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一门心思都在自家女人身上,你算个几啊?”
“别拿自己当回事了”
“你不是就想再他心里占个位子吗?少做梦了”
“又不是没看见那天,人家双剑合璧,天造地设啊……再看看你现在这一副贱样……”
……
余蓁木然地闭上双眼,咬牙强忍着自身下传来的一阵阵撕裂般的痛。而更加难以忍受的是胸口如钝刀一下下捅入的屈辱和绝望,像是一刻都活不下去,却又怎么都死不掉。
直至轰然释放,男人魁梧的身子才一下瘫倒在余蓁身上,呼呼直喘着粗气。好一会,豫王方一点点撑起身子,看着女子惨无人色的面容,和自紧闭双目中涌出的泪水,原本血红的双目蓦地涌上丝丝柔悯,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伴着切齿的温柔,“蓁儿……对不起……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你……只有你……”
他把头埋在女子的胸前,呜呜地哭了起来……
女子默默地一点点睁开双眼,目光一片死寂地紧紧盯着帐顶,一点点地生出狰狞……
为什么,连你也要把我忘记
为什么
窗外,一轮惨淡的月色,悄悄没入浓云之中。寒风掠过树梢,发出凄厉的呼啸声,仿佛哭声催人断肠一般。
正文 第80章 可怜
第80章 可怜
“王妃怎么坐在露天里?天儿怪冷的,您又是双身子的人,可要当心了。”暮雨抱了厚厚的褂子,急急跑到园中,对着正坐在石凳上的玲珑说道,一面上前利落地给她披上褂子。
“成天在屋里,我觉着闷。”看着丫鬟一副担心的模样,玲珑笑道,伸手掖了掖身上的衣服,接着拿起了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
暮雨低头看去,只见那碗中澄明无色,竟是清水,“王妃可是嫌我们屋里的碧螺春不好,要不要奴婢去换别的茶?”
“无妨。”玲珑淡淡地说,“眼下不同以往,吃的用的,越简单越好。”
“还是王妃想得仔细。”暮雨一下会过意来,皇家子嗣向来难养,中个原因,说不清道不明。加上玲珑这一胎又坐得艰难,就怕防不胜防,被人算计了去,所以必须拿出十二分的小心来。
“可是,王爷前儿给的香袋,王妃也不用吗?”别人要防,难道还要防着王爷吗?暮雨心下疑惑,忍不住又道,“据说西域奇香能宁神安胎,素有奇效。”
“你忘了吗?我素来不喜闻香的。”玲珑垂下眼睑,却遮不住一点幸福的笑意浮上唇畔,暮雨看了,不禁也笑了,心道别看姑娘面上淡淡的,其实心里美着呢,她低头想了想,俯身小声说道,“可是姑娘收起不用,王爷会不会……不高兴?”
“你这丫头,管得越来越宽了”玲珑佯怒道,抬手便在丫鬟的脑门上点了一记。
“可是暮雨这丫头放肆了?”说话的是刘嬷嬷,正和白姑姑一道自拱门进了园子,待到近前,笑着伸手在暮雨颊上捏了把,“你呀,可别仗了王妃宠你就没个谱儿,看看,怎么让王妃坐在外头风里,那么冷冰冰的石凳上也不晓得垫个褥子,可如何使得?”
后半句,便有些责备的意思。
“嬷嬷言重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原就不怕冷的。”玲珑说道,给一脸紧张的刘嬷嬷递上一个宽慰的眼神。玲珑自幼习武,便是冬日往常也只穿一层夹袄。
“便是如此,王妃也大意不得。”刘嬷嬷不放心地又叮嘱道。
“好好好我知道了。”玲珑怕刘嬷嬷再唠叨个不停,忙点头答应,又见白姑姑手中捧了不少颜色鲜亮的衣料,面上不禁红了一红。
果然,只见白姑姑上前见礼,继而开口道,“这是前几日宫里头赏下的贡布,奴婢剪了些零料给王妃过目,王妃瞅瞅哪些色儿看着好,奴婢就吩咐针线房去做小人衣服。”
“这……未免也太早了点吧。”玲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眼下才两个多月,待孩子生出来还有半年多,是不是急了些?
“王爷的头一个孩子,自然不能随便了,一应物品都是要拿到佛前辟邪祈福的,所以要早早准备。等小世子一出世,府里可有的忙活,若有遗漏,还不得乱套啊。”白姑姑笑道,见玲珑面色较日前好了许多,眼中更加欢喜,“王妃看起来精神不错,奴婢也就放心了。对了,王妃怎么把安胎药给断了,万一……”
“姑姑,是药三分毒,我怕多用对孩子不好。”玲珑不由自主地将手抚上眼下还十分平坦的小腹,眼中透着别样的温柔,“我本是习武之人,吐纳顺气,也略懂一二。”
“倒是奴婢多虑了,王妃果真是有主张的。” 又见玲珑面前的石案上放了几沓古书,白姑姑便问道,“王妃可是在念书呢?”
“静心则神安,我找了些修身养性的书翻翻。”玲珑微笑道,“静能生慧,说不定以后……孩子也会聪明一点。”
说着,脸上便又有些热起来。
“看王爷和王妃就知道了,将来孩子必定聪慧。”白姑姑说得十分肯定,一旁刘嬷嬷和暮雨也连声附和,玲珑羞赧不语,好一会才开口道,“这段时日,府上的事全赖姑姑操劳,王爷一直想让姑姑好好享享清福,谁知总是事与愿违。”
“王妃哪里话,府里的账目王妃理得那么清楚,管事们经之前一番敲打,也都老老实实的,再说内院的事,刘嬷嬷帮奴婢担了不少,哪里还有什么劳累的?”白姑姑心悦诚服地说,“王妃只管安安心心地养胎便成。”
“如此便好。”坐得久了,玲珑也觉得微微有些冷,便起身回屋,白姑姑等人也各自忙碌去了。
片刻,外面小丫头进来传话,“李侧妃过来给王妃问安,在院外候着呢。”
这李芳儿最近天天过来请安,神色还一日比一日恭顺,就算玲珑不假颜色,也不见半分愠色,倒是有些让人生疑。
不过,大约是看自己有了身子,也想往齐王身边凑一凑吧?玲珑没有多想便发了话,“把人让进来吧。”
不多时,李芳儿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一身紫色银线绣花裙袄,面上略施粉黛,一脸的柔婉笑容下更显得楚楚动人。
不得不说,这女子的确长进了不少,光看穿着神致,就不像以往那般张扬,似是终于把自己摆对了位置,父兄再怎么风光,侧室毕竟是侧室,更何况还是入不了男人眼的侧室,怎能倚红卖翠珠光宝气地总收拾得那般抢眼。
只见,李芳儿走到玲珑面前,盈盈一拜,面上笑意愈发卑顺,“给王妃问安。”
“妹妹不必多礼,快些坐吧。”官都不打笑脸人,玲珑便是再不待见她,也只能做足了礼数。
“看姐姐气色不错,妹妹可就安心了。”李芳儿讨好地笑道,“婢妾的娘以前常说,女人十月怀胎最是辛苦,姐姐可要好生歇着,可莫要操劳辛苦。”
“瞧李侧妃这话说的,难道王爷还会累着王妃不可?”一旁暮雨正给李芳儿添茶,因早先李芳儿害玲珑被太后惩戒,小丫头对这个女人没有一丝好感,于是笑嘻嘻一脸得意地说道,“就说昨儿用膳的事吧,王妃也就端了个盘子,谁知王爷看到二话不说就把那盘子砸了,还骂奴婢瞎了眼了,竟然叫王妃亲自动手。侧妃诚然是一番好意,却用错了地方,若被王爷听到,还当是我家王妃在跟您抱怨呢,若生出嫌隙来,可如何是好?”
狗仗人势标准的狗仗人势
不就是个略微有些得脸的奴才,居然也敢骑到自己头上来还不是全仗着,他宠着那贱人
李芳儿被这一番话直戳到心窝子上,脸上的肉不由自主地跳了几跳,好容易才咬牙勉强忍了,干笑了两声,“听姑娘这一说,倒是婢妾多虑了。”
“你这丫头可是越发没规矩了李侧妃和我说话,哪里轮得到你插嘴,还不快赔罪。”谁知李芳儿没发作,倒是玲珑的脸呱嗒一下沉了下来,眼中凌厉骤起,一瞬间周身便透出逼人气势。不光暮雨被慑得抖了一抖,就连李芳儿也吓得不轻。
暮雨很少被这般疾言厉色地训斥,当下虽有些不服,可又哪敢违命,忙给李芳儿赔了不是。
“这婢子素日里张狂惯了,都忘了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妹妹可千万莫要跟她置气。”玲珑似是余怒未消,冷着脸又对暮雨说道,“往后长点记性,不要害我落个纵婢无状的名声,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王妃教训得是。”暮雨有些委屈地跪倒磕头,眼泪围着眼眶直打转,“奴婢错了,奴婢知道错了,请王妃莫要动气,若气坏了身子……奴婢只有一头撞死谢罪了……”
“知道就好,还不快滚出去”玲珑冷笑一声。
暮雨这一出去,屋里就剩下二女,李芳儿被适才这一出弄得有些尴尬,只得讪讪地说,“一个下人而已,姐姐犯不着这般动怒,若是被王爷知道,只怕又要怪罪是妹妹惹出的事……”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低了头几乎微不可闻。
“妹妹多虑了,王爷不是那般不讲理的人。”玲珑温颜道。
谁知李芳儿听了这话,眼泪就哗哗流个不停,像是带了满腹的冤屈,玲珑忍不住摇头叹气,“好好儿,妹妹怎么淌眼抹泪的,可叫姐姐如何是好?”
“姐姐你如今是好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王爷敬你爱你,又有了子嗣傍身。”李芳儿抽抽搭搭地说道,一副模样我见犹怜,“可是妹妹怎么办,同样是女人,你就发发慈悲,可怜可怜我吧”
“这……”玲珑想不到她会把话说的那么直白,果然,不患寡而患不均,自己这一怀孕,她果然是沉不住气了。这李芳儿虽然可恶,但算不上真有心机那种,想想她的处境,的确有几分可怜,不过,若是要自己把齐王给她推过去,是万万不可能的,当下玲珑面上便是一沉,“妹妹这话说的可就糊涂了,王爷的心思,岂是我能够左右的可叫我怎么发慈悲,怎么可怜你啊”
“姐姐,芳儿一定安安分分的,一定不添乱惹事,像待我的亲姐姐一般敬着你纵是芳儿有什么不好的,也请姐姐大人有大量。你叫芳儿怎么改,芳儿就怎么改,绝不敢有半句怨言。”李芳儿一下跪倒在地,双手抱住玲珑的腿,“求求你叫王爷不要再这般待我,求求你……”
正文 第81章 女人
第81章 女人
“芳儿知道姐姐面上冷淡,却最是菩萨心肠……妹妹落得这般光景,虽然有错在先,可也是身不由己,只盼着姐姐念在往日情分上,拉妹妹一把……妹妹甘愿折寿十年,为小世子平安降生祈福。”
“如今姐姐有了身子,太后和皇后迟早会往王爷身边塞人,只怕姐姐势单力孤,被那些个狐媚子趁虚而入,若是姐姐和妹妹一条心,那李家,自然也一定站在姐姐身后。”
“姐姐便是不屑,也要为肚子里的小世子想想,小世子将来长大成人,也须得有得力的外戚扶持。”
李芳儿悲悲戚戚地咬着帕子哭道,每一字每一句却说得清清楚楚。
玲珑听得分明,眸色不觉一点点幽暗下来,眼前的女子看似柔弱不堪,可口中的话句句竟是点到自己软肋,朝中无人,后宫无势,子嗣艰难……还抛出李家那样一块大肥肉……
见玲珑沉吟不语,似是心有所动,李芳儿更加动容地嘤嘤抽噎,泪珠儿滚滚落在玲珑的裙裾上,将月白色烟霞纹缎子染湿了一大片,“姐姐是个浊世里的观音,脂粉中的侠女……你就发发慈悲……”
“好了,好了……”玲珑伸手将她扶起,唇边蓦地勾起一丝冷淡笑意,“妹妹既然把话讲明了,那姐姐也有几句肺腑之言要说与妹妹,王爷的性子,妹妹不会一无所知,那你可知王爷为何会看重我?”
李芳儿闻言立时收了泪,眼中骤然放出光彩,满怀期待地望着玲珑。
“王爷母族无势,步步为营全靠自身,他若要联姻重臣,易如反掌,为什么偏偏不去谋求呢,皆因那人半分不肯受制,宁可举步维艰,也不愿听人穿鼻,你说你求我又有何用?正因我孑然一身,不用纠葛于权势利害,不用处处谋划时时猜度,才得有今时今日。”玲珑面上笑意深凉,“再者,我本是一身的自在,何须扛上锁枷?至于孩子,也只盼着他平安度日,为将为相不过一时的风光,有父兄前车之鉴,你觉得我还会在乎所谓的前程吗?纵是日后有别人进来,看不过,我绕道便是,还是从前那句话,只求平平静静地过了这辈子。”
“既然如此,姐姐那日殿上,为何还要拼死一战?难道不是为了搏取……”李芳儿闻言心里已经凉了一大片,眼神黯淡却仍不甘心地说道。
“那就看你怎么看了,总之,不是你想的那种。”玲珑淡淡嗤笑一声,她是无所谓,但不等于心中没有想守护的东西。反正和李芳儿那种整日想着争宠的女人也说不清楚。
“那么姐姐是当真不肯帮我了”李芳儿的脸立时绷紧了,连日来委曲求全,伏低做小的屈辱,立时爆发出来,令她的眼中有恨意一现而过。
“这不是姐姐肯不肯帮你的的问题,是根本帮不了你。”玲珑面上依旧是淡淡笑容,似不屑,又似含了怜惜,“妹妹若是安分度日,尚有一点机会,倘若怀了想头要弄出一点事来,我劝妹妹还是趁早打消了那心思,你以为什么事能瞒得过他?”
“好,姐姐教训的是,妹妹铭记在心。”李芳儿胡乱地抹了把眼泪,脸色苍白地说,眼中却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毒。
玲珑垂了视线轻声叹息,但愿她真能够想明白。
这一日晚间,夜幕低沉,深暗的空中悬了一轮孤月,打开窗子,一股冷风便飕飕地灌了进来,莫名地竟分外清晰地想到两年前父兄马革裹尸而还的那个夜晚,一瞬间,玲珑只觉得孤单而疲惫。
今日李芳儿所言的,她真可以轻轻松松地付之一笑吗?
曾经的她或许可以做到无所谓,可是这些日子,每每想到有一个幼小的生命在自己的体内滋生,忽然觉得原先懵懂的一切都仿佛变得真切,像是比任何时候都想保护好他,想让他幸福。
而这样的自己,真的有这个能力吗?
玲珑披散的长发被风吹得飞舞起来,迎了风,她深吸一口气,仿佛心头的烦乱渐次散去。
“怎么了,你有心事?”殷勋已经躺在床上,见玲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徐徐地将窗户合上,玲珑缓步走到床前,半面帐子已经垂下,她默默在床沿坐下,殷勋起身揽住她,感觉到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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