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谰,你吃……”楚冉小心的对他笑著。
似乎他也能感受到叶谰淡淡的敌意。
叶谰微微愣了一下,慢慢的低下头一口一口的吃了下去。
楚冉开心的笑了,眼神天真又无辜。
叶谰用力把拉了几口饭,想要快点结束这种诡异的气氛。
越来越奇怪了,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完全不是以前的人了,虽然明明就是同一个人……但是现在的他,那麽可爱……那专注而清澈的眼神……竟然会让自己心跳加速,真是见鬼了。
“谰谰,”楚冉凑了过来,双手捧住叶谰的脸,用力在脸颊上亲了一下。
轰的一下,叶谰的脸顿时红到耳根,连那细丽的眉眼间都快要冒烟了。
“你做什麽!”用力的一把推开他。
“哥哥喜欢我就……这样,”楚冉比划著自己的脸颊,这些天过去了,可能是心情舒畅的缘故,他的脸颊渐渐有些丰盈,映著暖暖的阳光更显润泽生光。
他嘟起嘴巴,显然被叶谰的举动有些刺伤了自尊,委屈的说道:“我喜欢……谰。”
“你……”你根本就不知道什麽叫喜欢,叶谰叹了口气,伸手摸摸他因为自己过渡反应而湿润的长长的睫毛,“喜欢也不能把嘴巴凑过来,知道麽?”
“为什麽?”
“不为什麽。”
“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就算是个孩子,楚冉依旧有固执的一面。
他扭动著身子,眉尖苦恼的皱起来,“哥哥喜欢我也是这样亲亲的……”
叶谰决定等如儿回来一定要和他好好谈谈,怎麽可以随便教楚冉这种肢体上的动作呢,难道真的把他当作了小娃娃不成。
“因为……我不喜欢。”
楚冉闷闷地闭上嘴巴不再说话,漂亮的眼睛悲伤地望著叶谰,像是无声的控诉。
叶谰看著他蕴泪的样子便泄了气,只好硬著头皮试图解释,“我……只是不喜欢……不喜欢随便的被触碰而已……”
这种解释连他自己都听著别扭,奇怪了,为什麽一定要对他解释呢?
叶谰鼓起了腮帮子,明明就是他的错,怎麽搞成好像自己不对一样。
“谰,谰……不喜欢我麽?”楚冉再次扑了过去,拉住叶谰的腰带,雪白的手指因为用力都有些泛青,叶谰直觉的就想要拉开他,可是看到他的那副表情好象是在被欺负一样,眼圈都可怜兮兮的红著,只差没有哭起来。
叶谰仰天长叹一声,这人当真是冤家啊……
紧紧咬住牙齿,从牙关中逼出两个字,“……没有,”叶谰松开自己的手指,任由楚冉不断的霸占著自己的胸膛。
只是不敢再去看他无邪的眼神,楚楚的姿态,这人之前明明是头狼,怎麽现在会变成软绵绵的小羊……真是好……诡异。
叶谰打了个冷战,不敢再去想,感到自己怀里的身体在轻轻的颤抖,奇怪的问他,“你又怎麽了?”
楚冉低著头不作声,好半天才抬起头来,眼睛因为快活眯成了可爱的月牙状,“谰,我好开心……”接著又凑上嘴巴大大的啵了叶谰一口。
叶谰突然僵硬,面色由红转为青又转为白,努力忽略脸颊上被柔软美丽的嘴唇亲过的悸动,就当成……是孩子间友善的表示吧。
日子仍在慢慢的流失中,叶谰惊讶的发现自己也在随著时间发生变化。
他忍不住唾弃著对於楚冉的要求,一再妥协的自己。
他仿佛已不再是以前的叶谰,而是变成了两个人。一个是害怕和厌恶楚冉的,而另一个则是对现在的楚冉有些淡淡的欢喜。
叶谰今年就过了二十了,但仍未有说媒的上门。一来人家嫌他父母皆亡孤身寡人,二来嫌他所干的行当实在为人不齿,难登大雅之堂。
这些年来,叶谰逃回白水县後一直都是一个人过日子,没人愿意与他多交往,除了柳眠巷的人。两年前捡了一个小乞丐,就是现在跟著他的如儿了。
叶谰的心中其实一直都渴望有人能够接近他,陪伴他。
但是如今却是除了如儿之外,他时常整日间都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直到楚冉的到来。
如果忘却两人过往那些事的话,叶谰会很容易接纳楚冉。
他纯真而美好,最重要的是每天都以粘在叶谰身边为乐,每天都会想尽办法来讨好他。
叶谰总是不由自主的沈醉在被人重视被人喜欢的情感之中,就算对象是个长大了的“孩子”又怎样?
但是不管怎样他都不能是楚冉!
叶谰叹了口气,眉头微微皱起,对著躺在床上乖乖等他检查伤口的楚冉说道:“再放松些,我要进去了。”
手指沾了些伤药抹在伤口处,手中的身体仍然免不了疼的发颤。
毕竟他以前是个娇贵的小侯爷啊。
这一身的伤若在旁人也都快要痛死了,何况他呢?
“好了,穿上衣服吧。”楚冉的伤口恢复的很好,不多时这身肌肤又会完好如初。
楚冉微笑著过来轻轻在他唇上啵了一下,然後有些羞涩的掩上衣襟。
叶谰板起脸不去看他,手却仿佛不听指挥一样,帮他束上了腰带,理顺了袍子。
再次的鄙视自己。
楚冉像是的得到了鼓励一般,凑近他,一个吻就这麽极为突然的落在了叶谰的唇上。
不再是以往蜻蜓点水般的亲吻,而是真正的用舌尖吮吸的深吻。
柔软有些清甜的舌尖,灵活熟练的吮吸著叶谰口中的任何一处,最後停留在了他的舌尖。
带著几分嬉戏,还有……许多的温情……像是在小心翼翼地舔吮著最心爱的宝贝……
叶谰被他的举动惊呆了,被动的被吻了一会儿後才恍然回神。
那个人竟然将舌头伸了进来……难道这也是孩子间的表示麽……
乱了,一切都乱了。
叶谰心烦意乱地推开他,独自去了诊堂,中途遇见如儿,兴奋的跟在他後面叽叽喳喳。
“师父,他的身体真的没事了麽?”
“嗯。”
“那麽明日我可以带他去後面的丽山玩麽?”
“……不可以。”
“为什麽,”如儿的小脸一下子拉了下来。
叶谰狠下心,冷冰冰的从齿缝里逼出一句,“明日你带他回凝香阁,顺便将诊金带回来。”
如儿倒吸一口冷气,“师父,你怎麽可以把他再往那个地方送?”
叶谰沈著脸不说话。
“他会死的,师父……”如儿激动的几乎跳了起来,“你怎麽可以这般的心冷?”
不知为何,叶谰清秀的面容此刻看来竟是冷漠异常。
如儿见他冷著脸不说话,又气又急,“师父,你就这麽讨厌他,一定得赶他走麽”
“……我只管治病救人。”把他留下,怎麽能行?
“师父,你知不知道他每天念叨的都是你呀……而且,那样也是救人啊……”
“够了”,叶谰突然出声打断,然後沈默了一会儿才说道:“……送他回去。”
声音并不大,可是很严厉。如儿张张口没有说出话来,低下头去。
在如儿把他带回去的那天後,他们师徒就陷入了冷战。
如儿不再像以往那样跟在叶谰身後,甜甜的说长道短的。他现在总是在一边咬著嘴唇若有所思的看著叶谰,眼光有些陌生。
叶谰假装不知道,依旧如往常一般每日到诊堂坐诊,下午和晚上抽空回教他一些医药的知识。
“玉屏风散的方义是什麽?”
“黄耆补气,专固肌表,故以为君, 白术益脾,脾主肌肉,故以为臣,防风去风,为风药卒徒,而黄耆畏之,故以为使。”
“嗯,”叶谰点头,翻过药书,“主治什麽?”
“治自汗不止,气虚表弱,易感风寒,”如儿顿了一下,打了个哈欠低下头避开了他的注视,“师父……我有些困了。”
“那就去睡吧。”
叶谰抬起头看著他走了出去,如儿这些天也一直就是这个样子,不愿意和他多说话,也许那天自己的态度伤了他的心吧。
让他发现一直温和的师父其实是个很冷漠的人。
天色已经很深了,叶谰独自一人坐在诊堂中。
穿堂的北风!!的在耳边刮著,诊堂里还是一切如旧,干净的桌椅和一些基本的药材,但是叶谰就是觉得空荡荡的,而且很冷。
“谰……谰……”
那个清亮的声音好像一直回荡在耳边,有点委屈的,有点讨好的声音,搅得他心里很难受,像是被挖掉了一块……怎麽可能,才和他相处没几天,自己就会如此的想念。
又想起前日,如儿将他拉出门去时,那人不住的回头的模样,脸上带著困惑和无奈……看起来像是被抛弃的小动物一样……那种受伤的眼神……悲凉而无奈。
可是,他还是什麽都没来得及说就被带走了……
带去了那个地方,他究竟会被怎样对待。
心里越加的烦闷,像是透不过气,叶谰打开门走到了小小的院子里,深深的吸了口气,一股寒气涌进肺腑,呜,真的好冷啊。
“砰砰!”
是敲门声,叶谰一个激灵,该不会……是他又出事了,“谁呀?”
“叶郎中,我们院里有位姑娘身子像是不大好了,你能不能去瞅瞅?”
叶谰松了口气,打开门外面站了个平常的汉子,叶谰认识他也是柳眠巷尽头那家妓馆的人。
“这麽晚了不如……”
“郎中,那个姑娘怕是耽搁不起,从昨夜开始的吐血,今天早上就起不来了,现在嬷嬷瞅著快不行了,特意请您去看看。”
叶谰一惊,“为什麽不早些来看?”
“您知道的,大家赚点钱都不容易,不到最後关头,谁愿意轻易的拿出来。”
“我跟你去,”叶谰进屋取了药箱,看了如儿的屋子里头黑灯瞎火的,料想那孩子一定不愿意和自己出去,就隔著窗吩咐了一声,匆匆的走了。
夜晚的长街特别的冷,叶谰揪紧自己的衣襟低著头快步往前走著。
要是今天的这个人再救不过来的话,今年整整一年柳眠巷里已经死了十一个人了。
因为每日不断的做那些事情对身体的损伤很大,女子还略微好些,小倌则不同了,同为男性若需要承欢时,就要付出更大的痛苦,这也是很多小倌都没能活到成年原因。
在烟花阁中一个偏远的厢房里,死亡的气味已经弥漫了整个房间,任叶谰再是步履匆匆,仍是回天乏术。
“抱歉了,我无能为力。”叶谰放下手中病骨支离的手腕,摇了摇头。
房间里一下子呜咽声四起,姑娘们都抱在一起哭成一团,为了死去的同伴,更为了自己无望的明天。
不过,她们还都是拥抱在一起,至少还是在一起。
而叶谰独自一人默默地背起了药箱走出了烟花阁。
他慢慢地走在街上,两边的花楼上依旧是嫣声笑语不断,来找乐子的人和姑娘小倌们调笑声混作一团。
“哎唷,公子,过来坐坐吧。”
“本公子今晚没空……”
“张兄,不如一同进去小坐片刻?”
“呀,你竟然不知道,今晚冰玉公子开苞啊!”
“真的,那我们不如一同去瞧瞧这个难得的大美人……”
叶谰突然僵住了,就这麽直直的站在大街中央。
什麽美人……冰玉公子?不就是楚冉吗?他今夜便要……便要被……
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他明媚的纯真的样子,心有些被揪住的痛。
叶谰回转身,一把拉住了路人,“这位兄台,你说的可是凝香阁里的……那个……”
他的指尖在颤抖,有些语无伦次,汗急得一滴滴的湿透了衣服。
那人愣了一下,生气的推开叶谰,“找个乐子那麽急做什麽,难道就你这个寒酸样也想去争冰玉公子的头夜?”
两人肆无忌惮的狂笑起来。
叶谰没空去理会他们,从地上爬起来头也不回的直冲向凝香阁。
里头闹哄哄的,挤满了好多人,老鸨站在二楼的楼梯上,高兴的合不拢嘴。
“大家先别急啊,冰玉马上就出来了。”
叶谰握紧了拳头拼命的往前挤去。
“哎哟,郎中也来啦,”老鸨看到他扭了腰身走过来,“上次的事情还得要谢谢你呀,冰玉回来果然老实多了……”
叶谰的心里像是被针刺了一下,疼的他面色微变。
老鸨有些奇怪,刚待开口去问,忽然身後传来一些动静,回头一看顿时高声笑道:“啊,是冰玉出来了!”
人们争先恐後凑上前去,叶谰差点被激动的人群压倒在地,他挣扎著从缝隙中抬起头来,只见一个少年被人扶著从层层的纱帷中慢步走来。
他穿著一件深紫色的纱袍,宽大的袖口和领边都用银色的丝线绣上了繁复的花纹,半映出雪白光洁的肌肤。
头发只是挽起了一半,用力一根白玉的龙簪纶住,漆黑生亮的发丝如同冷泉般披泻在身後,一双墨黑的眼眸就这麽静静的瞅著众人,带著些许的茫然。
楚冉,果真是楚冉!
叶谰身体抖了一下,就这麽定定的望著他。
一直都是知道他是俊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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