放心地走到门口张望了望。）

　　老　王　　　（警惕地一直站在角落里看着）　　于参谋；　这位小姐是刚从楼梯上摔下来的。

　　于　平　　（受到启发）　…哦；　（笑）　是的；　老王；　这位小姐是刚从楼梯上摔下来的。　　

　　（于平看了老王一眼；　然后走上楼去）

　　（老王走过去把大门关起来；　熄掉大吊灯。　这时有人在外面急促地敲门）

　　（老王走过去开了门。　冲进几个便衣和宪兵）　

　　老　王　　各位走错门了吧；　这儿是商公馆；　空军司令部作战处商处长的公馆。　　

　　便衣甲　　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军人？

　　便衣乙　　穿黄呢子军服的。

　　老　王　　　（沉着地）　军人；　穿黄呢子军服的。　这儿断不了。　早上就来过好几个。

　　便衣甲　　我是说刚才。　还带着一个受伤的女人。

　　老　王　　　刚才。　（摇摇头）　没有；　受伤的女人…。　更没有。

　　便衣乙　　走；　进去看看。

　　老王（急忙拦住）　　给你们说过；　这儿是商公馆；你们不能乱闯。

　　便衣乙　　　对不起；　这是执行任务。　我们是警备部的。

　　（商婉容昂首傲然地走下楼梯）

　　商婉容　　　怎么；　到这儿来抓人；　好；　抓吧；　我跟你们去。

　　老　王　　　他们说；　他们是警备部的。

　　商婉容　　警备部的怎么样；　警备部的就可以到空军司令部商公馆来随便抓人？

　　（去打电话）

　　便衣甲　　　　（忙陪起笑脸）　　　对不起；对不起；误会；误会。　

　　（又是鞠躬又是哈腰退了出去）

　　老　王　　小姐。这些人也太胡闹了。

　　商婉容　　你去把大门关起来。

　　老　王　　是，小姐。

　　（公馆外面有汽车声停下来。　商庆宗全副戎装地走了进来。）

　　商婉容　　　（忙迎上去；亲热地）　爸爸。。　

　　商庆宗　　　嗯。　（脱下风披和帽子给老王）婉容；　　　

　　商婉容　　　爸爸。这么晚，您才……

　　商庆宗　　（亲亲婉容额头）　部里忙，你哥哥没有回来。

　　商婉容　　没有，嫂子刚出去，（看了看爸爸）爸爸您很累。

　　商庆宗　　　老了，精力不行了。

　　商婉容　　　爸爸，今晚您早点休息。

　　商庆宗　　　这个福气我没有。等会儿我还要起草一个作战计划。

　　商婉容　　　明天白天……

　　商庆宗　　　白天…；白天光看公文和指示都来不及，把今天的报纸都拿来。

　　商婉容　　　　（拿来一叠报纸）　　中央日报，扫荡报，新闻日报都在这儿。

　　商庆宗　　　　大公报呢？

　　商婉容　　　我去找。

　　（商庆宗坐在沙发上，点起烟，看报。老王端耒一杯热茶）　

　　商庆宗　　　　你打个电话叫你哥哥回来。

　　商婉容　　　　好，我这就打。

　　（商婉容正打电话，外面有汽车声停下，商昌伟戎装毕挺；胸前挂满勋章，气概不可一世上）

　　商婉容　　　哥哥你回来了，爸爸叫我打电话找你哩。

　　商昌伟　　　（边脱衣帽边说）　爸爸找我有事。

　　（老王接过衣帽挂在衣帽架上）

　　商庆宗　　　（仍聚精会神地看着报纸）　嗯，昌伟，我找你有事。

　　商昌伟　　　爸爸，什么事？

　　商庆宗　　　　等等，（心在报上，嘴里念着）　　英商电车公司罢工，本月生活指数三百四十八倍……

　　商昌伟　　　　（不以为然地）　爸爸，你这么忙　还关心这些作什么。

　　商庆宗　　　　不。昌伟，我们作军人的，社会上的一些情况，不能不知道一些。这都有关当前的战局。

　　商昌伟　　　　除了中央日报，很多消息都是耸人听闻。

　　商庆宗　　　不，你的看法不和我一样。

　　商昌伟　　　爸爸，你是被这些新闻吓住了。

　　商庆宗　　　不是吓住了，昌伟，你看，北平已经易手，徐州也已陷落，最近，国军在宿蚌战场又一再失利，###在长江沿岸陈兵百万，随时准备渡江，威胁京沪……

　　商昌伟　　　看你说的多严重，爸爸，我可以明确回答你，有总裁的雄才大略，京沪，现在和将来，永远是稳若磐石，固若金汤。

　　商庆宗　　　不，时局的变化，不能不叫人担心啊。

　　商昌伟　　　作为一个军人，第一，要有一个必胜的信心，长江自古天险，何况我们还有强大的盟军。

　　商庆宗　　　（苦笑，摇摇头）不，已经太晚了。现在全国金融动荡不定，物价一日数涨，工潮###此起彼伏，社会###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商昌伟　　　　（大声吼叫）　这都是###份子在捣乱。

　　商庆宗　　　　不，不　太晚了，太晚了……；京沪我看早晚要易手。

　　商昌伟　　　　（厉声）　　你，你怎么说出这种话。作为军人，讲这种话，你应该感到羞耻。

　　商庆宗　　　　不，不，我讲的这都是现实，好了，不说这些了，昌伟，我听说你们大队的士兵有人聚众闹事，什么性质，你查过没有。

　　商昌伟　　　　还没有查清。

　　商庆宗　　　　要查清，部里很重视这件事。昌伟，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商昌伟　　　　什么事。

　　商庆宗　　　　听说总部给你们大队直接下达了命令。

　　商昌伟　　　　是的，你们作战处不知道？

　　商庆宗　　　　不知道。

　　商昌伟　　　　（对婉容）　妹妹，你上楼去，我同爸爸有重要事在这儿谈。

　　商婉容　　　　爸爸，等会儿我想出去。

　　商庆宗　　　　那儿去？

　　商婉容　　　　法国夜总会。

　　商昌伟　　　　最近外面很不太平，晚上少出去。

　　商婉容　　　　于参谋陪我去。

　　商昌伟　　　妹妹，你要听我的话，不要和他来往。

　　商婉容　　　（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不关你的事，我知道怎么做。

　　商昌伟　　　　妹妹，宋士明早在航校里，就是我的同窗好友，现在又是我的付大队长，人品……

　　商婉容　　　我不爱听这些，我不喜欢他。

　　商昌伟　　　妹妹，你知道，这件婚事成功了，关系到咱们一家……

　　商婉容　　　（生气地）　你拿我当什么，我的事不用你管。　

　　（说着扭头上了楼）

　　商庆宗　　　婉容已经不是孩子，这件事由她自已作主吧。　

　　（商昌伟恼羞成怒，坐在那儿抽烟。商庆宗仍旧在看报纸）

　　商庆宗　　　　总部命令的内容是什么？

　　商昌伟　　　　（本想不说，想了想还是说了）　　炸沉重庆号。这是绝密。

　　商庆宗　　　　（大吃一惊）　啊！　　你说什么，炸沉重庆号。那可是自己的军舰。

　　商昌伟　　　是的，炸沉重庆号，这是总裁手谕，重庆号已经叛逃到共区去了。　

　　商庆宗　　　（着急）说清楚点，这是怎么回事，重庆号也叛逃了……（喊老王）老王，给我拿一条毛毯来，我身上冷的利害。

　　老王　　　　（在外面）　是，老爷。

　　（老王拿来一条毛毯，给商庆宗披在身上。）

　　商庆宗　　　你把炉子加旺些，我身上冷的利害。

　　老王　　　　　（看看大少爷）大少爷……

　　商昌伟　　　我一向不赞成房间里太暖和，太暖和精神就振作不起来。老王，去拿一瓶白兰地来。

　　老王　　　是，大少爷（老王拿来一瓶白兰地；　商昌伟倒了一杯给商庆宗；　然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商昌伟　　爸爸；　喝下去；　喝下去身子就暖和了。　爸爸；　你需要休息。。

　　商庆宗　　　等司令部搬到台湾；　我就休息。。

　　商昌伟　　　（惊异地）　司令部要搬到台湾？　老王；　你出去。（　老王下）　

　　商庆宗　　　　今天早上总部来的指示；　反正快完了。　人家已经打到大门口了。

　　商昌伟　　　（有所启示）　老王，把大门关起来。谁也不许进来。

　　老王　　　　　（在门口）　　是；　大少爷；　把大门关起来。　谁也不许进来。　　　　（下）

　　（这时于平身子紧贴墙壁；　站在楼梯上听。）

　　商庆宗　　　你说下去；　重庆号是怎么叛逃的。　我知道；　重庆号全舰人员都是总裁亲自培养出来的。　　

　　商昌伟　　　是的；　重庆号上的人；　都是自己人；　没有想到；　他们竟然叛逃到共区去。

　　商庆宗　　　　可怕呀；　这可是众叛亲离啊！

　　商昌伟　　　　因此，总裁手谕，一定要把重庆号炸沉。

　　商庆宗　　　我知道，这艘军舰是英国盟军去年春天送给总裁的。从总裁亲自命名重庆号，就可以知道，总裁对这艘军舰所寄的企望了。

　　商昌伟　　不错，这是四十年代世界上科学技术最杰出的成就之一。这条舰上配备新，火力猛，如果一旦让###拿到了手，就像老虎添了翅膀，威胁可就太大了。

　　商庆宗　　　（想了想　）　不；　问题的严重不在这儿。

　　商昌伟　　　　在那儿？

　　商庆宗　　　重庆号叛逃的消息一旦传开；　昌伟；　你想想；　这对国军的斗志和士气；　对总裁和党国的威信会受到什么样的影响。　我看这比突破长江天险的后果还要严重。　

　　商昌伟　　　你这个分析；　我没有想到。　密令指示；　不但要炸沉；　而且还要严密封锁消息；　爸爸；　你刚才的分析是对的。

　　商庆宗　　　连锁反应的作用是巨大的；　他们想到了。　我问你；　重庆号启航的时间是…

　　商昌伟　　　　今天早上　，拂晓四点左右启航。天亮不久出了长江口。

　　商庆宗　　　　根据重庆号航速计算，现在该过青岛了。

　　商昌伟　　　　今天天气不帮忙，不然我已经……

　　商庆宗　　　　谁？你去执行任务。

　　商昌伟　　　　是的，总部派我去执行。

　　（门外又有汽车声停下来）老王在门口说，对不起，小姐，大少爷刚才吩咐过……

　　一个妖声妖气的女人：怎么，连我也挡驾，（说着闯了进来）

　　商昌伟　　（一见是白丽，马上满面春风）啊；是白丽小姐，欢迎，欢迎。

　　白　丽　　（对商庆宗）处座，很久没有向您来请安啦。

　　商庆宗　　　　不敢当，白小姐。

　　白　丽　　　　处座的身体……

　　商庆宗　　　　托福，谢谢。　　（感到有点不便）　你们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