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网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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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网魔-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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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付春杏痛苦一声,扑进爸爸怀里,16年的怨恨化作一腔热泪,滴在爸爸脸上,温暖着爸爸的心。
  妈妈伸开双臂,搂住丈夫和女儿,一家三口,抱作一团。
  3个月后,付春杏出院,回单位上班,正式走上讲台。
  2008年3月,付春杏返回网戒中心,与盟友们分享她戒网瘾的感受。她把刚刚领到的第一个月的工资捐给了网戒中心。
  付春杏的父母陪她一同来的,他们说,他们一家三口是杨永信的三件作品。
  

第四章 少女的耳光和拥抱( 下 )(1)
“我理解不了我爸和我妈。有时我觉得我妈贱,活该挨打受气。有时我又觉得我爸苦,在外面累死累活地挣钱,回家就得听我妈的唠叨,还有审查。有一段时间,我妈天天像女间谍一样跟踪我爸,说我爸有外遇……我就是在这样一种家庭环境下长到22岁,念完中学,考上大学,我都觉得是个奇迹。我从小就想离开家,只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安静的地方,可我找不到,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了网络,网络实在是个好东西,它让我找到了归宿,结束了心灵的漂泊……”
  第一天拍摄:心理医生三次发怒
  当我完成中纪委的任务回到中央电视台时,已经是2007年底。这时,国内的网瘾戒治机构发展到数百家,但疗效不一,争议很大。孩子上网的问题依然是一个社会热点和难点,网络游戏引发的死亡事故频频发生,许多有识之士呼吁政府加强对网络的管理。戒治网瘾真的如同一场战争,在全国各地烽烟四起。
  我和我的同事郭帅终于扛起摄像机,把镜头对准了那些网魔缠身的孩子和为救他们而殚精竭虑的医生。
  我一度认为李波是我遇到的最有代表性的孩子,特别想拍他。可他的治疗过程都变成了历史,无法再现。
  “何必只盯着一个李波呢?我这里有无数个李波,比李波更典型的有的是。”杨永信的语气中似乎对我迟迟不开机有些不满。
  “我一直想完整地拍一个盟友的治疗的过程,从住院的第一步开始,完整地记录下治疗的主要环节。”我对杨永信提出了拍摄要求。
  “这容易,就看你愿不愿下功夫了!”
  于是,在2007年12月14日的那个凌晨,武旭影成为我镜头下的第一个盟友。
  当我和摄影师郭帅反复回放她追打父亲的画面时,郭帅既惊讶又担心地说:“我干摄影记者8年了,从没拍到这样的画面。刘哥,我很后悔晚来了两天,错过了现场。这样暴烈的孩子,得用什么办法才能治好?”
  郭帅28岁,人与名字一样,长得帅气,来到网戒中心的第一天,就被盟友们亲切地称为“帅哥”。他喜欢这个称呼,但又有点担心:“怎么觉得我也像个盟友?”
  杨永信给武旭影设计了一套治疗方案,第一天挂吊针、服用中药,恢复身体,第二天上午对他们一家三口进行第一次点评,尤其要针对武旭影追打父亲的行为进行点评。我和郭帅也据此制订了相应的拍摄计划。然而,没等杨永信实施他的治疗方案,一个意外发生了:武旭影的爸爸不辞而别!
  与初到网戒中心的家长一样,武旭影的爸爸觉得把孩子交给医院,几个月后就能领回一个通情达理、活泼乖巧的女儿,至于医生怎么治,他一概不管。杨永信一再强调,至少要保证一个家长陪同,但他认为,陪同是妈妈的事,只要把妈妈留下,就达到了杨永信的要求,可他忽视了另外一条要求,那就是,与孩子产生过重要矛盾的一方,一定要留下来,接受心理课堂上的点评。
  武旭影的爸爸是个私营企业主,生意上的事很多。武旭影的妈妈替他解释说,家里的确有事,他的企业出了人命,一死一伤,近期就要开庭,她留下,全职陪同,不管什么事,她都可以替爸爸配合。
  “吃女儿耳光的事你也能配合吗?女儿与爸爸之间的心理变化你能说清吗?”杨永信生气了,最气的是武洁走的时候没跟他打招呼。“武旭影的妈妈,你现在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马上打电话让武旭影的爸爸回来!”
  “他已经走到半道了!”
  “不管到哪儿了,必须回来,你告诉他,如果他还想要女儿,马上回来。”杨永信很强硬,没有什么商讨的余地。
  武旭影的妈妈已经听过一堂杨永信的点评课,也从许多家长口中知道了杨永信在治疗中的权威,她很相信杨永信,当场给武旭影的爸爸打电话,说了几句,交给杨永信,杨永信不听武旭影的爸爸解释,愤怒地斥责道:“太过分了你!我需要你的参与,为你女儿配制一剂猛药,你怎么可以不辞而别?”对方还想解释什么,杨永信把皮球踢给了对方:“你是女儿的一味药,想不想把女儿治好,你自己选择!”
  以我对医生的了解,他们在面对病人和家属时,很少生气。心理医生更是如此。我与杨永信交往一年半,很少见他生气。家长们告诉我说,遇到不配合的家长,杨叔会暴跳如雷。看来今天让我赶上了。让我始料不及的是,在我们正式开机拍摄的第一天,杨永信频频发怒。“愤怒是一种武器,用好了,比机枪大炮都管用!”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四章 少女的耳光和拥抱( 下 )(2)
我拭目以待。
  因为武旭影的爸爸这味药的缺席,治疗方案和拍摄计划都无法进行,只好临时调整。
  杨永信带我们去实拍网吧的画面。为了拍摄安全,我们请当地派出所的两个警察提前给一家网吧打过招呼,并且保证不会在画面上露出这家网吧的名字。
  自从创办网戒中心,杨永信常常出入于各种网吧。有时是暗访,有时是受家长的委托去找孩子。多数情况下一个人行动,偶尔也会请求警察的保护。但多数情况下难以请到警察。那天,为了配合拍摄,杨永信请一个盟友的家长出面协调才把警察请出来。那个家长当过交警队的队长,人们都叫他赵队长,他与管片儿的警察比较熟悉。他的女儿上网成瘾,正在网戒中心治疗,他常常到网戒中心陪女儿,听杨永信的点评课。
  警察带我们进入网吧的时候,网吧老板不在,只有一个值班的小伙计。郭帅拍摄的时候,我和杨永信观察了一下上网的人群,多数是十几岁的孩子,绝对不是成年人。我自己也多次暗访过网吧,每次看到那么多未成年人玩打打杀杀的游戏,都有一种难言的伤痛感。
  刚拍了几个镜头,一个警察就催我们走:“行了行了,你这一拍,人家网吧还怎么干!”
  如果网吧做的是光明正大的事,怎么会怕拍?
  镜头还不够用,我与警察周旋,示意郭帅继续拍。警察又催。我看了看小伙计,似乎没有太关注拍摄的事,就对警察说:“你们要是忙就先走吧,我们再拍几个镜头!”
  警察一走,网吧里马上出现了一群凶神恶煞的男子,领头的一个走近郭帅,喝问道:“谁叫你们拍的?我是这儿的老板,你们来拍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我冲过去,挡住摄像机,说道:“警察不是告诉你了吗?是警察让我们来拍的,我们只拍孩子上网的镜头,不会带出你的门面。”
  “那也不行,我们这是经营单位,哪能随便拍。”老板要叫真。
  我不想节外生枝,但老板的嚣张让我生气:“我们是配合警察执法检查,他们刚走,我们打电话让他们回来,他们会向你解释。”
  我本可以马上亮出记者证,可如果对方不认,给我撕掉或者没收,更麻烦。中央电视台的记者被扣证、遭殴打的事情时有发生,只有与执法部门联合行动,才能保证安全。
  杨永信给警察打电话,网吧老板看了看杨永信,挖苦道:“我认识你,你不就是整天在电视上吆喝要戒网瘾的那个医生吗?”
  杨永信冷静地看着对方,等待警察的出现。
  “戒个狗屁的网瘾!”领头的人盯着杨永信不放,“你这是砸我们的饭碗,要是那些###孩子都不上网了,我们还不得关门呀!”
  正说着,那两个警察回来了。一个安抚我们,另一个却对我很不客气地说:“不让你们拍几个镜头就走的吗?怎么拍起来没完了!”
  郭帅以为警察来了就可以再拍了,把摄像机扛在肩上,刚要拍,一个警察从后面大叫一声:“还拍!摄像机不想要了!”
  网吧老板更猖狂了,叫道:“把摄像机扣下,把带子取出来!”
  我看了看警察,本以为他们会制止老板,谁知道两个警察冷眼旁观,一个还在说:“叫你们少拍点,还没完了呢!”
  坏了!我心说不妙,怕是要落入虎口。几个小伙子上前要抢郭帅手中的摄像机,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听见一声怒吼:“住手!”
  声音来自杨永信,满脸愤怒,眼睛冒火,冲到郭帅面前,护住摄像机,像一个冲锋陷阵的战士:“谁敢动!他们是中央派来的,是###同志让他们来调查网吧的,你们要是敢碰一碰摄像机,就要负法律责任!”
  我没想到,平时温文尔雅的杨永信,在这种时候能有这样的胆略。这是一天中他第二次发怒了,我见识了愤怒的威力。
  网吧老板和他手下的人都被震住了,警察也怕事情闹大,劝道:“算了算了,带子和摄像机拿走,你们别拍了!”
  “不拍就算完了?”杨永信来劲了,与网吧老板叫起真来,“我打电话叫赵队长过来,他会向你们解释为什么要拍你们的网吧,还会检查你们的经营证件是否齐全,央视的记者也会拍摄在你们这儿上网的究竟有多少未成年人,你们要讲清楚,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国家明令未成年人不得进入网吧,你们为什么还让他们进来,你们知道不知道这是违法行为!”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四章 少女的耳光和拥抱( 下 )(3)
双方僵持住了。
  半个小时之后,赵队长驾车风风火火地赶到,一番安抚之后,网吧老板向杨永信和我们道歉。两个警察被赵队长批评了一通,灰头土脸地离开。我们又拍了一些镜头,事情才平息下去。
  本来一个小时就该完成的工作,却花了整整一个下午,回到医院时,天已黑了,家长和盟友们在吃晚饭,我也饿得肚子有点咕咕叫。
  一进网戒中心的住院楼,就听见楼上传来吵嚷声。上去一看,原来是武旭影的爸爸回来了,他在走廊里大声质问:“你们杨主任叫我回来,我回来了又找不到他的人影,你们这是什么医院?”
  杨永信并不理会他,带我们回到办公室。我和郭帅惊魂未定,杨永信洗了洗脸,武旭影的爸爸冲进来。
  “杨主任,你逼我回来又不见我,啥意思?”
  杨永信已经从刚才的网吧事情中走出来,认真看了看风尘仆仆的他,心平气和地说:“让你受累了,你要住下来,明天上午我专门为你们一家三口点评。”
  “你说啥?要我住?我可不能住!家里那一摊子事谁给我办?女儿交给你们就行了,再说了,她妈也在这儿,我得回去给她们挣生活费、医疗费,没钱能行吗……”
  “只住一个晚上,明天上午点评完了你就可以走!”
  “那可不行,我马上就得走。你不说我是一味药吗?你要我身上的什么东西,你就割下来,放我走!”
  “你要走就把女儿一块带走!”平静中的杨永信暴发,声音很大,像晴天中的一声惊雷,朝外面喊道,“来,告诉家长委员会和护士长,给武旭影办出院手续!”
  这是杨永信一天中第三次发怒了,这仍是他的武器吗?
  武旭影的爸爸没想到杨永信会来这手,有点不知所措,张狂劲没有了。武旭影的妈妈走进来,批评道:“你跟杨叔说些什么呢,让杨叔生这么大气!”
  杨永信整理着桌上的文件,不理他们。
  “杨叔,你消消气,给我们几分钟。”武旭影的妈妈把爸爸拉了出去,对他小声说:“你可别犯倔,女儿来了一天,已经好多了。”
  家长们围上来,纷纷批评武旭影的爸爸:“杨叔是大家的,你要是把他气出病来,家长委员会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听杨叔的没错,错过这个地方,哪都治不好你女儿。”
  几分钟后,武旭影的爸爸、妈妈又出现在杨永信的办公室里,爸爸说:“杨主任,我听你的,你叫我住下我就住下。”
  杨永信揶揄地看他一眼,说道:“女儿走偏,万贯家产也是一筐粪!”
  “对,杨叔你说得对。”夫妻齐声说。
  杨永信叫来家长委员主任和护士长,发出命令:“通知所有家长和盟友到心理课堂集合,现在!立刻!”
  第一次点评:我要做父母的心理医生
  点评从晚上8点开始。
  杨永信把武旭影三口请到台前,我以为他会当场批评武旭影的爸爸,他却出人意料地说:“站在大家面前的是武旭影的一家,她的爸爸经营着一个企业,事务繁忙。本来他已经在回家的路上,可当他知道对女儿的治疗需要他做一个配合的时候,他义无反顾回到医院。大家说,这样的父亲值不值得我们敬重呢?”
  盟友们异口同声地喊道:“值得。”
  我和郭帅就在心理课堂上拍摄,我很佩服杨永信这样的点评方式,看起来是赞扬武旭影的爸爸,其实是在给他施加压力。
  杨永信继续往上架他:“我们为这样负责任的父亲鼓掌好不好?”
  掌声起处,武旭影的爸爸羞愧地低下头,把棒球帽拉得很低,帽檐挡住了眼睛,不敢正视那些生龙活虎的盟友,也不敢让他们看见他的眼睛。先在心理上战胜他,这大概是杨永信想要的效果。
  “昨天夜里,盟友们沉睡在梦乡的时候,我们网戒中心迎来了一个新的盟友。她入院的过程非同一般,刘叔完整地拍摄下来了,大家想不想先睹为快?”
  “想!”
  杨永信已经派人把武旭影追打父亲的镜头刻成光盘,当众播放。盟友和家长看到武旭影的耳光一个个抽打在她父亲的脸上时,惊叹、感慨之声不断。可是武旭影却一直面带微笑,像是在看别人演出的一部武打片,与自己毫无关系。
  在杨永信的引导下,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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