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个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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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个偶然-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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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平简直目瞪口呆,两个老人呵呵笑。他们本来都没有想到退休后的生活可以这么丰富多彩,这么绚烂多姿。

姑父问:“曲医生,我们想请你给我们做一次老年健康讲座。如何?”

“当然,告诉我时间地点和基本内容,我来准备。”

之平想想说:“最好还要能够当场作一些简单的检查。”

姑父和她约定下个周五下午。之平在姑妈家吃中饭,席间三位老人聊天,内容是社区内老人团体的活动。之平突然意识到这么久以来,他们义务服务的对象都是儿童,或许他们可以增加服务老年群体。

从姑父家出来,之平遇到李家二小姐来接李先生回去。

之平问:“何时举办婚礼?”

“我们去了一趟西藏,算是蜜月和婚礼。那里既纯又美,真让人乐不思蜀。”

没有穿婚纱,没有二十几层的大蛋糕,没有盛大的宴席,之平奇怪:“李先生怎么肯?”

“他说,算了,又不是他要嫁人,我若不讲究这些,他乐得把钱省下。”

两个人都笑。

傍晚,李雄不在,书房的沙发床上整整齐齐叠着枕头被子。之平坐在上面一会儿,她感受到李雄的气息。

之平极少发脾气,一旦生气就不得了。从前,开云和之平闹矛盾了,过几天开云那边早已烟消云散,之平还是不肯和他讲话。

第一次和李雄有争执,不知道要如何收场。之平想起今天看到姑父和姑妈的情景,其实大家都心康体健的时候,真是不应该浪费时间。

晚些时候,之平做一个三明治当晚饭,一边上网查询老年健康知识。临睡前,她把白天在药店买的止咳糖浆放在桌上,希望李雄能够按时喝药。

第二天,之平干脆去诊所查资料。周末这里只有值班的护士,以便给有些病人换药,打针。

快到中午,之平接到开云电话。开云紧张而且忙乱地说:“书简感觉阵痛。”

之平大惊,分明还应该有两个星期。她连忙问:“频率?”

“大约十分钟一次。”

“送她去医院。我随后就到。”

诊所里没有其他医生,之平无法独立给书简接生,期间可能产生任何问题。

到了医院,开云和书简在独立的房间里。书简因为宫缩十分痛苦,开云在一旁给她擦汗,抚慰,但是看上去比书简更痛苦。之平立刻上去询问书简的感受,一切正常。

然后,她拉住开云说:“不必太紧张,给书简压力。”

开云痛苦的说:“她这么痛苦,我却无能为力。”

之平拥抱他,希望给他力量。他们没有通知姑父姑妈,不必劳师动众。

书简倒是相对平静,只是认真经历痛苦。开云告诉之平,两天前书简还在公司上班,和美国总部开可视会议,完全没有预想到早产。

之平给他们做后勤工作,供应食物和水,还有耐心咨询解释。十四个小时后,书简进入排出期,可是中途胎儿没有办法出来,脐带绕脖两周,医生只得动用产钳。要开云签字,有可能碰到幼儿五官造成伤痕。

开云签字时手发抖,之平安慰说:“没事没事,书简和小永嘉都会平安。”

终于一切结束,开云,书简和小永嘉抱在一起哭泣。之平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新生儿。那是个干净漂亮的女婴,有漂亮的头发和眉毛。开云欢天喜地,口口声声叫着“女儿,女儿”。书简说:“再大的痛苦也值得。”

之平心中并不觉得异样,她还是对婴儿没什么兴趣。离上班还有五个小时,之平准备回家睡上一觉好上班。

回到家,李雄坐在厅里等她,仍是咳簌。之平说:“书简刚刚生了个女儿,我在医院陪他们。”

李雄点点头,之平安全回来,他便放心了,起身往书房走。之平想喊住他问有没有吃药,但是张张嘴,没有说出话。

清晨仍要爬起来上班。冬冬和书简都说过:“公司没有谁都会照样转下去,是你需要这份工作,不是工作需要你。所以最好认认真真,按时上班。”

之平没有想到,就在诊所门前的马路上,她目睹一场车祸。一辆轿车为了避免和迎面而来的卡车相撞,司机很自然的右转,但是不知为何又左转,最终被撞在卡车和人行道之间。

这件事发生只有不到一分钟时间,就在之平面前发生,之平睡眠不足,没有吃早饭,看到如此惨烈血腥的景象,觉得腿发软,有种要呕吐的感觉。但是她是医生。卡车司机没有受伤,他已经报警。之平走上前去,和司机试图打开车门救出轿车里的一男一女。

车门已经变形,无法打开,开车司机去取工具,之平通知诊所的同事们做好准备。

之平看到驾驶座上的男子头部流血,已经昏迷;旁边的女子仍然清醒,表面没有伤处,但是吐血,之平判断她受内伤。

把他们送入手术室的过程中,那女子还能说话,她对之平说:“请你救他。”

之平答应她。根本没有时间思考,之平,江潮还有其他两位医生披挂上阵,全力抢救两位病人。

中途,那女子死亡。她的脾脏完全破裂。另一男子除了身上骨折,眼角膜严重受损,医生们用女子的眼角膜移植给他,成功。手术进行了六个小时。

然后,之平到警察局录口供。之平问负责的年轻警察:“为何驾驶员先向右转避开卡车,后又左转?”

那负责的警察也露出悲戚之色,给之平解释说:“驾驶员本能想躲过车祸,于是向右转,可是又突然意识到这样会使旁边的人受伤,于是左转,宁可自己受伤,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之平听了,非常悲伤。那警察又说:“我们调查过,他们是夫妻。”

之平喃喃道:“这只是个平凡的早晨,像所有其他早晨一样,谁也不会预料到这场车祸,早知如此,昨天就不会吵架,不会去应酬客户,应该在一起拥抱,亲吻,情话绵绵。”

突然,她站起来,说句“再见”就走。她突然意识到生命太过无常,每分每秒都要及时把握。她和李雄,谁对谁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个人相爱,就应该在一起快快乐乐。

之平往一九九几赶去,路上她看到救火车一辆又一辆和她同向,咆哮而过。之平有不好的感觉。

果然,到了一九九几,里面火光冲天。门口包围了许多观众。消防员们勘查情况,疏散围观人群,冲进去。之平听周围的人议论,这里从下午开始,有一些表演和活动,谁知正在人最多的时候突然起火。有人在门口等他们的亲人。因为人多,逃出来的时候冲散了。一位女士哭泣,她的女儿还不见踪影。

之平不知道李雄在不在里面,心急如焚,她给李雄打电话,但是没有人接。突然她看到一个服务生出来,之平上去问:“李雄在里面吗?”

那人点点头。他认识之平,安慰说:“我们的紧急通道很好,里面的人疏散得很快。可是雄哥总要照顾其他人先离开。应该没事。”

之平觉得快要眩晕,她要的不是“应该没事”。

她镇定地打电话回诊所,请江潮派救护车来。江潮十分钟赶到,可是李雄还没有出来。江潮握着之平的手说:“他会没事的。”

之平此时异常冷静,说:“我知道。”

这时,之平看到一个消防员和李雄抱着一个小孩出来,那位丢失女儿的女士,江潮和之平立刻赶过去。那小孩正是她丢失的女儿,江潮和之平扶助李雄躺在担架上。李雄拉着之平的手不放,说:“不要哭。”

之平才发觉自己泪流满面。在救护车里,之平对李雄说:“李雄,我爱你,无论发生什么事。”

李雄昏睡过去,嘴角还留着一丝微笑。

又一次回到诊所,江潮和之平又一次进手术室。李雄的烧伤面积大,但是不算严重。问题是他伴有肺炎和轻微胃出血。李雄高烧不退。

本来开云和书简,姑妈和姑父欢欢喜喜庆祝新生儿,突然又在新闻中看到这场火灾,才知道之平这里出了意外。开云和姑父赶到医院,之平已经差不多有三天三夜没有合眼,守在李雄床边。没人劝得动她。

护士通知之平有人来看她,之平说:“请转告,我在隔离病房,不方便出去见人。”

江潮代为解释:“因为病人现在容易受感染,医生护士每次都要经过严格消毒才能进出隔离病房。”

姑父担心地问:“之平这样不眠不休,身体怎么行?”

开云了解之平,说:“这个时候,她不会让自己倒下的。”

两个人只得离开。当天晚上,李雄生命迹象微弱,需要抢救,抢救成功,大家长舒一口气。之平毫无预警的昏倒。她太疲劳。

之平在自己家里醒来。刚巧冬冬来看望她,江潮把她们送回李雄家,请冬冬照看之平。

之平醒来,喊李雄的名字。冬冬听到声音,走过来。之平已经起身要离开。冬冬拉住她,问:“去哪里?”

之平说:“医院。”

冬冬拉着她站在镜子前:“看看你,李雄即使醒来,也认不出你。”

镜中的影像着实让之平大吃一惊,头发凌乱打结,整个人都脱了形。

冬冬给她放洗澡水,让她洗漱,说:“一会儿过来吃粥,有了力气才能回医院照顾李雄。”

之平也同意,她不能先倒下去。她问冬冬:“现在几点钟,你怎么不去上班?”

冬冬说:“小姐,现在上午十点,你睡了十五个小时。我请了假陪你,你比我上班重要。”

之平拥抱冬冬,她真感谢有这样的朋友。洗漱之前,她还是不放心,打电话回诊所,问李雄的情况。江潮亲口告诉她李雄的烧已经退了,之平稍稍放心。

冬冬这边也打电话给开云说之平一切安好。

冬冬做了简单的白粥和咸菜。之平坐下,她请冬冬帮忙放音乐。她和李雄吃早餐从来少不了音乐。

冬冬拿起录音机旁的一盒磁带放进去,里面传出邓丽君美妙的声音,是那首《月亮代表我的心》。

冬冬陪之平一起吃。冬冬说:“我看到书简的女儿,很漂亮,嘴长得像开云。”

之平知道冬冬是想她的注意力暂时转移一下。突然,音乐声停止,隔几秒钟,录音机里传出李雄的声音。两个人都呆住了。

“之平,我担心一会儿我会紧张地说不出话,所以我,我先把想说的录下来,练习一下。

我出差的七天里,非常思念你,每时每刻都恨不得飞回去看到你。昨天下午,我在酒店里喝茶,阳光就像我们在阳朔西街的酒吧里喝茶时那么美。突然,我觉得生活不可能比现在更快乐了。我愿意这样和你度过余生。

我心中想,如果你就在我身边,我会说,说‘请你嫁给我’。之平,请你嫁给我。

我知道我们认识时间不很久,幸好我们都不是拘泥形式的人。我会尽一切努力使你快乐。”

李雄声音停止,过了几秒钟,录音机里又传出邓丽君的《何日君再来》。

之平和冬冬都泪盈于睫。原来他们争吵的那个晚上,李雄提前回来就是向之平求婚。他准备了烛光晚餐,等值平回来,却看到之平和彼得在楼下告别的一幕,于是怒不可遏。

冬冬真诚地对之平说:“恭喜。”

之平平静地说:“谢谢。”

冬冬说:“他会很快好起来的。”

之平说:“我知道。我要去医院了,你去上班吧。”

这次冬冬不拦她,只说:“有什么消息通知我。”

到了医院,之平立即换好衣服,去看李雄。他已经退烧,但是还在昏睡。护士给他烧伤的部分换药。

之平察看所有仪器的显示,一切很平稳。之平握住他的手,坐下来轻轻说:“李雄,我已经听到你录制的带子,我愿意,你快快好起来。”

江潮走进来,说:“他没事了,很快会好起来。”

之平说:“我已经答应他求婚。”

江潮吃惊地问:“什么时候?”

“在家里听到他前两天录的磁带,向我求婚。”

“恭喜恭喜。李雄终于有一个家。”

“我也是。”

突然,之平觉得李雄的手微微动了一下,慢慢李雄的眼睛睁开。江潮连忙上来察看,之平却出乎意料地大声哭泣。

李雄十分虚弱,尚不能言语,见到之平哭泣,十分激动,仪器上显示他的心跳突然剧烈。

江潮立刻叫护士过来带之平离开。之平也十分顺从,知道这样对李雄不好。

在走廊里碰到唐义,唐义见到之平如此,以为李雄发生什么不测,着急地问怎么回事。

之平仍在号啕大哭,护士只好代她说:“李先生醒过来,曲医生终于可以放心。”

“那为何哭得如此伤心?”唐义不解。

“发泄紧张。”

唐义也放下心来,问:“我可否去探望?”

护士答:“现在不行。”

唐义坐下来陪着之平。

病房里,江潮问李雄:“感觉如何?”

“痛,无力。”

“吓死之平,我们昨天晚上还抢救你一次。”

“之平还好吗?”

“她答应你求婚。”

仪器上又显示李雄心跳加速。

江潮抚慰他,说:“嗨,放轻松。你是肺炎加胃出血加烧伤,情况仍然不容轻视。”

“我想见之平。”

“我去带她来。”

走廊里,唐义和之平说话。

唐义说:“这次起火是有人故意纵火,我们正在协助警方调查。只有三人有小面积轻度烧伤。”

之平说:“除了医务人员,李雄还不能见别人。无法应付警察。”除了李雄尽快好起来,之平对别的并不关心。

江潮过来叫之平,之平立刻会意走进病房。

她轻轻走过去,坐在李雄身边。李雄看着她瘦弱憔悴,十分心痛。

李雄说:“对不起,之平。”

“我们都有不是,让它过去吧。”

李雄轻轻咳簌。之平知道是那天李雄冒雨而去,感冒发烧进而发展成肺炎。如果他们都不是那么骄傲,早些和好,之平会得发现,就不会这么严重,简直九死一生。之平一直自责。

李雄看着之平皱眉,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说:“不要有责怪自己。”

之平握住李雄的手,把另一只手放在他脸颊上。

之平声音颤抖地说:“我听到你的录音,我愿意。”

李雄听了落下泪来。

之平恢复了幽默,打趣道:“怎么,你想反悔?听到我答应这样害怕?”

李雄连忙说:“不是,不是。”又觉得莫口难辨,一着急,又咳簌起来。

之平抚慰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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