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六不和尚自在狼山之后就再也没露过面,这该死的野和尚哪里去了?
他痴想着,钻进了死牛角尖里。
无数个断杂乱的,毫无意义的意在翻腾的脑海中跳跃。
铜壶滴漏。
月影默默西移。
初更一点……二鼓……深夜三更。
窗外,数条人影疾如鹰串,飘坠于后院坪中,随即,一闪无踪。
黑暗中,徐天良眼睛陡地发亮。瞳孔里进出一抹绿芒。
东隅第三间窗户洞开,无念道长背插一柄长剑逾窗而出。
他立在院坪中,目光投向徐天良的住房。
徐天良躺着没动。
无念道长冷冷一笑,点足冲天而起,空中一旋,没了影儿。
徐天良不禁暗自喝彩一声:“好身手!”
要不要插手此事?
该不该跟着去瞧一瞧?
他没拿定主意。
无念道长为什么似乎对自己很感兴趣?
究竟是谁在冒称自己名号组建狼帮?
他终于决定去查探一下。
他撑起上身,但即又躺下。
门外有人来了,脚步很轻,是个轻功很高的高手。
窗亡下沿糊纸被舌尖舔湿钻了个小洞,一支薰香竹管伸了进来。
一缕黑烟呈直线,悠悠射向徐天良的脸面。
来人动作娴熟,手法轻巧,显然是长于此道的的老手。
徐天良闭住气息,一动不动。
片刻,门栓被轻轻挑开,门无声无息地拉开一条缝。
一个纤细的人影,从门缝里飘入房中。
“老板娘”徐天良几乎惊呼出声。
她来干什么?
老板娘飘身到床,手一晃,床头上燃起了一支蜡烛。
徐天良闭上了眼。
耳旁响起了老权娘带着几分故作的娇意:“唷!小乖乖,你用不着装蒜,你虽然中了我的迷香,但不会昏迷,也能说话,你干嘛闭上眼?”
说话间,徐天良觉得一个软绵绵的身子,向他侵依过来。
他陡然睁开了眼。
“哎,这就对了。”老板娘俯身低下头,对着他的脸,“你不是那个乞弓苏小三,你是另外一个人,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想混进来干什么,但你太漂亮,实在是太漂亮了,我一生中还未见过你这么漂亮的男人。”
她脸色变得徘红,呼吸有些急促,一双柔夷玉手开始在他身上蠕蠕移动。
他发觉她目光中流露出的是狂热心望和女性的温柔,就像千丝万缕吐丝作茧的春蚕。
她的手毫无顾忌地在他身上游动,那么自然,没有半点羞涩之态。
世上竟有这样的女人!
他感到困惑,同时一股生命内在的心望使他又几乎不能自禁。
他不觉打了个冷颤。
“年轻人,你害怕了吗?”她的手停在他的肚腹上,“你不用怕,那老道人和刘三爷一伙去了镇外溪椰林,还有好一阵子功夫呢,你我正好乐一乐……”
他心弦陡然一震,举臂拨开她的手。
她微微一怔,旋即,媚眼笑道:“你太年轻了,还未出道,让我来教教依。”
她的手指抓住了他的衣扣,动手替他*。
他突地跃起,出指点住她的神台要穴。
太突然,太快,太出乎意料。
她无法闪避,顿时瘫软在床的上。
他跃身下床,抓起枕下的织锦袋,走向门外。
“喂!快替我解开穴道!”她低声地嚷道:“你要去哪儿?千万别去管闹事,否则你会丧命的!”
他没答话,出房间,顺手将门掩上。
两条不知名的小河,在双溪镇餐北向两里地的一片柳林前汇合。
双流夹柳林,双溪便由此得名。
柳林呈三角形,两边是溪流河水,一边是小山丘地。
柳林并不很大,但枝林很密,密得连月光也无法透入林内。
河畔是一片沙滩。
两溪河水在此交汇、流传。
月照星空,河水如鳞。
无念道长和狼帮刘三爷一伙九人,正在沙滩上决斗。
徐天良赶到柳林中窥看时,双方早已动手。
刘二爷九人,三支剑、六把刀,把无念道长团团围住。
九人接九宫八封乾坤式布位,互呈犄角,相辅相助交叉换位、互补有无,配合默契可谓是天衣无缝。
谈天良乍看一眼,便知这狼帮九人联手作战,决非一日,是一帮久经训练且有丰富实战经验的高手。
狼帮乍现江湖,便拥有如此训练有素的高手,必定预先有深思熟虑的预谋。
猜不透的是,狼帮帮主为什么要假冒自己名号?
九人走马灯似的围着无念道长旋转,一片片刀光剑影像银色的月光,罩向无念道长。
无念道长剑光护体,身子像陀螺似地转动。不时搅起团团云雾。
表面上看来,无念道长已处于劣势,似乎是只有招架之功,,无有还手之力。
然而,实际情况却非如此。
一股股强劲的内力,从无念道长的剑锋透出,逼使得九人不能停手,不能变阵,只能一味地跟着对方的剑旋转。
如果此下去,只要九人中一人内力不济,步伐一乱,整个阵式便会崩溃。
阵式崩溃的结果,只有一个,那便是九人的死亡。
徐天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他并不为无念道长担心。
刘三爷九人明白这一点,所以拼命强攻,不敢有半点疏忽。
徐天良虽然得到师傅八绝文狂徐沧浪的真传,熟知武林各门派的剑式武学,但因无念道长是以守为攻,用内力制敌,因而一时间,他无法看出无念道长的来路。
他静心等待。
刘三爷的疤脸涨红了。
九人中有两人步伐开始出现混乱,徐天良隐身林间,瞪圆了眼。
他明白,这时沙滩上的决斗,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健时刻。
“呀!”刘三爷舌绽春雷,怒喝出声,空手猛然一扬。
九人阵式顿散,刀光剑影一片凌乱,此刻,该是无念道长反击的最佳时刻。
果然,无念道长剑锋一抖,勾起九朵眩目的剑花。
武当太极剑!难道无念道长是武当派的人?徐天良心念一闪。
突然,沙滩上突爆出一团灼亮的火球,火球迸开,闪出刺目的光辉。
月亮失去了光泽,天宇变得一片雪白。
徐天良在林中也觉得双目刺痛。
无念道长的剑锋上的剑花抖落,手臂扬起遮向前额。
圣火教的眩目弹!
这群所谓狼帮的人,是圣火教的人!
徐天良脑际灵光一闪,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很困惑。
沙滩上形势突变,在眩目弹刺目光芒的掩护下,刘三爷九人改换了阵式,以其凌厉比的绝杀招式,三剑六刀劈向无念道长。
徐天良决定出手。
他并不爱管闲事,但他不愿背这杀武当道长的黑锅,所以他决定出手援救无念道长。
天神剑出鞘三寸,却又倏然敛住。
他内功深厚,收功发现已到随心所欲的地步,所以能将剑出之势及时收住。
滩上情况突变。
无念道长垂下的长剑,如沧海蚊龙在眩目弹的光芒中跃蚊龙摆尾,九把寒剪,张剪在空中。
“嚓!嚓!嚓……”切割肌骨的声浪。
空中迸溅开雨雾般的血珠。
崆峒绝杀剑式“沧海蚊龙”中的第九式剑招“蚊龙剪尾”!
徐天良皱紧了眉头。
崆峒九龙剪尾剑招的只有两个人,即是早已被崆峒派逐出了山门的*淫贼空长道长及他的弟子七彩色狼不法道长,不法道长数月前已在汝城郊外山林,被自己所杀,难道这无念道长会是那个老色狼空长道长?
“冬!冬!冬……”沙滩上刘三爷九人相继栽倒在地。
眩目弹早已熄灰了。
冷清的月光,照着沙滩上九人的咽喉,喉管被削断往外爆裂着,血水从喉管里泪泪冒出,髓后被地面的沙土所吸收。
无念道长屹立着滩中,良久,手中剑徐徐垂下。
徐天良站着没动,不知该是出去,还是不出去。
他的缺陷,正如他师傅所说,江湖经验不足。
无念道长背向柳林,忽然发话道:“小兄弟,你可以走了。”
徐天良在林间回话:“这些人是圣火教的人,与在下无关!”
“是吗?”无念道长冷声道:“小兄弟,你不该来此,更不该说这句话。”
徐天良傲气顿起:“在下想去哪儿就去,想说什么就说,没人能阻拦我。”
无念道长耸肩:“无量佛,善哉,善哉!”
徐天良抿抿嘴:“前辈已经坂依道教,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他言辞锋利,已暗示自己识破了对友的身份。
无念道长沉默不语。
徐天良想了想,又道:“圣火教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组建狼帮?”
无念道长右手一摆,长剑在空中划个弧线。锵然落入鞘中。
“贫道正是奉武当掌门之命,前来调查狼帮一事的。”
徐天良轻哦一声:“你果然已是武当派的人了。”
“不错。”无念道长点头道,“贫道不仅是武当派中人,而且还是紫霄宫五执法道长之一。”
“很好,”徐天良沉声道,“出家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过去的一切恩恩怨怨都当了结了。”
他这话很有用心,弦外有音,自当把杀不法道人的仇怨化为云烟。
他有许多正事要办,不愿节外生枝。
无念道长沉吟片刻,用冷得不能再冷的声音道:“你当我是谁?”
徐天良缓声道:“我不需当你是谁,因为我知道你的确是谁,不过,今夜的事,我当没见过,你我两人心照不宣就是。”
无念道长冷冷一笑:“心照不宣?”
“是的。”他并不想正面揭穿无念道长的身份。
无念道氏蓦然转过身,面向柳树林。
徐天良踏步出现在丈许外的林旁。
月光照亮着徐天良英俊潇酒,且带几分傲气的脸。
无念道长勾勾地瞧着他,抿紧的嘴唇里进出一句话:“你就是那个丑小子,狼崽徐天良?”
徐天良静静地道:“是的。”
无念道长咬了咬牙:“那太好了。”
这句话说的很怪似乎也是别有用心。
徐天良心一测定,举起手中的织锦袋:“空长道长,你若是定要记前仇,咱俩就在此作个了结。”
空长道长的脸色变了,变得像月光一样惨白,且有些难看。
徐天良面含微笑,沉静以待。
他刚才已见过空长道长的身手,无论是内力,还是剑法。
这位老色狼要比他的弟子不法道长强胜十倍。
两人若是交手,鹿死谁手,尚难预料,谁也无有必胜的把握。
不过,若空长道长贼心不死,仍记恨在心,这场厮杀迟早不可避免。
无可避免的事情,迟来不如早来,早来不如就到。
他很豁达,因此显得十分冷静。
空长道长沉默良久,忽然绽唇一笑,笑得很自然:“你走吧,空长道长早已经死了。”
徐天良回以一笑,笑得十分潇洒:“我就当没发生过今夜的事。”
空长道长击掌道:“好,你我心照不宣。”
徐天良供起双手:“绿水青山,后会有期。”
言毕,纵身一跃,形如鬼魅消失于柳林之中。
空长道长默立良久,突然眼中异彩闪射,轻轻一哼,开始着手处理沙滩上的尸体。
不法道长是他的弟子,也是他的私生子,他决不会放过杀死他儿子的仇人。
他隐姓埋名,毁容改貌,混入武当派由获得执法道长的地位,岂能让人识破庐山真面貌?
他此行确是奉了武当掌门之命,前来调查狼帮之事,但他另有自己的目的:找到狼崽徐天良,以报杀子之仇。
在酒店,他已怀疑徐天良,但只认为他是个狼帮的头目而已,故此有意引他来柳树林,没想到他就是狼崽徐天良。
他很想动手,但没有动。
他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他做事比生死判官严阴阳做买卖还要稳当。
他在林旁挖了个槽沟,将刘三爷等九人的尸体扔入沟中,用泥土与树枝草划掩好,他冷森森的目芒,盯着地上的树枝,树枝下埋着的似乎是徐天良的尸体。
他只想好了一个置徐天良于死地的妙计,徐天良纵有三头六臂,明日也难逃一死。
他咧开嘴,阴恻恻地笑了。
徐天良江湖经验不足,是块子姜。
他江湖经验老道,是块老姜。
有句俗话:“姜还是老的辣。”
徐天良回到酒客房。
老板娘已经不在房中。
他离去的时间并不太久,老板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解开被制的穴道,能耐比他想像的要强。
但,他并不在意。
他与空长道长恩怨已解,今后少了个强敌,他很高兴。
这是个好兆头从后的一切,兴许都会顺利。
他倒在床的上放心地睡了,睡得很香。翌日清晨。
他结帐离店。
伙计没收他的店钱,反而送给他一葫芦上等好酒,说是老板娘的吩咐。
老板娘没有露面。
他从伙计的嘴里,得知老板娘叫花容容,江湖人称赤炼蛇。
“赤炼蛇?”他漫不经心地一笑,拎起酒葫芦上路了。
又是一个炎热的天气。
太阳像火球的一样悬挂在天空,没多久地坡便被晒得滚烫。
人行在路上,就像火烤火燎一般。
狼崽徐天良既不怕冷,也不怕热。
他能赤着身体在雪地里过夜,也能在大漠的烈日下躺下几个时辰。
因此,他毫无所谓地在路上行走着,边走边喝着葫芦中的酒。
他要先去逍遥仙宫找到廖天瑶,然后再去魏公府。
他认为只有廖小瑶才能胜过钱小晴,也只有廖小瑶才能真心帮他,她该是自己的女人。
想到她,他心中便燃烧起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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