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鸿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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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鸿乱-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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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陌连连点头,走得健步如飞,身周火舌潋滟,转眼已穿过滚滚浓烟,直呛得小陌眼泪横流。

    他扶住尽头栏杆,向下望去,只见殿下水流湍急,巍巍然百尺之距,已是无路,心道:“这里?这里也没有路啊,你爷爷的,贼婆娘莫不是在耍老子罢?”不禁侧首问道:“是要我飞出去吗,老子哪有这能耐,即便有这能耐,自己早跑了,还需要你在这里装腔作势,指指点点吗?”

    常素娥半睁美目,显得极是无精打采,说话已是气若游丝,道:“我怀中藏有仙绫,你取些出来,缠在一起,由此处栏杆顺将下去,陆路恐有晋军埋伏,你便沿着渠水自行去罢,莫要管我。”

    小陌握着仙子玉手,躬身令其靠在雕栏望柱,心道:“仙绫?就是飞廊上杀人于无形的白绸子吗?贼婆娘身中剧毒,此时已是动弹不得,莫不是憋着损招,想要谋害老子罢?”心念及此,故而坏笑道:“怀中?这男女授受不亲,老子岂能趁人之危。”

    “我们虽没有血缘关系,但你既是罗刹之子,从本宫师姐那边论起,你须得叫我一声姨娘,我则称你一声侄儿,这便不需太多顾虑,没有什么男女之嫌。”常素娥玉嫩秀靥娇嫩无比,面纱在火光映衬下,闪着飘渺而圣洁的光。

    小陌心道:“听她此言,却也不像骗我,她既以为老子是罗刹之子,断不会加害于我。何况她若不出手助我,在这乱军之中老子定难活命,倘若她知道老子骗她,不知这贼婆娘会作何感想?”

    他将重剑以粗布裹上,背在身后,双手遂按住仙子腰肢,缓缓向上摸索,明知而故问道:“这什么仙绫的,长得什么样子姑且不论,放在了哪里总得告诉老子,不至于一寸一寸的找过罢?”

    银丝抹胸随着喘息声上下起伏着,仙子侧过脸去,微闭双目,显得极是紧张,缓缓道:“在本宫左襟素囊之中,快些取出,莫要多看。”她虽说不避男女之嫌,但事到如今,看着小陌俊逸之容,依稀罗刹光景,难免现出娇容。

    小陌掀开仙子若水纱衣,但见内襟银丝勾勒,甚是华丽,绢料随身,贴紧常素娥玉骨冰肌,透出隐约白皙,小陌不禁恍惚,略微回神,果然在左襟处发现一袋青囊,方欲取下,仙子身子顿时一震,急道:“等一等!”

    小陌怔在当场,心道:“莫不是贼婆娘怕老子心怀不轨,对她有什么企图罢?你爷爷的,这都什么时候了,小命都快没了,老子哪里还有这等雅兴,贼婆娘忒也自恋。”

    “绫刃锋利,取时小心些,莫要割断手掌。”常素娥眼中满是关切之意,竟是说得小陌无地自容,心道:“看来世间最自恋的还是老子,我都在想些什么?”

    双手方才触碰,青囊洞开,仙绫遽然飘出,小陌一声惊呼,蹲坐地上,谁能料到,这绸绫竟如活物一般。

    “你爷爷的,吓死老子了!”他在心中暗骂,起身将仙绫缠在雕栏望柱之上,心道:“此乃杀人利器,断不能系在身上,否则一不小心便是肠穿肚烂,只能以重剑代之。”

    他将重剑取出,与仙绫系在一起,量它也不能斩断此剑,心道:“这贼婆娘虽然捏得老子肩膀生痛,却是待我不错,把她留下于心何忍,老子可不能学那臭婆娘翻脸不认人。”

    他俯身将仙子襦裙系在自己腰间,左手揽住常素娥香肩,二人靠在一起。仙子站之不稳,身子飘摇不定,美目望向小陌,不觉一阵恍惚,脉脉而含情。

    小陌看着仙子炙热目光,想来定是中毒之际产生了幻觉,把自己认成了罗刹罢?故而坏笑道:“贼婆娘,你我一同跳将下去,并不是念你的什么恩情,只是老子有什么三长两短,定要找个人来垫背。若是老子不幸命绝于此,在黄泉路上也能有人陪着逗趣闲谈,不会感到丝毫孤寂落寞,唯此而已。”

    言罢,纵身跌落临华大殿,仙子衣带翻飞,被腰间襦裙牵引,随着小陌一同跃下。

    渠水鼓荡,如翻瑞雪,瞳孔中一条白练急剧扩大,殿下已是一片刀山火海,硝烟弥漫。

    小陌与仙子人在半空,骤然而落,眼看着幽鸾俏首从仙绫中滑落,与二人一同落下。

    四方烈焰烤炙得小陌汗流浃背,皮肤如万针攒刺,飓风刮面如刀。

    习习热浪炙得眼不能睁,耳不能闻,简直痛不欲生。紧接着咕咚咕咚的水声响起,小陌与仙子齐齐入水,漾起滚滚殷红。

    仙绫瞬间绞碎雕栏,二人随着残肢断体,湍流而去。
第四十九章 石敬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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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鸦军以轰然之势,奔袭碾压而至,军士足有五千人众,仿佛天兵骤降,来得毫无征兆。

    晋军突破郓城防线竟是无人通禀,是何道理?郓州城防固若金汤,怎么会不战而破,凭空生出这许多人来?冷梓月绞尽脑汁,终是想之不透。

    她扶着尚在昏迷中的薛崇,为了保全夫君性命,故而滞留馆内,辗转间立于都军中心,四周死侍虽是忠勇,披荆斩棘,浴血捍卫,却也被鸦军逼得退无可退,拥挤在看台一角,已成将死之状。

    冷梓月赤色利爪现出森然之色,心道:“怎么不见大太保李嗣源?当今武林能号令鸦军者,也只有这个老匹夫而已。”

    她知道鸦军隶属于晋国君主李克用,而李克用已死了一十五载,鸦军怎会重出江湖?李克用义子众多,美其名曰十三太保,可谓是天下闻名。现如今,死的死亡的亡,十三太保只剩其二。一是晋国现任君主,三太保李存勖,二是蕃汉内外马步军总管,大太保李嗣源。而李存勖近日于魏州称帝,改国号为唐,新皇登基诸事繁重,绝不可能领军至此,那么能号令鸦军之人,必是李嗣源无疑。

    李嗣源先后随从李克用征战三十余载,扬名天下,若是此人领兵,岂有生念?冷梓月不禁一身冷汗,自顾自望向薛崇肥面,颇为不舍,心道:“你我夫妻缘尽于此,你虽薄情寡性,但同榻之情怎能说忘就忘,能舍便舍?今夜你我必然葬身此地,我不恨你,愿你也莫要恨我。”

    琉璃馆中,已是战得不可开交。鸦军通体黑色,仿佛融于暗夜,如影随形。纱幔低垂,却阻隔不了这剑影刀光,琉璃馆何其堂皇富丽,地面暖玉尚且温热,残骸已是堆积如山。

    忠义效节都余部残喘中御敌,军士皆疲乏异常,战力有所削减。不觉间,鲜血四溅若雨,勾勒足下玉雕青莲,涓涓流于馆外。

    鸿羽透甲而过,金叶粲然生辉,肌肤撕裂之音萦耳,血雾缭绕满堂。赵隶和许婉秋背靠着背,刚刚逃离飞廊死域,却又卷入这乱军之中。

    双拳难敌四手,纵然二人武功不弱,却也难耐这长久鏖战。婉儿唇色发青,俨然失血过多,伤上加伤,急道:“不要管我,你带着我是逃不出这里的。鸦军军纪严明,绝不滥杀无辜,此役意在攻城,断不会拿我如何。你快些离开这里罢,沿途与庄内人士汇合,再寻救我之法,否则我们谁也别想离开这里。做人不可过于感情用事,你到底明不明白?”

    赵隶不置可否,如同雕刻的脸上现出决然之色,鸿羽曲折弯转,穿插鸦军缝隙,直取敌人后心。

    许婉秋是主,赵隶为仆,虽有爱慕之心,却是岂敢僭越?赵隶加冠经年,长婉儿五载,正是成家立业之时,却是迟迟未有动向,想来必是纠结于世俗礼教,最终爱隐于心。

    此时二人以红服相系,共同御敌,进则同进,退则同退,直若生死而相依。许婉秋余光望向赵隶,她又怎会不知他的良苦用心?自己素以男儿之身示人,势必造就了她泼辣蛮横的性格,但在情爱面前,却仍是娇滴滴的妙龄少女,懵懂而怀羞。

    昔日在兰桂坊花厅之时,婉儿令幽鸾赋别体诗一首,并以《桂枝香》为词牌,一方面是全片字数繁多,刻意刁难,一方面是桂枝香中的“枝”与《孔雀东南飞》中的“自挂东南枝”遥相呼应,以此为题,浑然天成,可最重要的一个方面,却是无人会意。焦仲卿与刘兰芝被世俗观念束缚,最终选择双双殉情而死,婉儿正是欲以此来点醒赵隶,可是这个榆木脑袋终是不懂,想来可笑又可气。

    二人合力缠斗多时,但见四周火光潋滟,滚滚浓烟直冲霄汉,腥臭之气弥漫其间,堂外一人大喝道:“总管有令,降将不杀,活捉薛崇,生擒冷梓月!”

    晋国左射军如暗涛汹涌,冲入琉璃馆正堂,军衣鎏金,被火光映得明晃晃,金亮亮,各个精壮骁勇,足有数百人之多,长枪重甲间,赫然走出一人来。

    只见此人三十岁上下,步履轻盈,身着麻衣素服,未披战甲,手持赤霄宝剑,眉清目朗,风度翩翩,他便是蕃汉内外马步军总管李嗣源爱将,左射军都统,石敬瑭。

    梁国朱温与李克用、李存勖父子争雄之时,石敬瑭冲锋陷阵,战功卓著,颇得李嗣源宠信。石敬瑭父名臬捩鸡,相传是春秋时期卫国大夫石碏、汉景帝时期丞相石奋的后代,但北宋文学家欧阳修却在他写的《新五代史》中言道:“其姓石氏,不知得其姓之始也”,可见此人心机颇重,城府极深。

    半月之前,石敬瑭收到一封匿名信件,按信中所言,近日郓州城必有内乱,晋军可一袭而得。送信之人来去无踪,敌我难辨,但军机不容错过,宁信其实。他遂将此信递予义父李嗣源过目,并献以妙计,可破城于旦夕。

    原来醉云阁中藏头露尾的贩粟商人便是鸦军乔装改扮,偌大的郓州城,无数酒肆茶楼皆住满了他国之兵,足有千余之众,故而家家客满,门扉紧闭,不复迎客。

    郓曹节度使忙着置办薛母寿宴,席间食材紧缺,用度浩大,哪有余暇盘查外来商贩?薛崇自当是利字当前,商贾趋之若鹜,如此舟车劳顿,冒死运粮,只为哄抬物价,扩充囊中之物而,却哪里料得,已成这瓮中之鳖。

    石敬瑭听得琉璃馆杀声四起,城内军士围聚而去,伤亡过半,不禁大喜,认定了信中所言非虚,故而召集城内暗伏鸦军,里应外合,打开了郓州城门,晋国大军杀至,直捣琉璃馆而来,欲活捉薛崇,攻克郓城。

    此时石敬瑭正从左射军阵中走出,忽见许婉秋面色苍白,五官姝丽,长发乌黑如泉,白衣飘飘若仙,不禁心神激荡,暗道:“世间竟有如此出尘绝艳之女子!”

    他握紧赤霄剑柄,在这乱军之中柔目似水,注视着婉儿方向,仿佛时光凝滞一般,瞬息万年。
第五十章 反客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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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敬瑭见婉儿腰间缠以红服,竟是和身着亵、衣之人牵在一起,二人近在咫尺,相偎而相依。

    石敬瑭剑眉紧蹙,心中五味杂陈,猜测红服必是赵隶所有,二人关系定然暧昧难舍,否则不至于如斯缠绵,不觉间妒上心头,怒火徒增。

    许婉秋从小便是着了男装,莫不是为了混入琉璃馆中,又怎会假扮幽鸾婢女,断然不会梳此发髻。这一身的娇媚气,对于婉儿来说,实是千载难逢,可无有不巧,正被石敬瑭看中,一时心生爱慕,便对赵隶冷眼向视。

    赤霄出鞘,寒光骤然激射而出,于鸦军缝隙处割断赵隶红袍。石敬瑭闪身近前,逼退赵隶,反手却将婉儿搂入怀中,笑道:“美人儿,这小白脸有什么好?中看不中用,还是趁早跟了我罢!”

    石敬瑭来得突然,许婉秋毫无准备,心下一惊,本就身负重伤,红袍还被剑气震断,婉儿立时没有了支撑之力,便是跌入石敬瑭怀中。

    大手扼紧婉儿纤腰,石敬瑭大喜过望,刻意将身子贴得极近,感受着婉儿起伏的喘息与莫名的惊惧。

    二人身高差距悬殊,婉儿琼额只能抵到石敬瑭胸口,颇有小鸟依人之状。她见石敬瑭下颌略宽,隐约少许胡茬,浑身散发着男子气息,煞有雄壮之风。只是一双细目藏珠,眯缝得淫邪不堪,顿时心生厌恶。

    婉儿方欲挣扎,便是感到了来自腹部的剧痛,伤口带着撕裂之感,痛得香汗淋漓。

    金扇携带劲风,旋即向上,竟是向着石敬瑭手臂呼啸而来,风驰电掣,速度快得惊人,金叶璨出冷芒,果决如斯。

    石敬瑭大惊失色,立时放开婉儿,后退半步,以剑身挡飞折扇。只听砰的一声脆响,额上已见冷汗,略一定神,仍是心有余悸。

    若是方才慢了半分,手臂早被金叶斩断,只因贪恋婉儿美色,却忘了愈是美丽的事物,便是愈加危险难测。

    紫金折扇于半空盘旋,划出瑰丽弧度,刹那绕过鸦军缝隙,复归婉儿掌心。

    许婉秋没了气力,仿佛落红入土,瘫坐于地,怒道:“你是何人,胆敢出此轻薄之言?”

    石敬瑭听得许婉秋音色沙哑,与此绝色娇容实是不符,故而连连叹气,“可惜了,可惜了,常言道人无完人,果有其理,在下石敬瑭,见过姑娘。”

    婉儿不识石敬瑭何许人也,只知道他当众羞辱轻薄自己,盛怒之下,伤口处传出剜心剧痛,不觉蜷缩起来,怒道:“赵隶,愣着做什么,快帮我杀了他,不想再看到这**嘴脸。”

    话音未落,万般利刃蓦地斩下,竟是向着婉儿云鬓呼啸而来,鸦军见其瘫坐于地,欲趁其不备,取其首级。

    赵隶大惊,二人距离尚远,纵使轻功盖世,相救已然不及。但见红光起处,赤霄挡开众人,石敬瑭怒道:“这是老子的女人,谁也动她不得,球大个东西,都是活腻了吗?”

    他俯身扶住婉儿香肩,鼻子贴在许婉秋颈项间深嗅一口,仿佛久旱逢了甘霖,甚是舒坦,笑道:“我的美人儿,你若是死了,却教我怎么独活?”

    许婉秋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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