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是要引来狼人吗?”
“安娜安娜,你别走,安娜——”
“来啊来追我啊,威廉,你看那夕阳——不,不要去——”
被突然冒出来的咒骂声惊吓到一般,詹姆森连忙伸出手去捂住了正自念叨不停的小鬼的嘴巴,却不想对方竟然张口咬住了他的中指。刺痛感立即从被咬伤的手指上传递到了他的大脑,而小鬼似乎被鲜血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一般不再吟唱古怪的诗句,转而一心一意地舔_舐伤口处的鲜血,甚至还会时不时地用牙齿去撕咬破开的伤口处。
被刘定嘉奇怪的举动惊吓到的詹姆森松开了自己的手,愣愣地看着对方吐出舌头舔_舐_着唇角边残留的血迹。
远方天空中的夏荷玻媞绽放出的光芒仿佛都集中在这个样貌丑陋的小男孩身上,让画面变得无比的诡异而恐怖,让自认为见多识广的赞姆森都不寒而栗了起来。
这样的感受,又似乎在别的什么人身上也感受到过,可是究竟是谁他却完全不记得了,只记得对方的脖子上似乎系着一枚翠绿的绯眼之石。
最后,仿佛是一只得到了餍足的恶灵妖精一般,瘦小的人类男孩闭上了眼睛,一头栽倒在枕头上,呼呼地大睡了起来,嘴里咂巴着吐出了最后一句梦话:
“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人有雨伞,我有大头,ZZZ……”
可惜就是这句话赞姆森也没有听懂,而那“呼呼”的呼吸声仿佛在证明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所有的一切只是赞姆森自己的一点妄想而已。
而被刘定嘉吵醒、被他惊吓到的剑士大人却一直坐在床_上,呆滞地看着小鬼的睡颜。许久,咱牧师的视线才落在了自己受伤的手指上,而他的脑海里却一直不停歇地响彻着那些由完全听不懂的语言构成的诗句,直到清晨的来临:
“是谁杀死了知更鸟?是麻雀,苍蝇说,用它的弓和箭,杀死了它。”
“是谁取走了它的血?是鱼,苍蝇说,用它的小碟子,取走了它的血。”
“是谁为它掘坟埋葬了尸体?是猫头鹰,苍蝇说,用它的凿和铲,为他掘下坟墓埋葬了它的尸体。”
“是谁看见了这一切?是我,苍蝇说,用我的小眼睛,我看见它,可怜的知更鸟,在三个凶徒的面前,静静地死去。”(注:从哪儿改编的,不需要说了吧,你懂的~)
随着诗句在脑海中流转,詹姆森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冰冷的痛苦感刺痛着他的神经。这种冰冷的刺痛感,似乎曾经伴随了他很长很长的时间,那些奇怪的诗歌也似乎伴随了他一段很长很长的时间,不断地同那些冰冷刺骨的寒冷一起折磨着他破败不堪的精神层面。
最后,停留在詹姆森脑海中的,只剩下很简单很简单的几句童谣上,而这几句童谣却是他能够听懂的语言构成的话:
“我不是麻雀,但是我已经有了杀人的弓和箭。”
“我不是鱼,但是我的碟子注定盛满鲜血。”
“我不是猫头鹰,但是我会让人准备好凿和铲。”
“我不是苍蝇,但是我的眼睛已经看到所有死去的尸体。”
“我是知更鸟……”
(注:同上。)
尽管詹姆森能够听懂这些话,但是完全不明白这几句话中包含的意义,为什么麻雀会有杀人的弓和箭?为什么鱼会有盛满血的碟子?猫头鹰和凿子铲子有什么关系?苍蝇一向喜欢叮啄尸体不是吗?
知更鸟……知更鸟是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鸟类。
詹姆森原本就刺痛不已的头部,因为纠缠在这些难以理清的问题上,而越加地痛苦不堪。而不论他如何地痛苦,又弄出了多大的声响,身旁躺着的刘定嘉都处于酣眠之中,一动不动的样子就像一具尸体似的。
直到清晨,窗户上的玻璃发出“啪啪”的被雪花撞击的声音,刘定嘉才蓦然从睡梦中醒来,眯着一双眼窝在被子里好一会儿才挣扎着从不甚暖和的被子里爬了起来。
看到他醒来,一夜未睡的詹姆森立即神情激动地一把抓_住他的肩膀将他的脸掰向自己这边:“知更鸟是什么?”
“啥?”还没完全睡醒的刘定嘉傻头傻脑地看着突然粗暴起来的詹姆森,脑子很缓慢地转了转将对方的话过了一遍,然后才慢腾腾地回答,“知更鸟就是知更鸟呗,喜欢在早上像闹钟一样叫的小鸟,啊……欠……真困。”打了个哈欠,刘定嘉的眼睛睁得稍稍大了些,甩开抓着自己的双手,动手为自己穿衣服。
“知更鸟和麻雀、猫头鹰、鱼,还有苍蝇有什么关系?”
“屁关系。”知更鸟还能和苍蝇扯成情侣关系不成?刘定嘉被詹姆森“愚蠢”的问题弄得很不耐烦,翻翻眼给对方甩了个大白眼:这人真他妈神经,大早上问他鸟类问题,还跟那疯子精灵似的掰着他的肩膀问话——大清早的亢奋错方向了吧?
“你不要糊弄我。”完全不会去相信刘定嘉的信口胡言,詹姆森紧紧盯着穿完上衣,正努力勾着放在另一头皮裤的家伙。
“你烦死了啊!”刘定嘉十分恼火地瞪了詹姆森一眼,要不是看在这家伙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熟悉的四个人之一,昨天又帮了他好心将他收留,他真想将空间戒指里的缠绕水草扔到对方的脑袋上。
“我也是关心你,”詹姆森缓了缓语调,说道,“昨天晚上你突然坐起来,说了好多奇怪的话,还咬了我。”为了证明真实性,詹姆森将被咬破手指的左手张开在刘定嘉面前,让他看清楚自己昨晚上究竟干了什么事。
“呃……不会吧……”看到赞姆森手上的“罪证”,刘定嘉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摸了摸自己的耳后背,他颇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事你把手凑到我嘴里让我咬干嘛,直接叫醒我不就行了。”说出来的话却是始终不肯承认自己会半夜梦游像个吸血鬼似的的咬人。
“是你抓着我的手咬的,我可不是那种主动送上门求自虐的人。”赞姆森脸不红气不喘地撒着谎话,“而且你还睁着眼睛要我陪你说话,要不是后面看你迷迷瞪瞪的,我才不会管你这些事情。说吧,知更鸟什么的是什么意思。”
“知更鸟……知更鸟……”挠挠头,刘定嘉表示自己也很茫然,这不就是个鸟名吗?难道还是啥暗号不成?
看他一副迷茫啥也不明白的样子,詹姆森很好心地将自己记得那几句话重复给刘定嘉听,至于其他的因为是他根本就听不懂的语言,因而也无法记住究竟是什么。
“哦哦哦……”听了詹姆森的复述,刘定嘉稍稍有了印象:“好像是个童谣,但是我也不清楚,叫什么《鹅妈妈》的。”以前刘定欣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一本笔记本,上面就记了了这么一个东西,她还特意给他念过一次说是要吓唬吓唬他,因为古古怪怪的,所以刘定嘉有些记忆。
不过,赞姆森复述的东西和他记得的那个童谣又像是有很大出入的样子,感觉比那首本来就挺变=态的童谣还要变=态一些。
“总觉得我不像是会念这种变=态童谣的人啊。”刘定嘉捏着自己的下巴,他对自己竟然在梦话中念《鹅妈妈》,还很有才华地进行了“二次创造”这件事情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
果然人的大脑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奇的东西啊!
不过这种黑暗的童谣还是不要流传出去的好,否则别人一念起这东西就会以“这么变=态的童谣,想必创作它的人也很变=态吧”的看法来怀念他,岂不是十分的丢人?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让詹姆森把这东西流传出去,至少创作人不能以他的名义流传出去。
“忘掉它吧,它没有任何意义,就是一堆鸟儿之间的爱恨情仇,人类是不会懂的。”刘定嘉拍了拍赞姆森的肩膀,信口胡说着,希望让对方忘记这个bt的童谣。
詹姆森显然不会轻易相信刘定嘉的信口胡言,更没有像他一样转个身就将那几句童谣抛诸脑后。那种像诅咒一样被听不懂的语言循环往复地纠缠,全身被冰冷的痛楚刺穿的感受,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忘记的。
但是,刘定嘉的样子又确确实实并不知晓其中暗含的特殊含义,赞姆森看着穿好衣服就站在床下催促他赶快起床下楼去吃早餐的男孩,只能悲哀地屈服于对方的“无知”,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种神经大条的处理方式还真是他那位雇佣老板刘定嘉的一贯作风。
作者有话要说:我应该还没有把刘定嘉玩坏吧……
(此章略雷,见谅哈)
☆、第34章 喜欢喝酒的佣兵都是二货
而赞姆森自己也知道,昨天晚上,刘定嘉所说的梦话虽然就是那种奇怪的语言,但是关于知更鸟的那几句话却并没有说。或许这个家伙真的只是听说过这几句话,并不了解其中深意吧,无奈的詹姆森只能如此想着。
与此同时,詹姆森决定,以后一定要特别注意观察刘定嘉的举动,或许就能找出让自己那么痛苦的真正原因。
虽然他并不清楚,但是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解开这个谜题,找到那个真正念出那些诗句的人,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甚至是比他的生命还要重要,等同于信仰一样的事情。
自然,赞姆森此刻的想法,刘定嘉是一点也不知道的,对于昨晚的事情他没有什么印象,唯一的感想就是暗暗警告自己,以后就是在睡觉的时候也要提高警惕,要是因为说梦话被别人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康吉本人,然后像中世纪的“巫婆”一样被当成妖怪烧死了,那就太傻=逼了!
两人穿戴洗漱完毕,刚刚开门出去,就看到伯尼那个娃娃脸出现在楼梯口。看到赞姆森两人,伯尼立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跟他一起走。
“得曹其,昨天睡得好吗?”
“基菲南,好小伙,你得多吃点。”
“哈哈……”
“伯尼,离我们远点,我不想被噎死。”
“我就坐在你身边了,亲爱的。”
“哈哈……雷武,你要小心了。”
伯尼和已经在楼下的伊维斯团员们打着招呼,最后坐在了那个要他离远点的名叫雷武的高个子法师身边。因为座位还算比较多,赞姆森与刘定嘉也坐在了同一张长桌座位上。
“想不到今年的暴风雪这么早就降临了。”
喝汤的时候,伯尼听着工会厚重的木门被风雪拍打的声音,突然皱起了眉,颇为忧心地叹了口气。
“这么大的风雪,还能去潘西雪山吗?”赞姆森关心地出声问道。
“得等两天看看,议鹿说可以的话我们就继续出发,如果说不行的话,我们这一趟就白费时间了。”议鹿是他们团队的预言师,专门负责预测气候与天气的变化。
“伯尼,老实说,我觉得这场大风雪是因为你才会来得这么早的。”
显然,伯尼糟糕的运气不仅仅只有他的团员们知道,工会老板端着一大坛子黑啤酒经过娃娃脸身边的时候竟然也忍不住调侃了他一句。
“阁廉安老板,艾比可从来没说过你欺负过她。”嘴上说着抱怨阁廉安老板偏心的话,结果伯尼还是接过了酒坛给自己大大地倒了一杯,十分畅快地一饮而尽:“真是棒透了,就算是皇宫的琼酿也比不上咱们佣兵工会的黑啤酒。”
“嘿,那是当然的,这些可都是酿酒天才鹅莎莉塔兹尔(矮人族,以善于酿造黑啤酒闻名)的秘方!”一名并不属于伊维斯的战士,突然站起来大笑着接过伯尼的话,然后这位其他佣兵团的战士拿起了手里的刀叉和盛菜的铁盘子,一边敲一边唱了起来:“黎粟羊黎粟羊,他有个可爱的妹妹,她的个儿比羊还要矮,但是她会送给我酒。”
既然有人领头唱歌,为略显沉闷的工会餐厅添加了活跃的气氛,自然剩下的人都不约而同地跟着起哄:
“哦哦,我帅气的剑士!”
“哦哦,我英俊的法师!”
“她的个儿比羊还要矮,但是她会送给我酒。黑色的黑色的浓啤酒,国王曾经向她索要。”
“哦哦,我只给我帅气的剑士!”
“哦哦,我只给我英俊的法师!”
“她的个儿比羊还要矮,但是她会送给我酒。醇香的醇香的浓啤酒,王子曾经向她讨要。”
“哦哦,我只给我帅气的剑士!”
“哦哦,我只给我英俊的法师!”
“她的个儿比羊还要矮,但是她会送给我酒……”
刘定嘉目瞪口呆地看着工会餐厅内忽然就唱起来的人群,不仅仅是传统意义上热血激情的剑士,连那些一向端正自持的法师们也跟着凑起热闹,大声唱歌。
刘定嘉真是搞不懂这群佣兵大早上地就把自己灌醉是为了什么,还唱起了歌儿,他们真的是一点都不担心楼上还在休息的客人会扔下火球之类的东西哦。
尤其是伯尼这个家伙,刚刚还在愁眉苦脸地望着暴风雪叹气,这会儿已经跟接他话的那个壮汉跳舞去了。
“不要大惊小怪,佣兵们无聊的时候是什么都会去做的。”似乎看出了刘定嘉的惊囧心情,坐在他身边的赞姆森将雪狸肉递到了他面前:“吃吧小子,这个你好像很喜欢。”
“也不是很喜欢,只不过比起其他的肉质,这个咬起来不用那么费力。”听到赞姆森在和自己说话,刘定嘉连忙闭上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大的嘴巴,感激地从他的手上接过肉质较为细嫩的雪狸肉。
“不过早上吃肉,我总觉得还是不大好。”刘定嘉咬了一口雪狸肉,心满意足之余又有了更奢侈的想法,“好想喝粥。”哪怕是番薯粥也好啊。
“粥的话,熬制太慢,也没有多少人喜欢,工会的厨房不会准备这些。”赞姆森笑了笑,转而看跳得十分欢脱的伯尼,然后,喝完三大杯啤酒后竟然大声地喊了起来跟在别人后面起哄。
你妹的果然是一丘之貉。
坐在赞姆森旁边的刘定嘉翻了个白眼,然后看到坐在他对面的阿方索也同样翻着白眼,微微地摇着头。显然阿方索对伯尼团长现在的行为很不满意,但是这一次他没有拿盛菜的盘子去砸他的脑袋。刘定嘉私心里觉得没有看到伯尼团长被砸,实在是有点小可惜。
最后,赞姆森,这个在刘定嘉心中还算是个稳重的家伙,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