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乱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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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乱石-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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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昭的眼里突然精光一闪,不理会咆哮的桑寄空,一把拽住衙役:“等一等!”他急促地问,“那男的几许年纪,有何特征?!”

  “是……是四十来岁,不胖不瘦,络腮胡子……”衙役惊慌地答。

  未等他说完,展昭问得更急:“通知仵作了么?” 磨剑山

  “已经过去了!”衙役连连点头。

  “快!带路,带我去!”展昭立刻命令。

  “展昭!你去干什么?!”桑寄空又火了。

  展昭匆匆一回头:“可能是威远镖局的总镖头!……”话音渐远。

  桑寄空一个箭步跟出去,却差点撞上匆匆赶来的王朝。

  “桑大人?展大人不在?”王朝很着急的样子。

  “你没见着他刚走么?”桑寄空有些恼王朝挡了自己的路。

  王朝迟疑了一下:“包大人要升堂,提审今天抓回来的‘老九’。”

  桑寄空本来恼火的脸色一变,似乎找到了寄托:“好消息啊,包大人果然雷厉风行。”

  ———————————————————————————————————————

  东京城外,北面滚泥山。

  这是一片有不少年头的树林,里面的大树几乎棵棵都要两人合抱。树木之间隔得很远,但宽大肥厚的树冠遮得抬头看不见星星。

  此刻,林子深处的衙役们围作一圈,打着火把为圈子中央照明,圈中的老仵作显得十分敬业,他正入神地检验尸体,还时不时在尸格上填写。

  “展大人!”眼见展昭到来,衙役们闪开一个口子,让他进到中央。

  展昭一近尸体,立即抬手免了仵作的礼数,单膝半蹲,他认出来,死者果然是威远镖局的总镖头,他直奔主题地问:“怎么样?”

  “应是死于今天正午时分左右,除头颅外,全身骨骼尽碎,但没有外伤痕迹。”老仵作经验丰富,边叙述边在尸体上示意。

  “骨骼尽碎、没有外伤?”展昭难以置信地复述。

  “不错,依老朽初步验看,他血脉齐整,五内完好,脑部无伤,应是在极度清醒之下,因骨骼尽碎而活活痛死!”话到尽时,仵作的声音颤了颤,想必这等残忍的死法,在他数十载验尸生涯之内,也是少有所见。

  展昭闻言浓眉深皱,双唇紧抿,似是堵住心头之懑,但目光很快聚集到死者的脸上:“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也是老朽觉得蹊跷的地方。”仵作将死者的头略略偏向火光更明亮处,只见鼻翼下方,两行血渍已凝结发黑,“这是死者唯一出血的地方,但是鼻子明显没有受过外力打击。可能是内火,或者是痛到极至气血乱行,但也不太可能只是鼻子流血,而口窍却无涌血痕迹。老朽还要待尸体运进尸房,再作进一步验证。”

  “有劳了。”展昭立起身来,唤过为首的衙役,“附近可曾仔细搜索,有没有什么可疑的证据?”

  “回展大人的话,这片林子已尽数搜过,并无可疑。按地上所留的痕迹来看,他是独自一人,死前未曾有明显打斗。而且他包袱里除了衣物,还有十两银子和二百两银票,都没有被拿走,该不是劫财。”衙役一板一眼地回答,最后还煞有其事地加上自己的分析。

  能使人骨骼尽碎却没有外伤,如果这真是一个人的功夫,那他哪里还犯得着劫财?展昭脑海中浮起了楚项手中的流火,还有正午的那场恶战,他正在找一个线索,或能将这些串连起来,沉吟片刻,他下了令:“你找两个人把尸体运回验尸房,其余回府!”

第六章 捕头在大堂上被捕
十七

  开封府,大堂。

  老九穿着囚衣,受伤的右腿已经妥为包扎,但仍有大片的血迹渗透在绷带上,桑寄空的箭,遇人不死必重伤。

  “楚九!”包拯喝出他的大名,“你护主之心可嘉,但楚项仅仅在今天就背负了二十一条人命,你如此助纣为虐,心何以安?!”

  楚九长相粗糙的脸却是毫无惧色,他沉着嗓门回应:“包大人,我敬你也算个清官,不想过多冒犯。你只要护住你京城的这帮百姓即成,江湖上的事,还是不要插手搅和,免得惹火烧身!”

  “砰!”惊堂木立响,包拯的声音拔高了:“荒唐!你这算是在威胁本府吗?你既在天子脚下犯案,本府不管你是京城布衣,还是江湖匪类,一视同仁、一律查办!本府倒要看看,你口中的江湖,怎的就能让本府‘惹火烧身’!说!你等所为何来,楚项又将纪芙蓉掳往何处?!”

  “恕难奉告!”虽是被包拯的气势所震,桑九仍是态度强硬。

  “他**的我就知道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堂外突然窜进来一条身着黑衣的细瘦身影,未等堂上众人回过神来,楚九已被狠狠一脚揣倒在地,离他右眼珠子不足三寸的地方,是一支亮闪闪的箭头。弓弦虽然只拉开一半,但这么近的距离,足以送楚九上西天。

  “桑捕头!你这是做什么!”包拯显得更加震惊和愤怒,“谁允许你上堂!!”

  桑寄空的神情如临正午恶战,他的鹰眼死死咬住地上的楚九,未看包拯一眼:“包大人不是想让这天杀的开口吗,就让桑某代劳吧!”话却是对包拯说的。

  “放肆!这是开封府的大堂,岂容你滥动私刑!”包拯拍响惊堂,“还不快退下,否则本府严惩不怠!”

  桑寄空似是没有听见,他兀自恶狠狠地针对桑九,弦一寸一寸地拉大:“老九,你不是没有见识过桑某的厉害!”

  “来人!”包拯已怒极而立,“把桑寄空拿下!”

  “是!”除了赵虎重伤休养未曾上堂,其余三大校尉配刀出鞘,疾步冲上。

  桑寄空被刀出鞘的声音惊着了,人像刚从噩梦里醒来,反射般地弹起身体,箭头凌厉,对着楚九的戾气全都转嫁到这三人的身上。

  王朝、马汉和张龙步履骤停,他们同样见识过桑寄空的厉害,一时间双方胶着。

  “桑寄空!你疯了不成!”包拯眼见如是,情急下案欲前,被公孙策急匆匆地拦下:“大人,危险!切不可近!”

  地上的老九本来生死攸关,却见官府内讧,于是自己坐了起来,擦了擦脸颊上的灰尘,露出嘲笑的神情:“他早就疯了。”然后咧着嘴向桑寄空,“大哥早该让你与‘他们’同去,也少了这么多事端。不过你变成今天这样,大哥未尝不高兴。”

  桑寄空将老九的话全都听进去了,他的身体绷得更紧,紧得开始发抖,眼中似有泪星闪烁,但目光愈发仇恨。

  “桑寄空,把弓放下!”三校尉齐声呼喝,渐渐逼近。

  桑寄空突然发出一声非人的嚎叫,他卸下了粗重的箭,将弓向三校尉掷去,随后挥舞着箭柄劈头盖脸地抽打起楚九,所及之处,血色立现。

  三校尉终于近得了他的身,他全部的精、气、神都在抽打之中,对三人的动作毫不理会,终被王朝一击在颈后,应声而倒。

第七章 营救中的交易
夜更深,万物在月光下显现出模糊的轮廓。

  一前一后飞驰着两条利落的影子,所过之处,丛间栖鸟不时惊起。

  突然——

  为首者步履一顿,身形急速后转,一颗闪亮的流火“忽”地自其手中窜出,走直线扎根在十步外的篙草中。

  固然草叶早以被重露浸透,仍在第一时间扬起半人高的火苗。

  火虽凶猛,掷火者却不慌不忙:“在下霸王庄楚项,来者是敌是友,不如早些现身,也少了罗嗦。”他环手而立,毫无戒备的姿态,似乎不把来者放在眼中。

  “在下自然不是你的朋友。在下不解的是,先前还任人宰割的乘风镖局大少爷,此刻怎么就身轻如燕,还与仇家并肩同行。”火光闪耀处,同样是一张不慌不忙的脸,讲到“并肩同行”时,他的目光落到了楚项的身后。

  目光所及之处,竟是薛阳现了身,他的神情漠然,挡展昭于千里之外:“你的记性不会差到这个地步吧?我说过,既然官府保护不了我们小老百姓,我们只有想办法自保。”

  楚项闻言,露出疑惑的神情:“官府?阁下是……”

  “在下开封府展昭。楚项,我们交过手。”展昭走近二人。

  楚项笑道:“原来是南侠展昭啊,我道谁的剑这么厉害呢,”紧接着他偏过脸对薛阳,“薛老弟,你该好好谢谢他,不是他的话,你的芙蓉早死在桑寄空的箭下了。不过,他这么快就追来,该不是你给指的路吧?”

  薛阳刚要开口,展昭的声音已经响起:“你未免也太小看展某了。这趟镖,先是请名动八方的威远镖局总镖头出马,又中途易手,换上‘天下第一镖’的少当家薛阳,大费周章,可见是为断了此镖源头。展昭先前已经看到了威远总镖头的尸体,堂堂总镖头一人押镖,一是所押之物可随身携带,二是所押之物不可为旁人所知。”

  楚项好耐心地听着,又笑:“展昭你果然不简单。”

  “楚项,你也不简单。”展昭紧接着道,“正午时分你劫走芙蓉,旁人看来是为了脱身,其实更重要的,你是要用她来换薛阳所押的镖。一个你们费这么大力气要保的镖,自然不会放心在别人手里多呆一天。所以,展昭就在华济堂外静候,没料到楚项你当夜就来,比我想得还要心急。”

  楚项依然在笑,但已由纯粹的自负变得略带恭敬,他的语气跳跃,话却是很重:“展昭,我们从来不想招惹开封府。给你一句忠告,这混水,比你所想要深得多。否则,桑寄空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听到最后一句,展昭目光一颤,更凌厉地对过去:“楚项,你应该知道,自打你犯下第一条人命起,就已经招惹了开封府。展某孓然一身,倒要看看你如何能故技重施。”

  楚项一直保持着笑容,似是入定片刻,他看着展昭,突然下了一个结论:“你真的很适合当杀手。”那语气,好象买主下了定金。

  不提防地,身边薛阳倏然长剑出鞘:“展昭,你最好早点滚开,若是耽搁了我救芙蓉,从此就与乘风镖局水火不容!”

  就在此时,寂静的夜色里远远传来一个女人的尖利的呼救,单听那声音,就可以估量她所面临的危险。

  楚项很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脸色大变,对着薛阳似是愤怒至极:“你竟然放在她的身上!”

  薛阳的眸子也着了火,他吼回去:“你敢伤她,我让你粉身碎骨!”

  争执只是片刻,而就在这片刻,展昭早已冲呼救声而去。

  
  老八在撕芙蓉的衣服,他粗暴的手,几乎把芙蓉一并给撕裂了,芙蓉已被惊得失去理智,歇斯底里地呼救。

  “你放开她!”展昭很远就在呵斥,一甩手去鞘,近身后,他的剑毫不留情地刺向老八的后颈。

  但是流火更快,同样挟带着巨大的愤怒,直挺挺射向展昭的后心。

  楚项知道展昭不会躲,因为展昭的前方,除了老八,还有芙蓉。

  不出所料,即便后心的炙热近乎穿膛,展昭还是放弃了更安全便捷的躲闪,翻剑至背,以一个很不顺手的角度,弹开了那颗流火。

  “砰!”流火炸了,虽然已被弹开几步之远,它的冲力仍将展昭和老八击出了一个跟头。

  展昭一下子站不起来,他单膝半跪,左手紧紧捏住额头,牙关紧咬,尽力平复嗡嗡作响的两耳,还有那翻江捣海的头脑。

  芙蓉被爆炸惊止了声,睁着空洞的眸子,惘然不知所措。薛阳刚要过去,被楚项一手挡开。老八跌了个跟头,但展昭毕竟挡去了大部分的冲击力,片刻木然之后,他再次扑向芙蓉。

  “老八!你给我住手!”楚项也扑过去,还是被老八抢了先。后者从芙蓉右上臂处拽下一枚挂件,连滚带爬地向黑暗深处奔去。

  楚项手中流火又燃,几乎已经掷出去,又被他狠狠地砸向一块顽石。转眼,他见展昭正摇晃着站起来,而薛阳已经上前来抢芙蓉。身形一卷,楚项拎着芙蓉的脖子闪开几个大步,目光森然:“薛阳,我想你最好跟我做笔交易!”

  ———————————————————————————————————————

  已拂晓,天空麻麻的亮。

  老八没命地跑,跌跌撞撞头也不回,一直跑到一片大湖的跟前,再无路了。

  身后是衣袂急速的摩擦声,老八转过身来防御,脚下却不自觉退了两步,湖水湿了鞋子。他象是想起了什么,将手中物悬空在湖水之上。

  薛阳立住,嘲笑道:“这是什么个破玩意儿,连你老八这么忠心的跟班,也变得这样丧心病狂。”

  老八没有回话,他的眸子紧张地在周围扫视,没有看到楚项,他似乎松了口气。

  薛阳近前一步,继续道:“老八,你知道薛某的脾气,你是要自己送过来,还是要薛某拿过来?”

  老八咬了咬牙关:“你答应大哥的‘交易’了?”

  薛阳不置可否:“你何必管那么多,快把东西给我。”

  老八的手依然伸于湖面之上,似乎颤抖得愈发厉害,连带着那枚悬着的挂件,也开始摇摆不定。他的语气中既有掩饰不住的恐惧,又异常地坚决:“你既然没有答应,拿回去也没有用,不如把我放走。”

  薛阳的脸蒙上一层霜:“你觉得你也有资格跟薛某议价吗?!”

  老八露出绝望的神情,再往湖心退了两步,湖水已近膝。

  薛阳迈步,不快,但每一步都蕴着爆发力,只要老八妄动,他的身子就能射过去,把东西拿到手。

  展昭到的时候,薛阳离老八最多五步,薛的手已经伸过去,而老八面色惨白,惊得浑身关节都生了锈。

  老八的神情令展昭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而后更“不对”的事情发生了,他看见两行血从老八的鼻孔里流下来。

  展昭在电光火石间联想到了威远镖局总镖头的惨状:那两行凝固在鼻下的血迹,以及“骨骼尽碎”!

  “薛阳!快退!”他来不及思考,本能地警告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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