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出击部队遂按计划准备向敌反击。9月24日夜,八路军第115师冒着倾盆大雨,设伏于平型关东北老爷庙至小寨村公路附近高地。25日晨,敌第21旅团第21联队之第3大队,携带大批辎重车辆,沿着公路西进。7时许,敌全部进入我伏击圈,八路军采用拦头断尾、中间突击、分割歼敌的战术,居高临下,突然向敌发起猛烈的攻击,与混乱的日军短兵相接,展开白刃格斗,血战至中午13时许,取得了伏击战的伟大胜利。
为了扩大战果,八路军又发扬连续作战的精神,第343旅主力向平型关正面东跑池一线之敌进击,于黄昏时,攻占了东跑池东北1900高地,将敌压缩包围于该地。但由于晋绥军未按预定计划出击,致使粟饭部约2个营向西北团城口突围逃窜,失去了消灭更多敌人的机会。
是役,第115师歼敌近1000人,击毁汽车100余辆、马车200余辆,缴获步枪1000余支、机枪20余挺、野炮1门,以及大量军用物资。我军亦伤亡1000余人。 平型关战斗,是华北战场上中国军队主动寻歼敌人而又首次取得胜利的战斗。
平型关战斗,由于八路军英勇杀敌,创造抗战首胜的光荣战绩,也为阎锡山筹划的整个平型关战役争了光。阎为此感到很欣慰。
此时,阎锡山彻底放弃了原来把敌人放进关内,进行“砂河会战”的计划,而欲与敌在平型关外决一雌雄。本来,战斗开始不久,阎锡山就听信孙楚等人的建议,对原定作战计划有所动摇,令平型关、团城口一线所部固守,相机出击。而现在阎又为八路军平型关大捷所鼓舞,加之雁北方面的敌情无多大变化,又觉得平型关外的局势大有可为。于是他一面命令郭宗汾第71师坚守涧头、迷回阵地;一面令在代县的陈长捷第61军火速驰援平型关。
但是,战事的发展,又出现了新的变化。正值傅作义指挥部队向敌反击时,敌主力又转向团城口方面猛攻。团城口位于平型关北5里处,为平型关隘前的制高点,也是晋北主阵地之要点,一旦被敌突破,则雁门关感受威胁。但是,守军高桂滋第17军竟不顾大局,在敌重压之下退出团城口阵地,致使东、西跑池以北的鹞子涧、六郎城一带险要阵地相继为日军所占领。阎锡山得悉后,非常气愤,但又无可奈何,因为守军是蒋介石派来的中央军。事后,阎同其将领回忆起此事还愤慨地说:“高桂滋放弃团城口,比刘汝明放弃张家口,更为可杀!”
团城口丢失,第71师及独立第8旅不得不占领迷回村、黄圪底窳一带,构筑阵地,先对敌进行阻击,激战至中午,将日军右翼击溃,夺回数个山头,稳住了阵脚。陈长捷又率第72师及时赶到,随即乘胜反攻,由公路两侧出击,夺回鹞子涧一带高地,将日军包围于东、西跑池之深沟内。这样就“将出击的作战变为争夺山头”之战。
同时,阎锡山鉴于杨爱源、孙楚对客军没有笼络统御能力,特命傅作义前往大营,全权指挥平型关方面作战。并且设想俟陈长捷部到达平型关后,仍调度高桂滋、刘茂恩两军,协同反攻团城口,然后,再联合八路军,歼灭板垣师团于平型关、东河南间。
为此,9月26日晚,阎锡山给各集团军下达命令如下:
(一)〈庾〉关(即平型关——引者注)正面之敌,连日与我激战,已被我击溃。宥(26日)日,敌由浑源、灵丘增援甚众,煌捃部约2000余,炮20余门,向我[茹]越口一带进攻,敌似有进入关内之企图。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一、整军抗战(23)
(二)我决集中兵力,迅速抗拒各个正来犯之敌。
(三)六集团军应联合十八集团军及总预备军,迅速击破进攻平型关之敌,七集团之杨爱源军,应竭力抗拒在[茹]越口一带之敌,其余各军固守阵地,以待我主力转移反攻该敌。
(四)各集团军应本以上要旨,妥筹部署,即行开始动作。
就在阎锡山调整部署的同时,板垣急调第42联队主力,由蔚县增援平型关。26日,该敌加入团城口、鹞子涧、六郎城一带的战斗,并集中兵力向迷回村方面猛攻。激战至晚,中国军队终将包围圈缩小。
9月27日拂晓,日军步、空、炮协同作战,向迷回村、盖房沟等阵地发动全面攻击。同时,察哈尔派遣兵团南下部队为直接支援第5师团作战,派十川支队经浑源向平型关中国军队左翼绕攻,在西河口一带遭到第21师的抵抗,终未得逞。28日,第71师第214旅3个团,向六郎城、鹞子涧日军攻击,连夺山头、村庄数个,歼敌1000余人。但程继贤第434团,因突入太深,被敌包围,除数十人突险外,其余自团长以下均壮烈殉国。傅作义即令第218旅支援,日军也增兵反扑,敌我双方在团城口一线胶着,呈对峙状态。
9月29日,敌又以两个纵队向我进攻,阵地数濒危殆,经守军奋勇抵抗,方挽回颓势。至此,平型关血战已达*日,日军终未能越雷池一步;中国军队也无法全歼敌于平型关外。
正值平型关鏖战之际,日关东军混成第15旅团南下应县,于9月27日向恒山与雁山的邻接部——茹越口发动猛攻,以策应平型关方面的第5师团。茹越口亦为内长城防线的交通要冲,是从应县至繁峙必经之处,向为兵家必争之地。阎锡山虽在此处筑有国防工事,但山地纵深较浅,而且处于晋军和刘茂恩军的结合部,守军兵力单薄,仅有第34军梁鉴堂第203旅防守。其后方25里险要的铁角岭、五斗山,虽有既设阵地,却未布置守兵。战斗一开始,敌步炮联合4000余人,在炮火掩护下,向我阵地猛攻。该旅第227团顽强抵抗,损失惨重。这时,阎锡山即令第34军派队出击。日军也增兵,战事均无进展。翌日,敌再度强攻,激战至午防线被突破。梁鉴堂率余部退守繁峙以北的铁角岭阵地,继续抵抗。阎锡山又命预备军3个团投入战斗,但未能阻止日军。29日,日军得到补充后,以重兵猛攻铁角岭阵地,梁鉴堂督率余部与日军鏖战,最终自旅长以下官兵1400人全部殉国,阵地失守。日军乃向繁峙急进,30日陷繁峙城。
在茹越口失陷的当日,阎锡山由岭口赴砂河督战。在听取了平型关方面的战况报告后,阎锡山判断日军是以一部兵力在阳方口、茹越口方面实施牵制,而以主力攻击平型关。因此,战区的注意力仍应集中在平型关方面,依然贯彻实施原定计划。
9月29日上午,阎锡山乘车前往大营视察战况。当晚,他在砂河南边的东山底,召集前线高级将领开会,商讨对敌之策。傅作义等总部幕僚拟定出两个方案:一是围攻茹越口、繁峙,歼灭平型关外之敌。其步骤为:先以代县东的马延守、姜玉贞两旅协同五斗山以西的方克猷独立第2旅,攻击进入茹越口、繁峙间之敌,予以围阻牵制;繁峙以东的第35军董其武、孙兰峰两旅仍向团城口前进,先击垮六郎城、鹞子涧线上之敌,配合活动于敌后的八路军,歼灭平型关外的板垣主力兵团,然后,再消灭繁峙之敌。二是坚持平型关、团城口阵地,夹击入侵繁峙之敌。即先以位于繁峙东西的第35军全部,夹攻侵入繁峙之敌,驱敌出茹越口后,带动刘茂恩军向团城口方面转进,以主力包围抄袭平型关、灵丘间的板垣师团。
一、整军抗战(24)
上述两个方案相比较而言,第二方案较为可行。从兵力对比看,平型关正面为第5师团主力,而侵入繁峙之敌仅关东军第15旅团;我平型关方面守军经数日激战,伤亡较重,欲全歼板垣主力实为不易,而繁峙方面我后方兵力雄厚,如能迅速调集强大兵力,同心协力,多方夹击,是不难一举歼灭该敌的。从战略与战局上看,关东军侵入繁峙,威胁我主战场侧后;平型关虽战事胶着,但主动权依然在我手中,即使一时不增援出击,尚可坚持,所以,先围歼繁峙之敌,方可解除平型关后路被截之忧,否则,日军由侧后与正面两面夹击,则平型关我军将陷于不利境地。
阎锡山先以第一方案问各将领,将领们顾虑重重,一时难以决定。阎又提出第二方案,依然各执一词。正当讨论当中,接到前线紧急报告,说平型关日军正向平型关南翼的白崖台、东长城村方向移动;茹越口方面,从五斗山反攻铁角岭、茹越口的方克猷旅,溃退代县。阎锡山一时拿不定主意,便听从了杨爱源“繁峙之敌有可能经峨口直窜五台山”的微妙提醒,深恐通往五台山的退路被截,竟拍案而起,说道:“我看如此战局,无法补救了,迟退且陷全灭!星如(杨爱源字)、宜生(傅作义字)就下令全线撤退吧!”于是,决定缩短战线,各路大军向五台山区的神堂、车厂、楼圪梁、峨口、峪口,经代县、雁门关至阳方口之线转移,占领斜角阵地阻敌。会议结束,已是午夜1时(即30日1时)。阎锡山又给在代县的王靖国打电话,但电话已不通。他更感不安,计划全线撤退至石岭关以南的忻口地区以保卫太原。部署完毕,阎锡山趁夜骑着毛驴赶往五台县台怀镇,路上不禁触景生情,赋诗一首:“雪云彻夜走清凉,飞灯光耀遍山梁。老人途中迟行进,徒步泞泥衣带霜。” 这首诗仿佛是一幅自画像,将自己在朦胧月夜,缓缓跋涉于蜿蜒泞泥山路的旅途劳累的样子,惟妙惟肖地勾画出来了。
9月30日上午,阎锡山抵达台怀镇,正式下达了由内长城防线全线撤退的命令;雁门关方面则由行营参谋长朱绶光代其下达撤退命令。岭口行营人员及卫队也由朱绶光率领撤回太原,行营随即撤销。
然后,阎锡山由台怀镇抵达豆村,召开了紧急军事会议,杨爱源、续范亭、张培梅、朱德、任弼时、林伯渠等与会。会议着重讨论了保卫太原和八路军弹药、给养补充等问题。
从撤退命令下达至10月2日,内长城防线各军相继向预定地区转移集结,在砂河和平型关外歼敌的计划随之破灭。正如阎锡山所言:“撤兵令下意凄凉,指挥杂军愧无方。原由平型复南口,孰意茹越殒鉴堂。”
内长城防御作战从战斗打响到撤退,历时10余日,二战区所属军队凭险据守,进行了积极的抵抗,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广大爱国官兵浴血奋战,为国捐躯的精神是值得后人称道的。而作为第二战区司令长官的阎锡山,亲自赴岭口督战整整一个月,无疑也是值得赞赏的,但其中也暴露出了他在战役指导上的一些失误。如:把敌“放进关内围打”的计划,不啻为引狼入室的一步误棋。如前所述,内长城防线是阎锡山苦心经营多年的一道防线,完全可以依此阻敌,平型关方面与敌相持10余日就是最好的例证。相反,把敌放进平型关再进行围歼,不但使内长城防线丧失作用,而且将凭险据守的积极防御作战,变为同装备优良的日军进行阵地消耗战,实为失己所长,补敌所短。当关东军第15旅团突破茹越口防线,攻陷繁峙之时,阎锡山仍无信心围歼。试想如果将板垣第5师团放进平型关内,能否将敌全歼?幸好后来未实行原来计划,否则果真把板垣放进关内,其后果更不堪设想。 。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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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有此误棋,致使作战计划变化太快。从军事战略学上讲,指挥官应根据战局的发展与变化,及时修订其作战计划与方针,但是,阎锡山在此次战役中,还未全面实施其把敌“放进关内打”的计划,就一改初衷要歼敌于平型关之外,而且其计划的改变不是依据战况的发展,而是听信他人所言。这些无疑给整个战役带来了消极的影响。
对于上述失误,阎锡山不知是有自知之明,还是故作姿态,于9月30日下午在台怀镇特致电蒋介石,请求处分。电文除报告了战况及军队部置外,说:“山指挥无方,丧失关隘,遗误国事,非特自疚,实为国法所不容,恳钧座呈请政府严予行惩处。” 蒋介石当然不敢在大敌当前的形势下,责备一方“诸侯”,接电后,于是10月2日复电,对阎锡山加以慰勉,电文曰:“吾兄躬亲督师,为国宣劳,殊深嘉佩。平型小挫,请毋介怀,仍盼策励各军,继续杀敌,以争最后胜利。”
决战忻口
日军突破阎锡山内长城防线后,第5师团尾随撤退的中国军队,于10月1日攻陷代县;察哈尔派遣兵团独立混成第1旅团西出朔县、阳方口,向宁武进攻,威胁中国守军左翼。太原已危在旦夕。
为了保卫太原,阎锡山急忙调集8万兵力,采用攻势防御的战术,以一部扼守五台山、崞县,掩护大军集中,主力向忻口附近集结,占领既设阵地,阻敌南下,筑起保卫太原的最后一道防线。
当时,周恩来根据该地区的自然条件和扬长避短、发挥优势的指导思想,曾建议阎锡山在中地区应以小部钳制当面之敌,而以大部诱敌,求得侧面出击,消灭敌人;同蒲路东的右地区部队应以广泛的游击牵制敌军;同蒲路西的左地区应以游击来破坏和阻止敌军前进;并电请南京方面增派3个师主力军实行战略上的北上出击。
10月1日,日军统帅部鉴于山西的“政略价值”,下达作战命令。命令华北方面军“以一部兵力在山西省北部作战占领太原”;命令关东军“以一部入列华北方面军指挥下”,协助该方面军作战。华北方面军当夜便令第5师团主力集结代县,准备攻占太原;并命令位于长城以南的关东军察哈尔派遣兵团4个半旅团划归板垣指挥。同时又将向保定转进的第9旅团抽出2个大队,经平绥线运至大同归还第5师团建制。这样,集结在山西北部的日军有:第5师团(欠第9旅团)约万人;独立混成第2、第15旅团、大泉支队、堤支队约万余人;独立混成第1旅团约3000余人。总兵力约万人(不含归还建制的第9旅团2个大队)。日军动用如此重兵,目的在于迅速拿下太原,以山西为战略基地,解决华北战事。
在敌军的大肆进攻下,阎锡山只好向蒋介石求援。蒋介石“为挽回危机,着眼于山西要地之确保,决定转用平汉线兵力”。
10月2日,蒋介石急令卫立煌率第14集团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