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虽然部门不同,进公司的时间也不一样,但是自从某次在公司附近的餐厅一起用过餐以后,方嘉霓就和个性随和开朗的她变成了好朋友。
“楼上的开饮机坏了,我只好下来看看你啦!”她举起手上的咖啡杯,顺便偷偷摸了一把白芊澐柔嫩的脸颊。
白芊澐拍开她的手,笑骂道:“你就是这样,那些女人才老是不放过你!”
分行遇劫的事情一下子就在各分行之间传得沸沸扬扬,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所有韩德银行的员工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冷艳美女,不但用机智救了总经理,还打败两个凶恶的歹徒!一时之间,一群女行员纷纷把她当成偶像般崇拜,她的后援会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成立,而且人数还越来越多!
更离谱的是,她身为总经理秘书,本来就该陪着韩宗铭巡视各家分行,谁知道那群疯狂的女人一得知她来了,立刻就像发生暴动一样团团围住他们,只为了要亲眼看她一眼……
也因为这样,韩宗铭的灾难又多了一项--他不是被那群失去理智的女人推倒在地,就是被好几只脚狠狠踩过、被一堆魔爪揪来扯去搞得衣衫不整。每次的分行巡视,对他们两人来说都是一场极其激烈的格斗!
想起那些恐怖的画面,她就头痛--
“别再说了……你没有亲身经历过那种场面,不知道那些女人的可怕!”她按了按隐隐作痛的额际,企图将不堪的画面赶出脑中。
白芊澐笑了笑,把奶精和糖罐递给她。
方嘉霓顺手加了几匙奶精,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芊澐,你知不知道什么消灾解运的方法啊?”
“一般的作法好像是到庙里去拜拜,请人帮你祈福吧!再不然也可以买些避邪的饰品带在身上。”白芊澐把自己所知道的方法说出来后,好奇地问:“为什么问这个,你最近很不顺利吗?’
白芊澐纯粹只是基于关心的立场,才有此一问,也没有非要得到解答的意思,方嘉霓却不由得紧张了下。
她敷衍地回答:“也没有啦!我是帮家人问的。”要是被芊澐知道自己是个带衰女,难保她不会吓得跟自己断绝往来……
“喔,多保重啊!”白芊澐点点头,没有继续探究下去。“我还有事要忙,先走啦!”
白芊澐离开茶水间之后,方嘉霓若有所思地回到楼上的办公室,不停反覆地思考她所提出的方法--
拜拜祈福和避邪饰品吗?这些倒简单!只是这附近有没有香火鼎盛又灵验的庙呢?
方嘉霓将剩余的咖啡一口饮尽,一头栽入电脑前努力搜寻……
韩宗铭坐在办公室内,心无旁骛地盯着电脑萤幕检查一份复杂的合约,看得正专注时,门板忽然被人从外头轻轻敲了几下。
这种时候,也只有“那个人”会来找他了!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有些警戒地盯着门板,做好万全的心理准备。
“请进!”
“总经理。”方嘉霓推开门走进来,将手上的一叠卷宗放在桌缘,不敢太过靠近他。“这 些卷宗我已经按照缓急的顺序排好了,请您尽快处理。”
即使已经非常小心翼翼,但她身上威力强大的楣运仍旧不放过韩宗铭--
电脑的主机好端端地,突然“啪”地一声自动关机,更夸张的是,主机还散发出一阵阵难闻的烧焦味!
该死!习以为常的他也不禁暗咒一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拟了整个下午的文件就这么消失了。
这可是明天一早签约要用的啊……这下子又得加班重头再拟一次了!
饶是他的脾气再怎样温和,面对这些没完没了的灾难,也没办法总是笑笑地说自己全然不在意。
如果叹一次气就要折掉部分的寿命,那么他可能没有几年好活了--
“对不起……”方嘉霓觑着他铁青的脸色,下意识地就想上前帮忙。“我对电脑还满有办法的,如果不介意的话,请让我看看。”
“这里我来弄就可以了。”笑不出来的韩宗铭面无表情,有些冷漠地拒绝她的好意。“如果没有什么事,你先出去吧!”
时间相当紧迫,他实在没有多余的心力去说些体贴的话,一心只想着要赶紧修好电脑,并把刚才没有存档的文件重新生出来。
他的语气让方嘉霓更加愧疚了。“真的很抱歉……”她怯怯地收回手,默默走出办公室。
正要转开门把,她的右手却蓦地摸到放在外套口袋里的东西,方嘉霓低下头一看,颓丧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
她重新扬起略带讨好的笑容,走回他面前。
“总经理,这个是我从庙里求来的平安符,还有这个白水晶手链可以避邪,给你戴着,我想应该会带来好运!”
她兴冲冲地掏出这些得来不易的宝物,慎重地放在他面前,他却只是淡淡瞥了一眼。
“谢谢,先放着吧!”韩宗铭嘴里虽然这么说,神色却很漠然。
“是。”尽管他的态度令人难过,方嘉霓还是振作起精神,挺直腰杆转身走出总经理办公室。
只是一回到自己的座位,她就再也压不住沮丧的心情,颓然地趴卧在桌子上,郁卒得想哭。
总经理开始对她失去耐心了吧?最近在面对她的时候,也总是露出有些敷衍的笑容,很少展现那种温柔的笑了……
她想,他应该也跟之前那几任老板一样,已经考虑要把她踢出韩德银行了吧?毕竟,像她这样的惹事精,就算做起事来再俐落能干,也没有人能忍受三天两头受伤丢脸。
不知道自己辛辛苦苦求来的平安符有没有效,如果没有,那么她这次肯定又要失业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很喜欢总经理,喜欢他那温柔的笑容、喜欢他时常鼓励自己不要感到歉疚的体贴,更喜欢他深深相信自己没有错的那份笃定……这种温暖又安心的感觉是她从来没有过的。
不行!她要想想办法--她不想让他失望、也不想被开除,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见到韩宗铭的机会!
她猛地站了起来,在办公室里不停打转,绞尽脑汁思考破解诅咒的方法……
走着瞧!她一定要找到解决的办法。就算他觉得自己很烦,她也绝对不会轻易放开那个男人!
第三章
这几日因为冷气团来袭,天空都阴阴地罩着厚厚一层乌云,冰冷的细雨也下个不停,就像方嘉霓低迷郁结的心情。
“吓!嘉霓?”白芊澐一早踏进茶水间,便蓦地被阴暗得几乎要结蜘蛛丝的她给狠狠吓了一跳。“你想吓死人啊?一大早的躲在这里做什么?”
“我不是在玩躲猫猫,是在想事情。”方嘉霓抬起头,表情很是哀怨。“你来得正好,帮我想想还有哪些办法可以用……”
眼看一向自信精神的方嘉霓,竟然用那种虚弱无奈的声音拜托自己,重义气的白芊澐怎么可能不帮她这个忙!
“你尽管说吧,我会尽力帮忙的。”白芊澐拍拍她的肩头,温柔地激励她振作起来。
不知道嘉霓究竟是遇上了什么样的困扰,虽然她们的专业领域不尽相同,不过她愿意找自己商量,表示是真的很烦恼吧……
会不会是有色老头故意找嘉霓的碴,要逼嘉霓陪他一夜?!她脑中的妄想又开始无边无际地蔓延--
“我想问你……”方嘉霓很苦恼地开口。“台北有哪一间庙比较灵验,又有乩童帮人家求神问卜的?”
白芊澐满脸认真地等待着好友说出很严重、很不得了的事实,没想到却得到这样奇怪的问题,忍下住愣了一下。
她面有难色地回答:“呃,这个嘛……我们家不很迷信,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耶!”看好友又陷入沮丧的情绪中,她同情地拍拍那个灰暗的女人。“怎么了?上次你买的那些东西不管用吗?”
还记得上个礼拜嘉霓也曾经问过类似的问题,结果下班以后,自己马上就被她拖着一起冲去全台北市香火最鼎盛的行天宫,排了好久好久的队伍,才终于等到庙里的义工婆婆帮嘉霓消灾祈福。
除此之外,她还买了平安符和水晶手链供在神桌上一整夜,第二天一大早再搭乘五点的第一班公车前去拿回来。结果,还是没有用吗?
方嘉霓忧郁地摇摇头。事关她的前途和爱情,让她实在没有办法像面对公事一般平心静气,理智地思考谋画。
不过现在烦恼爱情还言之过早,最迫在眉梢的事情,是要先把她带衰的命运改过来!否则光是碰到自己就会很倒楣,就算她长得再美,总经理也会厌恶得连正眼都不想瞧她一下……
“这样啊……”白芊澐不禁有些泄气。说来嘉霓也真可怜,明明是那么一个聪明又完美的好女人,却因为这个奇怪的诅咒,搞得她乌烟瘴气的。
“嗨嗨嗨--大美女做什么愁眉苦脸的?”一道极有元气的开朗嗓音突然从她们背后响起。
“雅澄姊,早安。”方嘉霓扬起一抹微笑,向她打了声招呼。
她很喜欢孙雅澄这个年长她们一些,说话行事都大刺剌、一点都不造作的大姊头。当初会认识孙家大姊,也是因为常跟芊澐一起吃饭,才会对这位喜欢用力欺负好友的前辈印象深刻。
“早安--”孙雅澄斜倚在门框上,懒洋洋地道:“嘉霓真有礼貌,不像某个人啊,光会躲起来呢!”
“雅澄姊,早安。”白芊澐讷讷地从方嘉霓的背后冒出头来,声音有点颤抖恐惧,像看见大野狼的绵羊。
“早!”她忽然逼近心惊胆颤的后辈,恶狠狠地道:“昨天要你做的会议纪录和资料搜集,你弄好了没有啊?”
“呃……我这就去弄!”白芊澐在心里暗叫一声糟,连咖啡都忘了冲,拔腿就冲出茶水间。
看着她们两人的有趣互动,方嘉霓忍不住噗哧一笑。“雅澄姊,为什么你老是故意欺负芊澐啊?这样她好可怜喔!”
“这你就不懂了,因为我疼爱她啊!”孙雅澄那假惺惺的语气逗笑了她。“说吧说吧,那你又为什么愁眉苦脸的?把你漂亮的脸蛋都弄丑了。”语毕,还很亲匿地搭着她的肩。
想起这件事,方嘉霓不禁叹了一口气。“不管我多么努力避免,总经理还是被我害得惨兮兮。”她垂下眼睫,感到万般无奈。“昨天我只不过是刚踏进办公室,他的电脑便立刻当机,打到一半的文件就这么消失了。
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又做不到一个月就被开除的。可是,我真的很喜欢这份工作,也很舍不得离开你们--”
还有总经理……她在心里偷偷补充,不敢把真实的心情说出口。
“嗯?我还以为你的情况最近有比较稳定了呢!”孙雅澄托着下巴,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昨天晚上都已经十一点多了,还有人看到最顶楼的总经理办公室还是亮着的。”
她说得无心,但一字一句都剌在方嘉霓柔软的心房上--
总经理……昨天晚上加班到这么晚,她身为他的秘书,居然还准时回家,没有留下来帮他……
可是,没办法啊!她已经害得他必须把花了一个下午打出来的文件重新打过,要是继续待在他身边,不晓得还会发生什么难以收拾的后果。
很想很想一直陪着他、看着他,就算他不跟自己说话也好,她的心愿就这么简单,要实现却比登天还难……
见她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了,神经有点大条的孙雅澄这才终于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这、这也不能说是你的错啊!电脑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说坏就坏的嘛!”她赶紧找话安慰。“别难过了啦!有什么事情是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尽管告诉雅澄姊没有关系!”说着,她还豪气万千地拍拍胸脯保证。
“雅澄姊……我真的不晓得该怎么办……”像个溺水的人,方嘉霓紧紧抓住她这个最后的浮木不放。“你知道哪里的神明比较灵吗?我想请示一下这种情况该怎么解决!”
事到如今,这份工作保不保得住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最要紧的是,她想再次看到韩宗铭对她温柔地微笑,不想让他讨厌自己啊!
孙雅澄一听,咦了一声,露出很诧异的表情。
“我没有跟你说过吗?”她搔搔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我们家就是拜三太子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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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九点不到,方嘉霓就已经出现在办公室内,对着一杯颜色极其诡异恐怖的饮料发愣。
昨天晚上,急着解决所有问题的她立刻跟着孙雅澄回去,打算求助于前辈家据说“非常灵验”的三太子。
乩童就是孙父,只见他低头、双手撑在神桌上,下到半柱香的工夫,神明就上身了。
她赶紧把自己的种种问题说明了一遍,并请教神明该如何化解,三太子上身的孙父做了些奇怪的动作,随即在早就准备好的符纸上画下一堆难以理解的文字和符号,交代她明日一早烧了喝掉--
整个求神的过程根本花不到半个小时,没想到雅澄姊家的神明这么干脆又阿沙力,果然很有孙家的风格。
不过话又说回来,早知道只要喝下一杯符水,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就能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那她之前到底都在辛苦些什么啊?!
虽然“它”看起来是恐怖了一点,可是喝下去之后,她就可以跟痛苦了将近一年的悲惨生活说再见,就算是一百杯她也愿意喝!
下定决心,她闭起眼睛、做了个深呼吸,一口气把那杯色泽味道都很诡异的符水吞进肚里--
咦?其实味道也没有她想像中那么可怕嘛!不过那种沙沙的口感的确很讨人厌就是了。
这样真的就可以了吗?因为有点太过轻率容易了,方嘉霓不禁有点怀疑。
基本上,之所以会跑去求助于迷信的力量,实在是因为她自己也已经束手无策了……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她叹了一口气。无论符水到底有没有效果,自己还是得工作啊--
拍拍自己的脸颊振奋精神,她拿起行事历走出办公室,准备向总经理大人报告今日的行程。
她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都没听见里头的韩宗铭应声,便稍稍打开一点门探头进去--
“总经理……”她只说出“总经理”三个字便蓦地噤声,被眼前的情景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