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你抛弃了我的母亲?是不是你将我像个货物一样地卖入七王府?不然你为什么会得到父王的支持?
这么多年来,他潜伏在他的身边,这句话一直在他的心中缭绕,多少次他迷惑痛苦间几乎脱口而出,却都还是默默咽下。
今日,他终于能够问出口。
他以为他会带着恨意,带着质问,带着愤怒。然而,当他终于能够当面问他的时候,他才发现他的声音那么低,那么弱,多年地痛苦也不过浓缩为迷惘的叹息,几乎连他自己都听不清。
………【第三卷 第五十一章 重逢】………
苏弈之,你是不是我父亲?
乔瞬游盯着苏弈之,握紧拳头抑制自己的颤抖。他不可以软弱,他在质问他,是他错了!今天,他一定要他交出一个答案来。
无论是或者否,乔瞬游要一个答案,给他自己一个死心或者认错的机会。
苏弈之低着头咳嗽着,手捂着嘴巴,血不断地涌出,但是他一直沉默着,一个字都不说,深潭一样的眸子更加讳莫如深。
有些真相,不能说,有些人,不应该知道真相。
但是,他真的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什么才是对大家都好的么?也许,他做错了,他应该告诉小乔真相。
他复杂地看着面前的白衣少年,放下染血的手,欲言又止。
“回答我!”乔瞬游失控地吼道。
他的话音未落,突然“砰!”地一声响起,乔瞬游的身子晃了一下,倒了下去。
冷羽珏出现在他的身后,手上拿着一个圆木椅,那正是敲晕乔瞬游的东西。
苏弈之还没有从刚才的对话中回过神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冷羽珏,完全呆住了。
冷羽珏将手中地木椅放下。朝他耸了耸肩:“我听到有声音就过来了。趁他情绪激动地时候打晕他。有什么不对么?”
苏弈之半天才回过神来。做出一个哭笑不得地表情。低下头用咳嗽来掩饰自己地诧异和尴尬。不过苏弈之暗中也松了一口气。有些感激面前这个搞不清状况地女子。她间接帮他逃避了一个他难以回答地问题。在他被旧事逼得退无可退地时候。给了他一个出路。
他看着昏迷地乔瞬游。想到这个少年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机会。不由叹了口气:“小乔会气疯地。”
“谁管他。”冷羽珏冷笑。然后看着苏弈之。又低头看了看乔瞬游。“你要杀了他么?现在是最好地机会。”
苏弈之立刻摇了摇头。皱起眉。淡淡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他。”他看了看周围。立刻道。“我已经把那本书毁了。现在我们赶快走。”
两人当下就奔出了房间。却还是慢了一步。一出门就被拐角处地堂口弟子看到。发出警哨。两人立刻运起轻功。苏弈之带着冷羽珏轻车熟路地在堂内穿梭。但是拐了许久。冷羽珏才发现苏弈之居然把她带入了一个死角。一堵高大地围墙挡住了他们地去路。
冷羽珏瞪着苏弈之,苏弈之苦笑道:“本来从这里就可以出去了。但这墙似乎是他们新建的。我已经有一年没来这里了,所以我不知道。”
冷羽珏重重一点地。身若鸿羽,翩然而上,轻功运到了最高点。却只能伸手勉强够着墙头。冷羽珏没能抓紧墙头,身体滑落下来,于是干脆翻身下来,轻巧落地。
冷羽珏抬头看着比一般院落还要高两倍的围墙,气急败坏:“你们乱雪堡没事把墙建得这么高干什么?”
苏弈之叹了口气,继续苦笑:“这是我下的命令,堡内所有的墙都要建高,为防有人闯
眼看着旁边地人就要围上来,冷羽珏恼怒。回身一掌拍在墙上,墙面微微一震,她挑了挑眉,苏弈之明白过来,深吸一口气,将全身真力运于掌上,与冷羽珏一同击在一点上。
“砰”地一声,墙面破了个大洞,尘土飞扬。砖块飞溅。
现场立刻一片尘烟弥漫。
另外一边,江夏街头,出现了两道身影。
少年一身干净的布衫,在江夏街头走得十分嚣张,表情鲜活。他双手伸了个懒腰,回头不满地道:“你能不能走快点?”
江夏街头有着与沔阳不一样的热闹。江夏依山傍水的,更带了几分温柔的感觉。人群在大道旁来来往往着,各自安生。在这纷纷扰扰熙熙攘攘之间,小贩们挑担到市集贩卖。官老爷坐在轿子上。前呼后拥地行在官道上。在水边,有人在湖上泛舟玩赏。在路旁,也有人凭着栏杆悠闲地看水。
后面的书生挽起得发用一根木簪固定着,蓝色的纶巾长长飘散在脑后。他行在路上,颇有兴趣地看着江夏街头的百态,走得慢悠悠的,闻言笑了起来:“我们赶了那么久,比约定地早一天到。小珏未必会这么快到,不必着急。”
“说起这个就生气!”萧清山本来听到靳越叫冷羽珏“小珏”就开始不高兴,提到这件事情就彻底黑了脸,猛地转过身,眼中简直能喷火杀人,“谁让你驾车了?谁让你碰马了?我不是和你说了,就你那个笨手笨脚,什么东西都不要给我动么!”
书生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我只是想帮忙。而且也想早点到……”
“混蛋!”萧清山杀气腾腾地走过去,靳越连连退后,“有你这么驾车的么,让你用鞭子你又不肯,拍着马一下太重一下又太轻,也不知道你在马那边嘟噜了什么,它撒丫子跑的比什么都快!马车都快颠没了!”
“……呃,不是正好很快到了江夏么?”
萧清山边走边回头吼:“那是你运气好,那马发疯刚好发对了方向!你究竟对它做了什么?有正常人还对马说话地么?”
书生摇了摇头,耐心解释道:“万物皆有灵性,在下只是觉得它应该能听懂,不过在下觉得它会错意了……”
萧清山被他气得无力,干脆加快脚步,将靳越甩在了身后,他拐了几个弯,最后在一段异常高大的城墙下停了下来。他抬头远远看着那墙头,从怀中取出一个钩子,用绳子缠紧,又运气内功将钩子丢上墙头。
远远地,靳越气喘吁吁地赶了上来,看到他的动作,有点呆了:“小萧,你这是……”
萧清山握紧绳子,表情带了一点得意:“趁冷美人还没有来,我去乱雪堡的江夏堂口察看一下,说不定还能发现什么东西给冷美人。到时候,苏弈之的人情也算还了,就可以不用管乱雪堡这些狗屁事情了。”他抬头看了看异常高大的城墙,“我查过了。因为乱雪堡的围墙一向都很高,普通人用轻功轻易上不去,所以这里他们会防守得弱一些。嘿嘿,他们肯定不会想到我用这么老土的方法翻墙过去。”
靳越:“小萧……好像有点不对。”
萧清山冷笑:“他们不会防备我居然能翻这么高的墙。不对你个头,你就看小爷我大展神威吧你。”
话音刚落,萧清山旁边地墙边突然发出“砰!”地一声巨大的爆破声响,墙从里面爆开一个大洞,砖块飞溅,尘土飞扬,两道人影从里面一跃而出。
在一片尘烟中,一个熟悉的懒洋洋的女声传来:“建那么高有什么用,一拍就碎,豆腐渣啊。”
此时的病弱堡主居然还有心情说笑:“……不愧是商人的下属,真是商人本性。见笑了。”
烟雾弥漫,场面一片混乱。
待烟雾散去一点,在烟雾中的几人终于能看清一些现在的情况。
“呃,冷美人你的出场方式还是这么特别。我也很享受温香软玉满怀啦,不过……你能不能从我身上下来?”下面传来闷闷地声音,冷羽珏低头一看,身下的少年扭曲着脸,见她看过来,露出白牙,勉强笑得很灿烂。
冷羽珏下意识手一推,于是本来就被冲力压得很痛的少年再次飞起,而正好在旁边的靳越本来想要帮忙,于是伸手想接,结果一向不擅长动作,平衡感方向感都很差的某书生张开了手,少年直直在离他的手还很远的地方哐当再次落地,摔得非常结实。
“……书生你是故意的吧……”萧清山忍痛慢慢爬起,表情扭曲着,简直要出离愤怒了。
“小萧,这是意外。”靳越带着歉意看着地上的少年,满脸无辜。他抬头看到旁边地人,连忙上去问,“苏堡主,这是怎么回事?”苏弈之回头在尘土中看了一眼后面围上来地人,沉声道:“快走!”
萧清山和靳越在不明就里的情况就跟着冷羽珏和苏弈之向街头跑去。苏弈之在前面带路,冷羽珏拉着不会武功地靳越,萧清山跟在最后。
四人拐到了小巷中,见后面确然没有人再跟上来,这才停下。
冷羽珏瞪了他们一眼:“你们怎么这么快到?”
萧清山气喘吁吁地蹲了下来:“别提这个了。谁、谁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碰到小乔了。”苏弈之言简意赅,弯下腰来开始咳嗽,手指间又开始滴落血色。
靳越上前为他把脉,皱起了眉头,脸色有些难看,温和的眸子有点责难之意:“你受了寒,肺部也出现了问题,苏堡主,你未免也太不自惜了。”
苏弈之想来是以前听多了御医的训斥,所以并不在意,只是笑了笑,任由靳越为他诊治,抬起头遥遥望向一个方向。
那头,就是夏口了呢。有些东西,终于要去面对了。
苏弈之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扬起淡淡的笑意:“江夏离夏口已经很近了。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走就好。三位,我们还是就此别过吧。”
………【第三卷 第五十二章 悄然远走】………
萧清山点着头:“很好,再见,慢走,不送。”话毕,被冷羽珏敲了敲头,他委屈地捂着自己肩膀的伤口:“喂,我还受着伤呢,刚才被一压,都出血了啊!”冷羽珏翻了个白眼,完全当作没听到。
靳越一边给苏弈之服药一边道:“苏堡主,既然你已经被乔瞬游发现,就没必要一个人走了。你的身体状况太差,除非你有属下护着,否则很难到夏口的。”
“苏弈之你别废话,你还管不到我。”冷羽珏冷哼一声,“要走就走。快点。”
苏弈之只好苦笑笑,不再争辩,起身将三人又带入了另外一条小路,最后走了许久,在一间平房前停下,从怀中取出长条的铁钥匙将锁打开,然后用力推开。
院内,
不似乱雪堡分堂的规整华丽,也没有苏伯府的书卷气,只有平常人家的闲适平淡。
苏弈之淡淡道:“这是江夏的苏家别院,我悄悄买下的,任何人都不知道。我们现在这里歇歇再走。否则现在出城门便会拦下来的。”
四人暂且在这院落里找房间住下,院子里虽然不大,但是苏弈之有雇人定期来收拾,所以干净整齐,倒也十分舒服。
苏弈之在主房内歇息,冷羽珏给靳越与萧清山解释了下刚才的情况,不过她的描述极其简单,萧清山想听的许多细节都一笔带过。少年还想要追问,但是看女子懒洋洋的倦怠样子,便知道再问下去冷羽珏一定会揍人,他又不想去问苏弈之,只能不甘心地放弃。
靳越在一旁听完,淡淡一笑,也没有追问,只是让冷羽珏早点休息,又叮嘱了一些事情,直到冷羽珏不耐烦地一记眼刀杀过来。才呐呐作罢,起身出了房门,犹豫了下,还是走了几步,推门去找苏弈之。
苏弈之裹着白裘卧在榻上,睁着眼睛在想事情。见靳越进来,笑了笑坐起身:“怎么,还不放心?”
“在下只是拿备用地药进来给你。本来以为苏堡主应该已经歇息了。”靳越无奈地看着他。“苏堡主。你这几年一定气坏了不少大夫吧?”
“心中地事情太多。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我也没有办法。”苏弈之微微咳嗽。然后笑道。“我一向不是个听话地病人。地确气走不少好大夫。不过比起他们。靳语觞靳大夫算是脾气最好地一个了。”
靳越拿他没办法。又叹了口气。将药放下。伸手要检查苏弈之新受地内伤。
苏弈之起身下来。走动间怀中地一张纸飘落下来。靳越弯腰捡起。淡淡瞥过。纸上画着一个标志。两条龙缠绕着一柄长剑。线条简单。却又栩栩如生。他地脸色突地微微一变。垂下了眸子。然后把那张纸递给苏弈之:“你怎么会有这个?”
苏弈之接过那张纸。看着那上面地标志。浮上忧虑地神色。
苏弈之淡淡答道:“那是在苏伯房里发现地。这标志我十九年前就见过。是我们苏家地旧怨了。所以我觉得苏伯地死并不单纯。怎么。你见过么?”
靳越抬起头,脸上地微笑不变:“我认错了。我以为我以前曾经在书上看过,其实并不是。”
苏弈之看了他一眼。沉默了半天才道:“那些人很危险。”他垂下眸子,“可惜,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时间,给苏伯报仇……”
靳越见状沉默,默默地给苏弈之检查完内伤,便起身离开,给苏弈之一个安静的空间休息。他掩上门,回身望着远处,清俊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忧虑之色。
此时的天色已晚。夕阳的余晖自天边的紫云旁倾泻而出。为大地披了一层金色的薄纱。
靳越张开手指对着夕阳,金色的光辉透过他手指间的缝隙。柔和地洒在他地脸上,带着温柔的暖意。他微笑着的脸有些恍惚,又带着感伤。
若不是刚才看到它,他都快忘了它了。这样地日子,恐怕也过不了多久了……
翌日清晨。
冷羽珏刚起来穿戴好衣衫,门就被人莽撞地撞开,她恼怒地把一旁的枕头丢了过去,少年侧头躲过,转过身来,见冷羽珏穿戴整齐,撇了撇嘴。
女子冷冷道:“谁让你进来了?滚出去。”
萧清山委屈地皱起脸:“我是来好心通知你,苏弈之走了!”
原本还有点起床气的冷羽珏彻底醒了,皱起了眉头,推门出去,正好撞见拧着眉头走过来的靳越,便问道:“怎么回事?”
靳越扬了扬手中的纸,纸上写着“保重”二字,显然是苏弈之留下的。
难怪苏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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