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非为不可,“为师同你去,元规,你和傅先生、燕大侠分领众人,依庄主吩咐包围此塔,务要小心谨慎,明白吗?”
----那日在湘园山庄救人的时候,阴京常刻意收敛武功,加上心急之下,赵平予演出超水准,到现在湘园山庄的人还以为抱着柳凝霜杀出重围的是阴京常本人,那拿着南天剑的是阴京常的部属,根本没想到赵平予来过。
眼见郑平亚、尚光弘率领龙爵高手进入了叠云塔,元规、“天网恢恢”傅善平和“巨雷公”燕赤雷一边率领余人排好了阵势,虽说若阴京常趁此时闯关,以塔外的人手多半阻之不住,但以众人的警醒,制高点也站的确确实实,便阴京常再脱围而出,最多是再上演一回你逃我追的戏码。只是阴京常工於心计,这叠云塔乃他的阴风十八军经营久远的基地,其中奥秘就连当日贵为天门五堂主之一的白宁枫都不知关键,其神秘可见一斑,郑平亚和尚光弘及龙爵高手们武功虽高明已极,但到底能不能对付得了阴京常在其中设下的种种机关呢?这点任谁都没有把握。
“何必这么急呢?”
一边警醒地望向叠云塔,一边小心翼翼地佈防,“巨雷公”燕赤雷嘴上碎碎念着。虽说性如烈火,但燕赤雷年纪也不小了,总不想老被人当作性急暴躁的小夥子看,是以日常生活中能定下心来谨慎从事时,他总会刻意放慢步调,装出一幅老成持重的样儿,“杨逖那小色魔根本成不了气候,阴京常武功虽高,心计也深险难测,但天门既倒,他一个人也成不了什么大事,大不了咱们辛苦些,将天门在外倖存的几个分堂一个个灭了,到时候看阴京常还能怎么东山再起?血海深仇虽重,但庄主这样亲身犯险入叠云塔…未免也太…太性急了点…”
“事情不是这样的,”
“天网恢恢”傅善平与“巨雷公”燕赤雷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那不知这老小子表面沉着,实则性暴,往往看不清事实真相,“三年前阴京常之所以能和庄主周旋,靠的是与敌偕亡的狠意,以及阴风堂中的亲兵骁将,若非阴风六识和阴风十八军作势断桥,迫得庄主和尚老兄为顾及各个名门正派的元气,不得不订约而退,天门早在三年前就已经给灭了。”
“这倒是…”
“可是这回我们大军迫近,虽说犹如摧枯拉朽,但天门的抵抗也未免太弱了些…”
沉吟了半晌,傅善平这才接了下去,“庄主他们是没有仔细检验过,但在天门那边的死者当中,似乎没有像阴风十八军这批人物的屍首,否则以他们排练精熟的联击之法,我们可没法赢得这么轻松…”
“你…你是说…”
差点忍不住高呼出来,不过燕赤雷仍撑得住场面,不敢高呼出声,以免打消了自己人的士气,只敢小声地问着傅善平,“阴京常早就把阴风六识和阴风十八军撤走了,只亲身来带走杨逖,打算隐伏起来,等风头火势一过,再靠着这批人马东山再起,对付本庄?”
“何必东山再起?”
嘴角微微苦笑,当日傅善平虽未参与天门之役,但他出身荆门派,掌门范均虹便是他师兄,那日范均虹的防线被阴风十八军轻松突破,夺佔大桥,到现在说起来范均虹仍心有余悸,傅善平自不敢轻忽这神秘莫测的阴风十八军,虽说加上阴风六识也不过二十余人,但以他们的武功加上阴京常的诡谋心计,又是早有准备,要重建天门该非难事,“阴风六识和阴风十八军武功均非泛泛,只要他们还在,天门就还没有垮,既没有垮倒就根本不用东山再起…”
一边在塔外佈防,余人一边心下惴惴,若阴京常真趁机脱逃也还罢了,至少事态搞的清楚一些,偏偏这傢伙却似非常相信塔中自己的佈局,到现在连影子也没有一个,众人只能一边固守岗位,一边竖直了耳朵,听着塔内不时传来的闷哼惨叫,此处机关显然甚为厉害,入塔之人虽是湘园山庄的精英,又有尚光弘这等高手领队,还带上了不少排设机关的个中高手,听声音起来却是吃亏不少,而且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一点儿阴京常的形迹,不过光看这叠云塔楼高十余层,当真高可叠云,若阴京常和杨逖当真龟缩起来,这么大的地方要找到两人,恐怕也不容易呢!
“副总管…”
“又怎么了?”
听到身旁之人怯怯地发了声,元规只觉火气不打一处来,这是什么时候了,大夥儿都在专心注意,不让塔中人兔脱的时候,偏有人这么不识时务,要打乱众人的耳目,别说是元规了,就连那性情平和的“天网恢恢”傅善平,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似在暗怪这人不选时间说话,“若没有什么大事就别来打扰了,现在一切都以围堵二贼为先,没事就快点下去!”
被元规当头喝了一声,那庄丁缩了缩头,好不容易才提起勇气再度开口,“依属下所察…”
“你还说!”
本来已是一肚子怒火,听这人还不长眼地说下去,元规气的差点想要出手揍人,“好,算你有种!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等说完看我怎么罚你?还不快说,拖拖拉拉什么?”
“属下在塔后发现一条绳桥,”
给元规这一吓,那庄丁缩了缩颈子,却是说的奇快无比,生怕稍一拖延就会更惹发元规的怒气,“从塔上的窗口延伸出来,越过河流直通塔外树林当中…”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
这回不只元规,连原本注意力全放在塔上的“巨雷公”燕赤雷都回过了神来,瞋大的双目差点想把那庄丁给吞进嘴里去。以阴京常对此塔中机关的熟娴,加上鑑於吴楠和殷情逊一死一伤,湘园山庄在塔外着实耗了不少时间,在众人进退不得的当儿,他要利用绳桥,无声无息地逃出这叠云塔,真可说是轻而易举。想到庄内高手在塔内虽是小心翼翼地举步前进,却还不时传来吃了亏的哼声,显然并不好走,若搜遍了这塔,结果却发现阴杨二人早逃之夭夭,那种被耍的感觉,可真令人气的不知如何是好,“还拖什么?快带我去看看!”
在那庄丁的带领下奔过小河,走到了林外,小心留神之下,果然看见了那条绳桥。其实那还称不上绳索,根本只是用条钓鱼丝拉成的,只是钓鱼丝既细且韧,既不易为人所察觉,再加上上头的滑筒机关,要从塔内溜到塔外,即便不会武功之人也是轻松简单,此刻那钓鱼丝上的滑筒已滑到了树干这儿,显见在众人小心翼翼地摸进塔内时,阴京常早已带着杨逖逃了出来,早不知溜到了天涯海角,众人入塔全无效益,只气的性如烈火的燕赤雷一掌恨恨地打在树干上,震的大树猛摇了一会,只是这大树林叶繁茂、枝干粗伟,燕赤雷用力虽猛,却也没法一掌就将树干震断。
“怎么了?”
正当元规等人围着树干打量的当儿,塔上四楼的窗口处郑平亚探出了身子,距离虽不近,却也看的出他面有不豫之色,连声音当中都隐含着怒气和专心致志后的疲惫,“你们不在塔旁佈阵以待,小心那贼突围而出,全围在那儿干什么?若是走了人,看你们怎么交代?”
“恐怕早就走了人了!”
伸手做喇叭状靠在嘴边,尽量大声地叫了回去,傅善平深知此刻绝非分辩之时,最重要的是立刻把事情交代清楚,让郑平亚等人快些从塔内出来,众人会合之后再续行追击,若再在这儿瞎耗时间,要追上阴京常恐怕难上加难,“从塔里有根钓丝一直延到这儿,就在庄主你们那层楼,旁边的窗户那儿,这儿还有滑筒,恐怕他们已经从这里逃出去了。”
“什么?”
不听还可,一听气火简直无法自抑,自率庄内精兵来探叠云塔,虽是小心翼翼,却仍被塔中的机关弄的伤痕累累,虽说无人丧命,但这提心吊胆的感觉,也够他们受的了,若非怕走了阴京常两人,郑平亚可一千一百个不想入塔,没想到…他气的直接冲了过去,竟从窗上顺着钓鱼丝奔了过来,虽说他轻功也着实不弱,仍看的众人经不住捏了一把冷汗。
看着深入树干的钓丝,郑平亚气的双目发红,伸手一拔,飞翼剑便狠狠地朝树干上砍去,一边力砍一边怒吼,“他们…他们从那边走的?可恶!阴京常!我若不将你煎皮拆骨,郑平亚忝为湘园山庄庄主!叫他们都过来,我们继续追,绝不能让这二贼逃出去,还不快点!”
见元规连滚带爬地去传令,傅善平和燕赤雷对望了一眼,都知再追下去恐怕也是徒劳无功,入塔之后恐怕阴京常等人立刻就用此绳桥逃脱了,加上以阴京常的绝世轻功,虽不能落地无痕,但在林间道上处处有枝叶散落、石块分佈,要不留痕迹地逃出此地,以他而言绝非难事,既拉开了距离,不论阴京常等人是易容逃窜,或乾脆备下车马代步,徒步追击的湘园山庄众人恐怕都只剩下尽人事、听天命的份,但看郑平亚怒火如此高昂,连原该老练沉稳的尚光弘,也似火气上昇到了头顶,显然他们在塔中都吃了点亏,要就此罢手绝难甘心,看来便想不追也不可得了。
眼见湘园山庄的众人一声呼啸,全都冲向了塔后,或施轻功或踏水而过,直接穿出了树林追击,又等了半晌,确定湘园山庄再无人留守在这附近,林中的几人才施施然走了出来。
“予弟,你看…令师他们该是往那个方向走的?”
看向湘园山庄远去的方向,柳凝霜微皱柳眉。那钓鱼丝虽说被湘园山庄所发现,但若静下心来一想,以阴京常心计之工,岂有这般轻易就让敌人捉到他逃走方向的道理?说不定还有其他的绳桥,只是湘园山庄一时间没有发现到罢了。
“只怕…他们根本没有走啊…”
抬头望向高可入云的叠云塔,赵平予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
听赵平予这一说,柳凝霜和雪青仪猛地靠向赵平予身边,神色虽是如常,但戒备却较之前森严多了。
仔细一想,赵平予说的确实没错,这叠云塔高耸入云,要在其中找到躲起来的两个人,着实不是易事,何况要找的还是一手佈置此塔的阴京常!何况以阴京常和杨逖两人这般千里逃亡,最首要的不只是逃出湘园山庄的搜索范围,而是找到空隙休息回复体力,以阴京常的武功,加上尚光弘那时被雪青仪伏袭的内创犹未痊可,梁虹琦和骆飞鹰的伤势只怕更重,湘园山庄高手虽众,但能和阴京常争一日之短长的绝世高手却是不足,若他休息够了,便被郑平亚等人追上,要逃出重围也非不可能,若那绳桥只是用来引开湘园山庄众人注意力的幌子,等到阴京常和杨逖在塔上休息够了,施施然离开的当儿,恐怕往树林子里穷追不舍的郑平亚还没发觉上当了呢!
“师父曾经告诉我说,设置机关的真正窍要,在於心战第一,诡变狠辣等都不足道,”
似没发觉两女的戒备,赵平予望着塔尖,口中仍然不停,“他便是捉准了对方的心理,知道若给他们发觉了绳桥,为免杨逖得脱,气急败坏的他们必会朝林内追去,反而漏了继续搜索这叠云塔…”
“原来如此…”
点了点头,虽说时近中秋,暑威犹在,柳凝霜却忍不住发了一身冷汗。当日天门一战之后,赵平予等人上了天山,柳凝霜也曾探询过天门一战的细节,当时她虽是听过便算,但阴京常的工於心计,在她心头却留了下深刻的印象。以“幻影邪尊”阴京常的作风,确实有可能佈下这么一个局,用以误导湘园山庄的追兵;更重要的是,即便湘园山庄的人小心谨慎,留下一半的人搜索叠云塔,另一半的人循线追去,剩下的人马若是是真打,仍有击毙二人的实力,但若阴京常蓄意逃亡,以叠云塔佔地之大,备多力分之下,想阻住他恐怕是难上加难。
“那么…你认为要不要提醒一下湘园山庄那边?”
虽说为了“淫杀千里命七天”的原因,雪青仪深恨湘园山庄众人,但她也知道尚光弘与赵平予关系向来不错,何况当日她伏袭尚光弘重伤之后,心中那恨意也淡了不少;何况有时候雪青仪也会扪心自问,她都已经红杏出墙,变成赵平予的女人了,连这般侮辱“淫杀千里命七天”阴魂的事都干了,为什么还拚命地想为他报仇?或许是因为背叛了他,所以心有愧疚,才会更想为“淫杀千里命七天”做点事儿,来安慰自己吧!
何况对於赵平予的态度,雪青仪心中也有些许不耐,他言语中似对阴京常扶助杨逖这小淫贼之事颇有不满,但又不肯与阴京常为敌;虽说心中敬奉尚光弘,却也不帮湘园山庄行事;要说他选择中立,两方都不帮,只自顾自地过自己那说好听是隐居,说实话是逃亡的日子,偏生听得湘园山庄大举攻击天门的消息,仍不顾危险地赶了过来,眼看两方一逃一追,却只看着不动手,真不知道他心中真正有什么打算?
“应该…不用了吧?”
叹了一口气,赵平予摇了摇头,“我只是…只是过来看看师父和他之间的结果如何,如此而已,如果可以的话,能不在尚前辈前面出现就躲起来的好,总不要让前辈夹在我和他之间左右为难…”
他抬起头来,望向塔顶,想要动作脚下却在犹豫,也不知该进塔里寻找阴京常的行迹,还是就此退离的好,心中念头千回百转,却是怎么样都没有办法下决定。
就在赵平予左右为难的时候,暗中看着他的阴京常也在不住摇头。他一路奔行之下,虽说耗了不少气力,但内息循环有常,并不因此而损及内元,是以没休息多久,体力已回复了七七八八;杨逖虽说功力远逊於他,但这一路上杨逖全没用力,最多是提气轻身,让阴京常好带着他走路,又经路上阴京常传他奔行养息之法,体力的消耗比阴京常还少,若非阴京常阻住,大敌尽去之下,怕原就容易心急的杨逖早就溜出塔去,回头看看天门究竟被郑平亚这帮人毁成了什么样子。
穷极无聊之下,杨逖索性走到阴京常身旁,随他一同从窗内望着仍在塔前逡巡不去的赵平予。虽算不上仇人相见,份外眼红,但看到在塔外的竟是赵平予,杨逖也真想出去和他见个真章,那日若非此人拦阻,“金衣凤凰”黄彩兰早是他的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