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鸿笑了笑,似乎从云封这句话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应道:“孩儿只是妄加猜测,并不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言罢,瞥了一眼一边的高芹,又道:“父亲,高姨娘安排我在青云阁偏殿中等候,现已无事,孩儿就先走一步了,不打扰您迎接司空大人了。”
转身要走,却被云封拦下,转头看向高芹:“芹儿,你怎么安排鸿儿去偏殿?”
高芹闻言浑身一震,那都是高方出的点子,自己可什么都没说。
“侯爷,鸿儿是我云府的子嗣,我怎么会安排他去偏殿呢?”说着心里有些虚,又补了一句:“酒宴的事情是高方安排的,可能是人多,出了点差错,待会我去问问他。”
云鸿暗自一笑,脸上故意装出一丝惊讶,说道: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刚才有人告诉我,说是姨娘把我安排在偏殿,让我去偏殿等候。后来我一想,偏殿里面都是些下人,当时我就估计姨娘弄错了,现在说清楚就好。”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铜锣声。
“侯爷,国子监的司空大人来了!”门外,一个下人急忙来报。
“鸿儿,你先去正厅候着。”云封深沉说道:“待会我有事要问你!”
云鸿点了点头,应道:“父亲、姨娘慢走。”
望着高芹恶毒的眼神,却又孤立无援,只好吃哑巴亏,云鸿心中说不出的高兴。
当下哼着小曲,不慌不忙的进了青云阁,绕了个圈,恰好见到躲在暗处的高方,对他笑了笑,也不多说,径直入了正厅。高方刚要冲上去阻止,忽然意识到事情败露,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停住脚步,硬生生的看着云鸿进了正厅,整个人放佛石化了一般,久久不动。
青云阁正厅,是云府的中央建筑,虽然地方不大,但布置上绝对称得上“奢华”。
四张圆形楠木饭桌摆满了厅堂,厅里稀稀疏疏座了些人,这些人多是云鸿的堂哥堂弟、表姐表妹的,甚至很大一部分人云鸿都不认识。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要说是侯爷亲生的子嗣,也就只有云寒、云清月等四五人。除此之外,便是各位姨娘、姨夫之类。
云鸿走到最中间那张桌子,随便找了个空位,刚要入座。
忽然耳畔响起一声柔音:“鸿哥哥,来我这坐吧,我好久没跟你说话了呢。”
声音清亮而温婉,其中夹杂着一种少女的妩媚与娇气。
云鸿滞了脚步,回头一看,正是管姨娘的女儿,云清月。
这丫头跟云鸿的关系极好,年幼之时,云鸿便手把手的教她琴棋书画、诗书礼仪,两人一起吃饭、睡觉,亲密无间,云清月如今的文综成绩,可说一大半都是云鸿教出来的。
但自从王氏被休,云鸿丢了功名身份,变成纨绔子弟后,两人的关系一下子僵硬起来。家中长辈都说:一个天才小姐,整天跟着不学无术的毛头小伙厮混,这成何体统?
有着前世的记忆,云鸿知道,自己的这个妹妹,三年后便会香消玉殒。
而殒命的原因,竟是被云寒玷污,郁郁寡欢,服毒而死。
心头不由一阵酸痛,转过身去,恰好见她如花的笑靥,星子般的眼睛眨巴着,两道浓眉如同松花墨画,两瓣玲珑粉嫩的唇微张着,透着玫瑰的红润、少女的诱惑。云鸿脸上一热,心头忽然涌上一种“一瞬千年”的恍惚,一股强烈的守护意识随之升腾。
云鸿慢慢走了过去,微微一笑,柔情道:“月儿妹妹……”
云清月轻“嗯”了一声,望着云鸿清秀的脸庞,双颊也红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淡。毕竟她现在是个大家闺秀,不是以前那个不懂事理的小丫头,对外需要绝对的矜持。云鸿明白女孩家的心思,也不在意,坐定之后就转过头去,两人想依着,半晌没有说话。
但即便如此,还是惹来了别人的闲言碎语。
“呵,某些人捡回一条命,就以为自己声名远扬,有资格坐到这张桌子上了?”
云寒摇着折扇,满口不屑,一边摇着二郎腿,一边播着瓜子壳,口里说三道四。
他是高芹的儿子,如今,高芹又是正室夫人,府里虽还没有定下新的嫡长子,但这个身份多半是落在了云寒的头上。正因如此,云寒的为人极其嚣张,刚刚那句话,更是直接表明了,今天云裳阁派人打你的幕后黑手就是我,即便是这样,你云鸿又能奈我何?
不过,一个人,只要有了身份,有了地位,嚣张又如何?
云寒正是应了这点,他在文学方面虽然不行,但一身武道资质上佳,修炼《卷云录》,十五岁至通体境,成为了百年之内,云府在十八岁成年之前,修炼到通体境的第二人。
而第一人,正是云清月。
正因如此,他才自认为:他跟云清月是天生一对,这也为三年后的邂逅埋下祸根。
云鸿比云寒大两岁,名义上,云寒还要叫云鸿一声哥哥。只不过云寒仗着高芹的身份,目中无人,除了对高芹和云封还保持尊敬外,其余人在他眼里都是草芥不如。
云寒见云鸿无动于衷,心中更是恼火,一把拉住身边的云清月,笑道:“月儿妹妹,这里空气不好,鲜花可不能被牛粪污染了,我们到那边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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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不进则退
云鸿一声不吭,只是淡淡笑着,对于修行两世的心态而言,言语污蔑下,不愠不怒,保持心态平稳,做到时时刻刻的“放心”,这便是滋养浩然正气最有效、最直接的方式。
至于云清月的意思,这似乎跟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寒哥,你自己去吧,我就坐在这里。”云清月轻言道,说完反向云鸿身边靠了靠。
云鸿一怔,他也没想到云清月竟做出这样的决定。
这时,却觉手心一暖,透过穿花袖口,一只嫩滑的小手轻轻按在自己手上,一种触电般的温柔笼住他的神思。低头去看,云清月那张充满魅力的眼睛正望着自己,就这般,两人深情的对望,气氛温馨而暧昧。
“哼!”云寒怒喝一声,看他额上青筋暴起,恨不得把云鸿吞了吃了。
“云鸿!”云寒忍不住叫了起来,一把拉开云清月,道:“我警告你,不准你碰月儿!”
声音很大,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不少目光朝这边聚集过来,议论声纷至沓来。
两个哥哥争一个妹妹,这难道是**?
云鸿面不改色,伸手捋了捋散开的头发,本不想与他计较什么,但是这大庭广众之下,云寒出言羞辱自己,若自己还是三言两语的歇过,颜面何存?前世里,自己就是太能容忍、太过温柔,对敌人太过手软,导致最终害死了父母,害死了爱人,甚至害死了自己。
云清月见气氛紧张,再这样下去,两人是要干架的节奏,一向平淡的脸上也露出了担忧,赶忙道:“寒哥哥,你胡说什么呢,我跟鸿哥哥是兄妹,他为什么不能碰我?”
云寒听了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上午派人教训云鸿没能成功,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现在倒好,还敢当着自己的面,跟云清月卿卿我我,眉目传情,这简直就是爬到了自己头上拉屎,无法无天!
当下就火了:“月儿,这个废物凭什么碰你?”
话音未落,就抡起拳头砸像云鸿。
云清月知道云鸿自小体弱,武道上没有天赋,但云寒已经是一个武士,要是被他砸上一拳,不断骨也要伤筋。连忙运起《卷云录》,浑身散出熹微的白光,白袖一挥,挡在了云鸿身前:“云寒!你干什么!要打鸿哥,就先过我这一关!”
这时,门外的喧嚣声愈来愈大,迎接队伍已经到了外阁门口。
云寒止住了拳头,云清月的功力他是知道的,若是有她出手,自己恐怕不敌,况且这里还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又不能出手,当下气极,道:“呵呵,兄妹?一对狗男女!”
厅堂里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多数人都在讨论:这两兄妹真的是**了?
云寒已经坐回了座位,他知道今天的晚宴有大人物要来,只好暂行收敛。本以为云鸿这懦夫不会追究,哪知云鸿却推开身前的云清月,一股强大的精神力迸发,整个厅堂空气内的温度瞬间降低了不少,只见一道身影如山,散发着威严与庄重,朝云寒慢慢走去。
那是一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然!
那是一种“麋鹿兴于左而目不转瞬”的坚毅!
“云寒弟弟,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有些事,还是当着大家的面说清为好。”
云寒一抬头,对上云鸿坚毅的目光,心中一颤:这小子今天是怎么了?
刚要开口,却被云鸿抢先一步:“云寒弟弟,你年纪尚小,一时冲动,口出狂言,我这个做哥哥的可以不追究。但清月妹妹正直花季,大家闺秀的,名节最重要,你刚才说的话有些过了,还请你当着各位亲戚的面,澄清事实,免得落成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声音中夹着精神力量,虽然轻言轻语,但字字珠玑,堂内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时间,无数目光聚集在云寒身上,云寒哑口无言。白皙的脸涨得通红,细细一想,自己那话确实有些过了,毕竟清月也是自己的妹妹,还是家族中的天才,她的身份一定程度上来说,比自己还高!况且,自己对他心存爱慕,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玷污他?
但是,一看云鸿孤傲的脸色,语气好似在教训自己,心中就喷出一团火。
“云鸿,你一个废物,你算什么东西?”
“别以为你今天作了一幅画,就可以嚣张!别以为你仗着哥哥的身份,就可以教训我!我告诉你,我云寒迟早是云府的长子,辈分和身份,孰轻孰重,你给我好好掂量!”
云寒的声音极高,心中火气爆发,似乎点燃了厅堂中的空气,议论声瞬间被压低。
云清月见两人为自己吵了起来,心急如焚,但又无计可施,只好从桌后绕了出去。
云鸿看在眼里,他自然知道云清月是去通报父亲。
若按平常,高芹见自己的儿子吃亏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父亲虽是堂堂侯爷,但却十分畏惧高芹。平时,只要她不过分,有些事都是由着她去。
但今天,有国子监司空大人在场,这事恐怕还轮不到高芹撒泼。
云寒似乎被自己声音激起了斗志,更不示弱,猛地一拍桌子,喝道:“云鸿,我警告你,清月妹子是我们云府百年不出的天才,你要是敢对他动什么歪心思,我绝不饶你!”
云鸿一阵苦笑:我对他动歪心思?呵呵,也不知是哪个畜生动了歪心思!
不过,云鸿只是负手听着,一声不吭,静静的磨练心境。到是云寒,越说越火,话也越说越难听,什么难听他说什么,到最后,甚至将他自己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真是没文化,太可怕,当然,云寒从小娇生惯养,养成了这暴躁的性子,这也怪不得他。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呵斥。
“放肆!云鸿、云寒,你们两个畜生给我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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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再见恩师
云封气冲冲的闯了进来,听云清月说了这事,怒火即刻爆发。
自己虽然不是朝廷重臣,但好歹是堂堂一侯爷!云府从先祖传承至今,也有两百年的历史。今日,好不容易巴结到国子监祭酒,竟又出了这个乱子,你让他侯爷的脸往哪搁?
云鸿屹然起身,袍裾轻逸,整个人若无其事,直朝着门外走去。
反是云寒,被云封一句话骂得找不着到道,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从小娇生惯养,几乎没被人骂过,如今,还当着这么多亲戚的面,简直将脸面全丢光了。只觉得眼睛一酸,情绪波动,一个十六岁的小男人,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哭了起来。
云鸿冷冷一笑,暗下一阵鄙夷,这样的人,永远都不配做自己的对手!
匆匆走向门外,眼前,他看到了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
这人年纪不大,只有三十多岁。
一对稀疏的剑眉悬于眼上,深邃的双眼似乎能洞察万物,祥和的目光扫过云鸿,一切都显得淡然而出尘。尤其是他脸上亘古不变的微笑,更是勾起了云鸿前世,早已淡忘的记忆。
司空浩然,师傅,我们又见面了……
望着这张洵洵儒雅的面容,心头泛起一股亲切之意。
还记的前世,自己与师傅相遇,那是在五年后的秋闱上。当时的师傅正是主考官,因看云鸿雄才韬略,文章惊艳,当下就断定此人能中解元,果不其然,出榜之日云鸿正中解元。
而后,云鸿进入国子监读书,才正式与司空浩然结下师徒之缘。
自己的这位师傅,看上去平静淡然,与世无争,但世间万物、朝廷纲纪,却无一不放在心上,心思的缜密,胸怀的正义,是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
可是时运不济,前世,他直言劝谏,却被小人算计,皇帝震怒,下令秋后问斩。
随后,将他关入大幽朝最大的牢狱——幽冥炼狱。在哪里,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要想逃走,简直就是妄想。可立秋之后,待牢头去提人的时候,大牢里的人竟然不翼而飞了。
对此,云鸿一直很疑惑,他是怎么逃出去的?
直到后来,云鸿修习浩然正气,激发了体内元神,他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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