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开始专注地处理重要事务时,她却突然凑了过来,黏在他身边。
“什么事?”他习惯性地挑挑眉,并没有推开她。
比起伊丽莎白身上那股浓浓的刺鼻香水味,他还比较喜欢楼琳散发出的清新皂香。
“嘿嘿……”她开心地笑了笑,勾住他的手臂撒娇。“你现在很忙吗?有没有空?我可不可以跟你说话?”
根据他对她的了解,当她丢出一串问句时,很可能肚子里又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了——
“你说吧。”陈正皓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关掉电脑,准备专心应付她层出不穷的怪怪问题。
“嗯……那个,你觉得伊丽莎白怎么样?”犹豫片刻,她终于支支吾吾地问。
自从遇见伊丽莎白,无时无刻不在接受她的挑衅之后,楼琳赫然惊觉,她跟“同居人”的关系似乎很暧昧……
他们虽然是因为情势所逼,才不得不住在一起的,但在这短短的相处时间里,他们彼此竟然很奇妙地就熟悉了对方的一切。
一样是冷冷的表情,她却能分辨出他是在生气,还是想事情出了神。而他,也渐渐了解她孩子气背后的心情。
只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到底要怎么定义呢?若要说是朋友,世界上哪有会亲吻牵手的朋友?如果说是情人,又好像少了些什么……
她想了又想,总算知道应该怎么办了——她要诱惑他告白!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实际上做起来却不是普通的难,她努力思索之后,决定先从比较不相干的话题谈起,再慢慢带入主题。
“为什么突然问起她?”可惜某座大冰山却不肯乖乖配合。
“她长得那么漂亮,身材又好,你应该很喜欢她吧?”明明只是用来带出重点的开场白,她却越说越酸,最后几个字甚至是从牙缝里进出来的。
“我们只是工作伙伴。”他蓦地失笑,觉得说话语气酸溜溜的她,真是可爱得要命。
“是喔……”听见他的澄清,她开心地笑了。“那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我不喜欢太主动的女人。”他言简意赅,一点都不浪费口水。
呃?!他不喜欢太主动的女人?楼琳想起他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自己死缠著他不放的情景……
可是,他愿意亲她、抱她,应该不会真的讨厌她吧?
“你还讨厌什么样的女人?”她有些紧张了,顾不得原本的目的,只想知道自己有没有在黑名单上头。
只不过,她这么一问可就露馅了。陈正皓在心里窃笑不已,傻丫头,平常还满精明的,没想到逼供的功力这么差劲!
他笑了笑,奸整以暇地只手托腮,故意欺负她。“太缠人、太任性的女人也很讨厌。”
什么?惨了惨了——楼琳没有发现某座大冰山不但没有乖乖被她诱拐,还反过头来取笑她,一股脑儿地惊慌起来。她垮著一张脸,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
看她越来越消沉,陈正皓大发慈悲地拍拍她的头。“你担心个什么劲儿,我又不是在说你。”
“咦?真的吗?”楼琳错愕地拾起头来,一望进他充满戏谑的眸中,便立刻察觉自己被他消遣了。“你欺负我——”
她大发雌威,抡起小小的拳头槌他,谁教他竟敢欺骗她的感情,害她紧张得要命!
陈正皓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一碰上他,就会变成呆呆蠢蠢的小姑娘,真的好好玩!
两个人在沙发上打打闹闹,一个不小心就摔下沙发。他将她护在怀里,背部却重重撞在大理石地板上,虽然有地毯做缓冲,仍发出不小的撞击声。
“你有没有撞到哪里?”陈正皓紧张地问,直到确定她没事才安心。
“有你在底下当软垫,我根本不可能撞到什么东西啊!”她心疼地问:“你的背撞到地板耶!不会痛吗?”
“没事。”他酷酷地回答,正要扶她起身,却被她压回地毯上。“苏?”
“先暂时维持这样。”她示意他像刚才那样躺平,自己则靠在他的臂弯里,汲取他的体温。
他爱怜地低头吻了吻她的头顶,将她拥进怀中,静静享受这难得的温馨时刻。
只是这样甜蜜的气氛维持不了多久,楼琳突然撑起上半身,趁他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拿掉他的眼镜。
“你在干嘛?”他皱起眉头,搞不懂她又有什么新花招。
“好啦好啦,不要生气喔!我最喜欢你了。”她像安抚小朋友似的拍拍他,若无其事地告白,然后趴回他结实的胸前。
她的心脏怦怦怦跳得飞快,他的心跳声却还是一样平稳自然,头顶上更是一片寂静无声。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她生气了。这个臭冰山好没有礼貌啊!人家说了喜欢,好歹也回一句“谢谢”或“我也是”吧?一点回应都没有是怎样啦!
她忿忿地抬起头,却发现某人的脸色十分诡异——
“你……你脸红了……”她不可置信地喃喃道,随即兴奋地大叫。“原来你也会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嗯……”接下来的话全被男人心虚地用唇堵住了。
算了,虽然他没有说出那句话,但是看到他刚刚脸红的好笑模样,也勉勉强强算他过关啦!被吻得七荤八素的当儿,楼琳心满意足地想。
第六章
这一天,闹钟尽责地在清晨七点响起,沙发上的男人伸出大掌俐落地按掉它,起身进浴室打理自己。
自从那个乍看像天使,骨子里却是小恶魔的女人闯进他的生命后,他就跟五星级饭店柔软舒适的床垫绝缘,沦落到缩在沙发上睡觉的下场。
不过算算也已经过了将近两个星期,他倒也渐渐开始习惯又短又窄、太过松软的沙发椅垫,不再像之前那样越睡越腰酸背痛,根本没办法好好休息。
系好领带,他蹑手蹑脚地踱至那张从头到尾只躺过几十分钟的大床,凝望著上头熟睡中的佳人。
他温柔地为她拨开散在脸上的发丝,轻轻在她颊上印下一吻。楼琳不安地动了动,然后慢慢睁开眼睛……
“你要出门了吗?”她坐了起来,揉著惺忪的睡眼问。
她娇憨傻气的模样让他几乎忍不住心里涌起的欲望。飞快地在她唇上偷走一吻后,从床边站起来,打算穿上外套出门去。
“等一下!”怎么可以这样偷亲就跑?楼琳不悦地喊住他,一双手臂伸得长长地。“再来一次!要有感情一点。”
陈正皓哭笑不得,哪有人连接吻都要求完美,不对还得再来一次的?但是她那索吻的动作实在太天真可爱,更何况美人主动投怀送抱,不老
实点接受,也未免太做作了。
他依言在床边坐下,一把将她扯进怀里,然后用很慢很慢、近乎蜗牛爬行的速度低下头……
“亲爱的休伯特先生,女人的青春是很宝贵的。”她笑得龇牙咧嘴,却用很甜蜜的声音唤他。
“是吗?那我动作快一点好了。”说著,他不顾她的尖叫将她压入床垫中,以饿虎扑羊般的气势欺上——
房里骤然变得寂静无声,只有床上偶尔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
当他那不规矩的大掌抚上她柔软的身躯时,楼琳才涨红著一张脸叫停。
“你……你快要迟到了喔……”她虚弱地提醒攻击著自己脆弱耳垂的男人,视线却紧紧盯著他放在自己胸前的那只手。
陈正皓无声地叹了口气,又绵绵密密地在她唇瓣上辗转温存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退离床边。
楼琳赶紧拉好身上凌乱的T恤,跪在床上帮他调整歪掉的领带。
“我今天要进行签约的最后步骤,可能会晚一点回来,等确定后再给你电话,你饿了的话就自己弄点吃的。”他圈住她纤细的腰肢,不放
心地叮咛著。
不久之后,男人终于走出房门,偌大的套房霎时变得空荡荡地,楼琳呆呆地趴在沙发上汲取他残留的味道,一时之间无法适应身边没有他
陪伴。
“振作、振作!我也该准备上工了。”她伸了懒腰,快速地梳洗换装,背著一个小包包下楼。
因为那天伊丽莎白所表现的敌意实在太明显,尽管她对助理的工作很有兴趣,十分渴望能常常陪在休的身边协助他,但是现在正值签约的
敏感时期,为了公司的利益起见,她也只好继续乖乖待在房间里。
所幸隔天她偷偷溜出酒店的时候,正巧又经过先前打零工的那家花店,老板杰森相当热情,仍旧非常欢迎她这个半调子卖花女。
为了消磨等待的漫长时间,她总是趁休出门上班的时候,到花店跑腿帮忙,并在他回到酒店以前溜回房间。
其实她大可以对他坦承,杰森已经有老婆小孩了,而且一家人恩爱幸福得很!
但不知为何,每次她只要提到“杰森”这两个字,最近已经很少生气的休伯特先生就会突如其来地点燃怒火。
唉……虽然他对自己的占有欲颇强,这一点还让她满高兴的,可是,这样背著他偷偷摸摸地打工也不是办法啊……
“苏,你来得正好,帮我剪剪这一桶花!”远远地望见她的身影,阳光热情的杰森便扯起嗓门交代工作。
“哇,我离店门还有三百英尺(约九十公尺)那么远,你就急著奴役我,我要加薪!”她也不甘示弱地回敬。
雀跃地欣赏著一排排在薄雾中绽开的美丽花朵,她暂且把烦恼抛在脑后,加快脚步走向小小的花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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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将近两个星期的努力,欧凌集团终于拿下哈洛德百货自创品牌的专属代理权,比原本预定花费的时间,还早了几天。
开了一整天的协调会,走出会议室时已是下午五点多。陈正皓立刻掏出手机向上司欧阳鎏报告这个好消息。
“辛苦你了!”话筒彼端传送出欧阳鎏漂洋过海而来的斯文嗓音。“既然机票已经事先订好,你也不必急著回来,在伦敦多休息几天吧!”
他考虑片刻,的确,现在这种处处充满节庆祭典的时期,如果没有提早预约,根本买不到机票。再说,这里也还有一个他放心不下的人儿
……
“我知道了,再联络!”简洁地道别后,他切断通话。
这阵子他沉浸在有佳人作陪的喜悦里,却把他们之间的问题忘得一干二净。
虽然还未正式订婚,但他们可以算得上是未婚夫妻。这个事实,他早在再次相见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
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楼琳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分。
他早就该告诉她了,但是一开始是碍于不想惹麻烦上身,更不想和她有牵扯,后来则是有些恶作剧、故意隐瞒的心态在作祟。
不晓得当她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她一定气得用力扁他,故意好几天不跟他说话,其实心里高兴得不得了……
一身名牌服饰的伊丽莎白过来拍拍他的肩膀。“今天晚上要开庆功party,记得准时过来喔!”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陈正皓冷冷地道,对这种奢侈糜烂的舞会一点兴趣都没有。与其浪费时间陪这群无聊的有钱人交际应酬,倒不
如买瓶香槟回酒店,两个人简简单单地庆祝就好。
走出哈洛德百货公司大厦后,他招了辆计程车,趁著店家还没关门之际,先到附近买了一瓶香槟,又买了一些小菜。
但是回到酒店、打开房门以后,他却发现没有人在里头——
她的行李还在,所以不可能是偷偷溜回台湾了。那么,她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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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七点多,天色还有一些亮,陈正皓坐在阳台的古董木椅上,房间里没有开灯,显得十分昏暗。
楼琳五点时,曾经打电话回饭店留言,交代她外出用餐,请他不必担心。
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如果是自己一个人出去吃饭,根本不可能花上这么久的时间!他焦躁地起身,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倏地,茶几上的电话响起,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过去接听。
“喂,请问是休伯特先生吗?”话筒中传来的是柜台人员有礼的嗓音。“楼下大厅有两位您的访客,可否请您下来确认?”
访客?他怎么会有访客?“我马上下去。”陈正皓满腹狐疑地搭乘电梯下楼,一点头绪也没有。
楼琳自己有房间的卡片,根本不需要向柜台通报。其他人知道他注重隐私,也不会到酒店来叨扰他。那么,会是谁?
一来到大厅,那个瘫软在真皮沙发上的熟悉身影教他不自觉地皱紧眉头。
“对不起,我一个没注意,她就不小心喝下一杯烈酒。”见他走近,杰森满怀歉意地解释。“那么她就交给你照顾了,再见。”
“杰森,再见……”已经阵亡在沙发上的娇小人儿看来只是头晕无力,意识倒还挺清楚的。
陈正皓居高临下地瞪著这个散著浓浓酒味的女人,铁青著脸不说话。
“休……”楼琳重施故计,像早上一样伸长手臂撒娇。
他静静瞅著她半晌,还是没有办法对她视而不见。“我讨厌醉醺醺的女人。”打横抱起她的时候,他故意说道。
“那杯酒……看起来很漂亮啊!我也不知道它那么烈……”楼琳虚弱地辩解,抵死不承认自己醉了。“我只是站不起来,才没有醉醺醺!”
“我也讨厌做错事不肯承认的女人。”他凉凉地从上头又抛下一句。
她委屈地圈紧手臂,让自己更加贴近他。“你不可以讨厌我……我……”剩下的话全部闷在他的胸前,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他抱著她跨出电梯,在侍者的帮助之下打开房门,将已经呼呼大睡的她放在软软的床铺上。
酒醉后胡言乱语的她也好可爱……
他觉得自己真是无药可救了!明明应该要为她的突然失踪而生气的,但是当她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除了终于放下悬著的一颗心之外,再大的
火气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原本打算告诉她两个好消息的,既然她的表现不好,那就把其中一个秘密当作是惊喜,留到一起回台湾的时候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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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楼琳痛苦地在床上打滚,完全爬不起来。“我的头……”她痛得面无血色,五官也全皱在一起。
某人冷淡地端来一杯热茶和几片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