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绢言情小说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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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绢言情小说合集- 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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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非——是因为她不继续留在床上陪他,他才生起闷气的?!一道灵光乍现,粱玉慈忍不住以拳击掌,越想越确定绝对是这样没错。
  忆起夫君暗示她“冷不冷”的时候,自己竟然老实地否认,也难怪他那张俊脸会蓦地黑了一半啊……她忍俊不住地掩唇窃笑,忽然觉得这男人真是好可爱呀!简直像个要不到糖葫芦便使起性子的孩子。
  带着这样的好心情,即使煎好了药、送到严母房里,固执的严母仍拿一张冰脸瞪她,她也能不在意地维持脸上的笑容。
  “娘,我给您送药来了。”她轻声道,在桌上放下食盘,那上头除了不变的汤盅外,还多了一个小碗。“若您嫌药苦,这儿有一碗蜜水,可以去去苦味。”
  严母垂下眼。“你这么说,是在暗骂我吃不了苦么?”她的语气仍有点凶恶,但却意外地比平常柔了一些。
  “不是这样的……”梁玉慈脸上的笑容敛了敛,依旧好声好气地道:“我让银钏服侍您,待会儿我再过来收拾好么?”
  昨天被泼中汤药的地方还有些红肿,虽然并无大碍,但她实在有些害怕严母会泼自己泼到上瘾,打算故计重施。因此,尽管有点窝囊,她也不由自主地想要退远一点……
  “我是缺手还是断脚,自己不会喝么,还要人来喂?”严母说话刻薄归刻薄,但总算愿意喝下她辛苦熬煮的汤药了。“还不快点拿过来?!”
  梁玉慈喜出望外,赶忙把桌上的汤盅端给严母,看着严母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把黑漆漆的汤药喝下肚。
  她还以为,今天婆婆兴许又会把好不容易熬出的药给洒在地上,没想到婆婆竟意外地合作!
  一连串发生的好事,让她忍不住绽出喜悦甜美的笑靥,就算严母再说些扫兴的冷言冷语,也不能破坏她的大好心情。
  接下来,事情会越来越顺利,婆婆也应该很快就会承认自己了吧?她端着变轻许多的食盘走出门外,乐观地想着。

  第九章

  梁玉慈走后,房内就剩下严母和贴身丫鬟银钏两人。
  银钏和往常一样,为主子添水递物让她盥洗更衣。唯一不同的是,向来面无表情的她,今日脸上却一直带着微微的笑意。
  严母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做什么笑成那样,是碰上了什么好事?”
  “夫人嘴上说不肯承认少奶奶,可今儿个还是把药给喝完了呀!”听主子自己主动问起,银钏便忍不住呵呵地笑出声来。“其实少奶奶对夫人真的很用心,每天都起个大清早为您熬药,还持续了一旬,若不是实心为您的身子着想,肯定做不来的!”
  严母听最得她宠的丫鬟也开口闭口都在说梁玉慈的好话,不由得冷下脸来,用力拧住银钏白嫩的双颊。
  “她给了你多少好处,教你这样夸她,啊?”她拧拧拧,拧死这个吃里扒外的臭丫头!
  “夫人、夫人饶命啊……”银钏痛得哇哇叫。“人家说的都是真的啊!您就老实承认您已经不怪少奶奶了——”
  “你还说、你还说?!”严母又多使上一分力气,把原本标致可人的丫鬟拧得小脸红通通的。
  当严靖云踏进这间厢房,看见的就是这主子欺凌虐待丫鬟的景象。若非严母的脸色还有些苍白,气息也不太平顺,他还真怀疑这儿哪里有病人。
  “银钏,夫人身子不舒坦,你还惹她恼火?下去吧!”他似笑非笑地开口,适时解救丫鬟那张快被拧宽的小脸。
  “是。”总算是劫后余生,银钏连忙三步并作两步逃出去。
  转向娘亲,严靖云扬起淡淡的微笑。“娘,你看来气色不错,身子可有好一些了?”
  见到已有好几日未来晨昏定省的儿子,严母还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你也知道要来看我?”她故意酸溜溜地道:“怎么,是那个女人又说了我什么坏话,才让你突然想起还有我这个娘?”
  一想起自己的宝贝儿子居然搬回新房去住,还和那个女人圆了房,两人竟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在下人面前也一副浓情蜜意的模样,她就一肚子火!
  当初说要联手冷落那女人、让她知难而退的人,是他;但率先变节,还拐过头来责备自己和月儿心胸狭窄的人也是他!而他现在居然还为了那女人跟亲生的娘呕气,一连好些天,都不来探望问候卧病在床的娘亲……
  枉费她含辛茹苦地将儿子从个小毛娃儿拉拔成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他眼里究竟还有没有自己这个娘?!
  严母幽怨地咬着被角儿,用控诉的眼神瞪着儿子。
  严靖云露出为难的表情。“娘,你不是说,只要玉慈还留在严府一天,我们就不准喊你一声‘娘’么?”
  严母愣了愣,努力在一团泥呼呼的记忆中搜索这段对话。
  唔……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她脸色稍霁,仍忍不住骂道:“那么你现在过来是啥意思?决定要赶她走了?”
  “娘,你到底为什么不喜欢玉慈?”严靖云故作困惑地问:“她嫁进咱们家也好几个月了,你应该已经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连小妹都已经对她卸下了心防,惟独你还放不下偏见。”
  “谁说那是偏见?我这叫真知灼见!”说到这个,严母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又旺盛地燃了起来。“那是你没瞧见,她在四下无人的时候,会打我、骂我,还会踹我哩……呜呜……”
  她低头向暗壁,用力挤出一滴眼泪,肩膀一耸一耸地,好不伤心。
  但是等了许久,她那儿子却丝毫没有被感动,犹然木着一张脸看她演独角戏,严母只好讪讪地转了回来。
  “娘。”严靖云沉声唤着嘴硬的娘亲,催促她说出真心话。
  今天他想了很久,觉得老是被妻子扔在床上、没有温香暖玉可以温存的早晨,实在是令人不愉悦到极点,必须尽快解决改善。而最迅速有效的办法,就是从害梁玉慈早起的原因下手——
  严母还在维维诺诺之际,一阵轻巧的足音已从远处而来,且越踏越近……
  梁玉慈从灶房拿了碗甜汤,小心翼翼地放入竹篮里,又折回严母所住的厢房,打算让婆婆润润口。
  才到厢房门前,她就隐约听见里头断断续续传出说话声,一阵好奇之下,她悄悄推开门板,跨入房里,站在内室的帘外一探究竟——
  “我……我就是讨厌她不行吗?”严母被儿子逼得恼羞成怒,嗓子也跟着拔高好几度。“更何况,她患有耳疾不是?万一产下来的孩子也跟她一样残缺不全,教我怎么对得起严家的列祖列宗?
  唉唷……我真命苦唷……老爷和女儿不为我着想也就算了,连辛苦带大的儿子也误会我的一片苦心唷……”
  说到最后,她竟开始哭天喊地起来,语气凄厉得让人忍不住怀疑她患了什么不治之症。
  帘外的梁玉慈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她这右耳是因为小时候高热不退才坏的,根本不是什么会传到下一代的恶症!如果真像严母说的那样,那么他们一家子都吃过她做的饭菜,岂不是更有可能染上病?!
  严靖云有没有为她反驳,她并没有听见,只注意到严母诡异地静了一会儿后,又开始大声嚷嚷。
  “咱们严家可不能要这种不能生出子嗣的媳妇儿啊!你哪里知道为娘的苦心?你们只知道怪我……”严母委屈地抽了抽鼻子,下一刻,却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击掌乐道:“呀,对了、就是这个理由!咱们确实不能要这个媳妇儿,休掉她,你还可以挑个更好、更美的——
  儿子啊,你瞧王家小姐如何?不够美啊?那……要不然顾家小姐、谢家姑娘怎么样?”
  她开始一一点名,把城内富贵官宦人家的小姐都念了一遍,严靖云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梁玉慈拉长了耳朵努力聆听,却还是听不分明,又不敢偷偷掀开帘子一角,窥探里头的情况。
  其实,她好想知道夫君现下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是开心地以笑容赞同婆婆的提议,还是敷衍地给婆婆一个软钉子碰。
  虽说他们俩已经圆过房,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但严靖云不曾对自己说过,为何突然改变态度,也从没说过为何决定要了她。
  她一直有些害怕,他只是忽地看清了宝卉的真面目,觉得身边这个现成的妻子也凑合得过去,才愿意跟她当夫妻,并不是真的因为喜爱她才碰她。
  兴许将来他在外头碰上了更美、更贤淑大方的姑娘家,便会把自己给休了,另结新欢也说不定……
  偏偏此时内室不再传来任何声响,她实在难以忍受这种不上不下的心情,决定要进去瞧瞧——
  梁玉慈悄然无声地走出门外,故意用力敲了敲门板,然后才开门跨入房中,掀开帘子走进内室,假装自己才刚刚来到。
  “娘,我拿了一碗莲子甜汤让您润喉……”
  她将食盒放在桌上,一边拿出盒中的小碗,一边观察房内的气氛。
  严母原本还与严靖云有说有笑,一见到是她走进来,立刻拉长了一张脸,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
  而严靖云虽然仍噙着温柔的微笑,却不是为自己而展露的。他轻轻地拍了拍严母的手,安抚着任性的娘亲。
  室内清清楚楚地弥漫着一股不欢迎她的氛围,就连脸上漾着笑意的夫君,她也觉得那带着点不耐……
  尽管胸口有些闷,心情有些沮丧,梁玉慈还是勉强打起精神,扯出一抹微笑。
  “娘,甜汤有点……”她小心地将碗端至严母面前,还要叮咛一些话,却被严母不耐烦地打断。
  “别啰哩啰唆那么多了,快点拿过来!”真是的,这个媳妇儿一点都不机灵,她哪里可能会喜欢!严母在心中暗暗叨念道。
  那汤药苦得要命,虽有蜜水可以消苦味,但她还是非常期待这碗甜而不腻的莲子汤,因此梁玉慈一端来,她便迫不及待地一把抢过来,舀了一大匙——
  “……烫口。”梁玉慈反应不及,手上的碗已经被严母抢了去,她愣愣地看着严母狼吞虎咽地塞了一汤匙进嘴里,忍不住补上刚才未竟的话。
  “唉呀,烫烫烫……”一心想满足口腹之欲的严母根本没听见她的警告,果然就被烫了舌头,痛得哇哇叫。“你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想活活烫死我啊?”
  只是她骂归骂,那碗甜汤还是好好地捧在手中,没有像先前那样,一光火便泼洒在媳妇儿身上——应该是舍不得糟蹋好喝的甜汤吧!
  梁玉慈被诬赖得很委屈。自己明明就好心要提醒她,是她不耐烦听的呀……
  她望向目击事情始末的夫君,知道他一定能理解,严靖云却看也没看她一眼,迳自软言安慰母亲。
  “娘,犯不着为了一碗甜汤生这么大的气吧?”他从严母手中接过碗,为她舀了一匙吹凉喂入她口中,把亲娘当成孩子似的。
  见他忽略那个正在装可怜的狐狸精女人,却这样百般讨好自己,严母霎时欢喜得笑逐颜开,什么气恼都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靖儿……”严母露出慈祥和蔼的笑容对儿子道:“方才说的事儿,你可得好生考虑考虑,啊?”但一转头,她望向梁玉慈的目光却仍是恶狠狠地。
  微笑、微笑,老人家难免有些小孩子心性,根本没什么好介意的……她拚命扯起笑脸,说服自己不要理会严母的挑衅。
  那是她家相公的娘亲,做人儿子的孝顺老母天经地义,她这是在吃哪门子的醋啊?再说,如果相公在婆婆面前替自己说话,只会让她的处境更加困难,她明明知道这一点、明明知道的,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很、在、意!
  看见他连一个安抚的目光都不施舍给自己,从踏入内室到现在,他也没有对她说上一句话,一股浓浓的失落感便几乎要将她击倒……
  严格讲起来,她也不过是个外人罢了,嫁进严府也还不到一年,怎么比得上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几十年的一家人呢?
  原本是要安慰自己的,不料却越想越是沮丧……梁玉慈垮下了肩头,意兴阑珊地将严母递来的空碗放回食盒。
  不行不行……她就是为了改变婆婆对自己的观感,所以才努力到现在的。好不容易有了点成果,怎么可以因为一点小事就自乱阵脚呢?
  “娘,您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觑得严母优雅地擦着嘴儿的空档,她再接再厉地扬起唇瓣,微笑问道:“灶房煨着一笼核桃甜糕,还热腾腾的呢!我去拿来好不?”
  “不必了,我什么都不想吃!”严母淡漠地回绝她的好意,不但一点儿都不心动,还用嫌恶的眼神睨着她。“快给我出去,我和靖儿说着体己话呢,少在这里磨磨赠赠,看了就碍眼!”
  “喔……”甭在意、甭在意!她竭力撑住睑上那已经显得有些僵硬的笑,默默地退出内室。
  才刚放下帘子,内室里便故意似的传来两人的说笑声。梁玉慈讪讪地推门走出厢房,充塞在胸臆间的酸楚几欲冲上眼眶。
  她明知道,在婆婆面前,相公这样爱理不理地冷落她,才是真正在帮助她缓和婆婆对自己的厌恶。可是像这样受了委屈,他却一点儿也不关心,真的是令人难过到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里,她拿出缝到一半的针线活儿,打算趁着天未冷透,赶紧将夫君的新衣做好。
  针线都还没捻暖,她的陪嫁丫鬟就莽莽撞撞地破门而入——
  “少奶奶、少奶奶——”春屏像飞箭般地射进房里,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她跟”刚笑道:“来、来了来了!大、少爷……消、消息来了……”
  “你没头没脑地,说些什么呢?”梁玉慈好笑地望着气喘吁吁的丫鬟,递了杯水过去。“喝口水歇会儿再说吧!”
  春屏急着要报告,便咕噜咕噜地一口气把茶水喝干,继续说道:“是大少爷从洛阳托人捎来消息,可以再给一株姚黄,还要姑爷带你顺便回去给大伙儿瞧瞧,住个几日再回来。”
  “真的么?太好了!”梁玉慈激动得放下正在缝制的衣袍站了起来,可偏头想了想后,又颓然坐下。“可是……这么一来,不就没人帮娘熬汤药了?”
  得知姚黄被过多的水泡烂了根的隔天,她立刻就写信托人带给洛阳的大哥,再向他讨一株价值连城的姚黄。原本以为希望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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