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嘴八舌侯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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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嘴八舌侯家事-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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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请他题字,他二话不说,欣然命笔,写下了“尊师重教”四字。
  送他出大门口时,恰遇我的一位做锅炉工的朋友,我又把已走出十多步远的耀华唤请回来,做一引见。他热情地走过去,握手,问好,道辛苦,祝健康,不敷衍,不做作……这位锅炉工朋友不知说什么好了,只是憨厚地笑着……
  和侯老一家的接触和交往,给我留下了永久的感动,让这些感动化为我的祝愿吧:祝愿侯老和耀文在天国安宁、顺达!祝耀华和侯保重再保重,让身子骨硬硬朗朗的,因为,家人需要你们,大家需要你们!
  

难以沉默的悲哀(1)
—忆侯耀文老弟
  李燕
  悲极而泣,泣极而无言。几天来,我和夫人孙燕华都不约而同地相与沉默、沉默,似乎要说什么,又都沉默了,是为一位艺苑挚友—侯老弟耀文的突然离去。
  曾几何时?不久前,在评书艺术家连丽如收徒的盛宴上,耀文还赶来祝贺,我们问他:“孩子还好吧?”“好! 好!”这竟是我们同耀文老弟的最后一次见面啊!
  当我提笔欲寄哀思之际,几次欲写不能,不写也不能……成千上万热爱他的普通群众都在烈日之下奔赴八宝山,要看耀文最后一面,更何况我们同侯家是世交之谊啊!
  忆当年,“文革”中家父李苦禅,已被“四人帮”批为“黑画家”。侯宝林大师在杜澎兄、蓝天野兄的陪同下秘密来到月坛南街看望苦禅老人,侃谈甚洽。苦禅老人为侯老画鹰一幅,侯老说:“父一辈子一辈,得了您老的墨宝,我还得请李燕画个猴儿,别忘了,我是:‘一户侯’。”
  拨乱反正后,侯大师特来拜年,我们全家和满屋的友人、弟子都喜出望外,连说:“大年初一,大笑星临门,一年大吉大利呀!”然而,不久之后,两位老人相继离去,相会于异域矣。
  我去侯老家吊唁那天,耀文拢着我肩膀,沉音泣语地说:“您到我父亲屋里瞅瞅吧!”到侯老床前,耀文指着床边墙上的两个镜框说:“我父亲从龙头井搬到这儿,您父子这一鹰一猴一直都挂在床边儿,不让挪动……”
  而后自然轮上了我们这一辈儿的交住了,是两代人的艺术缘分把我们连到了一起。十二年前在数十位曲坛艺友的帮助下,我同燕华编拍了11集涵盖京津地区弹唱曲艺的电视系列片《胡同古韵》,在北京电视台、中国教育台播出后,反响甚大,曲友们认为这是为抢救传统曲艺而成就的第一部电视片。于是,以北京电视台和《北京日报·文艺版》的名义联合召集了一些艺术界人士座谈评论此片。
  耀文接到通知后立马驱车前来,与在场的于是之、杜澎、马泰、周桓、许多、王决、王铁成、马岐……一起,对抢救继承评价曲艺文化遗产尽倾肺腑之言,对我们这部电视片给予了热情洋溢的支持。耀文说:“本来应当由我们曲艺界的人做的事,让两位听众先做了!”至今言犹在耳,录像犹在,几番回放,欲看不忍,欲罢又不能,恍如梦中……
  耀文不光有笑脸儿,我有一次当嘉宾上镜,在电视台走廊见他一副苦脸儿。我问:“耀文,你要哭啊!排什么节目弄的?”“排练春晚相声。”“那该乐啊!”“乐不起来!抖一个包袱儿给毙一个,这不许,那不许,我都快不会乐啦!”他的苦闷我是理解的,同情的,然而也是无奈的呀!
  大约四年前,耀文在东华门儿童剧院—我少年时听曲艺的地方,举办了一个相声专场演出,颇有尊古探新之意,由张国立穿皇袍主持。当场耀文嘱咐安排了两位“相声的忠诚听众老朋友”上场讲几句,很荣幸,一位是老漫画家、侯宝林大师老友方成先生;一位是本人。我谈了一段儿对 “侯老与小侯”相声中语言艺术的浅见,以此助兴。掌声“翻四角”—当然是给侯氏两代人鼓的了!
  不久前,我崇敬的相声艺术家“京城二赵”的赵世忠先生去世了(赵振铎前些年早逝),悲切不已,我听耀文对孟凡贵说:“咱相声界可再也死不起人啦!”其实,自“文革”人文大劫之后,我传统文化各行各界,真正能立得住、可传承的人物究竟还剩多少位呢?这样的人才又岂是七年八载能“恶补”而成的啊?为中华文明不断档儿,哪界哪行又“死得起人”啊?
  我知耀文的心,他的担忧岂止于相声?这是一种对于民族文化艺术传承的忧患意识啊!是一种天职的责任感啊!
  真是“不幸而言中”,未及花甲之年,耀文弟正在大力提携新秀,又奔波于一系列急着该做的事,却突然离去了!酷暑骄阳之下,万千群众和众弟子号啕悲声之中送走的固然是这位可亲可爱可敬可惜的侯耀文,但大家的泪眼之中模糊的则是耀文走后留下的一大片空白……
  

难以沉默的悲哀(2)
2007年7月7日于清华课间
  

后记:侯錱
2007年年初,中华书局与我签约此书,用以纪念先父侯宝林90冥诞。原定由我主笔,再精选一些家人的回忆文章,汇集成册,自说自事,因而取名“侯家事儿”,计划于“十一”前出版。不料,家兄耀文6月末突发“心病”去世,致使我两月有余不成一文,眼看交稿日期已过,心急如焚。不得已求助众位至爱亲朋,方成此书。因此又于书名前缀“七嘴八舌”,以求名副其实。
  转眼已是父亲的90冥诞,而我也在“知天命”间徘徊了五个年头。细细一想,人生原本就是“悲喜”之间的漫游。乐极或许生悲,否极也会泰来。
  回想当年陪着父亲打麻将,父亲坐在我的下家。我上家打出一张牌,我伸手要和牌,父亲说:“你和自摸多好。”我于是选择放弃。轮到父亲抓牌,他和了“自摸”。我假装气得瞪大了眼,他却真的乐得合不上嘴。后来不论是谁,不论何时何地,只要提及此事,父亲都开心地像个得了压岁钱的孩子。父亲走了,他留给我许多快乐的回忆。
  我三哥耀文走了,他让我体验了一句成语—肝肠寸断。记得2001年我患乳癌手术前,他知道我惟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14岁的儿子—介行。他说:“你放心吧,万一有什么事,介行归我。”我看了他一眼说:“我还怕我儿子跟你学坏了呢!”
  耀文去世后,我和侄女侯瓒提起此事,告诉她,我担心当初说的那句话可能让她父亲误会了。我只想要我儿子过普通人的生活,不要他从小住别墅、坐高级轿车。侄女说:“我听我爸和别人说起过这句话。”我的心里一阵刺痛,我知道,我曾经严重地伤害了他。可我再也没有机会为我的话向他解释和道歉了。他走了,留给我的是心痛。当然,不止为这一件事。他去世百日时,侯瓒从网上发给我一封她写给父亲的信,让我的心又痛了好几日。我把这封信和几位世交的缅怀文章收在附录里。因为我还没有清理好我的伤口,我还不能为他写点什么……
  感谢中华书局为我提供纪念亲人的机会!感谢助我完成此书的各位师长、亲朋!感谢薛宝琨老师提出的诸多修改意见和建议!并向该书提供照片而无法署名的各位摄影师致以真诚的歉意!
  侯  錱
  2007年1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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