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站住脚,却没有回头,攥着拳头驻足片刻,一转弯上楼去了。辅佐把贤哲连拖带推地送出宫门。
贤哲当真是拼了全力了,甚至都做好女王会杀他的准备,可境况还是没能扭转半点。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家,看到大老远就迎出来的家人,自愧难当,几乎跪在地上。明哲和傲君扶他回房间躺下。“对不起,小哲。”贤哲的脸抽搐着。
大家不用问,一切心知肚明,现在,谁都帮不了小哲了。
“我原就不该让大哥去。”小哲说,“两个王国之间,怎么会因为我而结仇呢?我是无关紧要的,用我一个人,换取全世界人的和平,原本是多好的交易,女王没有直接下令把我送回泠威卡手里,已经很留情了。”
珠宝统统送还回去
那十箱子珍宝,他们一看见就堵心,最后贤哲找来车,要把这些东西送回去。
“我和你一起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再和他谈谈。”小哲说。
明哲不放心,必须也跟去。
贤哲让人把那十箱珍宝卸在了威卡王子暂住的园子里。
“我去和他说,你们在外面等我。”小哲说。
贤哲和明哲虽不放心,但相信小哲自有道理,就让她独自进去了。
威卡王子喜出望外地迎她进去,好茶好水地伺候,但小哲什么都不碰他的。威卡王子说:“公主想明白了?”
“从一开始就很明白,当初,你们已经把我丢在了海上,是我圣哲哥哥把我救回家,我在四岁的时候,你们所谓‘泠利亚正统王族’给我的那颗心脏已经停止跳动了,是我圣哲哥哥舍命救我,因为这个,我圣哲哥哥一生的命运都改变了,你们还能说,我依然属于泠利亚吗?我依然是你们要找的那个公主吗?”
威卡王子沉默了几秒说:“这个并不影响,公主终归就是公主。”
“不影响?对你没有影响,可是它影响了我的全部一生,影响了我现在这个家的一切!他们为我付出了多少,他们不说,但我怎么能忘记?怎么能这么舍弃了?我就算不为别的,就为这个,怎么能跟你走?”
威卡王子听了,丝毫不改声色:“公主,假如你来是为了说服我放弃你,那我是做不到的,当初我们放弃过你一次,现在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小哲没想到以理以情都说不通眼前这个人,气愤地站起来说:“你是什么脾气,我就是什么脾气,你若非要硬碰硬,我和你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时,贤哲和明哲怕小哲被泠威卡扣下,已经找了进来,看到小哲的神情已经明白了谈判的结果,什么都不再多说,把她拥在怀里,带她走了。
明哲要带小哲去买点东西,让贤哲先跟着车队回去,于是就在路口分道扬镳了。
家贼难防
就在他们去找威卡王子的时候,姊絮不知道如何听说了这十箱珍宝的事,便悄无声息地跑回来偷窃,她不知道贤哲刚刚把它们运走,找遍整个莞美琅嬛的花园都没找到,她就大胆地到屋子里去找,澴瀛和熳滢正在客厅里玩,看见姊絮,谁也不理她,继续他们的游戏。
“熳滢,谁在家呢?”姊絮小声地问。
“妈妈。”熳滢心不在焉地说。
姊絮心里暗自高兴地满屋子翻找,可是一点痕迹都没发现,就又对熳滢说:“我问你个问题,你别告诉别人!泠利亚王子送来的那十大箱子宝贝藏在哪了?”
“大伯父和爸爸刚刚装上车拉走了。”
姊絮气愤地咒骂了一句,准备到傲君房间里去找点钱。
傲君买菜回来看见满地的黑鞋印就知道谁回来了。熳滢跑过来说:“大伯母,姊絮回来了,想要泠利亚王子的珍宝!”
姊絮正在傲君房间里,把傲君的珠宝往她的书包里塞,突然听到身后尖利的声音:“淳羽。;姊絮,你干什么呢?”
姊絮吓得手脚都软了,书包扔在地上,靠着梳妆台,冒着冷汗,等着逃跑的机会。
傲君看了一眼她书包里掉出来的珠宝,骂道:“你可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啊!偷东西,绑架小哲,是不你还敢杀人呢?淳羽。;姊絮,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她从桌上拿起那张写泠利亚王国公主在寮家被虐待的报纸往她脸上狠狠一摔,“这个也是是你干的吧!”
姊絮的脸火辣辣地疼,连傲君都对她大打出手了,姊絮的愤怒被激发出来,怒视着傲君,两个眼睛冒火:“寮明哲打我就算了,你一个嫁进来的外人,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打我!”
“得了吧,你别在这里跟寮家套亲情了!你哪里还有半点寮明哲或者寮贤哲的影子?我看你倒是跟你那个妈妈淳羽。;舒雯挺像的!”
傲君竟然这么说她,姊絮红着眼睛,一把推开傲君,想赶紧离开这个家。可是傲君不让她走:“你还想走?等贤哲他们回来处办你!偷盗、绑架、造谣,这次非把你送到警察局不可!”傲君说着,一把揪住姊絮往后花园拉,傲君手劲大,疼得姊絮浑身抖动,她摔在地上,傲君拖着她在地上滑行,从楼下拖到楼下,从客厅后门拖到后花园深处的储藏室,她身上沾满了湿润的泥土。她大声喊叫,可是争不过傲君,傲君把她扔进储藏室,锁上了门。
傲君回去做饭,等着贤哲他们回来。
……
血染傲君
姊絮在储存室找到一把斧子,劈开木门,冲了出来。两个孩子在前花园大门口玩,姊絮正考虑着自己如何跑出去,这时熳滢却在已昏暗的天色中看见了她,大喊一声:“大伯母,姊絮要逃跑了!”
傲君一回头看见姊絮正在花园客厅后门那里站着,手里拎着一把斧头。傲君怕她冲到大门口会伤到两个孩子,于是连忙放下手里的炒勺,跑到后门去逮姊絮。姊絮看着傲君跑过来,吓得浑身发抖,手软得斧子都拿不住,砰地一声掉在地上,傲君已经快到她面前了,姊絮连忙捡起斧子胡乱地砍起来,斧子砍在了傲君的前胸,傲君一下子摔在了地上,看到自己已经血湿了一片。傲君心里只想着要保护两个孩子,却没想到自己受了伤,她忍着剧痛强撑起来,激愤地瞪着姊絮,竭力控制着她的恐惧、疼痛和不均匀的呼吸。
“淳羽。;姊絮!”傲君愤怒地骂着,但已声音减弱,她眼前突然变得一片模糊,身体重重地躺倒下去,不再动弹了。
在屋里画画的热妮娅听见恐怖的声音,出来看到疯狂的姊絮和血泊里的傲君,吓得魂不附体,躲回房间里去,气都不敢喘。
两个孩子也已经吓得呆立在花园大门口一声不敢吭。
姊絮见状,惶恐无比,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给她的朋友打了电话,缓了缓呼吸,扔下斧子跑出房子。两个孩子还在花园口无声地抽泣战栗,姊絮过去抱起熳滢就往外走,澴瀛问她:“你带熳滢去哪?”姊絮阴着脸不说话,澴瀛连忙不顾一切地追着姊絮出去,姊絮的朋友开车停在路边,姊絮把熳滢扔上了车,澴瀛只好跟上去。
贤哲回到家时,花园里的灯没有亮着,房子静立在皎白的月光中,被榕树斑驳的阴影半笼罩着,他的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不安,他走过去,门却开着,他轻轻地走进去,打开灯,眼前的惨景顿时吓坏了他:东方傲君血肉模糊地躺在客厅电话台旁,身后是她挪动而留下的长长的血迹。傲君从后门爬到电话台下,却无力够到高高的电话。
贤哲连忙抱起他的妻子,疯了一样喊她,傲君缓缓地睁开眼睛,那双秀媚的眼睛此时迷离成一条月牙,不知是将死还是在微笑。她含着血的嘴说着一些莫名奇妙的话,声音小得无法听见,贤哲在意识不清晰的状态中只想要抱她去医院,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傲君瘫软地摇摇头。贤哲问她是谁干的,傲君又是摇摇头,没有回答,然后就慢慢地垂下头去,那双誉称经典的大眼睛失去了光泽。贤哲悲恸地合上她没有闭上的双眼,扶过她后背的手上都是血,抹了傲君一脸,那浓密的睫毛触痛了贤哲手心,它们再不会有什么生机了。
…
孩子们呢
这时明哲带着小哲进门来,惊恐地看到痴傻的贤哲抱着死去的大嫂,明哲连忙把小哲揽在怀里,捂住了她的眼睛。
谁也接受不了眼前的事实,怵立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明哲想到了热妮娅和两个孩子,放开小哲,惶恐地往楼上跑,极微弱的哭声在黑暗的走廊里回响,明哲循声推开房间门。
“啊—别杀我!不要杀我……”突然一声尖叫让明哲毛发都站了起来,黯淡的光亮下,热妮娅蜷缩在墙角窗帘后闭住眼睛抱着头发抖,她揪着身边的窗帘使劲往后面躲。
“热妮娅别怕,我是明哲,你丈夫,别怕……”明哲抱着她安慰了半天,她才稍稍冷静下来,抬起头,发现自己依偎在明哲怀里,顿时死死地抱住他嚎啕大哭起来。明哲看着她吓成这样子,又心疼又担忧地搂紧她,生怕有一天他会像大哥失去傲君一样失去热妮娅。
“澴瀛和熳滢呢?”
热妮娅突然想起这么久没注意两个孩子的动静了,她惊恐地看着明哲,“我不知道。”
明哲慌张地放下热妮娅,跑遍整个房子和花园都没看见他们。明哲拉着热妮娅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热妮娅泣不成声地说了姊絮来过的经过。贤哲依然抱着傲君一动没动,小哲报了警。
小哲不知道该对贤哲说什么,失去大嫂她自己尚无法接受,她用小手抚慰着贤哲,自己却晕死过去。
警察来了,沉默的贤哲却不肯放下傲君,说什么也不让任何人碰他的傲君,过了好久才终于能够把已经完全冷却了的傲君从贤哲怀里抬出来,已经完全丢掉魂魄的贤哲跟在傲君后面,一起走了。几个警察询问了两个孩子的情况,认为很可能是被姊絮绑架了,于是按了追踪器,留下了两个警察,其他人就先回去了。
这时已经深夜了,明哲把客厅和后花园勉强收拾干净。现在家里只剩下明哲这一个男人了,一切都得他撑着,小哲身体不好,不仅不能帮助明哲,而且还增添他的担忧,而热妮娅向来都不像傲君那样足智多谋,现在她只会坐在床上哭:“明哲,孩子们在哪啊?他们会不会被杀死?姊絮把他们带到哪里去了……”
明哲正心慌意乱,不想回答她,想去看小哲,热妮娅拉住她:“明哲,你怎么不说话,你去哪?你不要我了吗?”
明哲回来紧紧地抱住热妮娅:“怎么不要你。我去看看小哲,你别怕,我很快就回来。”说完放开他就走了。
“明哲!别扔下我自己!明哲!”热妮娅再次恸哭起来。
明哲没有回头,他心里挂念这个,又挂念那个,他一会儿看看热妮娅,又一会儿看看小哲,还火烧火燎地担忧着两个没有消息的孩子,恨自己不能把他爱的人全都保护好。
小哲尚未完全从失去圣哲的伤痛中恢复过来,现在又发生这样的事,明哲担心这沉重的打击会打垮小哲,脚步越来越快,几步跨到小哲门前,他轻叩门,无人答应,又叩,仍无动静,他立即想到不好的事情,推门而入,房间里空荡荡,只有月光透过洁白的纱幔洒在屋内。他跑下楼,两个警察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听见动静,朦朦胧胧地醒来。
“看到小哲没有?”明哲问。
“她刚才说要去军官医院看贤哲……”
明星陨落
小哲已经到医院楼下了,她向存尸室走去,在楼道里就听见了低沉悲愤、撕心裂肺的哭声,她循声而去,真是她的贤哲大哥,平日那个威严、强大、沉着、成熟、理性,甚至有点冰冷的贤哲此时却是那么脆弱,他跪在地上,抱着东方傲君冰冻的尸体呜呜地痛哭,寒气在他的眉毛、头发上结了厚厚的霜,使他变成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小哲不敢看傲君的脸,傲君的面容从来没有这样过,贤哲却在一直亲吻她冰封的脸颊,小哲无法拉起冻僵的他,就去喊来医生,很多人用了好大力气才把他弄出来,安放在病床上。
他痛苦地蜷缩在病床上,语无伦次地说:“早晨我起床时,傲君给我做好了早餐,给我系领带,给我擦皮鞋,中午我给她打电话时她还好好的,晚上怎么就成这样了呢……她前一阵子还说准备给我生一个孩子,我不奢求那么多,可是怎么连她都没了呢……”
小哲不说话,默默地听着,默默地落泪,心里的疼痛都强压在身体里,不许它们出来。在这个家里,傲君最疼爱的就是小哲,她对任何人都可以傲慢跋扈,唯独对小哲从来都是温柔和蔼,细数小哲这十二年来大大小小的事都离不开傲君的照料,从衣食住行到她的生命健康、到她精神幸福,都有傲君的功劳,傲君倒是比她的亲生母亲更像、更亲、更近。小哲没见过自己那个传说中绝美的母亲,比起失去傲君,那完全不足惜。她强迫自己坚强起来,因为大哥、明哲都已经快精神崩溃,她不能添乱,要帮助他们!
贤哲半睁着眼不动了,他从如何认识傲君开始,一遍一遍地回忆着与傲君十二年间的一切,想着她结婚前的轻佻放纵,结婚时的犹豫畏惧,和婚后与他的相互尊重、相互理解、相互帮助,他们各自保有自由,但不影响彼此的至死不渝。
傲君的死讯第二天就天下皆知,人们纷纷为这颗过早陨灭的耀眼的奇星遗憾惋惜,那些早已等得垂涎的导演更是为傲君尚未涉足影视界而捶胸叹气。当然还有一些平日被傲君欺压的人幸灾乐祸,傲君的非凡实力让太多艺人愤恨已久了。
最伤痛的还是她的家人。贤哲一夜之间就消瘦苍老得不成了样子,白发也依稀可见。
我去找孩子们
小哲安顿好贤哲,从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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