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拥得更紧,不让一丝冷风侵入被中,让她稍愈的病情再次加重。
当日同时掉进湖里的宝卉早在前几天使恢复健康,能够下床走动了。粱玉慈却一连躺了好几日,高热才终于退下来。
然而,那并不是因为她的身子比看来福泰的宝卉还要瘦弱的缘故,而是拜他在落水佳人犯高烧时没有好好让她休息,犹然任意妄为所赐。
然而,他不但没有尝到最终的甜头,还得压抑欲望,照顾中途突然昏厥过去的病美人。甚至在她身体还未完全康复以前,都必须过着这般看得到、吃不着的痛苦生活……
窝在他怀中的佳人忽地动了动,接着缓缓睁开眼睛,双眸惺忪地盯着面前那张俊美无俦的笑颜,睡糊涂的脑子一时之间还转不过来。
这人……看起来好像是她的相公……可是不对啊!相公怎么会睡在她身旁?蒙胧之中,梁玉慈从温暖的被子里探出两只手来,确认似的抚上那张好看的俊脸。
“摸够了么?”任由她胡乱碰触自己的脸,严靖云不禁好笑地问道。
她正好摸到他薄厚适中的唇瓣,男人一开口说话,柔软的嘴唇就像在吮吻着她的手指一样,梁玉慈登时瞪大了眼睛。
“相、相相相公……”瞌睡虫全被吓得一只不剩,她羞赧得无地自容,简直不晓得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你怎么会睡在这里?!”莫、莫非,他们俩已经……已经洞房了吗?!
“这些天你一直高热不退,是我不眠不休地守在榻旁,喂你喝粥喝药……”扶着她坐起身来,严靖云挑挑眉,故意装出不悦的神色道:“难不成你一点都记不得了?”
经他这么一提,梁玉慈这才回想起来,在她病得糊里糊涂的时候,确实有双温柔的大掌为自己擦汗、更衣,还极有耐心地服侍胃口不佳的她吃饭喝药……
等等——擦汗、更衣,而且他们还同榻而眠!她突然惊愕地愣住。那么她的身子不就……全都被他摸去看去了?
“我、我记得……”在他灼灼的目光下,梁玉慈觉得自己的双颊羞得几乎要喷出两道火焰来了。“让你多费心了,相公。”
觑着她有如艳桃一般的赧颜,严靖云忍住笑意穿鞋下榻,也没忘了替尚有些虚弱的小妻子套上绣鞋。
相较于他极其自然的侍奉,梁玉慈却显得非常不自在,她扭绞着衣摆,脸上的酡红又加深一分。
“浅青色和嫩黄色的襦衫,你要选哪一件?”不给她喘口气的空档,男人已从衣箱里翻出两件色泽清爽的衣衫,摆在床边供她挑选。
“你、你……”见他居然迳自打开那个装着她贴身衣物的箱子,梁玉慈又羞又气,说不出话来。
“嗯?还是要我再去拿其他颜色来?”严靖云露出和煦温柔的笑容,转身走回衣箱旁,对她焦急羞恼的神色视而不见。
“等等!”见他当真要再度打开衣箱,梁玉慈连忙拿起床上的衣裳。“我、我穿这件浅青色的,不必再拿了。”
她抖开衣衫,正要套上,却发现他目光炯炯地瞅着自己,没有回避的意思。
“呃,相公……”她抬起眼望着他,怯怯地开口。“我要更衣了。”
岂料,严靖云还是一动也不动地杵在原地,甚至潇洒地朝她做了个“请自便”的手势。
“咱们不是夫妻么?夫妻之间还有什么好避讳的!”他为自己倒了杯茶,一派悠闲地喝起来。“再说,照顾你的这几天,该看的、不该看的也都被我看全了,你还有什么好别扭的呢?”
“可、可是……”梁玉慈根本说不过他,为难得都快掉下眼泪了。
“嗯?快换哪!要是又受了风寒就不好了。”他浅浅一笑,以不容拒绝的语气催促她。“或者,你身子尚虚,要我来替你穿上?”
眼看男人放下手中的茶杯,迈步朝自己走来,一副迫不及待要代劳的模样,梁玉慈吓得再也顾不了什么羞不羞的问题,慌慌张张地把衣衫给套上。
“我、我可以自己来……”她泫然欲泣地说道,怀疑这平时道貌岸然的夫君是刻意欺侮自己。
见她自行穿戴起衣物,严靖云佯装惋惜地咋了咋舌,一双炯眸却眨也不眨地将她姣好的身段尽收眼底。
没错,他的确是故意要逗得她不知如何是好——谁教她那纯真不造作的青涩表情与反应,总是能大大地取悦自己,害他好几次都要压抑不住满脑子的邪恶欲望,坏心眼地欺负她。
他忍耐了这么久,没有趁着这小妮子意识不清的时候吃了她,只是让他尝点小小的甜头解解馋,并不为过吧?!
“少爷,早膳已经好了。”待她装扮完毕,负责送膳食和汤药的丫鬟也正好前来敲门。
“那就拿过来吧!”他收起戏谑的表情,一边推着她走出内房,一边对门外的丫鬟吩咐道。
一会儿后,一个清秀的丫鬟推门进房,梁玉慈瞠大眼瞪着她,诧异地唤着她的名字。“春屏!”
平时任凭她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半个奴仆过来搭理,更别说是被严厉警告不准接近自己半步的陪嫁丫鬟春屏了,也难怪她会如此惊讶。
听见这声熟悉的叫唤,甫踏入房内的春屏也愣了愣。
“少奶奶,您终于醒过来了!”自从梁玉慈落水以后,这还是春屏首次见到主子走出内室,她赶紧将手上的食盒摆奸,转身握住主子柔嫩的双手。
霎时被冷落在一旁,严靖云蹙起了眉头,毫不理会久别重逢的主仆两人聊得多起劲,一把捏住小妻子的后颈,将她拎回桌前坐好。
“要叙旧,待会儿有得是时间,先把肚子填饱再说。”他冷冷地道,不满她的注意力如此轻易便被一个小小的丫鬟给夺去。
“喔……”话题突然被打断,梁玉慈显得有些不甘不愿,但碍于夫君难看的脸色,她还是依言坐下,乖乖地用膳。
盯着她把早膳和汤药全部吃完,再让春屏强迫她回房睡下,严靖云这才满意地走出房间,到织坊去做例行的巡视。
只是,他后脚才刚跨出房门,春屏便从内室追了出来——
“有事么?”严靖云瞅着她脸上欲言又止,而且不断左右张望的犹豫神色,安抚地道:“现下这儿只有你我两人,你尽管说不要紧。”
闻言,春屏这才松了警戒。“少爷,少奶奶跌入湖里那天,我正好走到附近,所以把事情经过瞧得一清二楚……”她顿了顿,不安地压低了声音继续道:“我亲眼看见……盛姑娘把少奶奶的头往湖里头按,想要溺死少奶奶啊!”
“除了你以外,还有其他人看见么?”严靖云眼底燃起一道鹜猛的冷火,他的语调依旧轻柔,脸上亦挂着笑容,却逐渐散发出迫人的气势。
“还、还有厨娘周大婶、银钏、金珠……”春屏紧张得咽了咽唾沫,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没有耐心听她报完一长串人名,他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无辜的丫鬟。
等到春屏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逃回房里后,他脸上的表情立刻转为阴冷,惯有的温和微笑亦霎时消失无踪。
盛宝卉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动他的人!她真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只要没有人撞见,他就永远不会发现么?!
看来……他必须采取必要的行动了——
沉吟一会儿后,严靖云的脚步蓦地一顿,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jjwxc jjwxc jjwxc
同一时间,严家女眷所居住的院落里,正断断续续地传出谈话声。
但奇怪的是,几乎都是某个女子柔润轻软的嗓音,另一道略为高尖的女声则是心不在焉地虚应着。
“靖月,为什么严大哥一次也没来看过我?”宝卉幽幽地问道:“是不是玉慈姊姊的病情比我重?”
“嗯……她现在还没醒来。”严靖月神色凝重地望着好友,困难地说道:“宝卉,我想……你还是放弃我大哥吧!”
那天她无意间听见丫鬟们闲聊的内容,居然是目睹宝卉谋害梁玉慈的经过,她还以为是春屏为了守护自家主子在严府的地位,才信口开河地胡说八道。
不料,看到这一幕的丫鬟不只春屏一个,连周大婶也暗骂宝卉是个人前人后两个模样的蛇蝎女人……
严靖月怀疑地瞅着宝卉脸上温婉娴静的表情,怎么样也无法将“杀人凶手”这四个字兜在她身上。但好几个原本站在宝卉这边的丫鬟,现在都把她欲溺死梁玉慈的过程说得绘声绘影,又不得不教她不相信……
“为什么这样说?你不是要帮助我的么,为什么劝我放弃?”宝卉抬起脸来,发现好友专注的目光,困惑地问:“做什么这样盯着我瞧,我脸上有什么?”
“没有、什么也没有……”严靖月连忙挥挥手,别开了视线。
她和宝卉从小便认识了,宝卉一直都是婉约文静的姑娘。她万万没有想到,好友还有这样见不得光的一面——
一思及好友脸上永远是无害温柔的笑颜,脑子里却不知在打着什么歹毒的主意,她的背脊就忍不住窜上一阵恶寒,全身冒起鸡皮疙瘩。
与其整天担心会不会遭到暗算,她倒宁愿让梁玉慈当自己的兄嫂。尽管那个女人有时候真的很让人气恼,却不曾害过任何人。
严靖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在心底偷偷承认,那个女人不但从来不在大哥面前告她和娘的状,还常常费心亲手替他们仿些吃的、用的、穿的。比较起来,梁玉慈确实胜过宝卉许多许多……
“靖月,你为什么都不说话?”见她用冷漠质疑的目光猛盯着自己,宝卉垂下双眼,泪盈于睫。“是不是我哪里做错,所以,你才不想要我做你的嫂子?”
要是在过去,看见宝卉的泪水,严靖月一定会忍不住心疼紧张。可是知道事实的真相后,她只觉得面前楚楚可怜的娇颜十分虚伪。
“宝卉,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办法再帮你了。”她小心翼翼地挑拣着最适当的字句,想要提醒好友事迹已然败露。“你听我的劝,早点放弃大哥,另外找个好人家嫁了吧,因为——”
“因为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被人拆穿了!”严靖云毫无预警地踏进小妹的闺房里,截去了她的话尾。
“大哥,你……”严靖月吃惊地望着一脸嫌恶的兄长。“你都知道了?”
“严大哥,你在说些什么呀?我做了什么?”宝卉无视于房里诡谲的气氛,依旧无辜地灿笑着。
“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有数。”严靖云神色淡漠,态度坚决地跟她把话给挑明了。“就算你什么都没有做,我也不会娶你,你死心吧!”
听他说得绝情,宝卉脸上的笑容也一点、一点地消失,温和的表情渐渐变得丑恶狰狞——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要我?!那个女人哪里比得上我!”她开始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你知道我等你来提亲,已经等了整整三年么?要不是那女人从中作梗,我们早就仿夫妻了!”
“幸好我娶了玉慈,而不是你。”面对她咄咄逼人的姿态,严靖云依旧冷冰冰地道:“念在严、盛两府过去的交情上,我不会追究这次的事。但请你今后别再踏进严府一步了!”
宝卉的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用力咬着下唇,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莲儿——”她唤着自己的随身丫鬟,悻悻然地道:“既然这里不欢迎咱们,咱们何必留着招人讨厌,走!”
她们很快地回到客房收拾包袱,然后神色匆匆地由后门离开严府。
望着她们渐行渐远的背影,严靖月讷讷地开口——
“大哥,过去我不懂事,很多时候都对某个人很坏、很坏,现在应该怎样弥补才好?”她没有栘开视线,只轻轻地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兄长问道。
“这个嘛……”看着小妹,严靖云不由自主地绽出极为邪气的笑容。“有件事情,你倒是能帮上一点忙。”
抬起双眸,瞥见兄长那暗藏玄机的表情,严靖月蓦地打了个寒颤。
不知为何,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jjwxc jjwxc jjwxc
在深深熟睡了好几个时辰之后,粱玉慈终于慢慢转醒,缓缓地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只是,她并不是因为睡饱了才自动醒过来,而是被房内不停响起的细碎碰撞声给吵醒。
原本以为自己在作梦,没想到张开眼睛后,那阵吵杂的声响却依旧持续着。她狐疑地坐了起来,掀开纱帐——
才刚把纱帐掀开一小条缝,她便看见内室多了好几位面生的丫鬟,手里头都捧着各色各样的东西,往柜子、衣箱中摆。
房里已经开始挤得水泄不通了,外头还不断有其他丫鬟抱着东西堆进来,梁玉慈眨了眨瞪到发涩的双眼,小嘴错愕地张得老大——
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那些东西是打哪儿来的,为何都要往她房里放?!
难道这又是严家母女俩的新把戏,她们打算趁耳朵不灵光的她睡熟听不见时,将她这儿当成仓库橱柜,所有乱七八糟的废物都净朝她房里扔么?
“少奶奶,抱歉吵醒您,我们很快就好了,请继续歇息。”丫鬟发现她瞠目结舌地盯着她们,连忙安抚道:“或者您要起来了?我唤个人来帮您更衣梳头——香荷?叫香荷进来!”
那位丫鬟的态度十分谦恭有礼,而且真的从外头叫了个小丫鬟要来侍奉她,梁玉慈没有拒绝,心中的疑问却越积越深了……
记得这些丫鬟都是负责服侍婆婆和小姑的,平常根本不会靠近这边的厢房。如今不但跑到她房里来搬东挪西,甚至还对她毕恭毕敬、有求必应,这教她怎能够不怀疑!
任凭小丫鬟在自己衣服上、头上大作文章,梁玉慈不着痕迹地从铜镜中观察那群丫鬟的举动,渐渐发现,她们搬进来的衣衫物品,似乎都是男人用的……
“你叫做……香荷?”捺不住满肚子的好奇,她问着身后正帮自己簪上一朵花的小丫鬟。
“是的,少奶奶。”年约十来岁的小丫鬟细声回答,满意地检视着自己所盘出的完美发髻。“您瞧瞧,给您扎成这样行么?”
梁玉慈瞧都没瞧镜中的自己一眼,只是一迳地抓着香荷问道:“你们搬的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这些东西……都是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