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良想起了自己在狼群中被咬训的经过,不觉咬紧了牙:“可恨可恶的人!”
李天奎并未注意到他的表情,继续道:“在喂养时,要因铁丝将狼头吊起来,开始离地五尺,然后逐步升高,要让獒跳起来抢着吃,而且还要在与狼博斗、撕咬中才能吃得到。
高度要使它尽全力,才勉强够着吃一口为止,经过驯练,他就掌握了与狼博斗的技巧,并能一跃丈余……”
突然,地窖里传出激烈的狗吠声。
李天奎歪起了头,两耳支楞着。
徐天良阴沉着脸,瞳仁深处闪出绿芒。
李天奎霍地从板凳上跳起,冲进坪院,大声叫嚷:“狼来了!”
这位有经验的逮狼高手,发觉了异样。
石涛、陈高敬和北宇闻声,从整像茅屋里奔了出来。
此刻,茅屋的小涧溪旁,象磷火在闪动,一片片的磷光在流动,在不断地无声无息地涌向茅屋坪。
“妈的!”李天奎忿忿地骂了一声,接着大声嚷道:“火把,快拿火把来。”
石涛、陈高敬和冯北字也是逮狼的高手,经验丰富,在李天奎吩咐时,早已窜入石屋,取出火把点燃,插在屋坪上。
火把是特制的,又粗又大,涂有松子油,熊熊的火焰照亮了空坪,把石屋和地窖围起来。
徐天良仍端坐在板凳上犹自喝酒。
“冷公子,快过来。”李天奎高声喊叫。
徐天良根本不予理睬。
李天奎又叫道:“石涛,去将冷公子接过来!”
“是。”石涛应声,执着一柄钢叉欲抢过来。
这时,一声狼嗥,接着狼嗥声大作,无数条黑影扑进了屋坪。
狼群开始进攻了。
“小心”李天奎喊叫声中,投枪掷出。
一只大灰狼被投枪掼穿胸膛,嚎叫着倒在地。
但后面的狼,如潮般涌到。
“放箭!”李天奎大叫着指挥陈高敬和冯北字射箭。
又有几只狼栽倒在火把圈内,却立即被钢叉刺死。
浪潮般的狼群往后退去。
李天奎惊异地发现,徐天良仍坐在伙房门口前的板凳上喝酒。
徐天良明白,李天奎等人决抵挡不了狼群的第二次进攻。
因为这群狼实在太多了,多得简直无法数清。
为了消灭自己的天敌,为了求得生存,狼山的狼,无论大小几乎全部都骤集到了这里。
地窖里发出群狗的狂吠声,声如闷雷,狗在奔跑,地皮发出“冬冬”的声音,好像深山击石。
整还未育成,九狗就如此厉害,一旦育出獒将不知如何神威?
徐天良的心阵阵发悸。
“呜哇——”狼嗥声再起,群狼再次扑向火把圈。
这些狼不及大漠死亡谷的狼群训练有素,就象是一群乌合之众,但它们数量甚多,皆是拼命而来,犹似亡命之徒,向前猛扑。
前面的狼倒下,后面的狼继续扑上,这种壮见的场面。在狡猾的狼群中,也实属少见。
“快退!退到石屋中!”李天奎急声呼喊。
狼群卷风般抢入火把圈,有几支火把被撞倒了。
陈高敬走在最后,当他刚抢到石屋铁门旁时,一条大灰狼窜过来咬住了他的脚踝。
他一声大叫,扑倒在地。
几只狼扑到他的身上,另几只狼扑向尚未合拢的铁门。
“妈的!”李天奎在怒骂声中,砰地关上了铁门。
狼群占领了屋坪,一部分冲向地窖,另一部分狼冲进了宁柯两边的茅屋。
唯有徐天良镇坐在伙房前屋,没有一条狼敢靠近。
徐天良阴沉的脸上尽是冷漠,仍在大碗大碗地喝着酒。
他不知道自己今晚的举动是否正确。
狼群围着地窖打着圈,它们纵是“狼多势众。”却拾不起那块压在地窖口上的大盖板。
于是,它们开始在地窖旁刨洞。
地窖旁的土质很坚硬,内部又用石块切成,按理说这些狼是无法刨开地窖的。
但不知怎么回事,在西隅一角,刨洞的狼发现了一块松土。
狼像刀一样的利爪,很快地沿着地容刨开了一个尺多深的坑。地窖土复深不过三尺,这样刨下去,不用多久就会打开一个洞。
地窖口开门同,窖里的獒种就全完了!
“妈!这是怎么回事?”李天奎怪叫着,从铁门窗口伸出手,用火绳点燃了三眼统。
他当然不会想到,这块松士,是徐天良暗中的杰作。
“冬!”一声巨响,一股黑烟射向刨洞的狼群。
空中的月光立刻被黑烟遮住。
徐天良仍在喝酒。
他知道李天突手中的三眼铳,轰不走刨洞的狼。
“呀!”一声怒喝,李天奎仰出窗外的手被狼爪抓得鲜血淋漓。
刨洞的狼已用前爪抓穿了窖口边沿的墙角。
獒种注定要灭亡了!
突然,徐天良手腕顿在了空中,碗中的酒洒落了一身。
石屋旁一块石头冲天飞起,一条人影带着一片刀光,从空中划过。
血光进溅,狼嗥凄厉,刨穿洞口的大黄狼身首两断。
胡大鹏!
徐天良怔住了。
这个驼背老头,居然就躲在这石屋下的暗室里。
那双幽灵般的眼睛,就是他的眼睛。
“杀!”石屋的门打开了。
李天奎、石涛和冯北宇手执长枪、钢刀呼喊而出。
狼群发出凄厉的嚎叫,向石屋和地窗猛扑过去,这是人狼真正的大博杀!
血珠像雨像雾似地飘开。
胡大鹏钢刀下的狼尸已堆积如山,但狼群依然不退。
育出獒来,狼就完了,迟死早死都是一样,还不如一博,狼群似乎也明白这个道理,拼死不退。
石涛倒下了。
接着,冯北宇也倒了。
浑身是血的李天奎退到胡大鹏身旁。
胡大鹏拼力死守住地窖被刨开的洞口。
他金刀威震东北四省,要守住这个洞口,原也并非件十分困难的事,因为这群狼远不及大漠死亡谷的狼那样攻退都有阵势,那样会用心计。
但,他有两个极其不利的因素。
一是心理上的,他没料到会来这么多狼,更没想到徐天良会帮助狼群来对付他。
二是兵刃上的,他没有当年的金刀,而只有现在这把普通的钢刀,金刀能斩金截玉,而钢刀砍了十余头狼之后,便卷了刃口。
形势渐渐地对胡大鹏和李天奎不利。
师傅要自己杀了胡大鹏,是让胡大鹏就此丧命狼口,还是留下活口,问明原因?
徐天良犹豫不决。
他只觉得身气在翻涌,这血淋淋的场面,已将他的野性豁然揭示出来。
他突然感到面部奇痒,一种强烈的求生的欲望,使他想要离开这里赶去华山白鹤泉。
此时,右侧茅屋中窜出了一群狼。
一只狼叼着徐洁玉的画像,扔摔在地上。
火光照映出了徐洁玉微微苍白的脸,脸上那双眸子像是斜睨着徐天良。
徐天良的心陡然一跳,手中的酒碗脱落坠地摔个物碎。
一只花毛狼窜到画像边。
狼群散开,一支脚蹲在一旁,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徐天良熟知狼性,立即知道这是狼群的头狼。
花毛狼歪咧着嘴,低头在画像上嗅来嗅去。
徐天良看到,狼嘴从徐洁玉画像的头部、胸部,直嗅到胯间。
顿时,他双眼闪出比狼眼更犀利的绿芒,他觉得血脉偾张,几乎要爆裂并来。
花毛狼忽然抬起右后腿向画像撒出一泡尿。
“呀!”徐天良爆发了。
他从板凳上跃起来,双手撑地,像狼一样扑了过去。
他动作极其敏捷,眨眼之间,已将花毛狼捏在手中,然后猛一摆头,咬住了花毛狼的颈脖。
一股久违了的血腥扑入鼻孔,一股浓浓的略带成味的血液流入口中。
他拼命贪婪地*着,然后发出一声凄厉的狼嗥。
刹时,人狼全都怔住了。
他再引颈长嗥,头上的毛皆高高竖起。
狼群呼地往后退去,然后是没命地狂逃。
他掷下中的花毛狼,弓身在狼群中,跳跃着窜向秘密道口。
身后传来胡大鹏苍老的呼喊:“浩儿!浩儿……”
徐天良在山道上踽踽而行,思潮起伏。
浩儿,难道自己真是浩儿?
自己是浩儿,胡大鹏为什么不是自己的爹爹?
白素绢如果也是徐洁玉和胡大鹏的女儿,岂不就是自己的妹妹?
天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狠狠地跺着脚,仿佛要跺破地皮找到答案。
能解开这团谜的,恐怕只有杜云魂和那疯疯癫癫的,似乎什么事情都知道的六不和尚。
可是,杜云魂不肯说,而六不和尚,自从狼山后就根本没见过他的影子。
他感觉到,有人一直在牵着他的鼻子走。
他意识到,他始终是在一个为自己设计好的陷阱中打围圈。
谁设计陷阱他不知道,也无法去猜。
他胸中仍燃烧着烈火,脸色很难看。
他虽然在一气之下,赶走了那些狼,但他知道,他走后,那些狼为了生存,一定会重返山涧,去消灭它们的天敌。
他坚信,胡大鹏的獒一定育不出来。
七月七日已只剩下两天了,要赶到华山北峰已是不可能的了。
自己该怎么办?
他无法拿走主意。
忽然,路边林中发出一阵尖笑声,一只大蝙蝠从空中飞掠而至,落在徐天良的面前。
徐天良唬起了脸:“沙渺渺,你来干什么?”
“哈哈!”沙渺渺呵呵笑道:“臭小子,老夫到处找你,你原来又钻到这深山涧里来了,幸亏老夫灵机一动……”
徐天良沉声道:“你找我干什么?”
沙渺渺尖嘴一翘:“老夫还能干什么,当然是为了赚银子。”
徐天良冷冷地道:“实话告诉你,我现在已是身无分文了!”
沙渺渺眯起眼:“老夫并不是要嫌你的银子,有人出万两银子,要老夫给你送一封请柬。”
“哦!”徐天良惊摆地睁大了眼睛:“是谁的请柬?”
“闽佳汝。”沙渺渺沉缓地吐出闽大公子名字。
徐天良身子一震,眼中闪着绿芒。
沙渺渺伸手在怀中掏出一张请柬,抖手扔给徐天良。
全红的请柬,烫有金边,十分考究。
刹时,他只觉得眼冒金星,血气翻涌,一个超越,险些栽倒。
沙渺渺抢上一步,扶住他的手臂:“你没事吧。”
徐天良猛地推开沙渺渺,朝他吼道:“没事,没事!你给我滚!”
沙渺渺鼓凸起眼珠:“臭小子,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徐天良捏着请柬。高举着双臂,仰面发出一声震撼天地的长啸。
这啸声,像狼嗥,像兽叫,像长笑,又像嚎哭。
沙渺渺被这啸声楞住了。
徐天良啸声刚歇,又身沙渺渺发出一声长吼:“滚——”
沙渺渺在惊摆中退后一步,被石头绊倒,顺着坡度滚入了路边的草丛中。
“妈的!臭小子!”一声由近至远的叫骂,沙渺渺已去。
徐天良停住了叫喊,举着请柬,仰面望着天空。
请柬是以钱小晴的名义发给徐天良的,上面有钱小晴亲笔签字,她邀请徐天良八月十五日到魏公府,参加她与闽洼汝的婚礼。
可恶的女人!
险恶的女人!
他眼中绿芒迸射。
天空,太阳旁有一团乌云犹是一头巨大的狼,张开着大嘴,向太阳吞去。
他咬牙发出恨恨的狼嗥似的呼喊:“我不能死!我要去华山,我要变成世上最英俊、让任何女人看了都动心的美男子!
我要成为强者,超过闽佳汝,成为真正的武林之王。”
乌云掩住了太阳。
天狼已将太阳吞没。
她心中充满了冷酷和嗜血的欲望!
他要用一切手段达到目的。
他要争取权势和武力都在闽佳汝之上。
他要让钱小晴看看,他究竟是个多狠的男人。
他狂吼着,发疯似地奔向华山?
他能否变成美男子?
他能否揭开自己的身世之谜?
胡大鹏能否育出獒来,消灭大漠死亡谷的狼群,救回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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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白鹤泉畔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
可堪孤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
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砌成此恨无重数。
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
华山,北峰。一勾上弦月,孤独地悬在天空。
冷清的月光,照亮着峰壁石崖上三个刻写的大写:白鹤泉。
壁崖下,一个用花岗石砌成的泉井。
井口宽三尺,长六尺,井底很浅,深不到一尺,因此,与其说是一口泉井,倒不如说是一个浴盆更为合适。
泉水很清,月光下泉井也能清流见底。
井底由七块异形的彩色石块,拼成一个若似鹤形的图案,彩色石块的缝间,往外冒着一串串的水泡,整个泉水就像在沸腾。
这就是华山有名的白鹤泉井。
白鹤泉不仅有名,而且还很神秘。
相传华山北峰,住有一位采药人,一日,采药老人在峰顶崖上救得一只受伤的白鹤,老人精心替白鹤疗伤,百日后白鹤伤愈飞去,飞去前白鹤立在崖下长鸣三声,崖下石裂冒出了一股清泉,鹤泉便由此而来。
白鹤泉的神秘,并非在于它的传说,而另有其原因。
不知是并底七块彩石含有什么特殊的物质,还是泉水本身具有什么特殊的药效,此泉水能治多种疑难疾病,如高烧不退、半身不遂、咯血不止、无名肿瘤奇症,只要到此泉中泡上一个时辰便能不治自愈。故此,白鹤泉曾一度成为血腥之地,武林各派为争这口神泉而大动于戈,官府也派至此,井前死人数以百计。
崖边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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