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噶砬子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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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噶砬子轶事- 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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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连海还是笑着解释说:“小老太爷,屁驴儿,你们俩也别跟我来劲儿,我告诉你们,这回,不是分地,是搞‘联产承包责任制’,这地么,还是集体的,只是承包给个人,承包,你们懂不?”

  小老太爷想了想,摇着头,说:“连海,你是不是说倒了,应该是‘包拯’吧。”

  高连海一听,忍不住笑了起来,说:“我的好老太爷,我说的是分地,不是唱戏,哪儿来什么‘包拯’,我确确实实地告诉你们,是‘承包’。”

  小老太爷:“你说不是‘包拯’,那我就不知道‘承包’是谁了,连海,谁叫‘承包’啊?你,你不是唬我吧?”

  屁驴子见小老太爷不懂啥叫“承包”,也高兴起来,他笑着问高连海:“嘿嘿,四大爷,你说的这‘承包’呀,我也不知道,我就知道‘小笼包’,那玩儿,可真叫好吃,一咬直冒油。”

  高连海也笑着说:“你们都不知道了吧?想知道,是不?”

  小老太爷和屁驴子都点了点头。

  高连海:“想知道,今天晚上开会,你们都去听听,好好听听上级精神。”说完,他又到别处分地去了。

  小老太爷和屁驴子都傻站在这山坡地里,屁驴子还朝小老太爷做了个鬼脸。

  高连城老伴儿看着空荡荡的大房子,想想被抓到县里的儿子,禁不住老泪纵横,她一边哭,一边数落着:“我们家呀,都败在山雀这个娘儿们手里了啊,老的,是被她一锤活活打死的呀,那就算我们老高家事先欠她家一条命,可事后我们没记恨她呀,这样的深仇大恨,我们都压在心里,还傻呵呵地和人家好了起来,特别是记伊这小杂种,还事事都听她的,结果呢,又被她骗了、诓了,诓进了县里的大牢,现在是死是活,都说不好呀,今后我可咋活呀。”

  程婉贞只是在一旁陪着掉泪,她什么话也不说,她不知道该咋劝人,也就不能劝一劝哭天抹泪的婆婆了。

  高连城老伴儿哭了半天,越哭越伤心,她索性抓住程婉贞的手,嚎啕大哭起来,哭得几乎都喘不上气了。

  这叫程婉贞有些害怕了,她用力地攥着婆婆的手,逼出了这样一些话:“我的妈呀,哭吧,您老就哭吧,哭透了,心里也许会好受一点儿。”

  程婉贞这话,根本就不象是劝人的话,可高连城老伴儿听了,反倒不哭了,她抹了抹眼泪,说:“对,对,媳妇,你咋知道这些呢,人啊,确实是哭透了,心里就好受多了,咱们不哭了,去,端点儿吃的来,妈哭饿了。”

  程婉贞不敢相信,自己苯嘴拙舌的,还能说出让婆婆听了见效的话,她听婆婆要让自己去端点儿吃的来,将信将疑地看着高连城老伴儿。

  高连城老伴儿:“去呀,你妈我真饿了。”

  程婉贞这才高兴地答应着去端饭:“哎,哎,我这就去端碗饭来。”

  程婉贞刚走到门口,高连城老伴儿有叫住她,问:“你说,媳妇,山雀真的到县里换你男人去了?”

  程婉贞:“去了,去了,还是翠蔓陪着进的城呢。”

  高连城老伴儿:“你说,她能把你男人换得出来吗?”

  一向胆小怕事、说话总留三分余地的程婉贞,这次说得却是斩钉截铁:“能,一定能,山雀阿姨一向做事坚决,啥事她都想做成。”

  高连城老伴儿死死地盯着程婉贞,她也没有再问程婉贞什么,只是看了一会儿,说:“去端饭吧,我真的饿了。”

  山雀并没有因为张天鹰说“不行”而生气,她看着张天鹰,进一步说:“你别以为姐姐做事荒唐,其实,要是因为修铁匠炉就抓人,应当抓的人不是高记伊,应当是我,高记伊只是干活儿的,出主意的人,是我,是我张山雀,从公而论,天鹰,你说,姐姐既然出了这个主意,就应当承担责任,是不?咱们老张家的人,从来都是敢作敢当,不能让别人平白无故地为咱们背黑锅,是吧?”

  张天鹰看也不看山雀,他闷着头,说:“姐姐,咱们想找他们老高家的茬儿,还找不到呢,现在,是他自己送上了门儿,你说,我能放过他吗?他们家,可是打死咱爹的仇人啊,自古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是说什么也不能放了高记伊。”

  山雀:“那好,咱们就从私而论,高记伊的爷爷在打铁比赛中,打死了咱爹,可咱们在打铁比赛中,也打死了高记伊的爹呀,这事,还不算扯平了吗?再说了,冤家宜解不宜结,你要是还要死抓着这结儿不放,那咱们张、高两家这结儿,到哪代哪世才完啊,还能不能完啊。”

  张天鹰颈着脖子就是不吱声。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七章 巴噶砬子的事闹到了县里(6)
###(七)第七章 巴噶砬子的事闹到了县里(6)

  (七)山雀见张天鹰不再说话,知道弟弟还没有转过弯儿来,她几乎是声泪俱下地说:“天鹰,你知道不知道,土改中,高鹏远要置我于死地,他指使小矬子把你姐姐打成了残废,是高家婆媳俩,不计前嫌,救活了你姐呀,你姐没有人家高家,今天,咱们姐儿俩还能见面吗?”

  张天鹰不再颈着脖子了,他扭过头来,看着声泪俱下的山雀,喃喃地说:“就是,就是我想把他放了,现在,也不可能了,他高记伊,是犯了错的,是你们大队、公社一级一级报上来的,按法律是该抓的,再说了,监狱也不是旅店,谁说去住几天就住几天,你说是吧。”

  山雀也平静了下来,她听了张天鹰的话,想了想,说:“我这个‘真犯’去监狱自首,总可以吧,你们抓住了‘真犯’,不就应该把无辜放了吗?”

  张天鹰见姐姐如此固执,他的倔劲儿也上来了,他说:“姐姐,还是那两个字,不行,我,我还要保卫社会主义呢,我不允许任何人,破坏社会主义法制。”

  山雀见弟弟说什么也不让自己到监狱里把高记伊换出来,就默默地站起来。

  白玉兰心里高兴,可嘴上还是赶紧留客,她甜甜地说:“姐姐,你好不容易来一趟,住两天再走吧。”

  山雀笑了笑,自嘲地说:“姐姐我是为了要住个‘好地方’才来的,可不是为了住你们家的,天鹰,玉兰,那我就走了。”

  县委秘书走进来:“张书记,车到了,就在楼下。”

  张天鹰听说车派过来了,他回头瞪了一眼白玉兰,说:“公车不能私用,你咋就是不听呢。”

  白玉兰却笑盈盈地说:“姐姐总也不来,来一回县城,坐坐你的小车,有啥了不起,值得你对我吹胡子等瞪眼睛吗。”

  张天鹰见这是白玉兰对姐姐的一片心,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他转过头对山雀说:“姐姐一定要走,那就坐一回我的车,把你送回家吧。”

  山雀:“你们就用车把翠蔓送回家吧,年轻人喜欢排场,我,我就不走了。”

  张天鹰:“那你呢?”

  山雀:“我有地方住,你就不用管我了。”

  张天鹰愣愣地看着山雀。

  巴嘎砬子大队正在召开全体社员大会。

  大队部的房檐下摆了一张桌子,算是主席台。高连海略微弯着腰,把两只手拄在桌子边上,瞪着眼,好象是在看着参加会议的社员,其实他什么也没看,他只是拄着桌子,在想自己的心事。他心里总觉着今天这会开的很不是滋味,象是开散伙会。社员们稀稀拉拉地站在院子里,有的干脆靠边蹲在墙根儿,院子里稀稀拉拉的没几个人。要是在往日里,就这么点儿人来开会,高连海准发火,可今天,高连海对人们没有来开会,却什么也没说,他清了清嗓子,就开始传达起上级精神来。

  高连海:“社员大家伙儿们,现在,我按上级精神,把这个‘联产承包责任制’,和大家伙儿说道说道,这个‘联产承包责任制’啊,说白了,就是‘包产到户’,名儿是这个名儿,叫‘联产承包责任制’,其实就是‘包产到户’。这回呢,我把大队的地都分到你们自己名下,你们就象种‘自留地’似的,种大队的地了。过去,大家伙儿种‘自留地’,起早贪黑,精心莳弄,等到铲大队的地时,得戏(hu)弄就戏弄,这回,我把地都分给你们自己,看你们还戏弄谁。”

  屁驴子站起来,他忽然喊了一嗓子:“四大爷,我干活儿可没戏弄过吧。”

  高连海:“对,你干活儿是没戏弄过,可你从来也没干过活儿,竟戏弄我们大家伙儿了,这回,土地都承包了,你自己再不干活儿,可就没人白养活你了。”

  屁驴子撅着嘴巴子,嘟囔着说:“这‘联产承包责任制’,是谁想出来的么厄子呢,他咋就专和我屁驴子做对呢。”

  一个小伙儿见屁驴子打了蔫儿,就解劝着说:“这‘联产承包责任制’,不是和你屁驴子做对,是和懒虫做对,你要是不再那么懒了,这‘联产承包责任制’一实行,没准就你得利。”

  屁驴子脑袋一耷拉,说:“我得利?我得‘痢疾’还差不多。”

  过去,屁驴子是村里的一个“惹不起”,平时他什么活儿也不干,可大队有什么好处了,他都赖啦吧唧地去粘。现在,人们看着没招没落的屁驴子,心里都暗自发笑。不知道谁一个没注意,还笑出了声。

  屁驴子听到笑声,他抬起头,冲着大家伙儿又喊了一嗓子:“你们高兴了不是?啊,你们看着我屁驴子涝套了,你们就乐呀,都什么德行。”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八章 在看守所里(1)
###(七)第八章 在看守所里(1)

  (七)巴嘎砬子的社员大会还在进行着。

  高连海讲完了话,就由大队会计尹乃菊宣布土地承包情况。

  尹乃菊:“山坡地南段三十垄,高连僧,山坡地北段,二十七垄,尹乃兰,东长垄地十六垄,高锁根,东长垄地十五垄,高清明,北河沿儿地三十五垄,尹乃荷,山坡西烟火地三十四垄,高占圣,”

  当尹乃菊念到山坡烟火地归高占圣承包时,屁驴子又叫了起来:“老少爷儿们,你们可怜可怜我不行吗?这烟火地,不行给我屁驴子吗?要是把这块地承包给我,我再转租给别人,我也有点儿出路不是。”

  尹乃菊回头看着高连海。

  高连海在人群中寻找着小老太爷。

  小老太爷见高连海找他,他从房子后面出来,说:“都乡里乡亲的,我呢,也不

  能把便宜自己都占了,我分给屁驴子一半儿,十七这数不好听,我十八垄,给屁驴子十六垄,再多了,我也不让了。”

  高连海一听小老太爷主动让出了十六垄,马上就表扬说:“小老太爷在村里辈分最高,风格也最高,好,这事就这么定了,屁驴子,这回你高兴了吧,你得好好谢谢小老太爷啊。”

  屁驴子高声喊了声:“谢谢小老太爷。”然后,自己却低声地嘟囔着说:“我才不谢他呢,我都恨透了他了,要不是他,这三十四亩烟火地,不都是我的吗?”

  常宁县大北看守所,建在县城最北面的一处山坳里。

  左一兵接到张天鹰的电话,他已经等候在看守所的接待室里,山雀一到看守所,他就迎了上去,说:“老姐姐,你这是干啥呀,你,你不是给我们难看吗。”

  山雀对张天鹰可以任性,可对左一兵,她还得客客气气的,她谦虚地说:“哎呀,左书记,咋还把您给惊动了哇。”

  左一兵:“哪里哪里,你老姐姐到了县里,你说,您住哪儿不好呀,住张书记家,你们姐弟俩好好唠唠,你不愿意住他们家,嫌不方便,住县招待所也好呀,县招待所我都打了招呼了,你咋,咋偏偏选择住这儿呀。”

  山雀笑了笑,说:“左老弟,我也不管你叫书记了,咱们也别转弯子了,我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你把高记伊叫出来吧,叫他回家,我进去。”

  左一兵:“好,好,我这就叫他出来,老姐姐,兄弟还有一句话要说,你得听我说完了,我就叫高记伊出来见您。”

  山雀:“好,你说吧。”

  左一兵:“老姐姐,高记伊要是不愿意回去呢,那您,就得您自己回去了吧?”

  山雀听了一愣,问:“怎么?你们是不是事先做了高记伊的工作了?”

  左一兵:“没有,没有,我只是想事先和老姐姐说好,万一高记伊不愿意您在监狱里受苦,他坚决不回去,而你老姐姐也要坚决住在这儿,那我们就不好办了,所以,我事先得和老姐姐说好,你说我们事先做了高记伊的工作,我们绝对没做,光我们自己说没做也不好使,到底做没做高记伊的工作,一会儿你见了他,也能看出来了,是吧。”

  山雀听了左一兵这一番话,她也表示同意,点了点头说:“那就麻烦您,把高记伊叫出来吧。”

  高记伊笑呵呵地走进了常宁县大北看守所的接待室。

  山雀眼睛盯盯地看着高记伊,想看看他在大北看守所受没有受罪。只见高记伊身上斜披了一件囚服,没戴手铐,也没戴脚镣,说是囚犯吧,看他还满自由的,连囚服都是斜披着的。说不是囚犯吧,身是又披着一件囚服。正在山雀纳闷的时候,只听高记伊兴高采烈地喊:“婶子,你咋来了?”

  山雀等高记伊来到她跟前,围着高记伊左看看,右看看,还拽了拽胳膊,拍了拍腿儿。

  高记伊被山雀看的都发了毛,他疑惑地问:“婶子,你看啥呢,我,我咋啦?”

  山雀:“我看你有没有受伤。”

  高记伊还没说话,左一兵马上就接过了话说:“我的老姐姐,你说这话,不是给我们公、检、法上眼药儿吗,关在我们看守所里的人,要有外伤,那不是说,我这政法委书记没当好,看守所里有私刑吗。”

  山雀笑了笑,说:“左家兄弟,你别见怪,这林子大了,啥鸟都有,没准儿,就在你们警察里面,就有爱打个人什么的家伙呢。”

  左一兵点着头说:“也对,老姐姐说得也在理儿,哪儿都有个别人,是吧,您看吧看吧,好好看看,看看高记伊,到底有没有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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