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书生一展广袖,负手到背后,气定神闲的风度无形增加了压迫感,淡淡微笑:“如果我是凶手,那么,你认为,我会没有武功就站到这里?你认为,我会毫无准备?”
众人都是一凛,只有知道那书生底细的冷羽珏大翻白眼。
这个书呆子,当真会唬人。
明明知道这书生并不会武功,凌清扬却暗中凝起了气,不敢懈怠,沉声道:“那么阁下想如何?”
“很简单。”靳越叹了口气,伸出缠着绷带手来,“我束手就擒。”
众人又是一愕。
“什么意思?”萧南风问道,又好笑又气结,“你说了那么多,最后却只是告诉我们,让我们把你抓起来?”
靳越笑了笑:“不妨只把我扣下,不要扣下冷羽珏。如果我是凶手,那么刚好抓对了人。如果我不是,那么小珏也不会放着我不管,你们不用和她起冲突,也可确保她不会一去不回。如果我和小珏都不是凶手,那么你们也省得伤亡,还能赢得时间追查真正的凶手,不是么?
靳越洋洋洒洒一番言论,软硬兼施,威逼利诱,入情入理,说得众人又是警惕却又忍不住听信,其实他只有一个目的。
让他留下,让冷羽珏走。
凌清扬盯着靳越,突然抬了抬眉,淡淡道:“听起来虽然有理……”
靳越微微疑惑地抬起眉:“怎么?”
凌清扬冷冷道:“如此才智,就算你没有武功,我都开始怀疑你真的就是凶手了。”
靳越一愣,继而苦笑。
人群议论纷纷。众人早就被这场火弄得心烦意乱,现在也无法清晰地理出头绪,几位掌门远道而来,对士人客栈的案子也没有深入了解,也陆续表示此事先由与士人客栈一案关联较大的凌家堡和乱雪堡做决定。
凌清扬的目光在靳越和冷羽珏中来回扫了一下,沉吟道:“好吧,不妨听取此人的意见,把他扣下,暂时先放过冷羽珏。”
听到这个答案,一直暗中害怕与这位江湖出名的魔女起冲突的众人也松了一口气。
靳越也露出了笑容。
这时候,一个人却冷笑出声。
“喂,你们不觉得忘记问一个人的意见了么?”冷羽珏懒洋洋地开口。
靳越转头看她,目光温柔,然后似乎领悟到了什么,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们想扣下他,想放我走?”她一笑,冷傲而放肆,“你们答应,我可不答应。”
手下,炸出寒芒,如梦似雾,划出重重剑影,一如水银一如雪。
“我冷羽珏,从来不会被任何人威胁,从来学不会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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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更新不定时的关系,收藏下降了,有点伤心。这文真的不会坑的,而且最近更新会慢慢稳定下来,也快到一个小**了,弃掉可惜啊……
………【第二十七章 一力承担】………
三分惘然,七分凌厉,交织起不可一世的剑光。
剑光如雨,点点流光似雪,有如霜重九华,一道寒星已将所有的光芒全都湮灭。
还未回过神,那铺天盖地的剑雨已然冲到众人跟前,劲风吹面生疼。便在这电光石火之际,凌清扬身影一晃,已然跃起,全身骨骼卡卡作响,衣袂飘飞下生出一股强大的气漩,犹如一堵刚硬的墙,硬是挡上了如雨如雾的剑影。
凌清扬出手,场上便再无一人可插手!众人清楚,凌清扬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插入此战,让他落入个以多欺少的名声,更遑论冷羽珏再强也不过是个女子,若是要凌清扬与他人合手才战胜冷羽珏,凌家堡也无颜再在江湖上立足。
冷羽珏冷哼一声,剑锋一转,将凌清扬完全笼罩在其中,而剑锋却凝作一抹寒星,朝凌清扬当胸奔去,剑影有如惊涛骇浪,剑气更是一派森然。
凌清扬右手挥指,当的一声点中剑脊。冷羽珏虎口痛麻,长剑几乎脱手。凌清扬一指未能将她宝剑弹飞,知道要糟,果然,眼前剑影蓦地划出一个圆弧,那圆弧恰到好处地将凌清扬的退路一一封死。凌清扬面容沉静,迎上剑光,脚下踏着步法,不断改变角度方向,避开了接踵而来的剑气。
靳越死死地盯着场内,脸色苍白,也不知道看懂了多少,没有注意一旁的萧南风正在观察他的神色。
众人屏住呼吸盯着场内激斗,虽然并没有明确插手,但已经有不少人在四周暗中堵死了冷羽珏的所有退路,以防她逃跑。而在场的人当中,惟有苏弈之低头咳嗽,闭目休憩,似乎对此战的结果并不关心。
“冷羽珏,若无灵剑,你不是我的对手。放弃吧。”话未毕,凌清扬一掌疾出,短短距离,却响起鬼哭神号般的尖啸,顷刻间幻出无数掌影,如同千重浪,覆天盖地而下。
冷羽珏懒得回答,挥手便是锐利的剑气嗤地一声直刺出来,劈开了凌清扬的重重封锁,划出一道云雾似的白痕。
剑风压顶而至,凌厉无比。而凌清扬手中一转,额上青筋暴露,凝起全身真气于掌上,化出硬架住这能断石裂金的一剑。
剑气滑入金光之中。时间仿佛就在那一刻凝住。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锵”地一声。却是冷羽珏手中地剑再也承受不住压力。断为两截。
长剑一断。强大到无法想像地劲力让二人皆受反震之苦。皆向后跌去。
凌清扬给这一剑震得往后跌退。张口喷出一蓬血来。但心知这是决胜地最好机会。不敢待冷羽珏气血恢复畅顺。趁此时机。手下丝毫不慢。稳如山岳。将真气凝于指间。向一时无法陡转身形地冷羽珏攻去。
凌清扬占着巧劲和地利。而冷羽珏处处不利。但冷羽珏剑气强横。生生把凌清扬逼得近乎溃败。然而冷羽珏手中那柄“假灵剑”毕竟只是一般材质。靠着冷羽珏地真气才苦战至此。现在终于承受不住断掉。这一差池。这才让冷羽珏失去了先机。
诚如凌清扬所说。以冷羽珏地实力。若有灵剑。恐怕谁想要挡下她。都是难上加难。
凌清扬手指在离冷羽珏喉间一寸处停住,其中的劲气压得冷羽珏喉间生痛。
冷羽珏耸了耸肩,有些恼火地丢掉手中的断剑。
凌清扬顿了顿,手下飞快地点住冷羽珏的穴道。
众人皆是大喜,没想到可以如此轻易地擒住冷羽珏,看来之前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好在刚才这魔女愚蠢,没有独自逃跑,反倒自投罗网。
凌清扬冷笑着擦掉嘴边的一抹血丝:“冷羽珏,凌某给过你机会,有意要放你一马,可你却不识好歹。如果你有灵剑在手,那么今日结果定会不一样。只能怪你太过托大,连独门兵器都不带就敢闯进凌家堡,甚至在众人面前动手。”
冷羽珏懒洋洋地轻哼一声,她被人点住穴道,但依然冷傲自若,似乎对此结果不甚在意,看得本来欢欣鼓舞的众人着实窝火。
不说冷羽珏随心所欲的行事和杀人模式得罪了无数江湖同道,单是她的漫不经心和高高在上的傲气本身就足以刺痛别人的自尊,让人恨不得教训她一顿。
青衣书生大急。
靳越心下知道冷羽珏面硬心软,虽然冷酷无情,但从来不会对不会武功的人动手,更厌恶连累别人,厌恶被人威胁,所以方才才宁愿冒险也不退走。她并非不懂得自知,只是不屑逃走,才宁肯被扣留。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冷羽珏方才就干脆懒得尽全力。
此事至此,再无转圜的余地。
“凌堡主。”一直在旁边沉默的苏弈之突然开口,“此事,苏某可有插手的权利?”
“此事与乱雪堡牵涉最深,苏堡主理应比凌某更有决定此事的资格。苏堡主当然可以对此发表意见,做出选择。”凌清扬颔首道,话虽这么说,心中却明白,不管是为了给苏叶、乔瞬游追查真凶,还是顾及乱雪堡自身的利益,苏弈之都不可能违背众意,放走二人。
苏弈之轻咳一声,回身走了几步,然后停在了靳越面前。
冷羽珏盯着苏弈之。
病弱堡主静静地立在青衣书生面前,凝视着他。众人慢慢静默下去,屏住了呼吸。
苏弈之淡淡问:“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靳越坦然道:“请讲。”
苏弈之微微笑了一笑:“那首惜红衣是你写的吧?”
靳越愣了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苏弈之居然突然提了一首和这件事根本不相关的词,然后他才颔首道:“正是在下。”
苏弈之咳嗽了一声,眸子中淡淡的倦意里却泛着一丝亮意:“那么,我放了你。”
众人哗然,纷纷询问惜红衣是什么东西。
凌清扬皱眉道:“苏堡主,从来没有人为了一首词就放了嫌疑犯的!”
“谁说没有人?”苏弈之回身忍住喉中的腥甜之意,看着靳越,目光平静,轻轻淡笑起来,“我不就是一个?”
苏弈之勉力抬起手,众人慢慢静默下去,他一字一顿:“我相信他。所以,放了他。”
“所有后果,由我苏弈之,一力承担!”
………【第二十八章 转机】………
静默了一会儿,一位掌门冷笑出声:“说他是凶手的是你们,说不是的也是你们,你们乱雪堡究竟是在怎么回事?”
凌清扬也皱眉道:“苏堡主,你给出的理由并不能服众。”
苏堡主微微咳嗽一声,然后才道:“你们也看到了,他并不会武功,如果不是小乔的指认,他根本没有嫌疑,不是么?咳咳……如果他真的是凶手,有那么高的武功,直接与冷羽珏联手杀出去就好,何须要说那么多话来保冷羽珏离开?如果我们就凭一句话就囚禁他人,那么我们与侠王府有什么区别?”
那掌门冷笑道:“那苏堡主的意思是,你们的乔护法在说谎喽?”
苏弈之淡淡道:“小乔刚醒,我还未见得他,不清楚情况。我当然相信小乔。但是,有时候眼见未必为真。你们也知道这世上有惟妙惟肖之易容,或许为他人伪装,也未可知。”
“也、未、可、知。”凌清扬一字一顿重复道,沉声道,“苏堡主也说了,无法确定。也许是易容,也许是他杀的,也是真的他人伪装,一切都是未知。我们也如何确定呢?”
萧南风插口,给苏弈之一个台阶下:“小乔刚醒,或许是我领会错他的意思也不一定,苏堡主的话也有一定道理,不如……”
“由词观人。”苏奕之打断了萧南风的话,淡笑道,“最重要的是,我相信他。”
众人皆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有些人心下揣测不知这书生与乱雪堡有什么利益关系,竟惹得一向淡漠的苏堡主也为他出头。其实很多人也认为这书生不太可能是凶手,但人人都见得冷羽珏居然肯为他冒险,若是能留下他,自然能够挟持住冷魔女,谁愿意放走他?
靳越皱着眉头看着苏弈之,竟没有一点欣喜之色,眼中茫然愈深,似乎真的不清楚为何苏弈之要如此力保他。
冷羽珏的眸中闪过一道亮色,似是没有想到居然有人为这书呆子出头,恼怒的情绪被微微压下,一下子瞧苏弈之顺眼了许多。
众人都不同意苏弈之地说法。却也不好当面驳斥他。都眼望着凌清扬。
凌清扬踌躇再三。最后开口。言辞客气了许多。道:“若是就这么放走这位公子。怕是难以服众。但若就此断定这位公子是凶手。未免有失偏颇。不如请这位公子与冷姑娘暂住凌家堡。等查明真相后再行定夺。”
虽然话语客气。但谁都知道。这已经是变相地软禁了。
苏奕之脸色苍白。垂下眸子沉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萧南风沉吟道:“那么。在这期间。谁能不能伤害冷姑娘和这位书生。”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几位掌门同意。其他人纷纷附和。
冷羽珏冷哼一声,靳越苦笑着望她,摇了摇头。
萧南风奇怪地盯着苏弈之,知道这乱雪堡堡主不会就这么放弃,心下不由忧虑起来。
凌家堡最后把冷羽珏与靳越分别关入了后院的两间房间,冷羽珏暂时被封住了内力,行动却是无碍,但关押她的房间看似普通,实则墙壁中嵌入了铁条,门上了锁,门外站着几位高手,等同于华丽的牢房。而靳越的房间则是一间普通的厢房,但似乎是笃定冷羽珏就算能逃走,也必然会回来救靳越,所以靳越的房间中间用铁条隔着厅与屏风,门上了三重锁,比冷羽珏还要繁复。
凌家堡在仓促间也未来得及对此作出更多的布置,而把精力放在了火场的善后整理上,又开始忙乱众位武林人士的安置,无法抽出空来管他们两个。
但是奇怪的是,虽然火势来势汹汹,但当人们清点后发现,凌家堡的建筑并未遭到太大损伤,而众人的伤亡也不严重,只是青城派与乱雪堡所在的后院损毁严重,忙乱间张横的尸体落在了火场中烧了,让此案成了个悬案,然而青城派自顾不暇,也未来得及追究此事。
到了此时,天边黑云翻滚,席卷而来,很快便是夜幕降临。
一道身着白裘的瘦弱背影立在一间房门前许久,踌躇再三,最后还是轻轻推开了门。
门内,月华如水,榻上的白衣少年的眉目却比月光还要清朗,带着点忧虑和迟疑。他斜斜倚在榻上,身上缠满了绷带,脸色苍白,低头盯着自己的断指。
苏弈之轻咳一声,紧锁的眉头依然没有展开,长长叹了口气:“小乔。”
平静的声音中带着点些微的叹息,却幽然如夜火,隐约带着不可测的深意。
正在发怔的白衣少年一惊,挣扎地要下床:“乔瞬游见过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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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女子坐在床榻上恼怒着,屋内她能够着的东西全被她砸了,但这屋子除了碎裂的木条,已经没有更锋利的东西了。凭借这些碎木条,根本无法挖开墙,更不用说砸开铁条做的门。
冷羽珏皱着眉头,闭上眼睛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
她自然不相信靳越是凶手之类的鬼话,她知道靳越那书呆子隐瞒了许多事情,她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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