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弯腰去始掉在地上的锦盒,眸光不觉陡然一亮。
沙渺渺在抓宝珠入袖的同时,已用物将锦盒抵动了石桌下的右启动机关。
原来,这个老贼早已洞悉了寝宫里的机关消息!
他在锦盒旁、发现了那颗假眼珠,他拎起假眼殊,不觉迸出一阵大笑。
人无论如何精明,总也有失算的时候。
他在嘲笑沙渺渺,但,他没想到,他自己也是忙中有错。
他很有经验,也很精明,却有个致命的弱点,不会总结,一亏的教训。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一个人要接受教训才有长进,他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毫无长进,最终弄得隐居秘宫,就是因为有人出卖他。
现在又有人在出卖他,逍遥仙宫秘宫后的坟地里。
一座古墓碑后,钻出了一个青衣蒙面武士。
武士一双精亮的眼睛瞟过四周,从怀中招出一只信鸽,双手往上一扬,信鸽腾空飞起。
此时天色虽然依旧深沉黑漫,但坟地外已有鸡报晓之声传来,东方天际透出一丝曙光。
信鸽在空中绕了个圆圈,然后向北方箭也似地射去,青衣蒙面武士嘿嘿一笑,隐身退入了古墓之中。
一切归于寂静。
凌晨的寂静尤为深沉。并且略带几分恐怖。
西牙山。
不见经传的小山。
山不仅小,还很荒冰,不仅荒凉,势还极为险峻。
因为很少有人知道这座山,也很少有人来此。
各色的山峰夹壁间,山意苍凉,烟威四合。
火球一样的太阳在夹壁间出现,灼炽的阳光像火钳拨开壁间的烟云,把红光倾泻到山谷里。
山谷的花岗石染上浓浓的血色,石间的小溪流,像血液在流淌。
一位老僧屹立在一块花岗石上,手中正抚摸着那只青衣蒙面人武士不久前放出的信鸽。
他神态闲逸,道骨仙风,脸上含着讳莫如深的微笑。
在距他丈久的溪流石丛间,垂手恭立着武林卓著名声的江湖铁面判官杜云魂。
杜云魂单膝屈地,拜道:“白衣圣使杜云魂见教主,愿教主万寿无疆!”
这位老僧原来就是叫武林各派捉摸不定的神秘人物,圣火教教主易天凡!
易天凡轻“嗯”一声,随意地摆摆手。
“谢教主。”杜云魂站起身,仍低着头垂手侍立。
易天凡炯炯目光盯着山壁间的太阳,脸色渐渐泛红,似在吸收阳光的精气。
山谷里气温骤然升高,宛有火在燃烧。
溪水“波刺”地响,有几条蛇游来。
从蛇的三角形蛇头和艳丽夺目的斑纹,杜云魂知道,这是几条有具有剧毒的毒蛇。
毒蛇向他游来。
他心猛烈地跳动,若让毒蛇咬上一口,这条小命就算完了。
但,他不敢动,更不敢出手。
他深知教主的性格,对于那些胆小怕死的手下,教主决不会容许存在。
毒蛇在溪流石丛中窜动,信舌像火舌一样舔开。
毒蛇向他窜来。
他憋住了气息,头额渗出一层冷汗。
毒蛇从他身旁窜过,其中有一条从他胯之间钻过,爬过脚背,他吁了口气,暗自庆幸。
毒蛇窜向易天凡。
花岗石的另一个方向,也有几条毒蛇突然出现,色彩斑澜。
他虽阅历丰富,却叫不出这种毒蛇的名称。
毒蛇从四面八方爬上花岗石,将易天凡团团围柱,数一数,共有十余条,奇异的是,他竟叫不出一条毒蛇的名称。
易天凡凝身未动,宛若石雕。
毒蛇抬起了头,发出“嘶嘶”声,似乎准备向易天凡发动攻击。
他刚放松的心弦,立即又绷得紧紧的。
易天凡是在练功,还是在考验自己
是否要出手援救易天凡?
他拿不准主意?
他明白,若稍有慎,一步棋走错,满盘皆输,几十年的心血就白费了。
他不觉咬住了下唇。
阳光渐烈。
气温还在迅速升高,山谷间腾起团团的白雾。
易天凡仍盯着太阳,双目发赤,眼球如同太阳般发光。
毒蛇突然发动攻击。
一几条彩色的光线,射向易天凡。
杜云魂身子抖了一下,但依然未动。
“噶!”一声闷向,花岗石上迸出一团火球。
十几条毒蛇坠落于地。
杜云魂目光触到坠落的毒蛇,刹时,双目睁圆。
坠落的毒蛇均已被烧焦了。
易天凡缓缓地举起双手,五指伸开,一把黑色的粉末,在空中飘开。
信鸽在他手中已变成焦末!
易天凡向杜云魂招招手。
杜云魂深吸口气,压抑住狂跳的心,缓步走了过去。
他真想转身就逃,但他明白,如那样做,除了死,不会有别的结果。
他走到花岗石前,脸色更是一变,嘴角微微一阵抽抽。
偌大的一块花岗石,已自易天凡脚下裂开了深深的裂缝。
他尚在惊魂不走之时,易天凡问话了:“你刚才为什么不出手救我?”
易天凡满脸凝布煞气,声音低深,而且发冷。
杜云魂虽在惊慌之中,却表现得十分镇定,这是他多年来,处在逆境中求生的结果。
他垂下头道:“教主神功盖世,几条小小毒蛇怎能伤害教主神体?故此,属下不有冒然动手,以免教主取笑。”
“你对本数主有这么大的信心?”
“属下对教主若无信心,就不会投靠教主,为教主效力了。”
“说得好。”易天凡话音顿了顿道,“你知道本教主刚才用的是什么功吗?”
杜云魂一震,立即跪伏于地:“教主神功,天下无敌,武林至尊,圣火神教!”
“哈哈哈哈。”易天凡仰面长笑。
岩壁应和,山谷嗡鸣,笑声冲谷而出潦绕太阳,久久始绝。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忠我者生,叛我者死,”易天凡凝视着太阳,神态肃穆庄严。
社云魂俯首道:“属下谨记。”
他知道,易天凡这句话是说给谁听的。
难道是易夭凡对自己的阴谋已有觉察?
不,决不可能!易天凡并非神仙,自己尚未展开行动,他怎会有所觉察?
一定是易天凡在对手下施展这惯用的防范措施和威胁助手段。
这个狡诈的魔头。
他心中暗自道:“老魔鬼,咱们走着瞧!”
他低垂着头的脸上,居然浮起一丝奸险的笑容。
“起来。”易天凡端然地道:“事情办得到怎样?”
杜云魂站起身,抬起了头,险上是一副诚恳诚惶的表情:“禀教主,闽公子广下请贴,如果按教主的意思,要把八月十五的喜筵,办成一个武林大会。”
“闽少南怎样?”
“闽少南可能别有用心,正竭力促成这次武林聚会。”
“很好。”
“据报徐天良已由白素娟植皮整容后,打算去大闹魏公府,现在落脚在逍遥仙宫。”
“嗯。”易天凡似若有所思。
“另外,阎王娘娘宫孙三娘已与廖天奎得复归于好,两宫打算……”
“知道了。”易天凡打断他的话,“六不和尚可有消息?”
杜云魂面露愧容,扁扁嘴道:“恕属下无能,怎么也打听不到这个怪和尚的消息,不过,据属下估计,他一定会在八月十五日,魏公府的喜宴上露面。”
“记住,一定要小心提防这个六不和尚。”
“是。属下明白。”
“传我圣令,叫黑衣圣使五日在天津申记长店见我。”
“是。”
易天凡没再说话,但也没叫社云魂离去,只是抬起了头望着太阳。
杜云魂也抬头望望太阳,刺目的阳光使他睁开眼,心中一阵慌乱。
哪里出了差错?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立即道:“禀教主,刘江生在双溪镇出事了,空长道长……”
易天凡举起手:“这个我已经知道了。”
杜云魂赶紧又道:“江湖上又出现了一个狼帮,这两日正在寻找本教挑衅,对手很硬,很扎手。”
易天凡未动声色:“对方狼帮帮主是谁?”
杜云魂支吾了一下:“嗯,属下……”
易天凡沉冷地道:“是一个绰号为千面郎君的狼崽徐天良!”
杜云魂脸色微变,急忙道:“徐大川的后代,是西子庄的西门复的属下。”
易天凡淡淡地道:“知道了,希望你以后不要有什么事瞒着我,你可以走了。”
杜云魂应诺连声,退后两步,戴上那具永不离脸的铁皮面具,身形一闪,飘然而逝。
易天凡盯着他消逝的背影,冷冷一哼,身子陡旋,拔空而起。
第八章 又见徐洁玉
山壁上,一块突突的石岩,就像一个人光滑的胸脯上,长出一个肿瘤。
易天风的拔高的身影,如同一只白鹤冲天而起,空中旋了个漂亮的弧线,落在突突的石岩上。
他僧袍一撩,脚在石岩左壁处的卵石上,一连跺了三下。
山壁洞开,露出一张黑黝黝的门。
他迈步走进门内。
山壁在他身后合上。
门内,一处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他没有停步,也没有亮火熠,继续往前行走。
他轻和稳、熟悉的步子,可知他对这里已是轻车熟道。
行进不到五十步。
前面闪起了光亮,一列灯笼,飘摆近前。
一名青衣精装汉子,执着红色的纸糊灯笼,出现在易天凡面前。
没有圣火教惯见的叩拜礼节,也没恭维的呼喊声。
八名青衣汉子静静地站着。
易天凡摆摆手。
八名青衣汉子往后一退,手中的灯笼候然熄灭,人也像鬼魅般消失。
易天凡继续行进。
借着刚才的灯笼光,可知这里是个很大的岩溶山洞,宽十余丈,深则不见底。
又亮起了灯笼光,像星星似地闪烁。
渐近,八支名笋旁站立着八名白衣精壮汉子,手中执着黄色的纸糊灯笼。
依旧没有人跪拜,也没有人出声。
易天凡挥挥袖。
八名白衣汉子隐退到石笋后,奇迹般地消失,灯笼也随之熄灭。
易天凡再往前走。
虽在黑暗之中,也可觉洞愈来愈窄。
他暮然顿注脚步。
八只白纸灯笼呈两个高度院然亮起。
岩洞已到底处,一张拱形的石门,八名身着灰色僧抱的寺僧,高挑素灯,四前四后,后面的四个站在高于门循的岩沿上。
八名灰袍寺僧如迥泥塑,纹丝不动。
易天凡双拿轻轻一拍。
拱形石门打开,门内透出光华,与此同时白纸灯笼熄灭。
八名寺僧隐入门测石壁之中。
易天凡进入拱形石门。
门人立即有五名身着圣火彩色教服的武士恭迎上来,跪拜在他面前在这时有了圣火教惯见的叩拜礼节,但仍听不到的恭维的呼喊。
易天凡冷漠着脸,从五名圣火教士身旁走过,径直走向左倾的一间小房,五名圣火教武士赶紧爬起来,紧随其后。
易天见走进小房,脱下身上的僧袍,然后抬手缓缓地从脸上摘下一张人皮面具。
他将人皮面具放在一只挑木盘里,凝视镜良久,那神态仿佛因戴人皮面具太久,已不认识自己似的。
他轻轻地揉揉脸,撩起下衣,有大腿侧露出一大块可怕的疤痕。
他抚摸着疤痕,脸上露出一抹十分开心的微笑。
片刻,他换上圣火教教主的彩服,细心地对镜子照过一阵,在五名圣火教武士的簇拥下,走向里处的另一间房间。
房门被推开,四名穿着华丽,相貌较好的丫环,一齐上前恭迎。
易天凡衣袖一拂,阻她们的跪拜,急不可待地问道:“她怎么样?”
四名着丫环争行恐后的抢着,向他打着各种手势,口中还发出“呀呀”的辅助声。
一名圣火教武士,也在一旁讨好似地打着手势。
原来这些圣火教武士和丫环,全都是听得见,而不能说话的哑巴!
易天凡摆摆手,跨步走里屋房间。
房间的门是虚掩着的,一推就开。
易天见整整衣襟,推门而入,顺手将房门掩上。一间布置雅美的卧房。
四周白绫作壁,紫缎为帘,左手张檀木雕花梳妆台,依着妆台一张红漆琢风图案的高架床,锦账分钩,绸缎绣被。
两侧,两个木架,架上搁着定石、赤金、裴翠、珍珠、玉器、面香、人参、鹿茸等宝物珍品。
右角,几盆盛开的花卉,给房内平添几分生气。
顶壁吊着九盏五彩宫灯,四根石柱上,四支三尺长的巨烛在熊熊燃烧。
房中央,一张八仙房,桌上摆着赤金酒壶酒盅、象牙筷、四个小碟,一碗稀饭,一笼包点,还有一盒精制的点心。
梳妆台旁,坐着一个女人,正在梳妆。
此女人虽然年近四十,面容有些憔悴,乌黑的头发已失去了光泽,鬓边露出几根灰黄的身躯,抬手举止间的略带伤感的姿态,却散布着一种使人迷醉得透不出气来的感觉。
易天凡站在八仙桌旁。痴痴地望着她,不觉陷入沉醉之中!
她没有理他,对他的到来熟视无睹,继续斯条慢理地梳着妆。
他毫不在意,只是呆呆地看着她。
她在他心目中,依然像二十年前一样年轻漂亮。
无论是谁也不可能摄得到,这位嗜血成性的圣火教教主,居然会是痴情汉!
这女人叫徐洁玉,是西子庄皇祖亡灵组织中的人。
二十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他遇到了她,她无意中的一笑,勾走了他的心魂。
他开始疯狂的追求她,但她并不喜欢他,甚至对她很厌恶。
他震怒了,在一个暴风雨的夜里,闯进她隐居的秘室占有了她,并把她劫持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山洞里。
他强迫她与自己生活了一个月,终于被西子庄的人发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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