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噶砬子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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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噶砬子轶事- 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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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季贞苦笑着,晃着脑袋,无可奈何地说:“我爸他爱得什么病就得什么病,你也不用管他。”

  程婉贞看着女儿那怪模怪样的样子,说:“死丫头,你又唬你妈了吧,是不?”

  高季贞既认真又气愤地说:“妈,我不是唬你,我是看不惯我爸那样,他也太不拿你当人看了。”

  程婉贞一听是这么回事,她对女儿莞尔一笑,说:“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了,几十年不都这样吗,你妈我,我都习惯了。”说完,她慢慢地走回来,开始了她天天如此的家务活儿。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四章 人们都犯了核计(1)
###(七)第四章 人们都犯了核计(1)

  (七)高山宰回到自己的屋里,还没坐下,媳妇程翠蔓就挡在他面前,质问着说:“你又有啥事了?又去请教老太太了?你咋就不先问问我呢?你瞧不起谁呀。”

  程翠蔓也是蒺藜窝棚人,论辈分,她该叫程婉贞姑姑,程兰草,程婉贞,程翠蔓,蒺藜窝棚程家的三辈姑娘,都嫁到了巴噶砬子。程翠蔓嫁到巴嘎拉子,嫁给高山宰,她和姑姑程婉贞,就成了妯娌。她天生的爱管闲事,所以,高山宰一从山雀那屋回来,她就着急火燎地问。

  高山宰怕就怕程翠蔓多事,他不想告诉她实话,他看了程翠蔓一眼,说:“啥事,阶级斗争的大事,你管得了吗。”

  程翠蔓听高山宰说她管不了阶级斗争的大事,更来了劲儿,她一向逞强好胜,今天,她哪儿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呢,她越发逼着问:“我啥事不能管,阶级斗争咋啦,你说,你想和谁斗吧?”

  高山宰不想告诉她,因为啥事一告诉她,她都乱搀和,可他又怕不说出点儿什么事来,她也乱搅和,高山宰就拍着肚皮说:“老肠家和老肚家打架啦,老肠家和老肚家,这两个阶级斗上了,你就快一点儿给我解决吧。”

  程翠蔓听了,将信将疑地看这高山宰,说:“真的没啥事?好,我给你弄吃的去,你要是有什么事瞒着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高山宰:“快去弄吃的去吧,一会儿,咱们儿子也该回来了。”

  程翠蔓这才急急忙忙地去做饭,因为他们儿子一回来就喊饿,所以,她必须早点儿把饭弄好,等着儿子放学回家。

  山雀吃完了饭,闭着眼躺在炕上,琢磨着刚才儿子说过的话,高山宰那“地主翻天”四个字,虽然山雀用玩笑,把儿子打发走了,可过后一想,她也犯了核计,一时竟拿不定主意了,要真的象儿子说得那样,自己不是又害了高记伊么?想让乡亲们富起来的好心,不是又办成了坏事了么?她想了一阵,也想不出什么来,就摸黑拿起女儿给她买的收音机,摸索着打开了旋纽。

  广播里,正播送着解放思想的评论。

  “我国还处在社会主义的初级阶段,不但必须实行按劳分配,发展社会主义的商品经济和竞争, 而且还要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还要在公有制为主体的前提下发展多种经济成分,在共同富裕的目标下鼓励一部分人先富起来……

  山雀听了一会儿,她闭了收音机,自言自语地说:“上边就是这么说的呀,咋一到了咱们这儿,就不对了呢?难道想过好日子,过富裕日子,还是不对么?还是越穷越革命么?”

  吃完了晚饭,高山宰就去找高连海。他没有得到妈妈的支持,心里老觉着不自在,他还是觉着高记伊修铁匠炉的事,是个错误,大错误,是有关阶级斗争的大事,他必须弄清楚,弄出个谁是谁非来。所以,他一吃过饭,就来到了高连海家。他一进院儿就喊:“连海叔在家吗?”

  开门的是春生嫂,她把高山宰让进屋里,说:“你四叔去县里开会了,去了三四天了,我估么着也快回来了,你找他有事?”

  高山宰有些失望地看看春生嫂,说:“要是没事,我这么晚了还能来吗,可话又说回来,我四叔不在家,有啥事,也都白扯了。”说着,他转身就要往外走。

  春生嫂虽然快七十岁了,可她当了几十年的村长夫人,变得爱管闲事了,有些事她也想当高连海的家。她听高山宰这样说,心里就有几分的不愉快,骂着说:“就你四叔顶事,你四婶就屁也不是,也不是给老母猪配种,总得象你四叔那样啷当着*卵子才好使,你个小兔羔子,你四叔不在,你就痛快给我滚蛋吧。”

  高山宰憋了一肚子的话,总想找个人说说,他听春生嫂骂他,他反而不走了,他一屁股坐下来,笑嘻嘻地说:“也是呀,还是四婶说的对,配老母猪四婶不好使,要是别的事,我看四婶都比我四叔强,你也别撵我了,我也不走了,我就想和你四婶说道说道了。”

  春生嫂也想有个人说说话,说不准,这次她还能替高连海当当家,于是就来了个顺水推舟,说:“好你个小兔羔子,又想起什么幺讹子来了吧?你四婶儿可不怕你,你爱说啥就说啥,你说啥,四婶都敢为你当家作主。”

  高山宰直截了当地说:“四婶,你还不知道吧,咱们村里,地主翻天了?”

  七十来岁的春生嫂,耳朵有些聋,她没听清高山宰的话,反问着:“啥,你说啥了?地虎升天?这不是没影儿的事吗。”

  高山宰本来就心烦,他见春生嫂打岔,就叨叨咕咕地说:“聋啦吧唧的,还想什么事都管,‘地主翻天’这么大的事,连听都没听明白。”

  春生嫂正事她没听清楚,可高山宰叨咕的话,她却听了个一清二楚,她有些疑惑不解地说:“小兔羔子,你说谁聋啦吧唧的?我看你是瞎啦吧唧的,怎么叫‘地主翻天’?你没看见,你四叔连海,他不还是咱们村的村长么,这无产阶级的大权,不还是在贫下中农的手里吗?”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四章 人们都犯了核计(2)
###(七)第四章 人们都犯了核计(2)

  (七)高山宰听春生嫂这样说,他乜斜着眼睛,反问说:“还在贫下中农手里?我问你,地主高占山的院子、房子,现在谁住了?”

  春生嫂没弄懂高山宰的话,她诧异地问:“高记伊住啊,那咋啦?”

  高山宰:“高记伊是啥?”

  春生嫂:“他啥?”

  高山宰:“他地主的后代,他又把他爷爷的大房子买回去了,而且,他现在又要恢复他们老高家‘关东第一炉’的名号,你说,这不是地主翻天是啥?”

  春生嫂听了,也有些六神无主了,她反过来求着高山宰说:“大侄子,照你这么说,还真悬乎了,你出个主意,说,你连海叔该咋办?咱们巴嘎砬子该咋办?”

  高山宰:“我要是知道,我还来问连海叔干啥。”

  春生嫂看了看高山宰,她想起了山雀,又说:“那你,没问问你妈,她怎么说?”

  高山宰听春生嫂叫他问他妈,马上摇着头,说:“别说了,别说了,高记伊修炉子,那就是我妈的主意。”

  春生嫂一听,更加吃惊了,她对着高山宰,还是说出了这样的话:“对了,对了,你妈她也是地主,她和高记伊是一个阶级,照你这么说,她也参与变天了?”

  高山宰到这里来,也只是想把心里的话儿抖落抖落,他也知道,春生嫂一定也没什么办法,他只想把话说出来,心里也好轻松轻松。可当他听春生嫂说,妈妈也参与了变天的话,他心里又“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想:他这不是到村长这儿,告了自己的妈吗,这不是不孝吗?高山宰心里七上八下,不告,不甘心,告,又不安心。

  春生嫂这时候才想起了高连海,高连海似乎才是她的主心骨,她对高山宰坚定地说:“大侄子,你甭怕,等你四叔一回来,我就立嘛告诉他,叫他整治整治这伙儿地主份子。”

  第二天傍晚,高山宰从他的铁器加工厂回家,一进门,只见程翠蔓在炕沿上干坐着,既没有做饭,更没有放桌子拣碗,还耷拉着眼皮撅着嘴。

  高山宰多少有点儿大男子主义,对媳妇,他可不管你咋样,一看家里没做饭,就摔着衣服,吼着说:“咋啦咋啦,败家的老娘儿们,连饭都不做了,想造反啊。”

  程翠蔓平日里也多少怕一点高山宰,怕他耍驴脾气,可今天,也不知道她咋了,一点儿没怕高山宰。她见高山宰把衣服摔在炕上,就顺手拿起高山宰的衣服,又摔了回去,摔向了高山宰,随后她也喊着说:“造反咋啦,造反有理。”

  男人如果遇上滚刀肉这样的女人,那就谁也没有办法,最后还得男人服软。高山宰也是这样,他愣愣地看着程翠蔓,无可奈何地说:“得,得得,你有理,你造反有理,你就在家里有理吧,我惹不起,躲得起。”说完,他拿起衣服就要走。

  程翠蔓屁股一出溜,从炕沿边上下来,挡住了高山宰:“你别走,你得和我说清楚,你为什么瞧不起我们革命妇女,瞧不起我们半边天。”

  听了程翠蔓这话,高山宰明白了程翠蔓的意思。那是因为他为了高记伊的事,昨天晚上去找了高连海说,却没有和她说一个字。高山宰看到了程翠蔓的一片热心,表面上虽然她和自己摔摔打打,可心里头还是真念着夫妻感情。高山宰为了安慰程翠蔓,他编着话说:“不是我瞧不起你们妇女,是因为,因为做这事的,是高家二哥,而且,还是咱妈叫他这么干的,你说,就这事,是你能出面呀,还是我能出面呀?”高山宰这样说,意思是说她程翠蔓不好出面,所以没和她说,也是为了叫她消消气儿。

  程翠蔓却执拗地说:“办这事,你不能,可我能,我不姓高,我姓程。”

  高山宰:“可,可你也是老高家的人,是高家的媳妇呀。”

  程翠蔓蛮横地说:“媳妇都是外姓人,就是不姓高,这事用不着你管了,我是管定了,今天晚上,你自己做饭吃,我,管事去了。”说着,程翠蔓扭身走了。

  高山宰看着傻愣傻愣的媳妇,风风火火地走了,你想拦她都拦不住,他只能在后面追着喊:“哎,哎,哎,你干啥去呀,这事用得着你吗,你们骒马是上不得阵的。”

  程翠蔓已经走出了屋子,她在屋外回敬了高山宰一句:“骒马咋拉,没有骒马,哪来的马驹,儿马子想配种的时候,它咋不嫌乎骒马了,怎么老围着骒马屁股转啊,这事,我管定了。”说完,程翠蔓一溜风似地走出了院子。 。。

第五章 出乎人的意外
###(七)第五章 出乎人的意外

  (七)高记伊家门前的铁匠炉,砌到了齐腰那么高。

  高记伊做得一手好活儿,他砌的炉子,方方正正的,砖缝隔层相对,砖缝对砖缝,缝与缝对得直直的,这炉子象是一件工艺品。

  程婉贞也来帮高记伊做活,她做小工,虽然她在家务活儿上是一把好手,可做泥水匠的小工,就显得力气不足了。她吃力地搅拌着沙浆,脑门儿上沁出了一片细细的汗珠,她也顾不得擦一下,因为高记伊已经站在那里,等着用她的沙浆砌炉子了。她端了一大锹沙浆,送到了高记伊的旁边。高记伊看着程婉贞送来的沙浆,只见那沙浆还是沙是沙,浆是浆,就用他那大号的灰铲,在程婉贞送来的沙浆里,用力地搅拌了两下,又对程婉贞说了句:“再拌拌,拌匀了再拿来。”然后才拿起砖,在砖面上抹上沙浆,把那砖砌到炉子上。

  程翠蔓领来了四五个妇女,她们来到高记伊砌炉子的地方,就在高记伊的炉子周围,站成了半个园圈儿。

  程婉贞看见来了这么多女人,其中还有自己的侄女程翠蔓,就笑着和这些女人打着招呼:“来啦,在这儿,这儿也没法招待你们,怪脏的,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进屋吧,进”

  程翠蔓打断了程婉贞的话,她冷笑着说:“程婉贞,你也甭假装客气了,客气也没用。”她对着程婉贞说完了这话,一扭脸,对着她带来的女人们喊道:“姐妹们,革命开始。”

  这四五个女人听程翠蔓下了命令,就挥着手,全身哆哆嗦嗦地抖动着,嘴里呜噜呜噜地喊了起来:“宁要社会主义的光秃秃,不要资本主义的铁匠炉。”

  高记伊看着程翠蔓她们这种架势,无奈地停下手里的活儿,皱着眉头看着她们闹。程翠蔓们的这行动,大大出乎了高记伊的想象,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群妇女会这样。

  程婉贞见不得这架势,这些妇女们一喊,就把她吓得不知所措了,她死死地盯着丈夫,平时蛮横的丈夫,现在是她唯一的主心骨。

  高记伊本来想,砌完了这一行砖就收工。他虽然还想再干一会儿,可见程婉贞累得不行了,想想她回家还得做饭,就想早点儿收工。可是,当他看见这些虎着着的妇女,给他来了这么一出戏,反倒使他的倔脾气上来了,他把大灰铲用力往沙浆托儿上一敲,高喊着程婉贞:“来沙浆,来沙浆。”又高举着那砖,又砌起了炉子。

  高记伊的倔强,也使这些妇女们束手无策,她们只能更加卖力地叫喊着。

  高连海开会回到家里,什么话也不说,就一头躺在了炕上,拽过来一条被子,蒙头就睡。

  春生嫂吓得赶紧过来,她掀开被子,摸着高连海的头,轻轻地问:“咋啦,哪儿不舒服?”

  高连海一扒拉春生嫂的手,用手一指自己的胸脯,说:“你说哪儿不舒服?心,我心里头不舒服。”

  春生嫂一听更加害怕了,她不顾高连海连扒拉她,赶忙伸着手,摸着高连海的心口窝儿,急切地问:“你心里咋不舒服了?你的心没坏吧?”

  高连海扒拉开春生嫂,干脆翻了个身,躲开了春生嫂,边翻身边嘟囔着:“你的心才坏了呢。”高连海翻完了身,又接着刚才的话茬儿,说:“不过,心也快坏了,不坏也不行了。”

  春生嫂听不明白高连海说的是啥,但她知道高连海没病,是他犯了神经,心里烦。她六神无主地看着高连海。

  就在这时候,高山宰闯了进来。

  高山宰:“四叔,你可回来了,想死你侄子了。”

  高连海一骨碌坐了起来,狠狠地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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