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看他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她睁开眼问。
“没什么。”手几乎是想都没想捂了她眼睛,回头是对姚子业说,“弄点云南白药。”
“出血了吗?”姚爷忙凑近去看。
揉是揉散了,但一大片的血瘀,青青紫紫,且有出血点,有点吓人。
“哎——”跟上去看的赵文生叹,“好像新生婴儿的皮肤。”
蔓蔓不知道他们这话是夸她还是贬她,似乎贬她的口气居多,眉儿一皱:“什么新生婴儿?”
“细皮嫩肉。”冷唇一个微翘,吐。
“行啦。”一听这话,她固然是恼了,都知道他是嫌累,“我都说我自己揉,你不干。我自己揉!”
看她要起来,几个人连叫:“哎!”
姚爷不得再瞪了眼那个冷面冷孔的人:不是一早和你说过,妹妹是娇贵的吗?要哄的吗?
眉头抽搐似地抖了抖,轻轻在心里呼口气:到底,她是被他的球砸的。
手把她的小脑袋再次按回来,道:“是我错,可以了吧?”
连道歉都不情不愿的,这就是她那个唯我独尊的哥。但她知道这就是她哥的底线了,她再不知好歹他肯定又要爆了。
蔓蔓在心里同是轻轻呼口气:算了。
她再倒霉能怎样?是自己的哥砸的球,又不是其他人。
卫生室里倒是不缺云南白药这一物的,调好药粉,刷在纱块上,盖好在她伤处。众人看到此,不由才从心里头松口气:总算是看着无大碍了。
敷了药,额头清清凉凉,倒也没有那么疼了,蔓蔓把头枕在枕头上,眼睛一睁开,仍看得到那么多人聚集在屋里,好像都还在干巴巴地等着什么似的。可是她这伤,又不可能是一下子好了的。叫他们别愧疚,说了很多遍他们都听不进去。
“你们去吃饭吧。”蔓蔓灵机一动,找到了一个理由。
这句话,让众人果断响起空肠计。
热血一来打球的结果是,一看,墙上表钟已是指向夜晚将近八点钟了。
“让师傅炒几个菜,端到这上面来。”姚爷果断吩咐。
蔓蔓汗:这些人居然想在这里吃饭?
一个人跑下去到厨房,过会儿功夫上来时,手里多了样东西,有些难以启齿。
众人望着那人手掌心那个不禁摔了并且被人踩成稀巴烂的三星手机,都噎了口口水。
蔓蔓直接从床上爬了起来,一双瞪足了圆圈的眸子盯着那手机,表情极为震撼极受打击。
她这表情,又把其他人给惊住了。
“蔓蔓,坏了我们再买一个。”蒋衍立马安慰沮丧的媳妇,因为知道媳妇心疼钱,忙加上一句,“算我账上。”
什么算他账上,他账上不就是她账上吗?蔓蔓简直是想对老公翻个白眼。
她这也不是心疼钱,是心疼这个稀巴烂的手机里面,是不是连同她今晚辛苦拍摄的东西通通都消失了。后者,可是用钱都买不到了。
耳听媳妇一声声心痛似的云息,蒋衍瞪向莫文洋:知道手机是你的,你还不赶紧和我媳妇说几句。
醒悟过来的莫文洋,赶紧上来摆下手:“嫂子,没事,这个修不好都没事,你不用赔我。”
“修不好了吗?”一丝云叹,夹了令人都能心软心生怜悯的求问。
莫文洋是要跪下来求她别说赔偿的事了。眼见不仅蒋大少,其他人都对他变了脸。
“你老公赔不起,哥给你掏钱。”君爷在这个时刻,总算说出了句有史以来作为哥的大气的话。
蒋衍一听,傻了目,连对媳妇哀求:“蔓蔓,你就让我给你买个全新的手机好不好?”
见老公是把浑身赖皮的功夫都耍出来了,蔓蔓被他们几个搞得没法了,翻老公一白眼:“这不是买不买新的问题,是这里面拍的那些照片——”
原来她是心疼这个。
众人松口气。
莫文洋抹了把额头的汗,终于能笑了出来:“嫂子,你想给你老公拍照还不简单?”
“就是。”蒋衍对媳妇卷袖管,信誓旦旦,“你放心。等你伤好了,我去借个数码相机,你想怎么拍让我怎么摆POSE,我任你摆布。”
“我主要想拍的又不是你——”蔓蔓这话着急着刚出口,话完立马知道自己嘴上鲁莽了,改口,“当然,我也想拍几张你的照片放在钱袋子里。”
可是她前面这话已经被众人抓住了把柄。固然后面她补充的那句让她老公刚是无比受伤的脸回了暖色。
蒋衍对媳妇是无比了解的,只要细心一想,也知道媳妇不可能专门在这种地方为了给他拍照不惜借别人的相机,毕竟他们是夫妻,她想拍他的机会多着呢。
那么,她主要是想拍谁?
目光,众人的猜疑,不无意外,都集中到了坐在她身边的那张冷面冷脸。
君爷的脸顿然黑了一半:众人猜到他身上自然有原因,因为他妹妹举着手机能被球砸到,分明就是拍他的时候过于专注了。
她拍他这个哥做什么?
众人可不会傻到以为她这是迷恋她哥。
以他们兄妹俩相处的情形来看,只能是——抓把柄。
于是,类如高大帅这样的人,不厚道时摸着下巴颌偷偷地乐:君爷你也有这样一天啊,被你妹妹抓小辫子。
冷唇开启,切齿:“摔烂了更好。”
一听这话,就知道分明又被人想歪了。蔓蔓额,却是没法去开口否认。因为若她再否认不是拍她哥,那下一个怀疑目标,未免不是会怀疑到她真正想拍之人的用意上。这样一来,被赵文生知道那就尴尬了。
见她也不否认,还当真是想抓他软肋。
君爷的脸全黑了,几乎是要头顶冒烟了。
蒋衍见大舅子气成这样,却也知道媳妇不可能去拍大舅子。媳妇虽说腹黑,但不至于学那些无聊的人非去抓自己哥的丑事。思来想去,媳妇是想拍谁,他心头隐隐约约是有了答案。耳听媳妇那丝叹气声里面,仍是有着某种痛惜。他起身,走过去,搭住赵文生的肩膀招呼着拉了出去。
而见到妹婿果断地拽着赵文生往外走,绝顶聪明的君爷又怎会不联系到其中的蹊跷,冷眉蹙起,肚子里胸口里憋着的气都一下子消了。
姚爷摇头晃脑地叹气。
说来说去,蔓蔓今晚的摄影剧本里面,他们这一伙人,全都是给赵文生当陪衬的。
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
冷眸瞅在她那张仍在无限叹息的脸,类似无语地一眯。
至于门外,被蒋大少拉了出来私谈的赵文生,在听到对方说希望他回去再打几场篮球时,倒不是傻子,马上听出了言外之意,惊诧过度时差点拿掉眼镜:“蒋中校,我和——”后面那句“和你老婆完全没有关系”的澄清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才不显得尴尬。
“我,我明白!”蒋衍又不能直说自己老婆是为了他二姐去拍对方,那会让他、他老婆和二姐蒋梅都尴尬的,只得拐着弯儿说,“我老婆她是想拍我,但是,没有对手拍起来不够劲,所以,想找你切磋摆几个更好的POSE。”
既然说清楚了是怎么回事只是当配角,赵文生心口立马放下了石头,道:没问题。
蒋衍偷偷在心里面擦了把汗,这当间谍的任务真不好干,希望赵文生没能察觉出来。
今晚这样被砸伤了,天色又晚,定是回不了家了。
蔓蔓和老公只好在部队里的营地过一晚上。
她在卫生室里面睡。她老公在旁边摆了张行军床。
营地里的夜晚,与山里的夜晚有些相似,很是宁静,远离城市的喧嚣。最特别的是,夜晚这里是有人站岗值班的。从窗口望出去,夜中,手握铁枪的战士,巍巍如山,在她心里面刻下一个无法泯灭的印象,引发了心底的触动。
怕她晚上发烧,半夜里蹑手蹑脚走进来查看的冷面孔,在看见她睁着眼睛没有睡觉时,压低的声音里夹了丝急:“怎么不睡?是不是疼?”
“哥。”她脑子是被砸的时候嗡嗡嗡响,把一些埋在深处的东西震了出来,“我怎么总觉得不是那一回事。”
“什么不是那一回事?”眉宇之间掠过一丝疑惑。
“说不上来。”是,说不上来。她知道她哥他们总是担心有人想害她。但是,她现在却觉得不是这样一回事了。
“你就是喜欢胡思乱想,有什么好想的?不是教过你都是不用你操心的事!”教训地说着,冷冷的眼朝她唬道,“闭上眼睡觉。我告诉你,如果你今晚发烧,我明天就得把你送医院,你自己想清楚。”
他是说一句就必定办到的事。
蔓蔓闭上眼,倒不觉得自己真会发烧,不就被砸一下而已。
掌心探了下她额头,没有发烧,他就此在她床边坐了会儿。
蒋衍这时已爬了起身,媳妇刚刚的话他也都听见了。究竟这里面有些什么缘故,他听着也觉蹊跷。
两双探究的目光锁定在她的脸上,同是陷入了一种沉思。
……
营地里的女兵宿舍
临睡前,叽叽喳喳一片议论。
“你们说,那女的是谁?”
“今天刚来过我们参谋部的,蒋中校的老婆。”
“不止是蒋中校的老婆吧。你看她一伤,多少人在叫。”
“那是,人家是陆司令的女儿。”
“陆司令有女儿吗?”
一个突兀的嗓子,在女兵们中间引起了反响。
“阿霞,你怎么这么吃惊?”
叫阿霞的女兵,也觉得自己好像叫得大声了些,有些尴尬地低了头:“只是因为没有听说过陆司令有女儿这回事。”
“其实,别怨阿霞,若不是今天跑了趟参谋部,我们也不可能知道这回事。听说这个女儿是失踪很久的,因为怕被坏人知道利用,所以迟迟掩盖着不敢发出公告找人。现在,总算找了回来。而且,据说这女儿,之前是被一家杂货铺老板收养了。”
“杂货铺老板?”不少人吃惊,包括阿霞。
怎么会流落到杂货铺老板手里呢?而且过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人能发觉。
“这收养人原先的女儿呢?”
“听说是死了,被她奶奶活活掐死了。”
这下,所有人倒抽口凉气:多么可怕可恶的老太婆。
有人因此联想到什么,叫阿霞:“阿霞。”
“哎。”阿霞抬头。
“你是你奶奶扯大的吧。你奶奶对你可好?”
阿霞黑黝黝的脸蛋露出笑:“我奶奶对我可好了。”
所以说不是天下的奶奶都是一般黑。
到了早上,有人敲打了女兵宿舍的门。女兵们都正在起床叠被子。站在门口的人问:谁负责卫生室抽屉的钥匙,想拿个处方条。
众人看向阿霞。阿霞举起了手:“我。”
大家都知道昨晚卫生室里是被谁占了,都对阿霞挤眉弄眼的:刚好去看一下昨晚篮球场上的帅哥。
阿霞傻呵呵地笑:“你们胡说什么?人家有老婆的。”
“什么有老婆?我们可打听到了。昨晚篮球场上除了两个人以外,都是单身。”
不管怎么说,阿霞走去卫生室的时候,提了口气。不是因为要去看帅哥,而是知道以她一个小小卫生员的身份,去到那里,遇到的个个都是军官。她怕得罪人。再说,这陆家千金不是刚回来,很厉害的吗。
去到那里,门是半开着的。里面床上只坐了个女人,额头敷着块纱块,看来,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陆家千金了。
“你好,陆小姐,有人让我拿钥匙进来。”阿霞掂了三分慎重的语气推开门,说。
蔓蔓正在折被子,因为今早无碍后,她和老公就要离开营地了。今见一个解放军女同志进门,说是要给钥匙。对于女兵,她见得极少。除了那个爱装模作样的蒋玥,这会是第一次近距离瞧穿军装的女人,见是一个个高的女人,身材不能说今下的苗条,但是也有凸有凹,很是别致,皮肤,显得黑一些,至于五官,不知为何,乍看之下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阿霞用钥匙打开抽屉,取出处方本子,刚想问要交给谁,结果,见对方一双黑亮的眸子似乎放在自己身上,一小惊:“怎么了?”她不会是哪里做错了得罪了高官的女儿吧。
蔓蔓方知是自己失态了,忙收回自己的目光。
这时,她哥走了进来,见她们杵着,以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冷眉些些地蹙。
阿霞转过身,君爷这名气,她在部队里倒是听说过的,知道八成是他要这处方条,双手捧的处方条奉上说:“本子在这里了。钥匙如果你需要用的话,我留下。”
“不用,我撕一张你放回抽屉里锁好。”君爷冷冷地道。
这是特殊的处方本,主要是开类似毒品的止痛药物,决不能乱扔。
接到对方似有些责备的语气,阿霞苦笑。她早习惯了。等君爷撕了一张下来后,她把处方条放回抽屉里重新锁好。
提脚刚想走,未想那陆家千金居然在她身后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吃惊的,疑问的眼神,回来对上那双月牙儿眼:“我叫范淑霞。”
等阿霞离开,君爷终于将质问的眸子朝向了妹妹:“你问她名字做什么?”
“我觉得她很亲切。”蔓蔓道,眼睛眨巴着,充分说明她自身一样疑惑。
对此,掌心伸到她头顶,揉了几下:“还疼不?”
这话他昨晚到现在问了不下百次。
“不疼。”现在她心里能百分之百肯定他是在意那球是他砸的,摇摇头。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低下来的脸,接着手掌心,轻轻地在她额际又是揉了两下,嘴里轻若无声地吐了句:傻瓜。
……
与老公一起坐车离开营地时,深感收获颇丰。老公部队什么样子,在她心里有了幅图画,回家很想动个笔。于是,想到顺道去温世轩家一趟,拿块钉好的画布。
来到林文才给女儿租的小房子,本是想只有养父一个人在家,给他们夫妇俩开门的,却是林佳静。
“蔓蔓姐?”乍看到她出现,林佳静一样吃惊。
“你一个人?”蔓蔓看她堵在门口神情有丝异样,不禁问。
“大舅他去菜市场了。”林佳静的回答没有平日里自如,垂着头像是掩盖什么。
“我和你姐夫可以进去吗?”
“当然可以。”林佳静被她这一问,连忙答,让开门口的动作却显得慢吞吞的很是犹豫。
蔓蔓和蒋衍都惊疑着,走进了屋里。只见客厅中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大男孩,趴在沙发前面的茶几上做书写。仅凭侧脸,蔓蔓和蒋衍都能认出是谁。
“宝儿。”蔓蔓出声。
姚子宝好像才知道他们来,听到蔓蔓这一声叫,从沙发上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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