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越走到两人的前头,对这冷羽珏,嘴边勾起了一抹微笑:“跟着我走,千万别走岔了。”
红衣女子别扭地扭过头,只是哼了一声。
乔瞬游思索着怎么和靳越说才能让他带上他一起同行,靳越就已经转过头来看向他了:“小乔,小心点。既然来了,不妨跟着我们走吧。”
冷羽珏高高地挑起眉,lu出不满的神sè,青衣书生却没有像往常那样透出抚慰的温和眼神,只是盯着乔瞬游。
乔瞬游立刻点了点头,转头看向靳越,虽然靳越和他的立场仍然对立,但不知为何,在这样一个神秘莫测的地方遇见靳越,就像在汹涌的大浪中寻着一块浮板,会让人有一种奇怪的安全感,让他一下子松了一口气。一直以来,他一直在怀疑靳越,但若让他选择这世界上有什么人不会主动去害人,他也会选靳越。
乔瞬游察觉自己的想法,不由苦笑,到头来,苏弈之信他,他也忍不住信他了吗?
不知乔瞬游的复杂心思,靳越只是认真地看着周围的地形。自白衣女子退去后,四周白雾更加浓密,几乎看不见十步以外的任何东西,白sè的雾气犹如一只隐匿在暗处的毒蛇,对他们虎视眈眈。
乔瞬游见靳越神sè凝重,便道:“怎么?这雾有毒?”
“没有。只是……”靳越望着眼前白茫茫的雾叹了口气,“我们在‘混添锁云国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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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在一团白雾中,在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身材矮小的少年负手而立,身后依然站着那位在江宁城外就跟着他的高手。
越加浓密的大雾完全盖住了两人的身形,但由于三人站在上风口,三人的对话清晰无误地送到了两人的耳边。
“‘混添锁云国阵’?”苏叶回头看着太子派来协助他的大内高手,目光锐利,“怎么他知道,你却不知?”
“此阵……我有听过,但是没有认出来,因为它只存在于传说中,近一百年来都没有出现于人世过。”大内高手抹了抹额上的汗,道,“靳语觞在朝堂上是出名的鬼才,看过许多奇书,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知识,能认出……倒也很正常。”
苏叶盯着浓雾中模模糊糊几乎要看不见的三人,低声道:“那是什么阵法?”
“混添锁云国这种阵法乃是按照八卦易理和yīn阳五行生克之学所设。由于一反常人顺理成章的摆布之法,所以,这种阵法非常奇妙,不懂这种阵法的,走进去后,如入五里动云雾之中,无论怎样运足目力,也看不清左右道路。”
“只是这样而已?”苏叶骄傲地扬起头,lu出不屑的神情,“锁神阵我都可以玩弄于鼓掌间,还怕这个?”
大内高手谨慎道:“我对这个不甚了解,但看书中对这个阵法的描述,应该只是用于仿佛,比不上锁神阵霸道强劲。但还是小心为上为好。”
苏叶皱起眉头,见三人的身影一动,消失在了茫茫白雾中,不由道:“赶快暗中追上去!”
大内高手点头称是。两人正要向前进,走了一步,却发现一道白影拦在两人身前,像是已经等待两人已久——但是他们居然都没有发现!
苏叶猛地向后退了一步,让大内高手挡在前面,jǐng惕地看着来者:“你是谁?”
来人慢慢转过身。
却正是刚才领乔瞬游到这个亭子,但是又神秘失踪的丫鬟。
“不速之客,有失远迎了。”她看着苏叶和大内高手,眼中闪过一道狡黠,“不知二位有没有听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八个字?”
靳越说完阵名,也不解释,只是走到前面,回头朝他们淡淡一笑,示意他们跟着走。
“我没见有什么特别的。”红衣女子冷冷开口,反倒不肯走了,转过头却是面对着乔瞬游说话,眼睛看都不看靳越一眼,“喂,白衣的,难道你会迷路不成?”
乔瞬游踌躇了半天也不知冷羽珏为何这么问他,不知道是不是借机想甩掉他,所以便颇为君子风度地笑了一笑,不回答。
靳越叹了口气,知冷羽珏一时半会不会理会他,便也转过头对乔瞬游道:“此阵虽是厉害,但只是防御型的阵法,只要认准方向和踩住窍门,便可以十分简单地出阵。”
冷羽珏冷笑一声,头对着乔瞬游,但眼睛只是往靳越的反方向冷冷一瞥,继续道:“那有什么好着急?”
冷羽珏冷言冷语,靳越温声细语,但是两人都很默契地不与对方搭话,反倒与乔瞬游交谈,弄得乔瞬游也是觉得哭笑不得,他与两人都算不上深交,甚至还算得上是敌人,这情景未免也古怪了些。
乔瞬游叹了口气,打断两人的话:“无论如何,先走再说吧?如何,两位?”
靳越颔首称是。冷羽珏目光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在靳越、乔瞬游两人起步之时,却默默跟在身后。
乔瞬游有点意外,按照冷羽珏以往的脾气,哪肯真的跟过来,必定头也不回地走掉,看都不会看靳越一眼,但这次嘴巴虽然还硬,但却真的放得下身段和脾气跟在身后。
靳越的反应就很淡定,看都不看后面一眼,仿佛笃定红衣女子必然在后面。他似乎明白,冷羽珏无论如何愤怒,也不会拿两人的xìng命赌气。
但这样的笃定,却让一旁的乔瞬游感觉心中微妙。
不知是否是靳越真的破阵有门,待他驾轻就熟地带着两人看似绕弯地在四周走廊上拐了许久,白雾竟然慢慢散去,最后待他脚步一慢,三人发现自己停在一栋被竹林环绕的木屋前面。
而那木屋,便是乔瞬游奇怪地有熟悉感的那间木屋。
但是待三人再走近几步,却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因为,那木屋前正站着一道白影!
那女子蒙着白纱,衣服如其他人一样,是如雪一般的纺纱,但不同之处是,纱下罩着的是上好锦缎,袖口边上绣着一条白sè凤凰,与一开始的所有白衣女子都不相同。虽然模样和气质大不相同,但眼神和举止,却微妙得有点像江焉澜。
红衣女子没有见过江焉澜,只知此人散发着危险气息,眼神一厉,正yù抽剑,却被靳越一把按住。
靳越看到那蒙面女子,微微一皱眉,仿佛这个人并不是他预想中的人。
但那蒙面女子看到靳越的时候,眼神漠然,仿佛根本就不认识他,眼光掠到冷羽珏身上才顿了一顿,平静的眼神慢慢in起波澜,神sè复杂:“你……你来了。”
冷羽珏莫名其妙,只是冷冷瞪她一眼。
那女子怔怔地看了冷羽珏许久,这才转开目光,落在了最后面进来的乔瞬游身上。突地,她脸sè大变,突地站了起来,指着白衣公子,拖口道:“你怎么来这了?”V!!!
………【第八卷 第十一章 易容】………
() 见蒙面女子反应如此,乔瞬游莫名其妙,皱起眉头,手中暗中蓄起内力,踌躇道:“姑娘……认识我?”
蒙面女子方才的大惊之sè慢慢褪去,凝视着他,即使透着面纱,也能感觉到她的欣喜之情,眼神竟是痴了:“你终是来这了。”
冷羽珏奇怪地看了乔瞬游一眼,靳越也皱起眉头,似乎在思虑什么,乔瞬游眼神茫然,在脑海中搜寻良久,却对这个女子没有一点印象,不由尴尬道:“姑娘……这是我第一次来北镜庄……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你……你叫这北镜庄?”她眼神一变,突地将声音第八卷 第十一章 易容提起:“你不是他!你是谁?”
乔瞬游皱紧眉头,不知是否要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想了想,最后还是展袖一拱手:“在下七王爷么子乔瞬游,请姑娘不要认错了。”
乔瞬游本以为解释后,蒙面女子该知道自己认错了人。没想到听到他自报家门后,她的反应更加奇怪,竟然大吃了一惊:“什么?你居然是乔瞬游?”
这话更是奇怪,瞧着这个样子,她方才认错白衣公子的时候,分明是把他看做另外一个人,但是一听是乔瞬游,她却lu出好像早就已经认识乔瞬游很久的样子——可要是认识,一开始又怎么会认错?
蒙面女子瞪大了眼睛,看着乔瞬游的目光更加复杂,一双美眸闪烁不已,接连闪过惊讶、懊悔等情绪,竟一下子呆了,痴痴傻傻,再不开口。
乔瞬游被她盯得发毛,但是还是保持着贵族的风度,没有出口打断,只是转过头看向其他两人。
第八卷 第十一章 易容 冷羽珏lu出不耐烦的神sè,手不离剑柄,刚想向靳越的方向转头,但是最后还是转回头对着乔瞬游开口——即使明显是在对靳越说话:“她疯了?”
自从碰到蒙面女子,靳越一直在旁沉默,没有lu出紧张的神情,却又一直紧锁着眉头,此时被冷羽珏打断了思绪,终于开口道:“小乔,不必理她。”
靳越一开口,蒙面女子像从梦中醒来一样,突地眼神再次一变,她一推乔瞬游,右手突地亮起一道白光,对着乔瞬游厉声道:“你不该来这里!”
乔瞬游没想到蒙面女子猛然的转变,立刻抽身做出防御的姿势,刚想要拔刀,这才想起弯刀早在进入这里的时候就不见了,不由大为懊悔。
眼看着白光就要笼罩乔瞬游,靳越猛地转头对冷羽珏道:“神庭穴!”几乎是话音刚落,冷羽珏就已经出手,快如闪电,一道剑气从指尖发出,没入蒙面女子头前部入发际五寸处。
蒙面女子手指尖的白光立消,猛地退了三步才停,捂着头半天没讲话。
白衣公子长舒一口气,对靳越和冷羽珏道:“多谢。”
但三人都不敢松懈,jǐng惕地盯着蒙面女子。靳越不动声sè地上前一步,挡住了乔瞬游和冷羽珏两人。
谁知蒙面女子甩了甩头,没有再动手,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神又变了,没有方才的凌厉气势,竟然带着迷惑和好奇。
她歪着头,对着站在最前面的靳越道:“喂!你谁啊?”这话的语气,和方才大相径庭,仿佛是从两个人的口里说出来的。
靳越皱起眉头,反而扬起眉:“你不认得我?”
冷羽珏和乔瞬游都奇怪地看靳越一眼——难道靳越竟认识这名女子不成?
蒙面女子一片茫然,慢悠悠道:“你是谁?为什么我非要认识你?”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靳越,眼中没有方才的混沌苍凉,反倒带着清明,眼珠黑白分明,提溜提溜地转,拍手笑道,“不过你长得可真好看,现在认识也不迟。过几天我们就成亲,这样我就可以天天看你了。”
此言一出,三人又是一愣,乔瞬游哭笑不得,靳越苦笑,而冷羽珏的眼神不由又冷了几分。
谁知,蒙面女子还没说完,她竟转头道:“姐姐,你说是不是?”
三人迅速转头,确定周围并没有其他人之后,红衣女子才冷声开口:“你姐姐在哪?”
蒙面女子举止投足竟然有着违和的少女感,她突地上前几步,抓住冷羽珏的衣袖,天真道:“你是我姐姐。”
“姐你妹。”冷羽珏甩开蒙面女子,撇嘴冷冷道,“比我大不只十岁,别装嫩了,老太婆。”
眼前女子虽然已经用面纱蒙面,但眼角的皱纹和方才眸子里的沧桑感却是如何也遮掩不住的。
蒙面女子闻言一愣,可怜巴巴地盯着冷羽珏,居然委屈地哭了起来,跺脚道:“我再也不理你了。”话完,竟然一遍跺脚,一边抹着眼泪飞奔出去了,消失在了茫茫白雾中。
这反应,又哪里有刚才厉声想要逐出乔瞬游的气势?
三人面面相觑。
冷羽珏道:“点穴点傻了?”
靳越苦笑:“只是会让人头晕目眩的穴道,不知她怎会如此?”
乔瞬游终于开口:“或许……她……真是个疯子?”
三人看着眼前的木屋良久,乔瞬游终于忍不住提议要进去看看,靳越反对,说是“小心为上”,但红衣女子闻言,吭都不吭一声抬脚就往里面走,乔瞬游立刻跟上,只留青衣书生呆在原地摇头叹气。
屋内的摆设竟然十分简单,一进去可以看到一张木桌和一把木椅,再往里,是一张简陋的屏风,里面是一张木床。这些摆设,简陋得与北镜庄其他处的装潢形成鲜明的对比,最奇怪的是,这木屋里竟然没有一扇窗户,刚一进来,屋内yīn凉黑暗如夜晚,只有从三人进来处的门缝才流泻进几缕光线。
冷羽珏回身索xìng把门全打开,窗外光线倾泻下来,一下子照亮了整个光线。
白衣公子在看清屋内摆设的第一眼,眼神就开始变得复杂,待他低头看向桌子的时候,就看第一眼,他就像被定住了,再也动弹不得。
靳越和冷羽珏也凑上来看,只见那木桌上浅浅地刻着一行诗:
我今因病魂颠倒,惟梦闲人不梦君。
这是唐宪宗元和十二年,元稹在病中送给知己白居易的诗中的下半首。这些字的刻痕很浅,还时有断续,几乎让人看不清楚——仿佛刻字的人气力不济,费劲才刻下这些字来。
白衣公子的手抠着桌子上的刻痕,用力得像是要把上面的字抠下来一样。他的背一点一点地往下滑,就像一下子失去了支撑的力气,头低了下来,谁也瞧不清他的表情。
慢慢地,他的背绷紧得微微颤抖,发出一声声喃语。
似是在哭,又似在笑。
声音低落得几乎听不清楚。
他说:“这是苏弈之的笔迹。他果然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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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边。
苏叶和大内高手与那丫鬟两相对峙,一时间三人都没有说话。
苏叶自是不把眼前这个丫鬟装扮的女子放在眼里的,但是自己现在身在他人篱下,又在阵中,投鼠忌器,一时间却也不好动手,便高仰起头,高傲道:“谁是黄雀,谁是螳螂,还不知道呢。”
那丫鬟慢慢道:“进北镜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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